“意外?”

沈甚重複這句話。

男人溫潤如玉的麵龐上,掛著深思的神色,似乎對這件事,充滿了質疑,又或者,多了很多猜測。

畢竟……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不簡單。

“沈家設置的酒廠,這麽多年來,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任何意外,其中的工人和設施準備都很完全,發生這種低劣的意外情況,幾率簡直為零。”

沈甚如此開口。

而。

這些話一字一句,慢慢地,全部都落入了床榻上,閉著眼睛裝睡的鬱櫻櫻的耳畔。

不是意外。

難道是……

鬱櫻櫻下意識地,便在腦海之中,浮現出那道高大的身影來。

以至於,鬱櫻櫻沒有忍住,指尖微微用力,揪住了身下的床單,指尖微微泛白。

如果不是意外,那麽這件事,像極了是穆南祁的手筆。

沈甚也是如此想的:“怕不是穆南祁幹的。”

那名來匯報消息的保鏢不能想到這些深處性質的問題,所以對於沈甚的這一猜測,他完全不明所以。

“少爺,那咱們現在可怎麽辦?”保鏢立即詢問出聲。

雖說,他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穆南祁做的,但是一聽見穆氏,他們這些人,心中多多少少,是帶著畏懼的心理的。

保鏢若不是拿薪水辦事,各司其職,給他們幾百個膽子,也不敢去公然挑釁穆氏。

沈甚坐在位置上,他穿著一身休閑裝,脊背挺直,周身散發著若有若無的書香氣息,溫潤的氣質縈繞著,不疾不徐,即便是遇到了這樣的事情,都仿佛不能夠撼動他分毫。

他的指尖碰上了桌上的一本書,輕輕翻頁。

整個房間內,便很快地,出現了紙張拂過人手指的聲音,顯得有些清晰。

沈甚不開口,保鏢便也沒有繼續說話。

片刻後。

沈甚才道:“酒廠那邊,傷亡怎麽樣?”

這句話一出。

保鏢便立即出聲,回答:“少爺,這起火起地猝不及防,又是酒廠,所以火勢蔓延的速度很快,我們的人在裏麵,燒傷的情況很嚴重。”

說著,保鏢似乎知道沈甚想要知道什麽,所以便在這方麵上,回答地清楚了一些:“我們的物資和設備,倒是……毀於一旦了。”

換言之,沈家最大的酒廠,因為這一次“意外”,元氣大傷,短時間裏……不,或許是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需要重建的話,要耗費極大的人力物力。

“知道了。”沈甚開口。

他低著頭,視線微微垂下,穩穩當當地,落到了自己手中的這本書上,看著。

沈甚一直以來,都喜歡看書。

這是他所剩不多的愛好。

從前和鬱櫻櫻生活在那間小房子裏,他便每次都會準備一些書,放在了鬱櫻櫻的床頭,擺放整齊。

他似乎想到了從前的那一段時光。

鬱櫻櫻說自己脾氣不好,一生氣就會胡亂砸東西,而他也承諾過,說不管鬱櫻櫻什麽時候發脾氣,想砸什麽東西,都是可以的。

他準備的書,擺在床頭的位置上,鬱櫻櫻如果喜歡砸,那就讓她砸好了,他當時的原話是:“你砸了,有我替你收拾,我幫你放在這裏,你閑下心來,還可以翻著看看。”

“少爺?少爺?”保鏢的聲音傳來。

打斷了沈甚方才的回憶。

於是,沈甚抬起眼來,視線不緊不慢地,定格在了麵前的這名保鏢的身上。

保鏢被沈甚這溫潤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裏發慌。

沈甚道:“還有事?”

保鏢還以為自己會接到沈甚的吩咐,比如對沈家酒廠的處理工作之類的,但是結果,沈甚竟是什麽都沒有說。

“沒,沒了。”保鏢立即出聲,回答。

沈甚低垂著眼,視線再一次,落到了書本上,聲線一如既往,似是透著溫和:“既然沒有了,就出去吧。”

聞言,保鏢欲言又止。

但,瞧見沈甚的樣子,好像不怎麽關心這酒廠的事情,所以保鏢也不好再多話,隻好轉過身去,小心翼翼地,退出了這間房間。

很快。

屋子裏,便恢複了安靜。

沈甚轉過頭來,視線一點點從書上轉移,最後,落到了鬱櫻櫻的臉上。

盯著。

他微微一笑。

似乎是察覺到鬱櫻櫻的狀態,又或者,他知道鬱櫻櫻應該睡醒了,但他並沒有拆穿。

依舊陪著坐在了一側的位置上。

沈甚繼續翻看著書,道:“櫻櫻,你餓了的話和我說,下邊的人已經準備好了飯菜。”

鬱櫻櫻閉上的眼睛,這長如蝶翼的睫,登時之間,便輕輕地,顫了一下。

如果不仔細觀察的話,是看不見她的這一點異常的。

但。

沈甚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他心細如發,更何況,當初和鬱櫻櫻相處了六個月的時間,這讓他對鬱櫻櫻的舉動,可以說是十分好揣摩。

他道:“按照現在的時間來算,你的孩子……應該已經服用了解藥,孩子不會有事的。”

沈甚如此開口。

在聽見“孩子”的時候,鬱櫻櫻終歸是無法做到無動於衷,她微微動了動手。

緊接著。

鬱櫻櫻便慢慢地,睜開了雙眼。

她的小腿下,依舊是一片麻木,也不知道沈家用的是什麽麻醉藥,竟然藥效如此好。

“櫻櫻,你醒來了。”沈甚瞧見鬱櫻櫻睜開眼,便立即出聲,溫和開口。

他這模樣,倒真的像是剛剛發現鬱櫻櫻蘇醒來似的。

鬱櫻櫻蹙眉,道:“你不是都已經發現了,還說什麽。”

沈甚一笑。

他似乎不覺得這是一件尷尬的事情,反而覺得很開心,他看著鬱櫻櫻的臉龐,道:“不管你做什麽,都是……”

“行了。”鬱櫻櫻開口打斷,她的睜開眼睛後,視線便看向了頭頂的天花板,根本沒有轉移目光去看沈甚。

她麵無表情,聲音透著天然的冷,道:“都到這個時候了,沒有必要一直和我演戲了。”

她終於側過頭去,清冷的視線自沈甚的臉上一掃而過:“你們言而無信,不守信用,給你們獻了血,卻不放我走,我看不起你,沈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