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院門前,金秀娜拿著買好的零食和飲料看著金民宇從售票處跑過來,賭氣地將兩張電影票塞到她手裏牢騷道:“阿唷……人多死了,好不容易才買到的票……”從金秀娜手裏接過零食又道:“但是……這個就是秀娜嘴裏說的要給我的獎勵嗎?”
“那樣說究竟是給誰的獎勵啊?”金民宇一臉的不高興道:“聽起來更像是給秀娜你自己的獎勵嘛。”
金民宇看了一眼金秀娜,完全沒脾氣的歎氣道:“知道了,去吧。”
影片一開始,金秀娜立刻就被裏麵的情節吸引住,伴隨劇情的展開時而抿嘴偷笑,時而蹙眉捏拳的神情緊張,劇中主人公幸福的時候自己也不覺的露出甜蜜的笑容,更多的卻因為是一出悲情戲而陪著流了不少眼淚。一包完整的紙巾所剩無幾,有時候居然把用過的紙巾團錯手放進了零食包裏也渾然不知……
金民宇那裏卻又是另一番感覺,對這一類的影片好象完全提不起興趣。他心不在焉地左顧右盼著,看見金秀娜入迷的樣子便又裝做感興趣的湊過去道:“那個男主角是誰啊?明明喜歡那個女人為什麽不敢表白啊?”
“噓……”金秀娜做個讓他收聲的手勢,視線卻絲毫沒從熒幕上離開過。
金民宇無趣的癟癟嘴,耐著性子看了幾分鍾又把自己的零食包偷偷藏了起來,轉向金秀娜道:“我的零食吃完了,秀娜你的還有嗎?”
金秀娜恩了一聲便不再搭理他了。
金民宇又道:“把你的那份也給我吃吧?”
金秀娜仍是應付地恩了聲,手中的零食包遞過去卻連正眼都沒有瞧他一下。
“阿唷,就那麽入迷嗎?”金民宇不滿的咕囔著,勉強看了一會便又按耐不住的向金秀娜道:“秀娜啊,看完電影我們去吃烤肉吧?我知道街口有家烤肉店的食物很不錯,我們去吃一些吧?”
“閉嘴!”金秀娜白他一眼道:“看電影的時候哥哥就不能安靜一下嗎?”
金民宇無奈地收聲,無聊透頂地繼續東瞄瞄西望望。黑暗的影院內,籍著熒幕微弱的光芒下,一對對情侶或互相擁坐在一起,或把頭靠在愛侶的肩膀上……金民宇頓時又有些心動起來,眼珠一轉,見金秀娜還在全神貫注的樣子,於是裝做要打瞌睡地伸個懶腰,胳膊放下來時順勢不經意地繞到秀娜背後的椅靠上。再過一陣,見金秀娜沒有覺察到,便輕輕的將手搭在她的肩上,自己卻裝得刹有其事的看著電影,一麵還誇張的大笑不止:“哈哈……太好笑了……真是,太有趣了……哈哈。”
金秀娜皺眉頭,轉過臉向金民宇沒好氣的:“哥哥的手在做什麽呢?”
“手嗎?”金民宇裝傻道:“沒什麽,沒做什麽啊。”一麵故作輕鬆的幾根手指在金秀娜的肩上掂量著,一麵繼續望電影試圖引開她注意力道:“看電影吧,太有意思了……哈哈。”
金秀娜吹口悶氣,壓低聲調鄭重其事的:“最後一次警告……在說好話之前趕緊把手放下來。”
金民宇止住裝笑,見金秀娜認真的樣子不禁有些負氣道:“就是把手在上麵放一下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就不能裝做什麽都沒發生的那樣繼續看你的電影嗎?”
“隻是放一下而已?”金秀娜譏諷道:“哥哥心裏可不是就那樣簡單的想法吧?”
“不然是什麽?”金民宇不服氣的,“來這裏的人都是這樣,就算我有什麽想法又怎麽能怪我一個人呢?”
金秀娜隨便望下四周,發現果然如金民宇說的那樣,身邊的一對戀人居然還索性的把頭埋在坐椅下麵激烈的擁吻起來。金秀娜從臉到耳根頓時發熱起來:“不管怎樣,我這裏絕對不行。哥哥再不把手放開的話我就生氣了。”
“阿唷,還真是小氣。”金民宇極不情願的把手收回來,又去抓金秀娜包裏的零食賭氣地咀嚼著,突然間發覺味道不對,卻原來是金秀娜丟錯在零食包裏的紙團,頓時噗噗地全吐出來罵道:“什麽啊?難吃死了!”
金秀娜見狀,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後麵的觀眾立刻向他們抗議道:“前麵的不能小聲一點嗎?吵死人了。”
金秀娜忙舉手示意連連道歉:“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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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小路邊幾盞昏黃的燈光似乎還漸漸籠罩著些灰色的氣氛。從電影院出來的路上,金秀娜還一直因為故事悲慘的大結局時而從鼻子裏發出一兩聲輕微的抽泣,一麵用紙巾拭搽著麵上殘餘的淚痕:“太悲慘,太傷心了……男主人公怎麽能那樣的就死掉了啊,失去愛人的女主人公還能有獨自一個人活下去的勇氣嗎?”
