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潑大雨說下就下,季時風和路辭擠在老宅窄窄的屋簷下躲雨。
路辭拿手機查了,特別興奮地給季時風匯報:“季時風,天氣預報說這特大暴雨,要一直下到後天呢!”
倒黴蛋手舞足蹈,半個身子都被雨淋濕了也不知道,下個雨也能樂成這樣,小腦殘。
季時風把他往懷裏拉了拉,站到他外側,用後背給他擋著雨,無奈道:“這有什麽好高興的。”
“老天爺都要你留下來陪我,”路辭高興壞了,晃著腦袋瞎得意,“是不是我對你孜孜不倦廢寢忘食夜以繼日的追求感動了上蒼啊?”
“路大富,要點臉成嗎,”季時風輕哼一聲,揪著他的小辮兒拽兩下,“你這追求純屬半天打漁,三十天曬網。”
路辭這下可不服氣了,梗著脖子信誓旦旦說:“季時風,你就等著吧,我這屬於厚積薄發,你等我準備好了,我追死你!”
季時風掏掏耳朵:“這話我聽八百遍了。”
“這次是真的!”路辭拽著季時風衣服嗷嗷,“你就擦亮眼睛等著吧,你完了,你絕對要被我迷暈了!”
·
屋簷太窄了,還嘩嘩往下漏水,兩個人都被從頭澆到了腳底心。
季時風看這雨沒有要停的架勢,總這麽躲著也不是個事兒,倒黴蛋被凍得開始哆嗦了,嘴唇都發著青。
“你家老屋裏還有雨具嗎?”季時風問道,把路辭又往懷裏攏了攏。
轟隆隆——
恰好打了個響雷,路辭沒聽清季時風說的什麽:“啊?雨季?”
現在是冬天,也不是雨季啊。
就季時風這樣兒的還是學霸呢,這點兒常識都沒有,看來也不咋地,鳥人一個。
路辭又轉念一想,季時風是“季”,外頭下著“雨”,合起來可不就是“雨季”嘛!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搞情趣,沒想到季時風還挺懂浪漫……
路辭害臊了,瞥了季時風一眼,扭扭捏捏地說:“有大雨季。”
他是路大富的“大”,加起來可不就是“大雨季”。
此情此景,簡直太他媽羅曼蒂克了,太他媽美滿了,太他媽甜蜜了!
“大雨具?”季時風扭頭朝老屋裏看了一眼,“放哪兒還記得了?”
路辭手指頭點點自己鼻子:“大。”
接著指了指外頭黑沉沉的天:“雨。”
然後指尖又戳了戳季時風胸膛:“季。”
最後含羞帶臊地比了個愛心,用被凍得發抖的聲音唱了起來:“我們三個在一起就是幸福快樂的——大、雨、季。”
“……”
季時風是又好氣又好笑,簡直頭都大了三圈,倒黴孩子是有點兒牛逼在身上,這種時候了還他媽有心情犯病,也不怕凍成腦殘。
他揪著路辭耳朵吼道:“我說的是傘!屋裏有傘嗎!”
羅曼蒂克的幻想瞬間破滅了,路辭無語凝噎,丟人丟大發了!
梗了兩秒後,路辭不甘示弱地吼回去:“傘你就說傘,幹嘛說的那麽引人遐想啊!不知道我是個天真爛漫想象力豐富的十八歲招人疼招人愛大男孩啊!”
此情此景,簡直太他媽操蛋了,季時風簡直太他媽鳥人了!
“少廢話,”季時風真擔心倒黴蛋這小身板給凍壞了,“有傘沒?”
路辭點點頭:“我前幾天來翻我爸留下的舊衣服,好像在木櫃裏看到過。”
季時風看了眼屋裏:“是靠牆那個櫃子嗎?”
