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高昂響亮,他摁住她雙肩的手無意識加重,力道極大,顫抖的弧度愈發明顯,連帶著鬱櫻櫻的身體也順著他的動作,不受控製地,開始發抖。

鬱櫻櫻臉色發白,耳畔是男人的吼聲,讓她腦子一空。

且。

肩上疼痛愈來愈烈,鬱櫻櫻情急之下,抬起手來,想一巴掌拍他臉上。

她的動作一出,男人先一步摁住她,雙手高舉過頭頂,下壓,桎梏!

“鬱櫻櫻!”

穆南祁高聲:“回答我!”

在此過程中,鬱櫻櫻不斷掙紮,反抗,還不忘去攻擊穆南祁,身子後退移動,她抬腿去踹他。

麵對穆南祁突如其來的質問,鬱櫻櫻一頭霧水,被鉗製和被威脅著的感覺席卷包裹了她,讓她產生無與倫比的不悅!

她不喜別人如此逼迫,而這人偏偏又是穆南祁,於是,她更是反抗地厲害。

鬱櫻櫻呼吸急促,同他糾纏博弈之時,胸口起伏不定,氣憤與不滿齊上,在她第八次想攻擊他,但被他化解再次摁住時,她終於忍無可忍,大叫:“穆南祁!你發什麽瘋!”

“我發瘋?”他神色陰冷,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眸。

由於方才掙紮過度,鬱櫻櫻費了極大力氣,如今一張小臉上滿是紅潤,不知是被氣的還是憋的,這雙葡萄般的眼裏滿是怒氣,理直氣壯。

她理直氣壯。

穆南祁自她的眼底,隻瞧見這些。

“我發瘋?”他重複,似乎忍耐到極致。

穆南祁的神色比她的更為難看,掌心移動,慢慢滑到她的脖頸處,又停下。

男人的眼底出現一片赤色,似猩紅染遍,情緒正處於失控的邊緣,無法掌握他的行為。

“給我答案,鬱櫻櫻。”

他似乎想掐她,又或者是和她同歸於盡,可這動作停頓在她雙頰一側,視線對接,在瞧見她雙眸中不屈與狠倔的光芒時,他忽然……

下不了手。

她的這雙眼睛,和她之前在別墅裏是不一樣的;她的行為處事,和從前是大相徑庭的。

她不需要他開口,便會主動抱著他;她會特意在一側,給他留下位置。

為什麽?

穆南祁沒有心情去思索她前後的差距,他壓抑心底的怨恨和不甘,衝昏了他的頭腦。

他隻是想要一個答案。

意難平。

“給我答案,鬱櫻櫻!”

鬱櫻櫻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

可,在她聽見他的這些話後,心口像是壓上一塊重石,死死地,令她無法呼吸,她覺得自己好難過。

她難過極了。

“我對你不好嗎鬱櫻櫻,我守了你六年,薄待過你嗎?”

或許真的是意難平,他明明想弄死這個女人,可看見她出事要死的那一刹,他又無法冷靜。

像是陷入一個怪圈,讓他渾身發顫,到了如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她得到他的報複了嗎?得到了。

看見她這樣,痛苦著,仇恨著,掙紮著,他的目的達到了嗎?達到了。

可他開心嗎?答案是否定的。

他一點都不開心。

“鬱櫻櫻。”他道。

或許,他要的,根本就不是報複。

穆南祁捉住她的手,將她的手摁在他的胸膛一側,他的身上疤痕很多,但這一處格外明顯:“六年裏,我薄待過你嗎?”

“我知道你輸血救過我,可我重傷是因為你,我走過九次鬼門關,傷痕累累,但你毫發無傷,我做錯什麽了嗎?”

“你刁蠻任性,得罪的人無數,處處暗箭,你當真以為那些人明麵不敢動你,背地裏不會做什麽嗎?你從來沒有過無憂無慮,你以為的無憂,是因為有人給你擺平了,鬱櫻櫻。”

“你能感覺到的。”男人帶著她的手,移動,慢慢落到腰側,“不然你也不會在醫院裏,讓我死在我很好很好的那時候。”

這些話一字一句,落下。

鬱櫻櫻聽著,心口登時鈍痛,她控製不住,縮手,逃離他的動作,捂在自己的胸膛上。

她更難過了。

“回答我,鬱櫻櫻。”他繼續,聲音高昂。

鬱櫻櫻腦海之中驀然閃現幾個畫麵,稍縱即逝,她猛然閉上眼,想捕捉住這些訊息,可越想,她便隻能得到這一片白。

於是,想到最後,她高聲,捂著腦袋大叫:“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給我滾出去!”

她的模樣糾結且痛苦,眼底迷茫,似乎的確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是了。

她現在的記憶,隻停留在,他們相遇的時候。

男人想去捉她的胳膊,但她反應很快,揚起手來,徑自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她微愕。

男人臉色更沉。

他沒有得到她的回應,睡意全無,甚至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待在這裏,周遭的氣氛變得無比陰戾,讓他不知道下一刻自己會做出點什麽來。

穆南祁甩手,將她丟到**。

他終是起身,下床,抬起腿踹了一側的桌案,聲響震天。

“我倒是真希望我瘋了。”

丟下這句話,他驟然轉身,大步離開。

很快,臥室裏恢複平靜。

鬱櫻櫻從被窩裏爬出來,縮在一側,雙手捂著自己的腦袋,陷入掙紮。

於這靜謐且空曠的環境之中,腦海裏閃現出了零星片段。

那是她威脅他,讓他給自己當保鏢後的幾天。

鬱櫻櫻雙手還纏著繃帶,無法多做其他的事情,於是,她讓穆南祁來給她收拾行李。

她的年紀快滿十一,是要上學的。

寡言少語的少年長身而立,於她的臥室門前。

他並未走入。

許是因著作為一個男生的涵養,她並未出聲,所以他並不想入女生的閨房。

鬱櫻櫻坐在沙發上,從這角度向門外瞧:“穆南祁,快進來,別想偷懶。”

她的語氣充滿不悅。

於是,少年慢慢走進,站在中間。

“我的房間不是誰都可以進來的,讓你進來,你應該感到榮幸,做什麽難看著一張臉?”

鬱櫻櫻指著衣櫥的方向,命令著:“那邊,收拾好了你才能出去,要是晚些時間,你就沒飯吃了!”

少年懶得搭理她,徑自朝著她指著的地方而去。

鬱櫻櫻沒有說錯,他是第一個進來的男孩子。

她不喜歡別人靠近她,她的地盤自然也不喜人家踏入,但穆南祁可以。

鬱櫻櫻覺得很高興。

她見穆南祁去了衣帽間,登時自沙發上跳下來,小跑著跟上去,悄悄地趴在門口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