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故人相見

臨青溪沒想到有一天還能再見到曾經福繡莊的老板娘錦娘,錦娘也沒有料到顛沛流離了近十年,還會再回到雲州,然後成為一名農女的死契家奴。

焃昀真得給臨青溪送來了二十名繡娘,而且各個都是手藝驚人,她們也都是簽下了死契,此生此世也隻能是臨青溪的人。

臨青溪親自考校了一下她們的刺繡功底,結果非常令她滿意,這些平均年齡在三十歲的女人在刺繡方麵並不比她差多少,如果不是有先天的優勢,臨青溪自歎再學十年也不一定能趕得上她們。

“薔薇,你先帶著她們去納園住下,等到納園旁邊的繡園蓋好,就讓她們住進去,這段時間讓小玉姐她們從納園挑出二百個女工,然後先跟著她們學刺繡,再讓大嫂教這些繡娘湘繡。”刺繡雖然費時費眼,但是一幅繡品的價格動輒上千兩,甚至上萬兩,這可比納鞋底要賺得多。

“是!”薔薇帶著被臨青溪考校之後的女工就要離開稻園。

這時,臨青溪突然出聲喊道:“錦娘,你留一下!”說實話,當然要不是有錦娘這個慷慨的老板娘,老臨家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知恩圖報,臨青溪還是懂得。

當年錦娘隻見過臨青溪一麵,她並不知道此時喊住她的主子正是當年進她福繡莊裏衣著寒酸的小女娃,隻是有些擔心地低著頭,她的銳氣早被生活磨圓了,她的精明雖然還在,但卻無用武之地。

“錦娘,坐!”臨青溪讓小丫鬟給錦娘也倒了一杯茶,並且示意若心將錦娘的賣身契拿給她,現在若心不但管著廚房也是稻園的內管家。

錦娘有些誠惶誠恐地站著,她並不敢坐下來,雖然能感覺出臨青溪對她沒有惡意,但是這些年的人情冷暖世態炎涼,讓她已經心灰意冷,天下又有什麽人會對她這樣一個下賤的繡娘好呢。

臨青溪早就發現現在的錦娘和當年的錦娘不一樣了,想起當年她挑撥張小鳳和孫雪兒並坐地起價的事情,臨青溪忍不住就笑了,人就算再變,有些東西也是不會變的。

“奴婢不敢,多謝姑娘!”錦娘依舊表現得小心翼翼。

“不用不敢,坐吧,這是命令!”錦娘是個人才,臨青溪希望她能留下來,但同時錦娘也對她有恩,她也希望放她自由。

錦娘勉勉強強坐了下來,卻是不敢看臨青溪,依舊低著頭,就像個受氣的小媳婦。

“錦娘,這些年你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我記得當年你可是福安鎮福繡莊的老板娘,你莊子裏的繡品可是賣到了京城,怎麽會賣身為奴?”臨青溪沒有任何打擊錦娘的意思,她隻是想知道當年錦娘去了哪裏。

錦娘沒想到自己已經混成了這個樣子,還有人能認出她,不禁抬起頭愕然地看了一下臨青溪又快速地低下了頭。

“回姑娘話,奴婢……一言難盡!”錦娘也不知道如何說起,更何況這十年來的辛酸苦楚不提也罷。

“錦娘,你真得不認識我了?也難怪,當年,你我隻見過一麵,不過那幅月下荷花的繡品,你不會也忘了吧?”臨青溪笑著看向她。

錦娘當然不會忘了那幅月下荷花圖,雖然她沒有用那幅繡品掙一文錢,還倒貼了很多好布好線,但是能讓她震撼不已的繡品那可是第一次,而且之後繡品的主人又托她賣了幾幅同樣針法的繡品,其中還賣到了京城,為自己賺了不少銀子呢。

不過,自己這新主人怎麽會突然提起那幅繡品呢?錦娘來雲州之前,並沒有問過自己將來主子的情況,反正她心如死灰,去哪裏都是一樣的。

仔細想想,來的路上同馬車的繡娘說過,她們的新主子是麗水灣臨家村的人,而當年賣繡品的是福安縣臨家村的人,都是臨家村,會不會就是一個人?

