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世昌看過來的眼神,讓鬱櫻櫻心口不適。

誠如鬱櫻櫻自己所想,她和穆南祁在昨天的遊樂場裏,已經徹底斷開,她一方麵並不想見到這個男人,想離開這裏,就此遠走高飛;可另外一方麵,有許多的事情圍繞著她的腦海,一層一層的迷霧遮蓋,讓她置身其中,無法看清真相。

她想要這真相。

所以,她隻能將穆南祁道出來。

畢竟……當年護送東西去島嶼的人裏,為首的人,的確是穆南祁。

“我不知道具體位置,穆南祁知道的。”鬱櫻櫻開口。

話音落下。

齊世昌咬緊牙,這張臉上的皮膚有些鬆弛,臉上溝壑很多,細紋遍布,是衰老的象征。

正在思索間,又或者是猶豫不前,而,就在這個時候,隻見齊世昌的小腿上,這後側方的位置,掉落了幾塊小小的鱗片。

可能是有些疼的,齊世昌的臉色都變了。

“水呢!給我水!”他開口大叫。

身邊跟著的保鏢們立即從自己的外套裏掏出好幾瓶礦泉水,遞給他,動作迅速:“老爺。”

擰開瓶蓋,齊世昌將這礦泉水整個傾倒在了自己的腿上,水流一片,全部落到了地麵上,氤氳濕成黑色。

齊世昌的表情慢慢變得平和,似乎是得到了緩解。

“去,”齊世昌終是下定了決定,無法避免地,“把消息給我送到穆南祁手裏,我要他來見我!”

“我給他一天的時間,他要是不來,”齊世昌的視線再一次瞥到鬱櫻櫻的身上,最後落到了她的裙子上,“我就要了他的女人。”

“是。”

一行人簡單地搜尋四周,沒有發現有用的,於是便想要離開這裏。

鬱櫻櫻後知後覺,忽然有些害怕:“那要是……穆南祁不來呢?”

話畢,齊世昌嗤笑,視線掃視她,而過:“他會來。”

如此肯定。

鬱櫻櫻蹙眉,旋即轉過身去,朝著外邊出口的方向而去。

正如她也不是很明白,連她自己都不確定穆南祁是否會來赴約,但齊世昌卻如此篤定確信穆南祁一定會來。

像是上一次她經曆綁架,那些綁匪也是如齊世昌這般,肯定著。

鬱櫻櫻握緊手,並未多說,跟著這些人一起,慢慢走出。

她身上帶了傷,所以行動起來較為緩慢,但好在齊世昌似乎很照顧她,行走的步伐速度都是以她的為先,遷就著,一點點前進。

上車。

車輛如來時一樣,疾馳而過,朝著之前的山莊的方位,開始原路返回。

“希望這一次,穆南祁不要讓我失望。”

齊世昌偏過頭,看向了窗外,這景色劃過去,速度很快,讓人眼花繚亂。

他的話,依舊莫名。

鬱櫻櫻蹙眉,麵色奇怪。

……

墓園裏。

麵容精致的男人坐在墓碑前,身邊的酒瓶子空了一瓶又一瓶,他搖晃了胳膊,這瓶子便被他給甩到了一邊,砸在了地上。

發出了一聲“哐當”的響聲。

穆南祁並未在意,他隻繼續抬手,很快便換了另外一瓶酒,開始猛灌。

喝著喝著,他忽然搖搖晃晃站起身來,一隻手倚靠在一側的墓碑上,轉過身去,朝著出口的方向走。

“我要……”他迷迷瞪瞪,“我要,把她抓回來。”

熟悉的難捱。

太難捱了。

這感覺和從前一樣,他在公司裏待著,滿目漆黑,什麽都沒有剩下,偌大的空間裏總是空虛的。

抱不到她,他覺得他快要死了。

他想抱抱她。

這樣的想法像是什麽指令,來自腦海深處對他的掌控,不僅僅是身不由己,還有這靈魂,都仿佛該是屬於她的。

沒了這歸屬,他似乎變成了一縷遊魂。

穆南祁跌跌撞撞,快要走到出口的時候,前方驀然傳來了一道腳步聲,很是急切,且動靜微大。

“穆總。”

周同終於找到了穆南祁,他在此之前已經找尋過許多地方,但每一處都沒有尋到穆南祁,思來想去,便就隻剩下了這裏。

他上前,想要伸手去攙扶穆南祁。

被穆南祁一把推開了。

男人周身上下都是酒味,衝天,這樣的狀態,像極了當初鬱櫻櫻離開的半年裏時這個男人的模樣。

而現在,隻不過再一次地,重合了。

周同麵上擔憂,低語道:“穆總,是我。”

聞言,穆南祁似乎清醒了一瞬間,他抬起眼,這雙淵眸慢慢向上,定格在周同的臉上,一動不動,最後,他道:“我知道。”

周同又要上來扶他。

這一次,穆南祁還是避開了:“不用。”

他的聲音像是正常的,但是這人歪歪倒倒,像是醉了。

周同隻好繼續道:“鬱小姐不見了。”

聽到鬱櫻櫻的名字,穆南祁抬起眼來,回答:“我也知道。”

是他把鬱櫻櫻趕跑了,他說放過鬱櫻櫻了,讓鬱櫻櫻趕緊滾。

他當然知道她不見了。

而。

周同盯著穆南祁看了一會兒,最後確定穆南祁和他說的不是一個意思,便繼續補充開口道:“穆總,我說的是,鬱小姐是被人帶走了。”

一句話落下。

方才還充斥醉意的男人,忽然之間,在這一刻變得有些陰戾,他似乎沒有聽清,但實際上,這心口之上,已經將周同剛才所說的這句話,反反複複,縈繞了無數遍。

最後。

穆南祁忽然低吼:“還愣著做什麽!趕緊把她給我找回來!”

酒精麻痹大腦,他似乎隻有在聽見關於鬱櫻櫻的事情的時候,才會保留這片刻的清醒。

周同立即回答:“我們的人已經在找了。”

他搖晃了腦袋,轉身,朝著前方而行。

男人上了車。

周同立即跟上,坐在了駕駛座上。

一刹,男人這雙淵眸之中布滿了紅血絲,他似乎強撐一夜,宿醉未眠,所導致的如此景象。

他忽然伸出手來,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聲音微啞:“我的錯。”

穆南祁將鬱櫻櫻帶回去,他一直有如此自信,隻要鬱櫻櫻待在他的身邊,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她也不會發生像是前幾次那些綁架之類的事情。

是以,他並未叫人跟著,也不喜歡有人打攪他與鬱櫻櫻在一起的時光,而昨天在遊樂場裏,鬱櫻櫻的身邊,隻有他。

能護著她的人,隻有他一個。

可,他算到了這一點,或許是始終沒有料到,他會忽然和鬱櫻櫻扯爛,然後選擇不要鬱櫻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