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見這個氣質矜貴的少年微蹲了身,一隻手翻轉著行李箱,緊接著將她的裙子折疊起,工整放入。

一舉一動,是他做事慣有的認真。

不是他要如此認真完成她給的任務,而是他本性如此,容不得他拖遝與敷衍。

鬱櫻櫻趴在門口,透著縫隙,眼眸充滿好奇,觀察他的舉動。

像是小孩子,得到一個無比特別的玩具。

而。

鬱櫻櫻正瞧地有趣,身畔忽然傳來一道聲,挨近她:“小姐,你做什麽呢?”

是章柔兒。

章柔兒的聲音有些高,鬱櫻櫻嚇了一跳。

她後退,胳膊正好撞到來人,章柔兒手裏的托盤被打翻,滾燙的茶水順著,盡數傾倒在鬱櫻櫻的手上。

繃帶染濕,又燙人,鬱櫻櫻下意識甩手,盯著章柔兒的眼眸裏帶著冰冷,斥責:“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

杯盞砸到地麵,發出極大的聲響。

章柔兒登時蹲下去要去收拾,手忙腳亂,麵容驚慌,不過幾秒鍾的功夫,她已經哭得滿臉是淚。

而,章柔兒失措著徒手去撿碎片:“對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沒有端穩。”

一時間,鬱櫻櫻蹙眉。

她不太喜歡章柔兒,又或者她不明白,明明被灑了水的人是她,章柔兒比她要先哭。

“我說,”鬱櫻櫻冷著聲,言語簡單,“滾出去。”

章柔兒像是聽不懂話,她撿了一會兒碎片,便又要來捉鬱櫻櫻的手:“小姐,我幫你換個繃帶吧。”

鬱櫻櫻被她捉住,雙手一顫,疼地她臉色一變,她下意識便甩手,將章柔兒給推了出去。

而,章柔兒順著這力道倒在地上,手掌正好擦過她撿起的碎片上,不過一會兒的時間,便血跡斑斑。

“她隻是一個女孩子。”少年的聲音驀然響起。

這邊的動靜太大了,穆南祁聽聞後,便走到門口,看向鬱櫻櫻:“和你差不多大小,你對誰都這樣嗎?”

穆南祁很少說話,而這一次,是鬱櫻櫻鮮少地,聽見他說了這麽多的話。

但她的注意力,全部都落到了“她隻是一個女孩子”上。

鬱櫻櫻便心想,章柔兒是女孩子,難道她就不是女孩子了嗎?

正思索間,穆南祁已經將章柔兒從地上扶起,章柔兒一隻手被割了,還在流血,她哭哭啼啼:“好疼。”

“我送你出去吧。”少年開口。

於是,鬱櫻櫻便站在原地,下意識地將自己的雙手縮在背後,瞪大眼睛看著這個少年要將章柔兒給帶出去。

她忽然委屈,雙手發顫,抖得越發明顯。

鬱櫻櫻又想,她也疼。

“她自己沒有腿嗎!讓她自己滾出去!你去給我收拾行李,不準出來!”

鬱櫻櫻忽然高聲叫喊,她抬起腿,地上的碎片飛濺,恰好砸到穆南祁的身上。

少年回過頭,眼底是對她的厭惡。

他不喜歡她。

鬱櫻櫻心想。

少年並未搭理她,隻將章柔兒送出去,讓人去處理章柔兒的傷口。

臥室裏恢複平靜,隻剩下鬱櫻櫻一個人。

她覺得很難過,明明穆南祁是她帶回來的,可他不想和她說話。

“沒有關係的,”她坐在沙發上,細細呢喃,“你還是要跟在我身邊。”

鬱櫻櫻又起身,她自顧自跑去浴室,站在小凳子上,放水,將一雙小手伸出去,慢慢淋著。

這些片段一閃而過,浮現在腦海裏。

鬱櫻櫻躺進被窩裏,她抱著被子,細細發抖,眼淚吧嗒吧嗒地掉:“騙人,你一點都不好。”

“你就是薄待我了。”她低聲。

這天睡到後半夜。

鬱櫻櫻再次陷入夢中。

夢境裏,是穆南祁將章柔兒送到臥室門口。

少年對誰都是寡言的:“以後不要隨便進來。”

章柔兒的血滴了一路,聞言後垂下了眼眸。

穆南祁便繼續:“去找醫生。”

做完這些,他便折身回去了。

循著聲音,穆南祁在浴室裏發現鬱櫻櫻。

她的房間很大,於此時,穆南祁快步而來,一把捉住她的手腕:“你的手不能沾水的。”

少年帶著她跳下小凳子,鬱櫻櫻被他牽著,回到床側。

她雙眸微亮,落座在**時,一雙小腳垂下,輕輕晃**,她悄悄抬眼,觀察著他。

少年利索地將桌案下的藥箱拿出,替她拆除繃帶,上藥,重新包紮。

在此過程中,他一言不發。

沒有任何交流。

鬱櫻櫻有些好奇:“你不是出去了嗎?”

少年替她處理好傷勢,便自顧自收拾物品。

“穆南祁。”

“穆南祁。”

鬱櫻櫻喊了他好幾遍,最後,他似乎被問地不耐煩了,便回答:“你的行李還沒有收拾好。”

“哦。”鬱櫻櫻點點頭,想起剛才穆南祁說的話,便又問,“你怎麽不問問我疼不疼?”

少年抬起眼來,視線看向她,似乎覺得她說了句廢話:“這還用問?”

拆穿繃帶後,她的傷勢清晰可見,摔倒的傷已經開始愈合,但多了一處緋紅,瞧著極為嚴重。

而,穆南祁收拾好了東西,便起身,似要往衣帽間的方向走,路過門口時,他看見地上的碎片。

於是,他回頭:“你站在門口做什麽?”

鬱櫻櫻全神貫注,正在盯著他的背影瞧,沒料到他會忽然轉身,也沒想到他會問這麽一句話,她登時有些慌亂。

似做賊心虛。

她像是一個被人現場抓住的小賊,讓她覺得麵子上過不去,更不想讓穆南祁以為自己在偷偷看他,登時便梗著脖子道:“你管我做什麽?你有什麽資格問我?”

一句話,少年沉默。

他指著地上的血跡,低語:“為什麽要動手。”

無疑,這是在說她將章柔兒推出去的事情。

鬱櫻櫻冷哼,心裏碎碎念著,但出聲依舊是理直氣壯的:“是她活該!誰讓她隨便進來的!她說的話太大聲了,嚇著我了不行嗎!我想推就推了!你管得著嗎!”

於是,穆南祁懶得和她說了。

少年徑自走去了衣帽間,繼續之前的事情。

鬱櫻櫻見他又不搭理自己了,登時皺著眉。

她捧著手,瞧著上邊的繃帶,重新被包紮了一遍,還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很是好看。

這和家裏的醫生的手法不一樣,但她覺得,這個蝴蝶結最好看了。

她忽然又高興起來。

鬱櫻櫻睡意重,那天她不小心在**睡著後,驟然蘇醒,身上被蓋了一層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