“姑娘,您是?”錦娘這才有些慌忙地再次抬頭看向臨青溪。

“我叫臨青溪,當年我和我大哥臨青雲、三哥臨青飛一起去你的繡莊賣得繡品。”臨青溪提醒了她一下。

“青飛小哥,記得,記得!”錦娘自然不會忘了臨家三兄妹,可她也沒想到當年瘦弱的女娃如今出落地如此美麗自信,還成了自己的新主子。

“錦娘,你為什麽突然關了福繡莊失蹤了呢?”臨青溪好奇地問道。

見臨青溪一再問起,錦娘這才娓娓道來。原來當年她去京城送繡的路上,喜歡上一個男人,誰料遇人不淑,帶著所有財物跟著那個男人匆忙離開福安鎮之後,她才發現那個男人家中早有妻妾,而自己已經懷有身孕,隻得做了那個男人的一房妾室。

一開始,錦娘為了喜歡的男人和腹中的胎兒還想鬥一鬥,誰料想當家主母也不是善茬,不但害死了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把她打了個半死,她沒有娘家支撐,那個男人也對她不聞不問,有了新歡就忘了舊人。

不僅如此,那個男人還好賭,把錦娘的嫁妝和所有的銀子都輸了精光,最後還把她賣去大戶人家做繡娘。

要是每個月不拿月錢給那個男人,她就會遭受一頓毒打,實在受不了的錦娘就從夫家逃了出來,最後又被抓了回去,不但被夫家休了掃地出門,就是主家也把她又一次發賣了,這才輾轉又回到了雲州。

臨青溪沒想到錦娘這些年的經曆會這樣坎坷,這是個苦命的女人。

聽完錦娘的講述,臨青溪將賣身契還給了她,並說道:“錦娘,當年你宅心仁厚幫過我,如今我也有能力幫幫你。這是你的賣身契,這張是五百兩的銀票,你自由了,拿著它們離開吧。”

“姑娘,這奴婢可不能要!當年,奴婢也是為自己打算,姑娘三哥拿去的繡品,奴婢也是賺了很多的銀子,說到底,還是姑娘您幫了我!”錦娘心中就是如此想法,當年臨青溪拿去的幾幅繡品可是幫她賺了不少。

正所謂善有善報,錦娘當年對老臨家兄妹那麽厚道,臨青溪今日也不虧待她。

“錦娘,不管怎麽說,總歸當初是因為你的大度善良,我們一家才能吃飽飯。這賣身契你拿著,銀子也收著,你很會做生意,刺繡技藝又出色,我相信你以後的日子會越過越好的。”臨青溪說道。

如果是當初被那個狠心的男人賣去做奴婢的事情,錦娘一定很渴望得到這張賣身契,但是現在對她來說什麽都不重要,如果不是沒有勇氣去死,她也不會像一具空殼一樣活著。

“多謝姑娘,真得不用了!如今,奴婢隻求一飯一床,既然姑娘看得起奴婢的手藝,奴婢願意跟著您,還請您留下奴婢吧。”錦娘突然起身跪在了臨青溪的麵前。

錦娘一口一個“奴婢”自稱著,臨青溪心裏真不是滋味,看來過去不堪的生活把錦娘打擊得不輕,沒有娘家,孩子死了,丈夫是個禽獸,生無依靠,就這樣走過了近十年的時光。

臨青溪也不強求她,隻說到:“好,我答應你!不過,這張賣身契和這五百兩銀票你先收著,什麽時候想走都可以。當年,你不是很想學湘繡嗎?我大嫂可以教你。”

“奴婢多謝姑娘大恩,這些東西就不用了,還是留在姑娘這裏吧。”錦娘苦苦一笑說道。

“好!若心,先送錦娘去納園吧!”錦娘自己無法解開心結,臨青溪也沒有辦法,隻是任由她自己做主。

若心帶著錦娘離開之後,鈴蘭就一臉興奮地走了進來:“姑娘,雞舍、鴨舍裏的蛋產量開始增加了,這次要是全都孵化出來,可是又要多出幾萬隻雞鴨了。”