“就那個,在底下抽屜裏。”路辭說。
季時風二話不說就要進屋拿傘,他身體剛一動,外頭的雨沒了遮擋,全潑在路辭身上,路辭冷不防吃了一大口雨水,被嗆得一陣劇烈咳嗽。
季時風三下五除二把外套脫了扔給路辭,自己冒著雨跑進了老屋,迅速打開櫃子抽屜,在一堆落了灰的老物件裏一通翻找,還真找到了折疊傘。
傘柄上鏽跡斑斑,卡的厲害,季時風廢了老大力氣才把傘撐開,傘麵倒是沒破,雖然傘不大,但能遮人。
·
他撐著傘衝出老屋,屋簷底下,路辭背對著外頭瑟瑟發抖,懷裏緊緊抱著季時風的那件外套。
倒黴蛋成了個落湯蛋,季時風當下就急眼了,一把將路辭拽進懷裏,吼道:“你他媽是不是傻啊!你抱著它幹嘛!”
他把衣服脫了是給路辭擋雨用的,結果這倒黴蛋竟然傻逼到護著這件外套。
路辭濕淋淋的,臉被澆得麵無血色,反應了一秒才說:“衣服都濕了,你怎麽穿啊?”
他也沒想那麽多,季時風把東西交給他,他就要好好保護才行。
季時風瞬間就心軟了,什麽嚴厲的話都說不出口,把雨傘遞給路辭撐著,外套往路辭頭上一罩,接著在路辭麵前半蹲下身:“上來。”
路辭在外套下看見季時風堅實的後背,愣了下:“你要背我啊?”
“你走得慢,拖我後腿,趕緊上來。”季時風說。
路辭吸了吸鼻子,跳上了季時風的背,一隻手緊緊摟住了季時風脖子。
·
村裏就一條主幹道是水泥路,從老屋往外出的是條土路,坑坑窪窪很不好走,有些地方的泥水甚至沒過了季時風腳踝。
雨實在太大了,路辭罩在外套底下,都能感覺到雨點劈頭蓋臉地朝他們打來。
他的臉貼在季時風耳邊,聽到季時風的喘氣聲,心裏又著急又擔憂:“季時風,我下來自己走吧!”
季時風把他往上托了托:“雨傘往上抬點兒,看不見路了。”
路辭聽話地把傘往上揚了揚,摟著季時風脖子,心口的小鹿蹦蹦噠噠,停不下來了。
季時風怎麽那麽好呢,他好喜歡季時風,他想永遠和季時風黏在一起,想給季時風打一輩子傘。
路辭鼻子酸酸的,好想哭,心裏有種飽脹的情緒滿滿當當的,就快要溢出來了。
路辭一隻手掀起外套一角,迫不及待地要把此刻的心情說給季時風聽,讓季時風第一時間知道他有多喜歡季時風!
他露出半張臉,就被豆大的雨水打得受不了:“咳咳……季時風……我和你說……咳咳……”
季時風眉頭一皺,托著路辭大腿的手在腿根上掐了一下:“蓋上!”
大腿根最敏感了,路辭渾身一震,和過了電似的,渾身又酥又麻,蓋上外套,軟綿綿地趴在季時風肩膀上,控訴道:“你、你怎麽掐我那兒啊!”
“再把臉蛋露出來,我把你褲子扒了掐你。”季時風厲聲道。
路辭一喜,還有這種好事兒?
於是他連忙又把外套掀開一個小角:“咳咳……能不能等回了城裏再扒褲子啊……咳……我定個五星酒店情侶超級大床房咳咳咳……嘔——”
都咳吐了還他媽作天作地呢,季時風真是一肚子火撒不出來:“路大富,我說的扒,是現在扒,剛好前邊是馬路,帶你遊街兩圈,讓你更出名點兒。”
“靠!”路辭趕忙用外套把臉蛋捂緊了,“你心腸這麽毒,咋沒把你自個兒毒死呢!”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季時風改不了欺負十八歲大男孩,鳥人一個!