“就有那麽傷心嗎?”金民宇不以為然地嘲笑道:“什麽是電影,電影是什麽秀娜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都是胡亂編造出來的故事,騙取觀眾眼淚和金錢的把戲。熒幕上剛才還躺著的那個人,導演隻要‘CUT’的一聲,就立刻活蹦亂跳的又活過來了。”
金秀娜狠狠瞪了金民宇一眼:“和你這樣的人一起真是沒趣啊,從哥哥嘴裏說出的話,瞬間把藝術變成垃圾的本事,隻要聽著都叫人覺得倒胃口。”
“是啊,沒趣,簡直無聊死了。”金民宇似乎憋了一肚子的氣道:“是誰說要給人獎勵,還把人拖到這種地方來的啊?什麽也不讓做的白白陪著坐了大半天,脖子都快直不起來了,連句謝謝也不知道說嗎?”說完也不理金秀娜,自己使著性子走在前麵。
快到路口拐角的時候,金秀娜跑上前攔住他,一幅可憐又無辜的樣子:“哥哥……”
“什麽啊?”金民宇沒好氣的。
金秀娜羞於啟齒的:“肚子餓了,哥哥剛才不是說要吃烤肉的嗎?我們現在去吃吧?”
“不去了,沒心情。”金民宇仍然負氣道:“你自己去吃吧。”
“自己……沒有錢啊。”金秀娜裝的可憐巴巴的樣子,嫣然一笑又耍賴地拉金民宇的衣角道:“哥哥去請我吃吧,走吧……”不由分說的拖了金民宇去。
二人在烤肉店要了幾樣生肉和素菜,又叫了一支清酒。金秀娜替金民宇倒滿一杯,自己也滿上。端起酒杯望金民宇賠笑道:“哥哥,謝謝能陪我看這場電影。”
金民宇切了一聲,別過頭去對金秀娜的敬酒不屑一顧的。
金秀娜柔聲哄道:“哥哥還在為剛才的事生氣嗎?”
金民宇仍不理不睬。
“怎麽辦?我的哥哥還在生我的氣呢。”金秀娜故作為難的樣子,眼波一轉放下酒杯。揀了一片新鮮的生菜葉子,又挑了幾樣烤熟的豬肉和魷魚包好,送到金民宇麵前:“這樣吧,哥哥吃下這個道歉的包肉後,就原諒了秀娜好嗎?”
金民宇瞟了眼金秀娜懇切的神色似乎有點動搖了。但見金秀娜又再把包肉往前送一下,舉起右手道:“哥哥,拜托了快吃掉了吧……發誓以後再也不那樣做了。”一副可憐又委屈的樣子實在是叫人沒辦法忍心再責怪她。
金民宇歎口氣:“秀娜你這樣打一巴掌又給個甜棗的是為什麽啊?所以說,一開始的時候就別那樣幹啊。”
“知道了,”金秀娜調皮的眨下眼睛,把包肉直接塞到金民宇嘴邊。金民宇隻得張開嘴“啊”的一聲整個咬下,心中火氣雖然早已隨之消去,嘴裏卻仍還要不解恨的:“肉雖然是吃了,那也不代表是完全原諒秀娜你了,以後的行動也很重要知道嗎?”
金秀娜嘻嘻一笑:“既然說到這裏……即使哥哥生氣也要說,剛才看電影的時候哥哥的手放在哪裏了啊?”
“阿唷……你還敢說那個,”金民宇提到就來氣的:“手指上戴著誰的戒指的我的愛人,連那種程度的接觸也不行嗎?”
“不行,現在還絕對不可以。”金秀娜連連搖頭。
“為什麽不行啊,為什麽?”金民宇氣不過的:“難道秀娜你沒談過戀愛嗎?沒被人摟過也沒和喜歡的人拉過手嗎?”
金秀娜羞於啟齒的低下頭不語。
“或許……”金民宇見她不答話,反而更加來了興趣:“中國的女孩子都像你這樣保守的嗎?”
“不知道。”金秀娜低頭咬著唇小聲的。
“這麽說……”金民宇像發現了新大陸那樣的興奮起來:“秀娜你的初吻也……”
“哥哥!”金秀娜抬頭怒視他:“哥哥你越來越過分了。”
“知道了,知道了。”金民宇敷衍過去,轉念又小聲的自己盤算道:“該想個辦法把那個弄到手才是啊。”
金秀娜見他那邪邪的樣子明明知道是在動壞腦筋卻也奈何他不得,隻得作罷。又過了一會兒,金秀娜重新端起酒杯捧到金民宇麵前道:“那麽……哥哥把這杯也喝了吧。”
“什麽啊?”金民宇有意刁難道:“剛才吃包肉的時候是為了道歉,這酒又是什麽意思啊?”