這半年多來,鈴蘭稻園、山莊兩邊跑,原本被她放養在深山裏的雞鴨兔子現在又從野生的被她訓成了家養的,而且經過人工孵化,雞鴨的數量很快就攆上了兔子的。

“鈴蘭,你這次再把雞蛋和鴨蛋都孵化出小雞、小鴨之後,就把一些幼仔拿出來低價賣給臨家村的村民,這幾天孫嬸子她們都過來問我了,本來是讓她們去找你的,但是你也不見人影。”臨青溪說道。

看到稻園裏雞鴨滿園,很多村民也想喂養,而且其中的水鴨還是稻田裏對付福壽螺最好的“武器”,光靠竹片和人捉福壽螺,太費時費力。

“知道了姑娘!這幾天,我忙著給兔子種紅蘿卜呢,秘園那邊已經全部種好了,稻園這邊也快結束了。不過姑娘,咱們這喂養的兔子越來越多,不能一直養在園子裏吧?”鈴蘭現在的思想轉變很快,雖然很多時候她也舍不得自己喂養的家禽家畜,但是喂它們就是為了吃和賣的,要不然養著也沒意義了,還浪費糧食。

“兔子的事情我會想辦法解決的,對了,過兩天再收上來的雞蛋、鴨蛋你留一部分出來,我打算做一些新鮮東西出來然後拿出去賣。”現在自己手下收了寒霄和文飛,如虎添翼,正好想想其他賺錢的營生。

“屬下遵命,那明天讓人把雞蛋和鴨蛋都送到這院子裏來嗎?”鈴蘭問道。

“不用這麽快,三天後吧,我還有些東西沒有找全。”臨青溪打算把雞蛋和鴨蛋都醃製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做成皮蛋。

要做皮蛋,就要有生石灰、鹽、堿、植物灰和紅茶。臨青溪已經在三隆山上發現了生石灰,並讓山狼帶人運回來很多,純堿和鹽若心也買回來很多,植物灰她采用的是柴草灰,並且也讓人在黃土中加入了稻殼和麥糠。

隻是這茶葉的選擇,她有些作難,前世最喜歡的是紅茶做成北方的那種變蛋,在楚國她沒有找到紅茶,隻有很一般的綠茶,比較之下有一種茶葉是最好的,那就是吳國南方特有的雲來茶。

焃昀來稻園找臨青溪的時候,發現她眉頭緊鎖,似是在為事情煩惱,出聲問道:“溪,有什麽難事嗎?”

臨青溪看到是焃昀,就讓他在屋內坐下,因為他來得勤,屋外的丫鬟連稟告都省了。

“也不是什麽難事!”臨青溪微微一笑,“焃昀,你應該聽說過吳國的雲來茶吧,在楚國這種茶葉茶商也有賣的,但是量少,前段時間我大哥和三哥都讓人給我捎回來一些,但是喝茶是夠了,用的話就有點少了。”

“你要是需要的話,我正好認識吳國的一個茶商,他的茶園裏就種滿了雲來茶,你想要多少?”原來是為了茶葉,焃昀還以為是多麽為難的事情。

“焃昀,我越來越覺得,我對你真是一點兒也不了解!”焃昀好像朋友遍天下似得,怎麽什麽人他都認識。

“其實——你可以加快了解我的步伐!”焃昀朝著臨青溪邪魅一笑,他這個笑容讓臨青溪想到那日他嘴角的虎血。

“好呀,可以試試!”這次臨青溪沒有選擇模棱兩可地回答,她也衝著焃昀眨眨眼睛。

焃昀覺得,如果不是他自己定力夠強,或者對臨青溪有所了解,他真得會以為她並不是單純地眨眼,而是在……在給他拋媚眼。

“溪,你有些不一樣了!”焃昀可以肯定,臨青溪要麽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刺激,要麽就是突然轉性,開始對男女之愛有了興趣,這可是一個天大的好苗頭。