·
到了馬路就好走了,路辭在路邊小賣鋪借了把傘和兩套雨衣,兩人穿著雨衣撐著傘走到了村口。
季時風把雨衣給摩托車披上,然後和路辭一塊兒回了招待所。
這麽一遭下來,兩個人都濕得透透的,渾身嘀嗒往下淌水,老板趕忙給他們拿了兩條幹毛巾來。
路辭的小辮兒也塌方了,劉海亂糟糟的堆在腦袋上,鳥巢似的。
“雨這麽大,你晚上別走了,”路辭邊擦臉邊說,“等明天雨小了再走吧。”
季時風看外邊的雨勢,皺眉道:“隻能這樣了。”
他隨手擦了兩把頭發,把毛巾搭在腦袋上,有種淩亂又頹廢的帥氣,特別酷。
路辭有樣學樣,也擦了兩把頭發,接著把毛巾搭在腦袋上,扭頭往牆上鑲著的玻璃鏡一看,驚了——
我操!整個就是鳥巢上搭塊布,像傻逼。
季時風注意到他的小動作,輕笑著搖了搖頭,走到櫃台前:“開間房。”
路辭尋思漫漫長夜,外麵下著雨,是個追求季時風的大好機會啊!
於是他連忙撲過去,腦袋趴在櫃台上,側頭盯著季時風,目光灼灼:“我記得今天好像是沒空房了,要不咱倆睡一間?”
季時風心裏發笑,推開路辭毛茸茸的倒黴腦袋:“你怎麽知道沒房了?”
路辭給老板使眼色:“叔,今天是不是沒有空房間了?”
他眼珠子都快抽筋了,老板也沒明白他什麽意思:“房多的是,沒人住,身份證給我下。小路你眼睛咋了,不舒服啊,眼藥水十五一瓶,要不要?”
季時風把身份證遞過去,路辭在邊上撅著嘴不爽:“叔,怪不得你三十多了沒結婚,你是真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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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時風房間就在路辭隔壁,要洗澡的時候發愁了,他過來這趟是臨時起意,沒帶換洗衣物。
路辭特別殷勤,拎著條自己的**屁顛屁顛地來找季時風:“你先穿我的吧,純棉的,昨天剛洗過。”
都說男人是下半身動物,他隻要用**控製了季時風的下半身,就相當於擁有了季時風整個人啊!
季時風已經脫了上衣,光著膀子倚在門邊,打量幾眼路辭手裏那條海綿寶寶四角褲,輕輕揚了揚眉。
路辭心髒猛地一跳——
上回看到季時風上半身還是在手機裏,這回看到真人立體版本衝擊更大。
這寬肩、這窄腰、這腹肌、這人魚線、這手臂線條……真是要了十八歲大男孩命了!
路辭把四角褲遞過去,紅著臉囁嚅道:“你快去洗澡吧,別著涼了。”
“謝謝,不過——”季時風歪了歪頭,麵露難色。
路辭問:“怎麽啦?”
季時風摸了摸下巴:“小了點吧,裝不下,我怕勒。”
“……”路辭漲紅著臉,吼道,“滾!老子這巨蟒尺寸你他媽嫌小!有本事脫了褲子比比,你看我裝不裝得下!”
季時風眼神一沉:“不急,以後有的是機會讓你裝。”
路辭冷哼,把海綿寶寶揣兜裏:“今天拒絕了我,以後你還想穿我**啊?沒門兒!”
季時風低笑出聲,戳了戳路辭臉蛋:“趕緊洗澡去,別瞎撩撥我,倒黴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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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襪子比較輕薄,倒是還好,電吹風吹個半幹,勉強也能穿。
季時風衝了個熱水澡,渾身暖和了不少,披著浴袍向老板借了一套外衣褲先穿著。
他先給季博文打了通電話,說晚上在馬一陽家裏睡,就不回去了,囑咐爺關好門窗,睡前檢查煤氣爐,最好把廚房排插也關了。
接著又打了兩通電話請假,一通是晚上的家教,一通是明天的披薩店兼職。
雨稍微小點兒了,路辭帶著季時風把摩托車開到方牧家院子的車棚裏避雨。
方牧剛熱完菜,見到路辭雙眼發亮,興高采烈地說:“小路哥哥!我以為你回去了!你沒走,太好了!”
