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念間。
鬱櫻櫻知道什麽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
但她天生反骨,她不容許自己處於這等被壓迫的位置,被人當做魚肉刀俎,淪為牛羊被宰割。
是以。
鬱櫻櫻的視線,一直都在觀察著周邊,尋找契機。
最後,她注意到了沈知秋握在手中的匕首。
“你給我滾開!”沈知秋繼續高聲,對著沈甚怒吼。
鬱櫻櫻孤立無援。
她捂著受傷的胳膊,一麵盯著眼前的沈知秋,一麵又看著擋在身前的沈甚。
最後。
鬱櫻櫻上前一步,卻是恰好躲在了沈甚的身後!
她伸出手來,悄悄拉扯了沈甚的衣擺,動作很細微,但卻也能夠被沈甚第一時間察覺。
“櫻櫻?”沈甚回過頭來,目光落到鬱櫻櫻的臉上,帶著些明目張膽的欣喜。
鬱櫻櫻抓住他的衣擺,捏緊。
這個動作,被她做出來,嬌瘦的身影孑然而立,男人低頭後,能夠清晰瞧見她脖頸一帶,白皙且好看的肌膚,帶著纖細的美感,抓住他的時候,像是在貓兒在撒嬌。
於沈甚眼中,便是這麽一副場景。
而。
這還不止。
因為接下來,鬱櫻櫻對著他開口,所說出來的話,叫沈甚更是欣喜若狂!
鬱櫻櫻低聲開口,音量竟是出乎意料地,放緩了許多。
她說:“沈甚,你說過你會照顧我的,你也說過會保護我,這些還算數吧?”
她道:“我不能獻血了,再取我的血,我會死的。我不想死,沈甚。”
這些話,落入沈甚的耳畔。
讓沈甚無一例外地,都將之聽成了是鬱櫻櫻在危難之際,請求他幫忙,是鬱櫻櫻在依賴他。
是鬱櫻櫻在需要他。
沈甚得到了這樣的理解之後,溫潤的眸中染上了更為堅定的神色。
他回過頭去,盯著麵前的沈知秋,道:“父親,我們應該遵守承諾,放她離開這裏。”
沈甚繼續:“計劃之前,你答應過我,不會傷害她的性命。”
麵對沈甚的臨陣倒戈,沈知秋隻覺怒極攻心!
沈知秋將剛才的一切都看在眼中,他暗罵鬱櫻櫻是狐狸精,怪不得能夠將穆南祁迷得神魂顛倒。
就連沈甚,都被她三言兩語策反了!
但。
沈知秋似乎一點也不著急。
這沈甚,到底是他的兒子,是他一手帶大的兒子,若是這麽一點事情,他都鎮不住沈甚,那他還當什麽老子?
沈知秋冷笑一聲,對剛才沈甚所說出來的這些話充耳不聞!
他抬起眼,一字一句,開口:“沈甚,你不要忘記了,你做到今天這一步,是為了誰。”
沈知秋心中記得,他這兒子自小便聽從他的吩咐和命令,鮮少有忤逆他的時候,但少數的那幾次裏,可都是因為鬱櫻櫻!
老人逼近一步,看向沈甚已經變白了的臉色,知道自己的話是管用的,他便繼續道:“你那個養母,你不管了嗎?”
他道:“你不管,那她可就隻能自生自滅了。”
沈甚渾身一僵!
他自小喪母,小時候都是養母陪著他,相比之下,他更是將這位養母當做是自己的母親,是親人的存在!
但沈知秋以照顧的名義,將養母接走,實則其實是為了當做一個籌碼,可以用來威脅他這個兒子。
沈甚握緊了手,一言不發。
男人向來溫潤的臉龐上,不帶任何憤怒的情緒,他像是早就已經習慣,又或者性格使然,讓他在遇到事情的時候,總能夠以這樣平靜的姿態來麵對。
但,沈甚藏在背後的手,微微顫抖。
徹底暴露了他現在的情緒。
沈知秋是何等地了解沈甚,一看沈甚的臉色,都不用去深究,都知道這是沈甚的軟肋。
所以。
沈知秋再次抬起手來,一把將沈甚給推開!
而這一次,沈甚並未再擋在鬱櫻櫻的麵前。
“沈甚!你……”鬱櫻櫻麵容大變。
雖然她知道,她沒有資格要求沈甚作保她,但眼下,沈甚如牆頭草一樣的行徑,讓鬱櫻櫻再一次大失所望。
即便……她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
沈甚在聽見了鬱櫻櫻的聲音之後,再一次,轉移了目光。
“鬱櫻櫻,你給我過來。”沈知秋沒有了阻礙,便伸出手來,一把拽住鬱櫻櫻!
老人的手恰好捉住鬱櫻櫻剛才被他劃傷的胳膊上!
鬱櫻櫻悶哼一聲。
她剛獻完血,又被劃了一刀,精神有些不足,連帶著力氣都比平時小了很多。
沈知秋的手上,沾上了鬱櫻櫻的血。
老人將鬱櫻櫻拉拽著,直接拉到了這口透明的玻璃棺材前,然後,他幾乎貪婪的,用掌心在鬱櫻櫻流血的胳膊上擦!
鬱櫻櫻蹙眉,強忍著這疼痛,目光閃爍。
而。
沈知秋在沾上了鬱櫻櫻的血之後,便立即彎腰,朝著這謝黎而去,他將自己的手指上的血,一點點,抹在了謝黎的唇間!
一瞬間。
謝黎原本蒼白的唇,被這鮮血所染,登時變得嬌豔欲滴起來,像是給抹上了一層口紅,透著股子詭異的美感。
“黎兒,黎兒?你快醒來。”沈知秋繼續喃喃自語!
他不浪費手上的血跡,將這些全部都一點點地,塗抹在了謝黎的嘴裏!
沈知秋對著這具昏迷的“屍體”,開口道:“黎兒,是不是不夠?沒有關係的,還有的還有的!”
他見謝黎依舊沒有什麽反應,於是便立即伸出手來,直接捉住了麵前的鬱櫻櫻!
老人狀若瘋癲,開口道:“你再等一等,你一定可以醒來的。”
說著,沈知秋便想要繼續在鬱櫻櫻身上放血——
然。
一把鋒利的匕首,散發著令人畏懼的冷戾光芒,以一種強硬的姿態,直接橫擋在了沈知秋的脖子上!
鬱櫻櫻一直都在尋找著契機,就在剛才,沈知秋瘋言瘋語的時候,鬱櫻櫻終於抓住機會,摸索到了桌案上的匕首,拿起來後,直接便抵在了老人的脖頸上!
威脅的意味,十足。
沈知秋忽然便止住了話頭。
剛才還叫囂著要給鬱櫻櫻放血的人,這會兒像是被人捏住了七寸,不再高喊大叫,也不再說要抽鬱櫻櫻的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