“我還是我,哪裏不一樣!”臨青溪覺得微微地尷尬。

事實上,她並不知道怎麽談戀愛,也不知道如何討好自己喜歡的人,至於表白和那些甜蜜的情話,她打死都不會說的。

就算臨青溪否認,焃昀還是覺出她有些不一樣了,不過現在不是探究這個問題的時候,他來這裏找臨青溪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上官徽凝已經到雲州了,不過她沒有來這裏,而是按兵不動,似乎在等什麽人。”焃昀對臨青溪說道。

“來了就好!難道她在等魏梓珍和巫鳳兒?”臨青溪猜測道。

“不會,這兩個女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在忙,不會因為上官徽凝一句話就來這裏找你麻煩,再說,她們都把奸細派到納園裏來了,又怎麽會自己前來呢。”

焃昀不認為現在正想法設法嫁給楚玄的魏梓珍和處理與景修關係的巫鳳兒會來楚國,這兩個女人不被逼到絕境,是不會和臨青溪麵對麵的。

臨青溪也覺得焃昀說的很對,她在變,魏梓珍和巫鳳兒也在變,而且她們的心計、謀略都變得更深了。

“不管她在等什麽人,這次,上官徽凝的命都要留在楚國,傷害我家人的人,我絕對無法原諒!”臨青溪果決地說道。

“我的人都在暗處監視著她,一有消息就會馬上來稟告,依照現在上官徽凝的性格,她不會來這裏,而是更希望你去那裏找她或者希望辛漠陽去。”焃昀說道。

“會讓她如願的!”臨青溪也想主動去找她。

次日破曉,焃昀又來到了稻園,這一次他帶來了有關上官徽凝的最新消息。

“溪,上官徽凝抓了三個人,我看今天我們必須要去一趟雲州了。”焃昀一見到臨青溪就說道。

“她抓了誰?是不是我大哥他們?”自從知道上官徽凝要來雲州之後,她的家人就沒有離開過臨家村,難道是她在外經商的幾個哥哥?

“不是,她抓了一個叫樂無憂的女孩,還有東渡城城主之女傅穎兒和她的兒子傅念君。”焃昀知道樂無憂是與辛漠陽有牽連的人,但是上官徽凝為什麽抓傅穎兒母子,他還沒有弄清楚。

臨青溪正想問上官徽凝這都抓的是些什麽人,守大門的一個家丁就跑進了稻園,手裏拿著兩封信,一封是給臨青溪的,另一封則是給辛漠陽的。

臨青溪接過信一看,不禁更惱了,這個上官徽凝能耐還真是大,也不知道她信上所說的是真是假。

“溪,你打算怎麽辦?”焃昀也看了信,但最終的決定還是要臨青溪來做的。

“去,無論真假我都要去,她竟然有膽直接將信送上門,那我也不能讓她的人白跑一趟。”臨青溪當然要去,她倒要看看上官徽凝這次還要耍什麽花招。

“我陪你一起去,放心吧,這裏火虎他們在,不會讓上官徽凝的人進來的。”上官徽凝的武功不是誰都能對付得到的,但她卻不是自己的對手。

“我也吩咐一下白狼和玉扇他們,上官徽凝有恃無恐地找上門,就是篤定了我會去,可是辛漠陽……”臨青溪並不想把手中的信交給辛漠陽,她聽辛漠陽說過,他現在已經不是上官徽凝的對手了,如果他去,說不定會出什麽事情呢。

“讓他一起去吧,這也是他的事情,我想,他並不喜歡你替他來做這個決定。”辛漠陽是個男人,而男人最了解男人,焃昀替臨青溪做出了選擇。

最終,還是三個人各騎一匹快馬來到了上官徽凝信上所說的那個地方,一片幽深恐怖的墳地,樂無憂、傅穎兒、傅念君三人被綁在樹立在墳場上的三根柱子上。

“辛大哥,快走,這個妖女瘋了!”樂無憂一看到辛漠陽出現,就聲嘶力竭地喊道。

“無憂,別怕,我來救你!”辛漠陽自從知道上官徽凝抓了樂無憂,心裏就焦急不已,這個小女人絕對不可以有事。

上官徽凝穿著一身黑色長裙,十指蔻紅,在陽光的照耀下,她的頭發竟然變成了妖冶的紅色。

“漠陽哥哥,你終於來了!”上官徽凝雙腿盤坐在一個長滿野草的墳頭上,陰森地笑意讓人沒來由地一陣冷意刮過後背。

臨青溪無法把她和當年住在臨家村那個囂張跋扈的徽凝郡主再聯想在一起,就是她割下臨忠國手掌時的狠毒與現在相比也差了很多,那時候的她隻狠在手裏的一把利刃上,但是現在她狠在了骨子裏。