“沒走呢,”路辭摟著方牧肩膀,“某人非要帶我回去,我這不是感受到了你濃濃的牽掛,又回來了!”
說完,路辭得意洋洋地瞥了季時風一眼,意思是看吧,我可不是一無是處,我小弟多愛我啊!
季時風哼了一聲,懶得搭理這倒黴孩子。
沒想到方牧聞言卻抿了抿嘴唇,悄悄瞥了季時風一眼,緊緊摟住了路辭胳膊:“小路哥哥,你能不能不回去啊?你多待一陣子好嗎?”
路辭故意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扭頭問季時風:“咋辦啊,我小弟這麽需要我,你也離不開我,千裏迢迢來找我,怪我怪我,忒招人疼招人愛了。”
他缺根筋沒覺察,季時風卻感覺到了方牧對自己明顯的戒備和敵意。
他眉梢輕揚,難不成這叫方牧的小子真對倒黴蛋有那方麵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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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是在方牧家裏吃的,村子裏沒幾個飯館,下雨天也不開張,索性就蹭口飯。
“小路,”方強民問,“一個人出來好幾天了,你爸媽該擔心了。”
“放心吧方大伯,”路辭邊吃飯邊說,“我可獨立自主了,新時代好少年。”
“還是早點回去,”方強民坐在輪椅上,沒吃幾口飯就飽了,“你畢竟是城裏人,是吧方牧?”
方牧垂著頭,扒著碗裏的飯粒,沒說話。
吃完飯,方牧給他大伯按摩腿,路辭領著季時風去看小狗。
小狗是村裏的大白生的,暫時安置在方牧家地下室裏,其中老二和路辭特別親,見了路辭就嗷嗷叫喚個不停。
“好了好了二毛,”路辭把他抱起來,領著一群雪花團子往季時風腳邊湊,“你們看這是誰?”
幾隻小狗自來熟,見誰都親近,往季時風褲管上蹭。
“這是鳥人哥哥!”路辭揚聲說。
季時風半眯著眼看向路辭:“路大富,又找揍呢吧?”
路辭笑得前仰後合,和小狗們玩了會兒,和季時風商量:“方牧他大伯不喜歡狗,方牧隻好偷偷把狗放在地下室,不然這麽冷的天,他們在外麵會凍死的。我想給他們找領養,看看咱班同學有沒有想養的。”
“挺好的。”季時風說。
“那什麽,”路辭搓著手嘿嘿笑,湊到季時風身邊,一副狗腿樣,比滿地跑的小狗還像小狗,“有個事兒吧,它是這樣的,就是說吧,這事兒吧,其實也不是個什麽事兒,但多少算個事兒。”
季時風麵無表情,一隻手抵著路辭腦門把他往外推開點:“路大富,有屁就放。”
“就是二毛吧和我特別親近,我想養二毛。”路辭說。
季時風說:“養唄。”
“我媽媽身體很不好,她會過敏,要不你來養?”路辭抱著二毛往季時風身邊湊。
季時風依舊麵無表情:“路大富,現在是你追我,還要我幫你養狗,合理嗎?”
“對啊,我追你,”路辭振振有詞,“我送你一隻小狗做禮物,這不是很合理嘛!”
路辭想得可好了,要是季時風養了二毛,就不用把二毛送別人家了,他還能借著看二毛的機會成天去季時風家,多爽啊!
“你看二毛,多可愛一隻小狗啊,優點多了去了!”路辭一個勁兒給季時風推銷。
“就一小土狗,”季時風故意說,“都有什麽優點,你說說。”
“二毛它毛茸茸啊,這麽多毛,絨絨的,二毛還白,這毛啊那是真白,毛茸茸!”路辭說。
季時風忍不住彎了彎唇角:“行了,別顯擺你那匱乏的詞匯量了。”
路辭目光灼灼:“那你是答應啦?”
