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求,緩緩降下了車窗,她一抬頭,對上了一張熟悉的臉。

她驚的立馬醒來,床頭一隻小台燈,暖洋洋的黃,雖然明亮卻不刺眼。

“安好,你醒了!”有人欣喜若狂的衝到床邊,“死丫頭,你嚇死我了,嗚嗚嗚……”擔憂的話語才說到一半,突然轉成嗚咽。

“阿珂,我沒事了,你沒事吧?”記起緊張關頭,那噴濺到自己臉上的殷紅,她猛得一陣反胃。

“你就那麽大點本事,不顧自保,一心隻護著我,安好,你要是有什麽事,我可怎麽辦呀!”梁珂伏到她身上,抱住她哭得越發厲害。

門被推開,項明軾邁著步子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臉嚴肅的莫懷遠。

“小珂。”項明軾溫柔的輕喚,彎下腰撈起哭嘴的人,“安好還要休息,你哭成這樣會吵到她的。別哭了,嗯,安好醒了就沒事了。”

“我想喝水。”安好也不想聽著她沒完沒了的哭下去,隻好弱弱的開口。

“我去給你倒。”梁珂抹了抹眼淚就要轉身,被項明軾一個用力,徑直被帶了回來。

“我去倒。”莫懷遠沉著嗓子說。

“安好,你好好休息,小珂今晚也嚇到了,我帶她去睡會。”項明軾緊摟著懷裏的人,像是某件珍寶,一鬆手就會被搶走一般。

“我要陪安好。”梁珂不同意。

“去吧,你好吵,吵的我頭都要zhà了。”安好嫌棄的搖搖頭,“等我好受些,就去找你,放心吧。”

“安好……”梁珂咬著嘴唇。

“別忘了我們還有東西要jiāo換呢,我得養好了精神才能創造jiāo換條件,去吧。”安好催促,“項明軾,快帶她走,怎麽看怎麽鬧心。”

“好。”項明軾依言拖著不情不願的梁珂出了門。

“給。”莫懷遠端著水遞了過來。

“謝謝。”安好伸手接了過來,水溫剛剛好,是兌過的,她捧在手裏一點點喝。沒有人再開口,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靜的可以聽見兩個人的呼吸聲。

莫懷遠看著床上的人,燈光打在她的臉上,連耳邊細小的絨毛都看得清。她就這樣被籠罩在淡淡的鵝黃裏,襯得愈發眉清目秀,隻是臉色還是不好,透著點慘白。〆糯~米*首~發ξ

“我走了,你再睡會。”這樣獨處的機會來得並不容易,可這樣的氣氛並不舒服,莫懷遠想了想,決定離開。

“不要走。”安好在他掉頭的片刻,迅速放下杯子一把拉住他的手,她聲音極低,像在放低了身段祈求一般喃喃道,“求你。”

18.救命稻草

就像是在夢裏,她求著車裏的人下車救人,結果車裏的人是他,那時那刻,他就像她的最後一根。在飯店最危機的時候,那一聲qiāng響,她朦朧中看到的臉,也是他,現在脫離險境,她還是不踏實,想著有他陪,才能安心一點。

莫懷遠怕自己聽錯,隻怔怔的看著床上的人,她指尖冰涼,像是怕極了被拒絕,還微微顫抖著。

他恍惚間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隻能沉默著,不動也不出聲。

“陪我。”她囁嚅,挨耳光的時候,腦袋嗡嗡的響,她想,完了,今晚怕是真的走不脫了。後來他來了,本來還一直死撐著的人,刹那間失去了支撐的力量,眼一黑便什麽也不知道了。或許是莫明的信任,信任他能帶她走,這樣,她便不願意再死撐。

莫懷遠輕輕吸了口氣,一抬手,將她的手握在掌心,放低身體坐到床邊,輕聲道,“我不走。”

安好閉上眼睛,就那麽自然的斜靠了過去,他的肩很寬,靠起來很舒服。

莫懷遠感覺到肩上的重量,不動一動,她的發尖輕掠過他的臉,癢癢的,夾帶著淡淡的洗發水香。他不敢動,可下一秒就不受控製的扭過頭,輕輕吻上她的發際線。她跟身邊其它的女人不一樣,哪裏不一樣,他一時半會理不清,隻是,他就是不願意唐突了她。

