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你趕緊走。”

薑杏用力關門,看都沒看許昶一眼。

她以為,兩個人哪怕沒有彼此的祝福,也可以好聚好散。

萬萬沒想到,當初回門時,許昶會當眾揭露兩人的關係。

這跟造黃謠有什麽區別?

兩人之間清清白白,他比誰都清楚。

想起這些,薑杏就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把許昶當成空氣,不管不顧用力關門。

“你已經被婁金山給盯上,以後沒有好日子過的,而且賀咫根本護不了你。”

許昶的語氣,分不清是提醒,還是譏諷。

薑杏杏眼圓睜,使勁瞪著他:“這些不用你操心,有閑情逸致,還是勸一勸你娘,讓她別再苛待你那小通房了。人家雖賣身為奴,好歹跟了你,你忍心眼睜睜看著她天天受責罵?那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了。”

原以為許昶會生氣,誰知他竟笑起來。

許昶握拳抵在唇下,輕咳了一聲,“難道你因為她而吃醋?”

薑杏十分無語,像看妖怪一樣看著他。

許昶正色道:“說來抱歉,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你之所以火急火燎嫁給賀咫的原因。怪我當初一門心思讀書,沒有體諒你的處境。”

突然的道歉,讓薑杏一下子愣住。

沉默半晌,她說:“你不用跟我說這些,我們兩不相欠,以後各走各的路。”

“那你剛才還讓我勸我娘,讓她別再苛待春草。你是因為心疼春草,還是嫉妒她?”

薑杏一頭霧水,“我嫉妒她什麽?”

“當初你夢寐以求的,如今她唾手可得。”許昶有些得意。

薑杏胸口發悶,差點噴他一口老血。

果然,權利是男人最好的**。

不過是中了舉,許昶如今自信的可怕。

薑杏冷聲道:“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律法規定,主家打罵奴才,如有傷亡也是犯法。”

許昶一副對她了如指掌的語氣,“你呀,嘴硬的毛病,什麽時候才能改。”

薑杏無語,貌似越解釋越說不清。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心平氣和,客氣有禮又疏離道:“小店尚未開張營業,請恕不能接待,還請這位顧客體諒。如生急病需要開方抓藥,右轉百米,往北三條街,便可見到其他藥鋪。祝您身體康健,好走不送。”

薑杏猛地拉開門板,許昶身子一晃,忙收回手臂。

薑杏趁機關上大門,落下門栓,成功把他拒之門外。

她拍了拍手,很為自己的聰明機智而自得。

許昶不死心,用力拍門喊道:“阿杏,小小的函使,根本鬥不過婁縣令,我勸你趁早想其他的辦法。”

“我的事兒不用你管。”

“今天我好心提醒你,你不知事情嚴重性,拒我千裏。等以後走投無路時,再回頭求我幫忙,可別怪我翻臉無情。”

薑杏:“當初我既然選擇了賀咫,以後斷不會再回頭。不管遇到什麽難題,我們夫妻自會解決,絕不勞煩你許舉人。”

她不喜歡拖泥帶水,也不屑利用男人的曖昧,達到自己的私利。

雖然薑杏知道,許昶如今有驕傲的資本。

單單一個舉人頭銜,婁縣令都要高看他一眼。如果來年會試他能金榜題名,品階官職必將超過婁縣令。

這就是他明明看到婁縣令為難薑杏,卻依然敢站出來,打著為她擺平難題的口號借機靠近的底氣。

隻是他的目的不純,是因為舊情難忘,還是借機羞辱?

薑杏不得而知。

許昶嗤了一聲,冷笑聲傳來,“到底是山裏出來的姑娘,不懂外麵花花世界的險惡。你以為一句‘夫妻齊心其利斷金’,就能解決問題?別忘了,在渤海縣衙裏麵,函使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嘍嘍。你以為他有膽量跟縣令大人對著幹?或者為了你放棄自己的前途?別做夢了,你根本不懂男人。”

薑杏咬牙,“我懂不懂男人,不歸你管。”

許昶:“賣妻求榮者大有人在,說不定賀咫也一樣,為了前途,心甘情願把你送上婁縣令的床,不惜靠著綠帽往上爬。”

薑杏發誓,因這一句話,她對許昶完全改觀。

曾經清冷孤傲的讀書人,怎麽會說出這麽讓人惡心的話?

不等她開罵,外麵突然傳來“嘭”的一聲巨響,有重物砸在門板上。

許昶的悶哼聲,高高低低地傳來。

薑杏愣了一瞬,想開門看個究竟,又怕身陷危險。

她小心翼翼貼在門板後,豎起耳朵聽外麵的動靜。

“姓許的,別用你那齷齪的腦瓜,去臆斷別人。”

賀咫暴怒的聲音,薑杏一下子便聽出來了。

她眼前一亮,剛準備開門,又聽賀咫揚聲道:“娘子別開門,我先把這個汙穢的東西鏟走,免得汙了你的眼睛。”

薑杏開門的動作便頓住了。

門外乒乒乓乓一陣亂響,不大會兒歸於平靜。

熟悉的腳步聲停在門外,隨即響起賀咫的聲音,“娘子開門,是我。”

薑杏聞聲,忙打開大門,隻見賀咫一臉風霜站在門外。

新上身不久的棉鬥篷上,劃破了幾個口子,胳膊上甚至還有幾片暗紅的血跡。

瞧著觸目驚心。

薑杏拉著他的手仔細檢查,滿臉擔心地問:“剛才跟許昶打得這般慘嗎?如果你都這樣了,那他……”

賀咫跟許昶論身手,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如果他都這般慘,難以想象許昶會是什麽樣子。

“他畢竟中了舉,你該小心些,萬一把他傷了殘了,官府會追究的。”

薑杏小聲抱怨。

賀咫擁著她往店裏走,“放心吧,我心裏有數,不會讓他傷了殘了的。隻是他剛才那般詛咒,實在太過分。我已經警告過他了,以後見一次打一次。他要是想要保平安,最好離咱們遠遠的。”

薑杏極細地歎了口氣,用肩膀架著他,把人扶進店裏。回身關好門,仔細地幫他脫衣檢查傷口。

“你這都是刀傷,跟許昶無關啊。”

薑杏了解許昶,他是個膽小的讀書人,殺雞刀都握不住,更別說砍人了。

賀咫身上的傷,集中在胳膊、肩頭和後背上,長長短短,傷口暗紅,顯然並非剛才跟許昶打鬥時留下的。

賀咫嗯了聲,輕飄飄道:“昨晚遇見劫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