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穆南祁此人,有的時候說他不要臉,他還真的不太要臉。
但是,說他是個謙虛的,他也真的是謙虛。
鬱櫻櫻朝著客廳的位置上行去。
她眯起眼,一張口,就是一道考題:“彈當年,你第一次陪著我去舞房裏,我跳的那一曲。”
穆南祁一頓。
周邊旁觀的傭人們,在這時,聽到了鬱櫻櫻的話之後,也是覺得……這怕不是一道送命題。
當年的事情過去這麽久了,十年的時間,這若是換成了個別人,想必都是會記憶模糊不清的。
穆南祁道:“那我怎麽知道。”
這個回答,眾人覺得合情合理,畢竟,誰的記性也不能這麽好。
而。
鬱櫻櫻在聽見這句話之後,便蹙起眉頭,一張嬌俏傾城的臉龐上,掛滿了危險的意味,她立在了客廳的中間的位置上,緊接著,繼續開口道:“彈不對,今天晚上就睡在走廊上。”
一瞬間,穆南祁感受到了威脅。
男人坐在了鋼琴前,他抬起的手微動,倒是有這個閑情雅致,開口反問道:“什麽叫做彈不對?”
穆南祁道:“一個音符都錯不了你的。”
說完。
男人抬起的手落下,十指修長勻稱,白皙好看,在這黑白鍵上,靈活地像是與琴共舞,在這跳脫的音符之間,翩然。
悅耳動聽的聲音頓時流傳而出。
鬱櫻櫻聞聲,嘴角微勾。
他果然是記得的。
他記得的,不隻是點點滴滴。
鬱櫻櫻於這原地,在這前奏響起後,便起舞,標準流暢的動作,優美的身材曲線,她即便是隨意的一動,都是一幕叫人欣賞的畫卷。
無人能夠模仿,無人能夠超越。
此時此刻。
就連身邊的一眾傭人們,都紛紛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被眼前的一幕所吸引。
男人麵容俊逸,侵略性的五官攜卷壓迫,周身氣場十足,指尖迅速翻飛,譜下一串一串的音符,完美銜接,最後成為令人陶醉的樂曲。
女人身形嬌小,玲瓏有致的身材叫人小腹一緊,她旋身,韌性十足,抬腿,翩翩起舞,像是一隻初入凡塵的小精靈,清純美好,叫人移不開目光。
宛若人間仙境。
鬱櫻櫻的腿做不來太高難度的動作,所以,她現場發揮,在這當下,便刪減了原本所有的棘手動作,而是換上了一些簡單的,卻帶著特色的,倒是也不失特色,反而更是叫人流連忘返。
她低聲:“穆南祁,我其實……很喜歡跳舞。”
鋼琴聲戛然而止。
一瞬間,滿室音符都仿佛停頓在了半空之中,伴隨著男人的指尖一起,停滯。
聲音靜謐下來。
沒了伴奏,鬱櫻櫻的動作便也停下來,她一支舞,已經跳到了最關鍵的部分,但她依舊能夠有如此精湛的舞蹈功底,可以讓她說停就停,還能夠在這最後的一秒鍾裏,完成了個謝幕的姿勢。
“我在鬱家的時候,就沒有別的什麽愛好。”鬱櫻櫻低聲開口,細細道來,“我不喜歡畫畫。”
穆南祁渾身微僵。
早就在她開口的時候,穆南祁便覺得周身泛著些冷,而,隨著鬱櫻櫻的這些話,一字一句地,說出來之後,穆南祁這身體,便徹底的,僵硬下來。
一動不能動。
他開口,聲音帶著嘶啞的意味:“櫻櫻。”
正如同,昨天在警察局的門口,他強製性地抱著鬱櫻櫻,說著的那一句“你行行好”,是一個感覺。
他太熟悉鬱櫻櫻了。
熟悉到,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讓他能夠感知到……一些不同尋常。
穆南祁的指尖落下,鋼琴鍵上,發出了一聲“咚”的脆響。
“櫻櫻。”男人繼續。
鬱櫻櫻站在客廳中間,視線停頓,最後,一點點地,再一次落在了穆南祁的身上。
她開口道:“穆南祁,你其實……毀過我的驕傲,我的一……”
“櫻櫻!”
似乎知道鬱櫻櫻想要說什麽,以至於,在她即將開口說出這些話之前,穆南祁驟然高喊出聲。
試圖阻礙鬱櫻櫻想要說出口的話。
穆南祁自這位置上站起身來,他轉身,緊接著,便直接朝著鬱櫻櫻所在的方向而去。
他周身,是與生俱來的,帶著的壓迫性。
無法更改。
鬱櫻櫻盯著他的腳步,站在原地,並未後退,隻是等著他,等著他到來。
她啟唇,繼續道:“我還不喜歡吃蔬菜,不喜歡那些生薑和香菜,不喜歡那些帶著大量補藥的雞湯和營養品。”
男人的腳步加快。
朝著她而來。
鬱櫻櫻道:“你真是太討厭了。”
她當然記得,當初在那棟別墅裏,她吃飯的時候挑菜,將那些不愛吃的都挑出來後,第二次吃飯,那些菜肴裏,就沒有明顯的蔬菜和香菜了。
因為,他都讓人剁碎了之後,融合進了那些補藥裏。
鬱櫻櫻繼續道:“你是我見過的,最討厭的人了。”
男人已經在這個時候,走到了鬱櫻櫻的身前。
“櫻櫻。”穆南祁開口。
一時間,穆南祁伸出手來,他的動作很準確,指腹順著便直接捂住了鬱櫻櫻的嘴,想要讓她別開口。
穆南祁開口道:“我的錯。”
男人的聲音帶著嘶啞。
他像是比眼前平靜訴說著的鬱櫻櫻,更為難過許多,他心口發疼,聲線染上了濕意,道:“你別討厭我。”
“我們在一起很久了。”鬱櫻櫻緩緩開口,偏頭後,便輕巧地將穆南祁的手給揮開了,“我也想了很久。”
穆南祁心口微跳。
鬱櫻櫻便繼續開口道:“十年的時間,或許,我其實早就不喜歡你了。”
她道:“隻是我這個人很執著,又很固執,有些事情,我一定要撞了南牆之後,我才會釋然。”
她道:“又或者,我從前一直都覺得我沒有得到過你,所以我很不甘心,不服氣,但是現在我回過頭去想一想,我總覺得,這或許根本就不是喜歡。”
穆南祁渾身顫抖。
鬱櫻櫻抬起眼來,她的眸子裏清冷異常,道:“可能,這就和我從前想的一樣,是因為這奇怪的勝負欲,我隻要贏了,我就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