他的唇很軟,額前被輕觸的地方,暖暖的伴著濕潤,安好閉著眼睛,明知道他在做什麽,卻不願阻止,兩個人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居然都不覺得累。

手機一震一震,像是在提醒著什麽,安好隻覺得臉上冰涼,伸手一拭,居然滿臉是淚,她拉起被子,將自己迅速埋了進去。她的xìng子確實別扭,不喜歡讓任何人看見自己那別扭的脆弱。

莫懷遠看她又避開自己一個人難受,心底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什麽滋味都有,偏又不知道要怎麽辦。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看著來電顯示,眸光不自覺一黯,想也沒想,直接掛斷。

“安好。”他彎腰去拉她的被子,“把頭露出來,別悶著自己。”

安好不理他,被子還是被拉了下去,露出臉來,呼吸順暢了好多。

“安心休息,這裏很安全,需要什麽按鈴叫服務生就是。”他不放心的一點一滴jiāo待,現在,他要去處理一些重要的事情。

“嗯。”他還是要走,雖然那麽艱難的開了口還是沒能留下他,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被擊散開去,丁點不留。或許,再也不會開口,免得又是更多的失望。心裏好生難過,卻又不能表現在臉上,隻是閉著眼睛,輕嗯一聲,算是應了。

“睡吧,我晚點再來看你。”臨走之前,他低頭,輕輕觸碰她沒有血色的唇。

本來用力攫住,卻被餘下的理智生生阻止,那樣的自己很壞,會讓人覺得趁人之危。

若不是今天他邀項明軾早早上了山,然後及時趕了過去,後麵的事情,他真的不敢假設。因為一假期他就怕,怕什麽都來不及。

她們去的飯店他聽說過卻從未去過,飯店老板貌似也不是什麽太入流的人物,梁瑋倒是比較熟。出事那會,他剛巧撞上跟自己投緣的城北家的老五,還沒寒喧兩句,梁瑋的電話就來了。他聽完電話,整個人差點失控,隻覺得渾身的血液倒流了起來。老五這樣的事情見得多了,拔了身後保鏢的家夥就給了他,他有事不能親自去解圍,卻又不放心,最後點了幾個人跟著他。

他急紅了眼衝進飯店,剛巧撞見她結實了挨了畜生的巴掌。下一秒,他想都沒想,直接扣了班機。隻會打女人的畜生,殺一個少一個。很快,項明軾也衝了進來把梁珂牢牢護在懷裏。看著懷裏的女人緊閉雙眼臉頰發腫,他就忍不住想殺人。項明軾趕忙勸阻了他,讓老五的人留下來善後,天太黑不好下山,他們隻好迅速回到山裏泡溫泉的度假村,請了醫生檢查傷勢,所幸沒有大礙,要不然,指不定他會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來。

所幸,一切都還來得及。

安好隻覺得他的唇在自己的唇上輕輕一掠,然後就移開了去。隻是那若有似無的溫度似乎還在,久久不願消褪。

直到關門聲響起,她才緩緩的睜開眼睛,盯著頭頂上的天花板開始發呆。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隻覺得眼睛發酸,連脖子都跟著僵硬了,或是之前暈過去的時候睡太久,此時她是一點睡意也無。心口有點悶,這樣躺著也睡不著,莫懷遠走之前也說過,這裏很安全,她打算起來去透透氣。

出了房先記住自己的門牌號,走廊裏走幾步就能撞到穿著職業裝的服生員,見她過來都禮貌的側身讓路。安好一通亂轉,不知走了多久,眼前驀的出現個半圓露台,幾隻藤製躺椅寂寥的躺在路燈下,手工折得方正的小毛毯像工藝品一樣擺在椅旁的小幾上,服務還真是貼心周到。風迎麵吹來,攜帶著陣陣涼意。

提步上前,手扶著護欄,傾刻間萬家燈火映入眼簾,原來身處高地,剛好看看峪城的夜景。

來這個城市時間不算短了,回頭看自己走過的路,貌似都如白開水一樣,平淡過分,激情沒有。環境不會因為某個人的存在而改變什麽,而人,必須不停的改變自己去適應環境,安好覺得索味,她這樣的人,好像無yù無求一樣,既不想環境為她改變什麽,也不力求自己過份改變去適應環境,就這樣挺好。隻是,再過十年二十年,回頭看自己一路走過的日子,平淡無奇沒有任何色彩,會不會覺得很不甘心。

