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好久不見,白衣畫
似乎察覺到一道異樣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端木碎風猛地轉過頭去。可惜,入目的隻是一些買賣的小販,根本沒有什麽奇怪的人。
頓了頓,端木碎風又轉回了目光,繼續駕馬前行。如今他跟端木雷霆的關係愈發緊張,但是表麵上仍然維持著和睦友好的關係。但是端木碎風知道,這關係遲早會被打破,正如現在的四國一樣,這種平衡已經被打破了,戰爭遲早會爆發。
等到那人駕馬走遠後,小攤掛著的招牌帆布之後才緩緩走出兩人,正是水依畫和北堂洌。
這就是你口中提到的端木碎風?北堂洌的語氣已經接近肯定。
水依畫點點頭,好在藏得快,不然這個警惕的家夥已經發現我了。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喬裝打扮的白衣畫,我倒希望他早就忘了,不然一旦被發現,可有我的苦頭吃。
北堂洌聽完,忍不住輕笑一聲,好在師妹當初是女扮男裝,如果是以女裝出現在火麒王麵前,這端木碎風說不定會看上你。
水依畫跟北堂洌這一個多月的相處,已經深刻地發現了北堂洌的惡根性。虧她一開始還覺得這個名義上的師兄跟她的便宜爹一樣清冷高貴,呆得久了才發現,這北堂洌根本就不是高貴冷豔,分明是跟便宜爹軒轅幽冰呆得久了,逐漸就學得跟這最敬愛的師父一樣寡言和清冷,加之那些個長老和師兄弟都對他各懷意見,北堂洌的性子才逐漸被壓製變成了那樣。
一旦北堂洌遇到個能與他心平氣和交談又沒有明顯輩分的人,那原本憋了多年的性格就這麽一點點給破殼而出。水依畫無疑就是這麽一個人。
行了,別在那兒咬牙切齒了,還是早些離開這是非之地吧。北堂洌催促一句,當然一步走在前麵。
水依畫撇了撇嘴,沒想到北堂洌這家夥適應得挺快的。現在不用她親自引路,他也能自己明確地分辨方向以及打尖住店了。要知道這中土跟蠱疆可是大不相同的。她還清楚地記得,北堂洌一開始問路的時候,因為運氣不好,遇到個想收小費的人,結果沒有眼色,被那人罵罵咧咧一頓後啥都沒問到。可是現在,北堂洌察言觀色的本事不得不說已經提升了很大一截。
兩人混入行人當中,走了大半日終於到達皇城城門,隻要出了這西邊城門,一直往西便能很快抵達火羽國。
可是水依畫沒想到的是,進城門沒啥事兒,出城門卻要嚴查。
洌師兄,咱們的盤纏還剩多少了?水依畫低聲問道。
北堂洌不明白她為何忽然問起這個,但還是如實回了一句,按照東烈城那烈祥客棧的標準,咱們隻剩下能住三次上等客房的銀兩。
因為北堂洌是出來曆練,軒轅幽冰規定不能多帶銀兩,而水依畫本來就是提前出來,軒轅幽冰就算疼這個女兒,心裏也有些不願意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女兒的胳膊肘老早就往外拐了,軒轅幽冰也沒給水依畫多餘的銀兩。
師妹為何突然問盤纏的事兒?據我估算,剩下的銀兩雖不多,但也足夠我們順利抵達火羽國了。
水依畫看著守城衛兵那凶悍的模樣,不由揉了揉額頭,歎道:這用途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心疼啊,又要花掉一些銀子。水依畫打算回到王府後一定要好好將姬沐離的小金庫納為己有。
輪到水依畫和北堂洌兩人時,那守門衛兵明顯警惕起來,弄得水依畫心裏一陣莫名其妙。
你們倆從哪兒來,到哪裏去,目的是什麽?其中一個滿臉橫肉的士兵瞪著一雙精明的小眼問。
水依畫立馬笑嗬嗬地回道:兩位小爺,我和大哥從東烈城而來,前去投奔在火羽國做布料生意的叔父。說著說著,就把手裏的兩錠銀子偷偷塞到了他的手裏。
那人連眉頭皺也沒皺一下就將銀子收進了袖籠裏,下一刻便立馬放大聲音喝道:這兩人謊稱是東烈城的百姓,實則是雪璃國派來的細作,來呀,把這兩個人都抓起來!
