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

鬱櫻櫻更氣了。

她雙手抱著孩子,為避免摔著娃,猶豫再三,她終歸是顧及安全問題,沒有動手。

但。

鬱櫻櫻到底是鬱櫻櫻。

她動不了手,就開始動腿。

這些天休養地極好,她的右腿已經消退浮腫,瞧著與平時無異,她抬腿,精準無比,踹中穆南祁的小腿。

“哪裏來的!”

鬱櫻櫻高聲開口。

寬敞的客廳之中,鬱櫻櫻立在沙發一側,嬌小可愛的身影,懷裏抱著個娃娃,怒目圓睜,鵝蛋臉上全是質問,滿滿當當,怒氣勃發,帶著刨根問底的架勢。

鬱櫻櫻的模樣,一點一點,落入沙發上男人的眼中。

沉默以對。

一刹。

穆南祁指著鬱櫻櫻的臉,偏過頭,看向周同,角度向來刁鑽:“你看她,像不像外邊那些闊太太,捉奸在床的氣勢?”

周同根本不敢吱聲,連忙轉移視線。

鬱櫻櫻氣急之下,再次抬腿,踹在男人的小腿上。

這一下,鬱櫻櫻根本不收力道,有多少力氣使多少力氣:“穆南祁,你滾出去!”

男人一頓。

鬱櫻櫻一雙眼眸瞪大,氣鼓鼓,甚至想將手裏的小玩意丟給穆南祁:“我才不給你養孩子!”

聞言,穆南祁眉梢一挑,似乎覺得有趣,道:“那我自己養。”

話音落下,男人又補充:“你也是我養的。”

鬱櫻櫻皺著眉,胳膊細細發抖,氣得想上前去揪穆南祁的頭發。

她忽然想起,關於這些天自己的打算和計劃,她還想靠自己的努力,可以造出一個“小女孩”出來!

可如今,穆南祁一聲不吭,從外邊抱回一個娃娃,還要塞給她養!

鬱櫻櫻隻覺受到奇恥大辱,一股莫名的委屈彌漫上頭。

她心想,難道她鬱櫻櫻不能生嗎?

“你真討厭!”鬱櫻櫻高聲。

丟下這句話,鬱櫻櫻轉身,將手裏的娃娃塞給周同,便要朝著樓上的方向走。

見狀,穆南祁忽然慌了。

他衝著鬱櫻櫻的背影喊:“櫻櫻?做什麽?”

鬱櫻櫻頭也不回,噠噠噠跑上樓後,不過幾分鍾的時間,她拖著個小行李箱出來,瞧著這模樣是要出遠門似的。

於是,穆南祁更慌了。

他坐不住,如坐針氈,自沙發上起身後,便朝著鬱櫻櫻的方向而去,動作是帶著阻攔的意味的。

高大的身影擋在鬱櫻櫻的麵前。

“櫻櫻,做什麽去?”他明知故問。

於穆南祁心中,鬱櫻櫻這是要跑路了。

而。

鬱櫻櫻將行李箱推到穆南祁的跟前,放在男人的腳邊,踢了踢這箱子,理所當然:“你滾出去,行李都給你收拾好了,馬上滾。”

說著,她似乎還嫌不夠,又想到穆南祁那句“你也是我養的”,她更氣,於是理所當然,高聲:“你還要淨身出戶,快去寫合同,把錢都留給我!”

鬱櫻櫻到底是鬱櫻櫻。

穆南祁笑了一聲。

他伸手,掐在她的臉蛋上,扯了扯,覺得比剛才還要有趣了,道:“那你不是血賺?”

鬱櫻櫻也伸出手,一巴掌拍開他的胳膊。

“你寫不寫?!”她又道。

聲音帶怒,無法控製。

男人見狀,點點頭,十分順從:“寫。”

鬱櫻櫻嗬了一聲,一踢旁邊的行李箱,箱子根本沒扣好,她一踹,箱子就自己打開了。

“哐當”的聲響傳開。

隻見箱子裏空**極了,從這角度縫隙裏瞧過去,根本沒看見什麽東西。

穆南祁眉梢一挑,有些驚訝:“樓上那麽多衣服,你就給我個空箱子?”

挺狠的,他想。

鬱櫻櫻一直都挺狠的。他想。

聽到這句話,鬱櫻櫻微揚下巴,嬌俏的小臉於此時變得更為嚴肅,她眼眸瞪大,一雙胳膊抱在胸前,像是要堵穆南祁的話一般,抬腿,去踹,最後巧妙地將這行李箱再踹地開一些。

箱子打開,露出寬敞的空間。

還是放了東西的。

僅放了一個帽子,顏色分明,接近大自然——還是綠色的。

鬱櫻櫻理直氣壯:“仁至義盡。”

男人又笑了。

他是真的沒有忍住。

六年前的鬱櫻櫻,不,或許更早,十年前的鬱櫻櫻,還是一個小姑娘的那會兒,他從來不覺得鬱櫻櫻原來是這樣可愛的。

“還有臉笑?”鬱櫻櫻嚴肅的小臉急轉而下,更為冷然,“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穆南祁見她臉色變了,後知後覺,又去哄她:“你的,你的孩子。”

一句話落下。

鬱櫻櫻麵容更為肅穆,無動於衷,緊緊盯著他。

顯然,這是並不相信他說的鬼話的模樣。

鬱櫻櫻並未有過任何生孩子的記憶,在男人說出這些話時,她隻覺離譜。

離譜得很。

“真是你生的。”男人補充。

穆南祁觀察她的神色,瞧她一臉冷笑,忽然間有些頭疼。

“你看,你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男人指著周同懷裏的孩子。

鬱櫻櫻冷笑一聲:“你說我醜?”

一時間,穆南祁啞然。

她還記得,當時她問起美醜時,穆南祁回答的是“醜的辣眼睛”。

抱著孩子的周同見兩人僵持不下,開口說句公道話:“鬱小姐,這的確是你的孩子。”

鬱櫻櫻再次沉默。

穆南祁盯著她,也沉默。

過了片刻,鬱櫻櫻抬起眼,同穆南祁對視,似乎想從男人的眼中瞧出些端倪來,但無疑,他倒是坦坦****,落落大方。

穆南祁討好鬱櫻櫻,聲線醇冷之中帶著磁性的音,逗她:“你不喜歡,那拿出去丟了?”

鬱櫻櫻瞪他。

男人挑眉,轉移視線:“我開玩笑的。”

鬱櫻櫻思索一會兒,確實並未從記憶之中發現自己生產孩子的場麵,但眼前兩個男人的話令她搖擺不定。

最後,她想出一個好辦法。

“穆南祁,我們去做親子鑒定吧。”鬱櫻櫻開口。

穆南祁一頓。

天道好輪回。

他從前總是懷疑鬱櫻櫻的孩子不是他的,鬱櫻櫻瞧著像是和任何一個男人都能做那種事的模樣,他時常疑神疑鬼,所以總想讓鬱櫻櫻去做個親子鑒定。

而現在,事情反調後,雖說孩子的確是她的,但穆南祁平生第一次,被人如此質疑,質疑這孩子不是他和她的,穆南祁心口有些發堵。

他無法形容這種感覺。

太奇妙了。

這感覺比鬱櫻櫻送他綠帽子還要奇妙。

穆南祁像是受到奇恥大辱:“你瞧不起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