“養它可以。”季時風說。
路辭歡呼雀躍:“太好了!季時風你真好!季時風季時風!”
季時風接著說完下半句:“我得給它換個名字。”
“那沒問題,”路辭說,“你是學霸,你起的名字鐵定好。”
季時風哼了一聲,笑得又痞又壞:“就叫路毛吧。”
路辭咬牙切齒:“……媽的!鳥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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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方牧給他大伯擦了身子洗好衣服,路辭和方牧玩了會兒就要走,方牧趕緊拉住他:“小路哥哥,你晚上能陪我睡覺嗎?”
路辭還沒說話,季時風先開口了:“不行。”
太受歡迎也是一種苦惱,路辭拍拍方牧手背:“牧牧,你也上初二了,一個人睡覺是很重要的生存技能,你晚上自己睡啊,乖。”
方牧看了看時間,九點多了,他剛才聽見大伯給劉老師打電話,說今天路家那小子沒走,先別來。
“那行,”方牧說,“小路哥哥,那你什麽時候進城裏?”
又是季時風替路辭回答了:“明天。”
“明天啊……”路辭可憐巴巴地看向季時風,“你不多待幾天啊?”
“沒空。”季時風言簡意賅。
“那好吧,我明天和你一起走吧。”路辭皺了皺鼻子。
方牧又用一種敵視的眼神悄悄瞥了季時風一眼,感覺路辭明天八九不離十要走了,於是說:“那我也想走。”
“你去哪兒啊?”路辭問。
“隨便,”方牧垂下頭,“反正不待在這裏了,我出去打工,我能養活自己。”
路辭急了:“你打什麽工啊你,你這歲數你不好好讀書,你都想什麽呢?”
“我不讀書,”方牧用極其小的聲音囁嚅道,“讀書要被摸……”
路辭和季時風都沒聽見他說什麽,隻是以為他鬧小孩子脾氣。
“牧牧,讀書是很重要的,知識改變命運,”路辭苦口婆心,“你要是想以後有好前途,你就得好好學習。”
倒黴蛋這麽一本正經地和別人強調讀書的重要性,季時風還有點想笑。
“你要是不讀書,以後我也不和你玩了。”路辭板起臉,嚴肅道,“聽見了沒?”
方牧點點頭:“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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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辭和季時風打著傘從方牧家離開,路辭還犯愁呢:“不讀書怎麽能行呢?”
“路大富,”季時風一隻手撐傘,另一隻手插兜,戲謔道,“這話得對你自己說吧。”
“那我是富二代啊,富二代是可以不讀書的。”路辭理直氣壯。
回到了招待所,路辭非要纏著季時風玩他自製的大富翁,季時風拿他沒辦法,和他盤腿坐在**玩了兩個多小時,轉眼就到了零點。
路辭打著哈欠,忽然找不到手機了,一拍腦門想起來,手機好像落在方牧家地下室了。
“我得過去拿一下。”路辭翻身下床。
外麵雨下得很大,季時風拉住他:“明天再去,太晚了。”
“不行,”路辭剛才集中精神在玩大富翁不覺得難受,這會兒抓耳撓腮,“沒有手機就像魚沒了水,就像二毛沒了我,就像我沒了你,活不下去啊!”
“……”
什麽時候都不忘耍寶,倒黴孩子!