“賤丫頭,你竟然還活著,真是命大!不過,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要挖出你的心肝,然後嚐嚐它的味道,哈哈哈……”上官徽凝仰天大笑道。

“上官徽凝,你要找的人是我,想要殺的人也是我,現在我來了,你可以放人了嗎?”臨青溪瞥了一眼被綁在柱子上的傅穎兒、傅念君和樂無憂。

“賤丫頭,你還是一無既往地蠢,今天,誰都別想走,我要讓你們在這裏看著我和漠陽哥哥成婚,然後再把你們都當成賀禮給吃了!”上官徽凝癲狂地說道。

“看來你真得是瘋了!”臨青溪譏笑地看了一眼上官徽凝,“這裏不會是你和辛漠陽成婚的地方,而是你命喪九泉的地方。對了,我忘了告訴你,辛漠陽說他這輩子最愛最愛的女人就是我,而且我們兩個已經成婚了,這肚子裏還有了孩子,我們每天都過得很幸福很幸福。”

明知道臨青溪這是為了刺激上官徽凝而故意說的話,但是焃昀還是很生氣,辛漠陽更是錯愕。

“辛大哥,這是真的嗎?”樂無憂早就知道辛漠陽心中有一個人,而那個人雖然是農女,可他很愛她,自己始終還是沒走進他的心裏嗎?

焃昀也看向了辛漠陽,似乎他敢說“是的”,他就能一掌劈下來。

本來辛漠陽還在猶豫,可一看焃昀的眼神,他突然一笑,用從未有過的柔情眼神看著臨青溪說道:“沒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就是她,其他任何女子都入不了我的眼,為了她,我可以生,也可以死。上官徽凝,你別誠心妄想了,就算天底下就剩下你一個女人,我隻會覺得你很惡心,絕對——絕對——不會喜歡你的,我討厭你,厭惡你,更想殺了你。”

辛漠陽從來沒有對自己一下子說過這麽多話,也從未在她眼前展露出一絲笑容,可是現在他竟然親口承認最愛的女人是臨青溪,還如此地羞辱她。

師父說的沒錯,天底下的男人都是負心薄情,沒一個好東西,不能原諒,絕對不能原諒,都要死,都要死!

“我要殺了你們!”上官徽凝雙手變成鷹爪狀,直接朝著臨青溪和辛漠陽而來。

隻不過,中間卻被焃昀攔截了下來:“你們去救人,這個人我來對付!”

“不,焃昀,把她交給我!”對於此時的臨青溪來說,上官徽凝才是她最大的目標。

“賤丫頭,你這是找死!”上官徽凝朝著臨青溪一個飛身猛撲,然後兩個人就動起招來。

辛漠陽則是趁機去救樂無憂三人,但是這時藏在暗處的上官徽凝的手下也出來了。

“給我把他們都殺了!”上官徽凝陰鷙地冷笑道。

既然辛漠陽要愛這個賤人,辜負了她,那她就送他們一起去見閻王。

上官徽凝的人出現之後,辛漠陽就和他們纏鬥在一起,而這時候焃昀安排的四名暗衛也出來和上官徽凝的人打在一起。

此次上官徽凝來楚國找辛漠陽和臨青溪,本來是抱著十足的把握的,因為這兩個人現在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隻是沒想到臨青溪和她一樣也學了武功,而且身邊還有焃昀這樣一個高手。

一對二,上官徽凝很快就處於下風,被臨青溪在背後偷襲了一掌,然後打吐了血,狠狠地摔在地上。

“上官徽凝,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臨青溪手中的短劍正打算先把上官徽凝的手掌也給割下來,讓她嚐嚐當初臨忠國的痛苦,這時卻突然一個黑影衝了出來,然後救起上官徽凝就施展輕功不見了,速度之快連焃昀也驚住了。

上官徽凝的人一見上官徽凝被人救走,也都撤走了。

臨青溪本來是要去追的,但是焃昀拉住了她的手:“溪,別追,來人武功極高,你不是那個人的對手。”

別說臨青溪,就是焃昀也沒有把握自己的輕功會比剛才那個人快,看來上官徽凝的背後的確有一個很強大的人,隻是這個人會是誰呢?