“這個……”金秀娜送上個天使般的笑容:“喝下這杯酒,哥哥就和爸爸和好吧。”
“什麽?為什麽要和好啊?”金民宇不滿的。
金秀娜柔聲勸道:“畢竟是養育了我們長大的恩人啦,就算爸爸再有什麽不對,這杯酒,就由秀娜帶爸爸向哥哥道歉好了。那樣回家後哥哥也向爸爸道歉,相互的道歉好嗎?”
“不要,沒辦法做到。”金民宇堅決的反對道:“不是秀娜道歉就可以解決的問題。這次如果妥協,我二十幾年所受的委屈要怎麽辦?”
“怎麽做不到啊?”金秀娜仍保持著耐心勸道:“父親和兒子哪有隔夜的仇啊,是身體裏流著同樣血液那樣特殊關係的兩個人啊!”
“不管說什麽也不行,”金民宇不耐煩的:“別再說了,是和秀娜你沒關係的事。”
金秀娜立即不服氣道:“口裏叫著爸爸哥哥的人,怎麽會和我沒有關係呢?”
金民宇雙臂交疊的抱在胸前,完全一副刀槍不入的態度:“隨便秀娜你怎麽說,別的事情都可以,這件事絕對不行。”
“真的不行嗎?”金秀娜再問一遍。
金民宇回道:“真的不行。”
“是嗎?”金秀娜的麵上流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還以為哥哥如果可以做到的話……算了。”故意賣個關子的打住。
“等等,”金民宇果然好奇道:“如果做到的話會怎樣?”
“如果做到的話……”金秀娜忽然低下頭,聲音細微的似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下次出來的時候……就允許哥哥把手放在那裏。”
“真的嗎?”盡管那樣的聲音,仍然也沒能逃過金民宇的耳朵,他還是有些不太敢相信的又追問一遍:“真的可以……把手放在秀娜那裏?”
金秀娜害臊地點點頭不語。
“放在腰上……也可以?”金民宇得寸進尺的。
金秀娜想了想,再硬著頭皮再點點頭。
金民宇卻仍不知滿足的:“拉手……也可以?”
金秀娜深深吸了口氣,拿出無比的勇氣,閉上眼睛,一咬牙再點點頭。
“阿唷……為了爸爸做出多大犧牲的孝順女啊!”金民宇有些酸溜溜地讚道,一把接過金秀娜手中的酒杯道:“秀娜剛才說的那些,如果再加上一個KISS就成交,怎麽樣?”
“哥哥!”金秀娜睜開眼嗔怒道:“哥哥為什麽總是那麽過分啊?”
金民宇不以為然道:“我其實也覺得是有那麽一點的不合適,可是……一想到秀娜的初吻就那樣危險的放在那裏,隨時都有可能被某些壞人騙去的可能,我的心裏就直抓狂。”
“哥哥說什麽呢?”金秀娜生氣道:“什麽初吻初吻的聽著真叫人不舒服,我有什麽初吻啊?就算有,那次在布拉格不是早叫哥哥那樣無理的給偷去了嗎?”話音剛落便頓覺失言。滿麵立刻羞的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立刻鑽進去。
“那次怎麽能算?”金民宇提起就忿忿不平的:“為了那個KISS,我差點就付出了一隻眼睛的慘痛代價,卻連KISS是什麽滋味都還沒有嚐到。”他忽然的貼近金秀娜,深情的目光凝視著她的雙眼認真道:“那個……就先給我吧!我發誓,在那之後會通通無條件的照秀娜的話去做,讓我努力工作也好,天天待在家裏哪裏都不去也好,做爸爸的乖兒子也好……全都會照做的。”
“那個……怎麽可以?”金秀娜又害羞又害怕的,戰戰兢兢移開目光不敢直視他雙眼。一時間竟然也忘記了該怎樣說拒絕的話。隻覺得心裏“砰砰”像十幾麵小鼓一樣的亂捶。又感覺到金民宇的臉已經不失時機的漸漸貼近過來,聽見他念魔咒一般的聲音在耳邊縈繞著:“相信我吧秀娜啊……我一定會像珍惜自己眼睛那樣的也珍惜這次的。”那咒語哄得人腦子暈暈沉沉的,心也再辯不清方向了。金秀娜便著魔般渾渾噩噩的閉上了雙眼,屏住了呼吸……
“鈴……鈴……”的電話聲,接著又是金民宇氣急敗壞破口大罵的聲音:“阿唷!哪個該死的混蛋,這樣的時候打電話來啊?”
金秀娜如釋重負地舒了口長氣,感覺心髒都快要從嗓子眼兒跳出來了,懵懵懂懂中又一種莫名的衝動徘徊在慶幸與失望之間。
“呀,李東虎你這個……”金民宇隻罵了半句便嘎然止住了,再聽一會麵色也刷的慘白起來,隻顫抖著答了幾句:“是,知道了……我馬上過來……”便起身要匆匆離去。
“發生什麽事了?”金秀娜從未見過他如此緊張的樣子。
金民宇回過頭來趔趄了幾步,人似乎才從恍惚中清醒過來:“東虎說……Ruey在釜山出了車禍。情況很不樂觀,可能……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