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餐後,金民宇駕車載了金秀娜在公寓附近的花店買了一大束百合又繼續從國道往山上的方向駛去。
金民宇早有準備的回道:“不是去公司,想帶秀娜去個重要的地方。”
金民宇道:“對我來說,沒有什麽比要帶秀娜去的那個地方更重要了。”
金秀娜見他神色泰然,不象是在說笑的樣子,因此也不再勸阻他。
車子在山上一座私立墓園的停車所泊下。金秀娜先前見他買百合花的時候便已經隱約猜到了幾分他要去的地方,此時便更加確定了心中的想法。“哥哥這是要去拜忌媽媽嗎?”
金民宇望她笑了笑,既是默認又打心底欣賞她的聰慧。
如行走迷宮般的爬過幾百級的石階,終於來到一座單獨的墓碑旁。墓碑四周打掃的十分幹淨,顯然是管理人員精心照料過的。金民宇神情肅穆地走上前將百合花輕放在碑前的石台上,然後凝視著墓碑上的照片緩緩地後退幾步,在石台下恭恭敬敬地跪下叩了幾個頭。又站起身來閉上眼睛默默的在心裏哀禱了幾分鍾這才睜開眼來平靜地向墓碑道:“媽媽,您的兒子來看望您了。兒子很想念你,本來應該多來幾次的,可是都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給耽誤了,實在很對不起。”他微微地欠身表示歉意後又立刻起身道:“但是……這次我想您一定不會怨我的。”他真的好象在母親身邊撒嬌的孩子般的,因為覺著快樂所以偷笑了出來:“因為……我把您的兒媳婦帶來看您了。”
金秀娜心中一驚,見金民宇正望著她抿嘴偷笑呢,那張稚氣的笑臉上又似乎充滿了真誠與期待。便聽見他又向墓碑道:“怎麽樣?媽媽您還滿意嗎?您的兒媳婦,她很漂亮是吧?”
“哥哥……”金秀娜偷偷的嗔怪他一眼,好似真的在母親麵前那樣難為情的樣子道:“怎麽可以在先人麵前胡亂說那樣的話?”
金民宇不在乎的:“我說錯了嗎?秀娜手上不是還戴著和我確定關係的戒指嗎?”他不待金秀娜答話又轉向墓碑道:“媽媽您看到了嗎?她哪裏都還不錯,就是脾氣有些不太好……”
“哥哥……”金秀娜再次埋怨道:“你在說什麽呢?”
“您瞧,”金民宇隻顧一本正經地對墓碑道:“她就是像這個樣子的。”
金秀娜知道再鬥下去隻會讓他更來勁,因此隻得忍氣吞聲地站在一邊,聽見金民宇忽然收回了頑皮正色道:“但是,媽媽您不用擔心,您的兒媳婦……她對我很好。是您的兒子第一次真心喜歡上的女人,想要到死都用心守護在一起的關係。您在那邊也會祝福我們的是吧?”
金秀娜見他祈禱得十分真摯,心下也不覺有些感動。便見他又喚自己道:“秀娜啊,你也來給媽媽磕幾個頭吧。”
金秀娜應了聲,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在墓碑前端正地跪下,學著韓國的禮儀雙手手背貼在額頭上那樣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頭。直起身時看見墓碑上那個記憶猶新的女人的頭像正望著自己微笑,那柔善的目光仿佛在說:“好孩子,我們家政邱(會長的名諱)和民宇就拜托你了。”
金秀娜胸中一熱,當下雙手合十的放在麵前,閉上眼心中默默念道:“媽媽您在天國就放心吧,爸爸和哥哥都是比我自己生命還重要的人……哪怕用盡我的全部也一定會好好守護他們的!”
回程的路上下起了小雨。
當車行駛到一家甜品店的時候,金民宇又將車停靠在路邊。
“哥哥又要做什麽呢?”金秀娜有點沉不住氣了:“媽媽也拜忌過了,還不去公司嗎?爸爸早上特意囑咐過了,是很重要的會議呢!”
金民宇完全不理會金秀娜的話,隻顧自己解下安全帶並命令的口吻道:“就在這等著我,馬上就回來了。”
金秀娜還來不及阻止便見他已經冒著雨跑遠,隻得無奈的歎氣作罷。不多時,金民宇果然拿著個甜筒又跑了回來,一鑽進車門便先遞給金秀娜。
“這個是什麽?”金秀娜好奇的。
“Ice crem(冰激淩)。”金民宇輕描淡寫的回答:“秀娜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金秀娜更加疑惑道:“當然知道是冰激淩,可是……為什麽要給我買這個?”