眼看就要能痛痛快快地折磨上官徽凝了,這時候她卻被人救走,臨青溪心下一陣惱恨,她回去一定要加緊練功,絕不會再給上官徽凝逃跑的機會。

“無憂,你怎麽了?”這時候救下三人的辛漠陽突然扶著樂無憂擔心地大喊道。

“辛大哥,那個妖女給我們吃了毒藥,我們……”樂無憂話沒說完就昏死過去了。

同樣吃了毒藥的傅穎兒、傅念君也都痛苦地倒在地上。

“這是解毒丸,先給他們都吃一顆,趕緊送他們回臨家村。”臨青溪掏出藍羅讓她隨時帶著的解毒丸給辛漠陽一顆,又給傅穎兒和傅念君也吃了一顆。

幾個時辰後,稻園裏暫時不許外人進入,火雀、藍羅、玉扇三個人都被臨青溪叫來了稻園的客房裏。

“怎麽樣?”這三個人兩個會用毒一個會醫術,臨青溪相信她們不會讓她失望的。

果然,三個人看後,臉上都有了笑容,上官徽凝給三人服下的毒藥雖然狠辣,但也不是無解,解藥一會兒就配製好了。

等到了傍晚的時候,樂無憂、傅穎兒、傅念君三個人都醒了,因為傅念君還是個小孩子,毒性又大,體內還存留了一些餘毒,但是玉扇告訴臨青溪,不會有大礙,很快就能把餘毒清了。

等到傅穎兒醒了之後,臨青溪讓若心給她和傅念君準備了一些熱粥熱飯,這期間,她一直在房間裏盯著兩個人看來看去。

傅念君看起來隻有四五歲,和臨念安的年紀差不多,而且細看之下的確有些像自己的三哥臨青飛,沒想到自己三哥能耐不小,竟然睡了東渡城城主的女兒,還讓人家為他生下了一個孩子。

傅穎兒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她和兒子突然被那個瘋瘋癲癲的吳國什麽公主擄了來,而且還喂下了毒藥。

“穎兒姐姐,沒事了吧?”當年東渡城發生瘟疫的時候,臨青溪就見過傅穎兒,而且兩個人當時關係還不錯,隻是沒想到有一天她可能會是自己的三嫂。

“姑娘怎麽知道我的閨名?”傅穎兒身體還有些虛弱,隻能半坐著,兒子傅念君正懂事地依偎著她。

臨青溪低頭一笑,傅穎兒肯定是不記得自己就是當年進獻瘟疫藥方的人,這樣也好,她可以從另一個角度開始問。

“上官徽凝給我寫的一封信,說她抓了我的嫂子和侄子,讓我去見她,上麵寫了你的名字。”雖然眼前的傅念君真得很像自己的三哥,但臨青溪要確定之後才能讓家人知道他們母子的存在。

“那個女人是瘋子,她抓錯人了,我不是姑娘你的嫂子。很感謝姑娘你救了我們母子,隻是我們沒什麽能報答姑娘的!”傅穎兒自從被家裏麵趕出來之後,她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城主女兒,而是敗壞家門的女人。

“穎兒姐姐不用這麽客氣,不過,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還希望穎兒姐姐能誠實回答。”臨青溪笑著說道。

“姑娘請問!”傅穎兒感覺得出臨青溪對她沒什麽惡意,她可是他們母子的救命恩人。

“這孩子的爹是誰?叫什麽名字?家住哪裏?”臨青溪看著傅念君問道。

“姑娘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此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但她問這些幹什麽?

