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錢,雇我當隊長,時薪兩百,進三分球了還加錢。”季時風單手握著車把手,另一隻手揣兜,問路辭,“我沒理解錯吧?”

路辭點頭點的特別用力,怕打動不了季時風,又往上加碼:“你要是覺得價低了,那我再——”

“不低,這個價邁克爾喬丹都能請來,沒必要找我。”季時風語氣有點冷。

路辭愣了下,嘟囔:“這人誰啊,高三的?比櫻木花道還厲害麽?”

“……”季時風才躥上來的惱火又被他這一句咕噥給壓回去了,差點兒沒憋住笑,“對,高三的,你找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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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辭琢磨高三有這麽個人嗎,名字怪洋氣的,比他的名兒還洋氣。

小風吹在臉上,涼颼颼的,路辭一個哆嗦,明白過來了,這是個外國名兒啊!

他瞪大雙眼:“你又忽悠我,你就是不想加入籃球隊唄!”

“早說了,沒時間。”季時風搖了下車頭的響鈴。

“你周末要來這兒打工,所以沒時間,要是不打工,就沒錢。”路辭皺著臉,苦口婆心,“你要是來籃球隊給我當隊長,又有時間又有錢,多好啊。”

這麽簡單的道理,季時風怎麽就想不通呢。

還是一中轉來的學霸呢,看來一中水平也不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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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了?”季時風挑眉,“說完讓讓,走了。”

路辭怒目而視,攥著他車頭不鬆手,衝季時風吼:“你寧願來這破地方打工,你都不來我的籃球隊!”

季時風從口袋裏摸出耳機,塞進耳朵。

他懶得解釋,解釋了小倒黴蛋估計也不明白。

這就是個錦衣玉食養出來的小少爺,說的俗氣點兒,和他壓根兒就不是一個世界的。

“那個熊孩子都把可樂潑你身上了,你也不揍他,還給他開瓶新的。我找你加個菜,你就讓我滾蛋,你怎麽就對我那麽看不上啊,”路辭越說越冒火,越說心裏越賭,“你就對我壞,你、你為什麽啊!”

說到後邊,連路辭自己都不知道,他這語氣聽起來多委屈。

季時風顯而易見的怔了怔,拒絕這倒黴蛋好幾十次了,沒有一次像這次這樣,竟然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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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辭使勁眨了眨眼睛,又用手背用力揉兩下,眼圈被搓的紅通通,兔子似的。

“哭了?”季時風彎下腰,和路辭平視。

“誰哭了,”路辭又使勁兒眨眼,“沙子迷眼睛了。”

風大了起來,揚起馬路邊的塵灰,路辭麵對著風口,被吹個正著,向日葵發卡都變得灰撲撲。

小少爺就是小少爺,真他媽嬌氣。

季時風挪了下位置,後背擋著風,在心裏歎一口氣,無奈地說:“天黑了,趕緊回家。”

“那你會加入籃球隊嗎?”路辭把鍥而不舍的精神發揮到底。

得,又繞回來了。

季時風哭笑不得,直截了當地拒絕:“不會。”

“我可以給你發工資啊,比你在這兒打工的錢還多。”路辭急得口幹舌燥,忍不住原地跳了兩下,腦袋上的小揪揪跟著晃。

“歇歇,別蹦躂了,”季時風一隻手在他腦袋上揉了揉,覺得這倒黴蛋精力怎麽那麽旺盛,“我走了,你趕緊回家,夜裏冷。”

忒冷漠,忒無情,忒不識好歹。

“你走吧,”路辭怒上心頭,猛地撇開頭,“別管我,我的心比夜還要冷,冷透了!”

季時風長腿跨上車,腳蹬一踩:“那你自己捂捂。”

路辭瞅著他的背影,更生氣了,怎麽還真走了啊!

他氣得狂踹地板磚,踹到了大腳趾,疼得直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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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學委在班群裏通知要交錢,每人交三百八買習題冊,最遲明天交。

有人在群裏匿名發言。

“什麽習題冊這麽貴啊?”

“買幾本啊,買來又做不完,買個雞兒。”

“三百多?真無語了,開學初不還交了一百多買課外書嗎?”

……

路辭給學委轉了賬,瞄了眼群消息,躺**悶悶不樂。

三百八,季時風打工要打十九個小時,不知道得被多少熊孩子欺負。

也不知道怎麽的,路辭想到這兒就憋屈,戳戳手機裏季時風的黑色頭像,大傻逼,大腦殘,大大的給臉不要臉。

忽然,路辭福至心靈,一個鯉魚打挺——

要是他幫季時風交了這三百八,季時風不就省下來十九個小時,來籃球隊訓練那是夠夠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