水依畫有一瞬間怔愣住了。尼瑪,什麽叫賠了夫人又折兵,這就是!到底是哪裏出錯了?
這話一出,在城門口巡邏的其他士兵都圍了過來,那長槍槍頭直指兩人。
師妹,要不要動手?北堂洌低聲問,眼裏竟閃過疑似興奮的光芒,那雙清澈沉寂的眼瞳此時明顯起了波。
水依畫忍住想罵人的衝動,北堂洌這家夥該不會是第一次出手揍人吧,所以顯得如此激動?
正想點頭的水依畫在掃到身後趕上來的一人時,臉色驟變,連忙朝他輕微地搖了搖頭,目光朝他身後瞥了瞥。
北堂洌會意,一回頭便明白了原因。不遠處,一人騎高頭大馬而來,正是那火麒王端木碎風。這人怎麽來城門口了?
伴隨著馬的一聲長長嘶鳴,端木碎風勒馬停了下來,望向這邊。
巡邏士兵和守門士兵見到來人,連忙低頭行禮,小人見過火麒王殿下!
這幾日可看到什麽可疑人?端木碎風騎著馬走近了一些,剛好停在水依畫和北堂洌身後。好在水依畫是背對著他。
那個收了水依畫好處的人似乎是怕水依畫指證他收受賄賂,趕忙站出來道:回殿下,小人剛才正好發現兩個可疑人,這小子還想拿銀兩賄賂小人,好在小人及時發現這兩人的異常,才沒有讓他們出城門。
哦?端木碎風挑眉,隨即翻身下馬,目光落在了眼前的兩個黑衣人身上,尤其在水依畫的後腦勺上多停留了片刻。
水依畫隻覺後腦勺一片灼人,心髒快速跳了幾下。別是端木碎風這死變態將她認出來了吧?這一次她沒有將美貌描出,腰上也沒有刻意裹一層厚布,看著就是個柔弱少年,應該跟白衣畫那裝扮差上許多,端木碎風沒道理一眼就看出來了。
想到這兒,水依畫硬氣地直了直腰。
那守門士兵立即將袖中的銀兩呈了上去,恭敬道:殿下請過目,這就是那小子試圖賄賂小人的銀兩。
端木碎風沒有去接,掃了一眼後,目光頓變淩厲,在本王麵前也敢信口開河,簡直是找死!來人,給本王搜身。
那守門士兵顯然沒料到這麽一茬,頓時嚇得腿軟了,求饒道:王爺,小人知錯,求王爺開恩!
求饒間,其他兩個小兵已經從他身上搜下不少零零碎碎的銀兩。
端木碎風卻是看都沒再看一眼,沉聲道:拖下去打三十軍棍,如有再犯,直接處死。說完這話,淩厲的目光掃過其他守門士兵。
就算沒再說什麽,眾人也是心知肚明。收好處的守門士兵不是隻有這一個,隻不過這一個剛好就觸了火麒王的黴頭。火麒王這是殺雞給猴看呢!
放下狠話後,端木碎風調轉馬頭便離開了城門,水依畫聽到馬蹄聲漸遠後,心裏微微鬆了口氣。
守門士兵剛被警告了一番,自然不敢再隨便冤枉人,見水依畫和北堂厲相貌堂堂,不像什麽細作,便放了他們同行。
水依畫和北堂洌兩人對視一眼,快步朝城門外走去。眼看著已經通過城門了,不遠處忽然趕來一隊士兵,為首之人大喝一聲,火麒王有令,把那兩人扣下!