“穎兒姐姐別誤會,我隻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還希望你能據實回答。”臨青溪很是真誠地說道。

雖然有些羞於啟齒,但曾經的那些嘲諷、謾罵和屈辱她都能忍受過來了,這時候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念君的父親叫林三郎,至於他是誰,又住在哪裏,是生是死,我也不知道!”傅穎兒傷感地說道。

自己哥哥的小名就叫“三郎”,但現在又不能用科學的方法驗證親子關係,當事人之一臨青飛也不知道去了哪裏,也無法當麵對質,看來隻能多問一些了。

“既然孩子的父親叫臨三郎,為何他叫傅念君?”不隻是臨青溪疑惑,就是早熟的傅念君也想知道這個問題。

不過,傅穎兒覺得這是她心底的秘密,雖然臨青溪是她的救命恩人,但有些事情她並不想說。

“對不起,姑娘,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請你不要再問了,我們母子這就離開!”傅穎兒作勢起身要走。

“你們現在還不能走,你兒子身上的餘毒未清,我這裏有最好的大夫,而且……”臨青溪沒有往下說,也許她該換一種方式去驗證真相。

等到臨青溪從傅穎兒母子的房間走出來之後,焃昀已經站在門外等她,而此時的辛漠陽正在另一個房間照顧樂無憂。

“去喝點酒吧!”焃昀難得一次主動讓臨青溪喝酒,最近他都是禁止臨青溪飲酒的。

“算了,不喝了!”臨青溪覺得自己在練武方麵懈怠了,而且也有些自大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必須要好好練功才是。

“那出去走走吧!”焃昀笑著說道。

“好呀!”

於是,兩個人肩並肩朝著院子外邊走去,一出門就可以看到遠處一眼望不到頭的大片水稻田,上麵的稻穗已經把稻杆壓彎,甚至快垂到水麵了。

微風習習,帶走了晚夏的燥熱,讓人心中一陣舒適。

焃昀見臨青溪走出來之後不說話,就問道:“還在想傅穎兒母子的事情?”

臨青溪點點頭:“嗯,三哥不在,滴血認親也不準,我無法確定傅念君到底是不是我三哥的兒子。”

“我已經派人去調查傅穎兒母子的事情,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你不是會畫像嗎?也許傅穎兒能從你的畫像中告訴你想知道的事情。”焃昀在一旁出起了主意。

“焃昀,你真是太聰明了,我這就回去畫一幅三哥的肖像畫去!”臨青溪茅塞頓開地說道。

“事情急不來,再走一會兒吧!”焃昀想著,自己真應該晚點告訴臨青溪這個主意,這樣就能和她多呆一會兒。

對了,今天她還那麽含情脈脈地對著辛漠陽說話,而且不惜自毀清白,讓他心裏像被什麽東西狠狠地堵著,非常不痛快。

“不行,我一刻也等不及了!”臨青溪轉身就朝著院子裏跑去。

“你……”看著一轉眼就不見的身影,焃昀隻有無奈一笑,這個小女人,什麽時候才能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呢。

吃過晚飯,傅穎兒已經有力氣下床了,而臨青溪讓若心傳話,把傅穎兒帶到她的書房。

想起自己醒過來之後對臨青溪說過的話,傅穎兒不知道是不是惹臨青溪不高興了,她總覺得臨青溪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而且她看臨青溪的那雙眼睛也是有些熟悉。

到了書房之後,若心退了出去,臨青溪坐在書案那裏畫畫,傅穎兒在臨青溪的示意下,坐在她旁邊等著。

等到臨青溪畫好之後,突然起了一陣小風,將臨青溪手裏拿著的畫紙吹到了傅穎兒的腳下,她起身彎下準備把畫紙撿起來還給臨青溪的時候,卻在看到畫上之人的麵容時震驚地呆立當場。

“這……這是……”傅穎兒全身都有些顫抖,她拿著畫紙麵向了臨青溪,“這畫上之人是誰?”

