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放寒假了,所有人都歡天喜地,路辭也不例外。

按慣例,考完試第二天,所有人都得來班裏做個大掃除,衛生做完了才能放假。

李平書在講台上做學期總結發言,這學期咱們班總體做的不錯,但有些方麵還需要加強。

路辭心早就飛了,盼天盼地終於盼來了假期,他躁動得不行,根本坐不住。

老李這總結發言都總結二十分鍾了,還沒個要結束的樣子,路辭轉頭和季時風小聲吐槽:“老李叭叭叭的,盡是廢話,你見過比他廢話還多的人嗎?”

季時風轉了轉筆,對路辭抬了抬下巴,意思是“你唄”。

“你也同意是吧,”路辭嘖了一聲,頗有經驗地說,“我感覺中年男人都這樣,囉嗦,我爸也老這樣。”

季時風:“……”

這小倒黴蛋不僅能說廢話,還特能自說自話。

“季時風,等你三四十了不會這樣吧?”路辭扭著身子咕噥,“我可受不了廢話一籮筐的人。”

季時風拿筆敲他一下,小聲說:“轉回去照照鏡子。”

倒黴孩子最受不了廢話一籮筐的人,那他最受不了的人應該在鏡子裏。

路辭扭回去飛快照了眼鏡子,又“嗖”一下轉過來,臉蛋有點兒紅,興奮壞了:“你發現我今天擦麵霜啦?我媽給我擦的,說我和水煮蛋似的,水靈死了!”

季時風抿著嘴唇,差點兒笑出聲,伸手在路辭臉上掐了一把,確實和水煮蛋似的,滑不溜秋,白白嫩嫩。

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

季時風靠著椅背,喉結微微動了動。

“說正事兒啊,”路辭接著分析,“你應該不愛囉嗦,因為裝逼的人甭管幾歲都愛裝逼……我擦!不過你不會謝頂吧,學霸都容易謝頂,你可要注意了……”

他越說表情越驚恐,仿佛眼前已經出現季時風禿頭的樣子了。

季時風嘴角抽抽兩下,倒黴孩子,嘴裏蹦不出兩句好話!

他掐著路辭下巴,強製把這顆紮小辮兒的腦袋轉了回去。

·

李平書總算發完言了,說道:“最後,大家這一學期學習辛苦了,祝大家寒假快樂、春節快樂!”

全班人歡呼雀躍,其中就屬路辭歡呼的最大聲:“太辛苦了,終於放假了!”

他一蹦三尺高,季時風看著他的背影,不自覺彎起了唇角,倒黴蛋平時也不學習啊,也不知道辛苦個什麽勁兒。

李平書也笑了,走前叮囑:“衛生收拾好才能走,聽到沒!”

“季時風,你放假什麽打算啊,”路辭目光灼灼,簡直迫不及待了,“咱倆一起快樂唄!”

季時風把抽屜裏不用的草稿本收拾出來扔了:“照顧我爺。”

照顧爺爺排在第一位,無可厚非,可以理解嘛!

路辭點點頭,滿臉期待地盯著他,“還有呢?”

季時風說:“看書。”

除了富二代以外,這個年紀最首要的任務是學習,也可以理解的嘛!

路辭撇撇嘴,接著追問:“還有呢?”

季時風瞥了他一眼:“打工。”

這下路辭沒法理解了,連打工都排在他前邊,豈有此理!

“那我呢?”路辭趴在桌子上,抬眼瞅著季時風,可憐巴巴的,“你不約我出來玩兒啊?”

季時風把桌子擦了一遍,髒紙巾扔進垃圾桶,對路辭挑了下眉毛,雙手環抱胸前:“路大富,到底是你追我,還是我追你啊?”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追你和你追我沒區別,”路辭強詞奪理,咕噥道,“我追你那不是沒進展嘛,要不你來追我吧,我保準立刻就被你追到啦!”

他那一副沒心沒肺的傻樣兒,季時風真是一肚子火沒地方發,沒好氣地說:“愛追不追,不追拉倒!”