“因為突然想到秀娜說過的話。”金民宇似回憶道:“……因為小時候受到過海水的驚嚇,所以就連見到下雨天也會覺得心裏不舒服……剛才拜忌媽媽那會見到秀娜也很難過呢,這種時候,Ice crem最能調解心情了。”他溫柔的剝開包裝紙把甜筒放到金秀娜手裏。
金秀娜想到自己曾今說過的話,他居然可以那樣的放在心上。手裏雖然握著冰涼的冷飲此時卻也是感到無比的溫暖。
“哥哥……”金秀娜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如何表達,於是伸出手替金民宇拂去發梢被雨水沾濕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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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R電子特別會議廳內。
金會長麵上的神情陰晴不定。幾十人圍坐的會議廳此刻卻顯得異常的安靜。即使偶爾一兩聲的低聲竊語便在這時也格外的清晰入耳。李社長首先耐不住的起身道:“會議可以開始了嗎?已經等了超過30分鍾了會長,還要再這樣繼續等下去到什麽時候啊?”
“再忍耐一下吧李社長。”薑讚武不慍不火地勸道:“今天會議的核心部分是關於在中國投資建廠的事,金室長是所有投資資金的重點,沒有這個部分的詳細報告,會議是無法正常進行的。”
李社長無可奈何地坐回原位。見金會長擰緊的眉頭更加深鎖,麵色也逐漸由赤紅轉為鐵青。思慮良久,終於一咬牙道:“不等了,會議開始。”
“可是,室長那個部分要怎麽辦?”薑讚武擔心道。
金會長道:“資金的部分,財務室的車代表應該也很熟悉。”轉向身後的秘書道:“張秘書,你去請車代表馬上到這裏來開會。”
“是。”秘書行禮立刻離去,剛打開會議室的大門,便看見金民宇正好出現在門口,不由得欣喜道:“室長,您來了真是太好了,都在等著您呢!”
金民宇微微點點頭,不緊不慢地走進會議室向大家道:“對不起,因為一些重要的私人事情耽誤了,實在很抱歉。”說完深深地給大家鞠了個躬當是賠禮。目光掃視一周,在人群中看見了寫有自己職務的空位便徑直朝那裏走去,也不理會其他人的反應。
正要坐下時便聽見金會長低沉的聲音道:“張秘書,你去撤掉金室長的那個坐位。”
“恩?”秘書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聽見金會長又道:“時間觀念也沒有的人,不配坐在那個位置上。”
遲疑了片刻還是走過去向金民宇抱歉道:“對不起,金室長……”
金民宇壓了壓火,聳聳肩裝做瀟灑的樣子道:“既然這樣,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那麽……我先告辭了各位。“他象征性的向所有人行個禮便扭頭往會議室外走去。
“完全不知道羞恥之心的混蛋……”金會長在他身後怒罵道:”居然還有臉當著這麽多前輩的麵,說是因為私人的事情耽誤了。你有什麽重要的私事?吃喝玩樂那些對你來說,都比現在還要重要是嗎?”
金民宇聽見那些話,在門前停住腳步,忍無可忍地轉過身來:“是啊,我做的那些在會長眼裏都是些吃喝玩樂不值一提的事,那麽會長您呢?不想知道您做的事情在自己兒子眼裏又是些什麽嗎?”
“什麽?你這小子……”金會長怒吼道。
金民宇豁出去地頂撞道:“在別人眼裏,您是位出色的會長,了不起偉大的民族企業家。可是在我眼裏,您卻是連做一個普通丈夫和父親都不夠資格的人。”
“你這個混蛋!”金會長怒不可遏的:“分明是自己做錯了,還不知道低頭悔改嗎?”他指著會場的董事們教訓金民宇道:“這裏在坐的每一位,有誰不是把鍾表掛在心髒,數著時間過每天的人。現在就因為你,白白的浪費掉30多分鍾。30多分鍾,每一分鍾損失的是多少錢身為財務室室長你會不知道嗎?”
“錢嗎?”金民宇冷笑道:“也對啊,錢錢錢,會長的心裏不是隻有錢嗎?二十年前媽媽去世的那時候您的心裏想的還是錢對吧。”
“混蛋臭小子……”金會長氣得發抖站,站起身來隻覺得胸中血氣翻騰,說出的話也因為過分激動而變調了:“你現在……是這樣在對你的父親說話嗎?”
“不是常教育我說,要公私分明嗎會長大人。”金民宇同樣因為感到氣惱胸口跌蕩起伏著:“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對我的羞辱……那也是父親對兒子做的事嗎?”
張秘書急忙拉了金民宇就往外走,幾乎是肯求的語氣道:“拜托你了金室長,不要再說了。現在這種時候可不是說這些的狀況啊!”
金會長努力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氣哼哼道:“張秘書你放開他讓他說,看看他對我這個父親到底有多不滿。”
金民宇奮力地從張秘書手中掙脫出來,整理下被扯得歪歪扭扭的衣領不服氣的:“對會長您的不滿,還不想在這裏說出來。”他扭頭向外走了幾步又停下來,稍微平複下心中的激蕩又道:“最後想對會長您說的話……會長大概也忘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了吧?對活著的人不能做到的事,對在那個世界的人也不能懷著懺悔的心嗎?”說完自顧的離去。
“你……”金會長渾身顫抖著,忽然覺得一陣眩暈,人便霎時失去了知覺。會議廳內頓時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