水依畫一聽這話頓覺不妙,拽著北堂洌就往城門外跑,哪料這一跑好似更是坐實了細作的名頭,剛才還未散去的巡邏兵也一齊看了過來。
師妹,他們為何認為我們是雪璃國細作?北堂洌就算身處險境,依舊好奇地問了一句。如今來了中土,凡是有不懂之事,他都會請教水依畫。
水依畫踢開兩個撲上來的士兵,橫他一眼道:我哪裏知道,難道是因為我們穿著打扮不正常?都說了讓你換下這一身詭異的衣服,你死都不肯。
北堂洌哂笑,穿了這麽多年,忽然換下有些不習慣。既然這樣,下次我還是聽你的換一身吧。
水依畫沒想到他還真相信了,剛才明明是她瞎掰的。這群人哪裏是因為他們的穿著才扣下他們,分明就是有人刻意指示的。
端木碎風那死變態!
再不束手就擒,別管本王出狠招了。士兵隊伍慢慢讓開一條路,剛才去而複返的人此時坐在高頭大馬上,冷冷盯著反抗的兩人。
憑水依畫的本事,想要吐出重圍簡直輕而易舉,在蠱疆的一個月,便宜爹爹軒轅幽冰不但讓她學習蠱毒蠱術,更是送了她兩本與她體質十分相符的武功秘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她便練成了六七成,武功和輕功都進步神速。
但是北堂洌不同,這家夥雖有軒轅幽冰那個什麽都懂的師父,但是他身為蠱疆之人,自幼是以煉製蠱毒蠱術為主,這內功心法和武功什麽的也就是平日無事才練上一兩個時辰,跟中原的那些武林高手相比簡直是小蝦米。
如今北堂洌尊師命來中土曆練,除非萬不得已不得動用蠱術和蠱毒,否則將會被剝奪中土曆練的資格。水依畫帶著這麽個武功隻能算中等的拖油瓶,顧慮也越來越大。若是這端木碎風讓弓箭手放箭,就算她能避開,那北堂洌呢?好歹也算個便宜師兄,可不能丟下他不管。
師兄,別打了。水依畫停了手,淡淡地吐出一句。
北堂洌聞言收了手,心裏頗有些感慨。頭一次用身上所學的武功打架,竟有些上癮的感覺,難怪中土武林那麽多武功高強之輩總喜歡挑戰別人。這種感覺真是不錯。
水依畫要是知道他心中所想,鐵定要吐出一口血。她為了他著想不得不束手就擒,可是這混蛋腦子裏在想些什麽啊?!
看著被士兵包圍住的兩人,端木碎風嘴角一點點兒揚了起來。
那兩人都身穿黑色衣袍,但是他的目光卻直落落地打在了水依畫身上,此時她低著頭,顯然是在躲避端木碎風的打量。
好久不見啊,白、衣、畫。
水依畫確定自己從他擠出來的一句話裏聽出了咬牙切齒的味道。
本王找你找得可真是辛苦,沒想到你自動找上門了。端木碎風輕笑道。
在水依畫看來,那笑容令人覺得涼颼颼的。
那低垂著腦袋的少年緩緩抬頭看向高頭大馬上的男子,那人可謂風流倜儻、英俊多姿,但在某人眼裏這就是個變態。
身著黑色勁衣的少年有些畏懼地盯著他,一雙眼水蒙蒙的,看起來無辜又可憐,整個人就像一隻戰戰兢兢的小鹿。
家兄跟我說,他無意惹火了東耀國的火麒王,叫我避開皇城走,我還當家兄是開玩笑的,沒想到是真的。似乎是鼓起勇氣說完這一句,那少年立馬又垂下了腦袋,藏在了北堂洌的身後。
端木碎風臉上略有些得意的笑在看到這幅景象後,一下子煙消雲散。等再細細打量那人後,端木碎風整個人都僵住了,那人哪裏是白衣畫了,分明就是個長得像白衣畫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