“季時風,”悠悠在後邊黑板那兒叫他,“你個子高,你擦下上邊吧。”

季時風黑著臉,去擦黑板報了。

“哎喲你怎麽又急了呢,”路辭趕緊當跟屁蟲,拽著季時風衣角,引經據典、聲情並茂,“有句詩怎麽說來著,不經一番徹骨寒,哪得梅花撲鼻香?”

季時風一隻手插著褲兜,另一隻手拿著黑板擦擦黑板,姿勢特別帥氣,表情特別冷酷:“閉嘴。”

“這句詩就是告訴你要有毅力,”路辭一個勁兒嗶嗶,“不經一番徹骨等待,哪得十八歲陽光帥氣有錢還招人疼招人愛的大男孩追求呢?你別看我現在沒什麽進展,但寒假不是來了麽,我打算在寒假期間重點發力——咳咳咳……咳咳咳……”

粉筆灰撲簌簌地飛下來,撲簌簌了路辭一嘴,嗆死了:“你擦黑板你怎麽不提醒我啊!”

季時風偏頭看向他,一臉無奈:“路大富,我是不是讓你閉嘴了。”

路辭怒了:“那你怎麽不讓我躲遠點兒呢,你不僅讓我吸二手煙,你還讓我吃二手灰啊!”

季時風眼神下移,看著路辭揪著他衣擺的手。

路辭惱羞成怒:“我拽你衣服你就不能甩開我啊,考試分數挺高的,怎麽不知道變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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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辭訕訕地鬆開手,邊咳嗽邊去季時風抽屜裏找水喝,結果水沒找著,又看見了那個鬧心的粉色保溫杯。

更鬧心的是,杯子裏沒有水,空的,他媽的。

這小姑娘追季時風送這送那的,簡直膚淺,送個空杯子幹啥玩意兒,萬一季時風吃了粉筆灰,也沒水喝啊!

但轉念一對比,別人好歹也算有點兒進展呢,對比下他那慘淡的記錄本,追了季時風一星期,追出了個屁。

路辭心說不能這麽坐以待斃了,他必須得有點兒實際行動了!

他捂著嘴又跑回季時風身邊,繼續當跟屁蟲,甕聲甕氣地說:“季時風,你給我個機會,我來幫你擦吧。”

他打算從細節入手,讓季時風對他刮目相看。

還有半個黑板沒擦呢,季時風也沒和他客氣,直接把黑板擦遞給路辭。

路辭撩起袖子就上陣,無奈一七六點四的身高確實受限製,最上頭那幾行字踮起腳也夠不著。

季時風靠在最後排一張桌子上看路辭蹦躂,路辭蹦不動了,扭頭說:“季時風,不用謝,我已經擦的差不多了,就剩最後一點了,給你個機會,你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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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會兒,季時風拎著大水桶去廁所接水,路辭連忙跟上去獻殷勤:“季時風,你給我個機會,我來吧!”

季時風把盛滿水的桶放地上:“你來。”

路辭還傻笑呢,結果一拎,瞬間笑不出來了。

媽的,真沉啊!

他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臉都憋紅了,水桶貼著地,往外挪了有個三厘米。

路辭咂咂嘴:“我已經幫你拎了有段距離了,你看這也沒多遠,我進去撒泡尿,你先拎回去吧。”

說完,紅著臉迅速閃進隔間,尿遁了。

季時風憋著笑,揚聲說道:“便池在外邊,你進去幹嘛?”

路辭的聲音從隔間裏傳來:“我一般在裏邊撒尿,巨蟒不輕易見客。”

季時風沒忍住,大笑出聲:“腦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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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掃除做好了,季時風主動去倒垃圾,路辭又跟了上去,嚎道:“給——”

“給個機會,你來是吧?”季時風瞥他。

路辭點頭,從季時風手裏搶過大垃圾袋:“你還學會搶答了,說明你已經被我所做的細節深深影響了。”

擦黑板吧身高不夠,提水桶吧力氣不夠,倒垃圾他總行了吧!