“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男人,你認識?”臨青溪的炭筆畫惟妙惟肖,臨青飛的臉清晰地展現在傅穎兒的麵前。

“三郎,這是我的三郎。”傅穎兒喃喃地說道。

雖然她和畫上的男人隻有一夜,但是隻一眼她就愛上了他,不然也不會為了救他而主動獻出自己的清白。

“你確定你兒子的父親就是畫上這個人?”其實從傅穎兒的表現上,臨青溪就已經猜出八九不離十,隻是為什麽臨青飛從來沒說過有傅穎兒和傅念君的存在,上官徽凝又為什麽會知道他們呢?

“我確定,不會錯,絕對不會錯!”這張臉在自己的夢中出現了千百回,她也曾自己動手畫過他的畫像,隻是沒有臨青溪畫得像而已。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又怎麽會有一個這麽大的兒子?畫上的男人從來沒說過他有妻子和兒子。”看來自己要弄清楚的問題還有很多。

“你能先告訴我,你是誰嗎?”她也曾托人找過這個男人,可是沒有任何消息,隻憑一個名字又怎麽能找到呢。

“他是我三哥,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嗎?”臨青溪走到傅穎兒麵前笑著說道。

“你是……他呢?我要見他!我要見他!”傅穎兒的眼淚已經流了出來,嘴唇也開始哆嗦,她太激動了。

“他不在家,可能要好幾個月才會回來。你先平靜一下,隻有多告訴我一些你們之間的事情,我才能確定你是不是我的三嫂,你兒子是不是我侄子。”臨青溪柔和地說道,並安撫著傅穎兒坐下來。

聽到臨青飛不在,傅穎兒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她告訴臨青溪,自己曾經是大戶人家的女兒,有一次跟隨父親去吳國辦事的時候,遇到了被人算計中了**的林三郎。

當時,傅穎兒對林三郎一見鍾情,也不管他是什麽人,就把自己當成解藥給了林三郎,事後,她回到楚國發現自己竟然懷了身孕。

父母大怒,讓她打掉胎兒,但是她死活不肯,寧願被趕離家門,也要生下那個父不詳的孩子。她相信那個男人會遵守承諾來娶她的,雖然他也可能不知道她的身份。

事實上,臨青飛當時還真不知道傅穎兒的真實身份,等到他再去找傅穎兒的時候,傅穎兒已經離開了,兩個人最終在吳國擦肩而過。

傅穎兒一直以為她口中的林三郎是吳國人,而臨青飛也把她當成了吳國人,就這樣,誰也沒找到誰。

“那你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臨青溪哀歎一聲命運弄人,心中也很佩服傅穎兒這個女人,能夠以未嫁之身生下一個父不詳的孩子,真是很有勇氣。

“我爹娘雖然怪我這個不孝女,但是他們還是心疼我,會經常暗中接濟我們母子,也曾經多次派人去吳國幫我尋人,沒想到,三郎他竟然也是楚國人!”傅穎兒眼中還在流淚,但是嘴角已經有了笑容。

“穎兒姐姐,你應該是東渡城城主的女兒吧!可是,我三哥隻是一個農家小子,雖然現在在外邊做點小生意,但是他出身低微,怕是有些和你不相配。”臨青溪故意說道,也不知道臨青飛當時有沒有告訴人家姑娘自己的出身。

“我不介意他究竟是誰,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人,就算他出身農家,但是我現在也是被掃地出門的普通女子,我隻怕是自己有些配不上他的。”傅穎兒真心地說道。

雖然在稻園才呆了半天,但是她已經知道這裏並不是普通的農家,而且眼前的臨青溪無論是言行舉止,還是氣質風華,就是京城的貴女們也未必比得上她。

她傅穎兒或許別的本事沒有,但是看人的本事卻是有的,要不然也不會這麽決絕地把自己的清白給一個陌生男人。

“穎兒姐姐別這樣說!不過,你和念君的身份暫時還不能讓我家人知道,未免彼此空歡喜一場,還是等我三哥回來再說。你放心,我已經讓人快馬加鞭去找他回來,過不了多久,你就能看到他是不是你說的林三郎了。”要想確認這件事情的真相,隻能等臨青飛回來。

“好,我等!”五年她都等得了,更何況是幾個月,就是再等五年、十年,她傅穎兒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