季時風也下床,穿好鞋和外套,拿上雨傘:“我陪你去。”
路辭笑開了花:“我也是這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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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方牧家門口,路辭叫門,沒人應。
農村人都睡得早,加上雨聲太大,時不時還打雷,估計是沒聽見。
路辭想起方牧家有個後門,是那種旋鈕鎖,拿發夾就能打開:“往後邊走。”
繞到了後門,路辭把腦袋上別著的發卡摘了,捅進去轉幾下,門“哢噠”一聲就開了。
“路大富,你還有這手呢?”季時風揶揄道。
“先給你個小驚喜,往後我再慢慢驚豔你。”路辭得意。
“快去吧,”季時風拍拍他腦袋,“我是外人,就不進去了,在這兒等你。”
路辭點點頭,撐著傘跑進了後院。
方牧他大伯腿腳不便,就睡在一樓大堂裏,路辭擔心把他吵醒,也就沒開燈,摸黑到地下室找到了手機,躡手躡腳地出來,瞅見大堂裏坐著個黑影,頓時嚇了一跳。
操,方大伯怎麽沒睡啊,坐那兒對著窗戶幹嘛呢!
路辭心有餘悸,剛想悄悄溜走,隱隱聽見樓上傳來細碎的啜泣聲。
樓上是方牧房間啊?他還沒睡嗎?
路辭莫名心跳加速,順著樓梯往上爬,從方牧房間的門縫裏透出極其微弱的燈光,以及漸漸變得清晰的啜泣聲。
“劉老師,我求求你,求你了,我以後在學校裏聽你話,我再也不敢寫舉報信了……”
“你大伯剛才收了我五百塊錢,我一星期工資都搭你身上了,你乖乖把褲子脫了,給老師看看,老師就看看……”
轟——
窗外驚雷驟起,照亮了路辭煞白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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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辭幾乎是立即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他膽戰心驚,發著抖要給季時風打電話,指尖顫抖得幾乎抓不住手機。
還沒翻到季時風的號碼,屋裏忽然響起了方牧的一聲慘叫,路辭一瞬間什麽也顧不上了,生怕方牧出什麽事,不管不顧地衝了上去,用身體重重撞開了門。
方牧被劉銘遠掐著脖子按在**,看見路辭就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放聲大哭:“小路哥哥!小路哥哥!”
路辭喘著粗氣:“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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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門離主屋隔著個後院,雨聲大雷聲響,幾乎是隔絕了裏邊的響動。
季時風在外頭屋簷下等了有一會兒了,路辭還是沒有出來。
這都過去七八分鍾了,拿個手機怎麽還沒拿完?
估計是被那叫方牧的小子纏上了,兩個人別是聊上天了吧?
季時風哼了一聲,想進去喊路辭,又覺得特別丟麵子,於是給路辭發了條短信:“路大富,再給你兩分鍾,不出來我自己走了。”
天兒怪冷的,季時風的毛衣沒幹,就穿了一件外套,裏邊空空****,風一吹,連他都哆嗦。
砰——
忽然,一聲尖銳的響聲傳來,季時風一驚,進到門裏抬頭一看。
二樓一個房間的窗玻璃被從裏麵砸開了個洞,一個玻璃擺件碎在季時風腳邊。
“路大富!”季時風放聲喊道,“路辭!”
他和路辭出門就帶了一把傘,剛才被路辭撐著進來了,此時季時風整個人站在雨裏被澆濕。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又有一個東西重重砸向了窗戶,從剛才被砸破的那個洞裏扔了出來,是路辭的手機。
季時風心頭一驚,再也顧不上其他,拔腿就往屋裏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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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強民雙腿殘廢,正費力地從樓梯往上爬,季時風也管不了什麽尊老了,徑直越過他往樓上衝。
“路辭!”
當看見房間裏的一幕時,季時風隻覺得渾身的血都往腦門上衝——
路辭被一個男人掐著脖子按在牆上,半邊臉頰又紅又腫,男人另一隻手抓著他的頭發,一下一下往牆上撞。
“我操你大爺!”
季時風手背上青筋根根突起,一腳將男人踹翻在地,接著揮拳就朝他臉上砸去。
“你他媽敢動他?”季時風一拳接著一拳,砸的又狠又重,一雙眼睛裏全是戾氣,暴怒地吼道,“我問你,你他媽是不是敢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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