學校的垃圾角在教學樓後頭,路辭見季時風轉身要進教室,癟嘴道:“你不陪我去啊?”

“倒個垃圾還要陪,”季時風說,“那和我自己倒有什麽區別。”

“怎麽沒有,”路辭就想要季時風陪他,“你能收獲一個十八歲大男孩的尊重。”

陳放剛從樓底下扔完一趟垃圾上來:“路兒,收獲你的尊重有好吃的嗎,那我陪你去唄。”

“滾滾滾,”路辭一腳踹開他,用哀求的眼神瞅著季時風,“季時風,走吧,沒有你我都沒有動力了。”

小倒黴蛋可憐巴巴的,季時風一下就心軟了,無奈地歎了口氣:“拿你沒辦法,走吧。”

路辭瞬間笑開了花。

到了樓底下,拐個彎就是垃圾角,路辭把兩袋垃圾放地上,拍拍手:“我就送到這裏了,剩下的路你來完成吧。”

季時風眉梢一挑:“路大富,你不是要幫我倒垃圾嗎?”

“裏麵太臭了,我進去我就暈倒啦。”路辭捏著鼻子。

垃圾角實在是太熏了,他今天擦了香噴噴的麵霜,不想進去捱臭。

季時風額角一跳:“你讓我陪你下來扔垃圾,打得就是這算盤是吧?”

路辭振振有詞:“尊重是互相的,我幫你把垃圾拎下五樓了,現在到你尊重我了。”

季時風冷著臉,拎著垃圾去倒了,出來時臉都熏綠了,路辭捏著鼻子狂笑:“我就說臭吧!”

季時風冷冷一笑,脫了外套一扔,“啪”地罩住了路辭的頭。

路辭急得哇哇亂叫:“季時風你個鳥人!你想熏死我!”

季時風眼露笑意,在路辭扯掉外套之前,一條手臂勾住了路辭脖子,另一隻手將路辭雙手反剪在身後,就是不讓路辭從他的外套底下出來。

“季時風你完了,你要倒大黴了!”路辭邊掙紮邊吱哇亂叫。

季時風按著不讓他動,壞笑道:“多熏熏,把你這個倒黴蛋熏成毛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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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校前,路辭和季時風打聽:“季時風,你給我看看你的打分本唄,我現在攢了幾分啦?”

“不給看,”季時風說,“自己猜。”

路辭掰著手指頭給他數:“我今天為了追求你可幹了不少好事呢,幫你擦黑板,加分;幫你拎水桶,加分;幫你倒垃圾,加分。算一算,這分數高得我自己都害怕。”

季時風哼了一聲,把他的手指頭一根根往下按:“黑板,我自己擦的,扣分;水桶,我拎回來的,扣分;垃圾,我去垃圾角倒的,扣分。”

路辭不樂意了,季時風怎麽能否定他的努力,鄙視他的付出呢?

“拎水桶我就不計較了,我尿急,屬於突發原因,不加分也不扣分吧,”路辭和季時風掰扯,“擦黑板,我怎麽說也幫你吃了好幾口粉筆灰,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要加分的;倒垃圾那就更不用說了,我辛辛苦苦從五樓把垃圾提到一樓,加分,更何況我還給了你我的尊重,大大的加分啊!”

季時風雙手插著兜:“強詞奪理。”

路辭也冷哼:“你對我不公平!”

陳放和體委走在他們後邊呢,見他倆嘀嘀咕咕,喊道:“喂,你們兩個說什麽悄悄話呢,加分扣分的,對考試答案啊?”

體委也說:“小路,你和第一名對什麽答案啊,你和我們對吧!”

路辭心一橫,問道:“這樣吧,你和我透個底,我在你那兒的分數,和我平時物理考試的分數,哪個高啊?”

季時風思索片刻,回答道:“難分伯仲吧。”

路辭腳下一踉蹌,悲愴之情油然而生,心說這不完了嗎,他物理也就是個四五十分的水平,說明他在季時風心裏連及格都不到啊!

幾個人在校門口的攤上吃了杯串串香,路辭說好鹹好鹹。

陳放吃丸子吃得正起勁:“不鹹啊,味道剛好。”

路辭幽幽瞥了一眼季時風:“哦,那可能是我心裏在流眼淚,吃什麽都覺得鹹吧。”

陳放也看向季時風:“季時風,你以後還是別和路兒對答案了,別和他說分數的事情,你也知道他拿不了幾分,多打擊他啊!”

季時風把路辭愛吃的蝦滑串放到路辭杯子裏,點頭說:“我也這麽覺得。”

路辭狂踹陳放好幾腳:“你他媽才拿不了幾分!”

“靠!我這是為你著想,你怎麽還踹我呢!”陳放嗷嗷。

季時風在一邊低下頭笑。

分開之前,路辭搖下車窗,再次對季時風放話:“季時風,明天開始就寒假了,我有的是時間,你等著吧!”

季時風掃碼開鎖:“行啊,我等著。”

路辭得意地哼哼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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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第一天,路辭在家和路易玩電動遊戲,玩入迷了,忘了時間。

寒假第二天,他想去找季時風來著,方牧給他打電話,喊他去老家玩兩天,說村裏的大白生了一窩小狗,可愛死了。

方牧是他在老家的一個朋友,之前參加老舅二婚婚禮的時候認識的。

方牧還給他發了好多小狗崽的照片,和雪花團子似的,看著就讓人想抱著團子滾幾圈。

路辭沒受得了狗崽的**,想著就去老家待兩天,也不耽誤什麽事兒,收拾了兩件內衣褲就走了。

結果他這一去就樂不思蜀了,老家天氣好空氣好,山好水好,鄉親們人又好,網絡也挺好,簡直美滋滋啊!

路辭每天晚上都和季時風視頻聊天,說哎呀小狗太好玩兒了,哎呀這邊還有蘑菇房,哎呀方牧太搞笑了還會翻跟頭。

最初幾天季時風覺著沒什麽,倒黴蛋玩的開心點挺好的,總比憋在城裏打遊戲好。

但到了第五天晚上,季時風在視頻裏看見路辭穿著一套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的睡衣,躺在一張陌生的**,問道:“你這是在哪兒呢?”

“方牧家呀,”路辭說,“他說他晚上照顧小狗照顧不過來,讓我晚上和他一塊兒睡覺。”

季時風又說:“你這衣服?”

“方牧的呀,”路辭樂樂嗬嗬的,“我就帶了兩套,全洗了沒幹呢,方牧讓我穿他的。”

季時風眯了眯眼,方牧長方牧短的,這方牧到底他媽的誰啊?

視頻那頭傳來另一個男孩的聲音:“小路哥哥,二崽好像躥稀了,你快來看看呀!”

“來了來了!”路辭連忙坐起來,“季時風,不說了啊,二毛拉肚子了,我得去看看!”

季時風眉頭一皺,剛想說什麽,路辭喊道:“牧牧,咋樣了啊!”

然後視頻掛了。

季時風眯了眯眼,覺得這樣不行,倒黴孩子忒沒心眼了,偶爾出去野可以,這都五天了,也該回到他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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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路辭正穿著大花棉襖在村口趕大鵝呢,忽然聽見一陣轟隆隆的聲音。

他抬頭一看,有個人開摩托往這這邊來。

誰啊這麽討厭,摩托都把大鵝嚇跑了!

他再一看,我操,這身材,這氣場,這不季時風嗎!

摩托在他身邊一個甩尾停下,路辭興奮極了:“季時風!你怎麽來啦!”

季時風摘下頭盔,甩了甩頭發,勾唇一笑:“路大富,我再不來,恐怕你就忘了你追的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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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度條:80%!!!(海星!嗷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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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各位媽媽姨姨姐姐們都在擔心大富破產的事兒,產吧還是會破的,大富也會成長的ㄒoㄒ

不過大家放心,小寶貝兒純良率直的天性是不會改變的,還是俺們的大富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