她是不是應該勇敢一點直麵自己的心,不要總把自己裝在堅硬的殼裏,隻因為不願意再受傷。

“沒想到這麽晚,還有人跟我一樣,上山吹風。”

身後突然傳來一句嘻笑,很快肩上多了條毛毯,真的有點冷,隻是不知道到底是心冷還是身上冷。安好裹緊了些,轉頭看見一張不算陌生的臉。

抑不住意外,卻沒問他怎麽在這,兩個人站在很近,安好能聞到男人身上淡淡的煙草香。

“有煙嗎?”她問。

“好女孩不抽煙的。”司正南邊笑邊去摸口袋,很快掏出煙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邊點燃,這才遞到安好麵前,“想抽就別嫌棄。”

安好微微一笑,揚手接起煙,含在唇邊,眯著眼睛深深吸了口,下一秒就被生生嗆到,平時也吸二手煙,隻覺得刺鼻不好聞,真沒想,原來這東西真實的味道是這樣的,她沒控製好,一口吸得太猛,煙直接竄進肺裏去了,嗓子裏有點辣 ,好像跟白酒的味道有點像。難怪說煙酒不分家,原來是遠親呀,多多少少有那麽點相似。

“讓你裝。”司正南好不容易強迫自己把視線移開,眼前的女人故意扮作野xìng飛揚的模樣,偏被雙小鹿一樣純真的眼睛出賣了,在濃得化不開的夜色裏,晶亮的像天上最耀明的星星。他跟著點了根,自己是跟著她走到這裏的,一開始她在他眼前一晃,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隻好遠遠跟著不敢上前,等路燈的光照亮了她的臉,他才確定走了上來。

“你不也是裝。”安好學著他的語氣,字正腔圓的反擊,然後輕輕一笑,“月朗風輕,空氣也新鮮,真好。”

“你不會告訴我,這裏是談情說愛的好地方吧?”司正南斜眼看了過來,“我怎麽覺得是月黑風高好做壞事呢?”

安好撲哧一聲笑出聲來,認真打量身旁的男人。雙目炯炯,輪廓分明,客房裏平日提供的樣式再普通不過的浴衣,居然被他穿出飄逸的感覺。

“你真應該活在古代。”安好記起金庸筆下寫的,白衣勝雪,飄逸脫俗。

“為什麽?”司正南迷惑的問,“你說話的跳躍xìng也太大了吧,我覺得你應該去修仙,這個世界裏的凡人哪跟得上你的思維。”

“現實生活太無奈,若是能選,我也不想活在這裏。”安好彎起中指,拇指輕輕一彈,夜空裏劃過一道暗紅的光,這煙不是她的菜,還是別自找罪受了,“綠毛龜你慢慢吹風吧,我困了,回房去了,夜太黑有利於惡狼出沒,雖然你身披重甲也要注意防患呀!”開著不傷大雅的玩笑,拿下肩上的毛毯放到原處,轉身離開。

現實生活太無奈,若是能選,我也不想活在這裏……

司正南撐著胳膊靠在護欄上,腦子裏一直回dàng著安好悠悠的話語,直到指端傳來猛烈的灼熱,他才驚的甩掉近乎燒光的煙蒂。

19.對陣

晨光微曦,莫懷遠推門緩步進來。

走到床頭,打量著床上的人,她好像睡的不怎麽安穩,閉著眼睛的臉上表情變幻莫測。一會抿嘴一會咬唇。空調溫度開的很低,他彎腰去幫她拉被子。哪曉得手還沒觸到被沿,床上的人突然雙眉緊蹙,一臉難受的喃喃喊道,“爸爸,不要走,爸爸,不要走……”

莫懷遠懸在半空的手一頓,看著她眼角淚意明顯,一時間忘了收回。

“爸,爸爸……”床上的人被夢魘困住,慌亂的拚命搖頭。

“安好……安好……”莫懷遠不忍看她難受,伸手輕拍她的臉,“醒醒,天亮了,安好……”

“爸!”安好騰的一聲坐起身,眼睛迷蒙看著前方。

“做夢了?夢到了什麽?”莫懷遠輕緩的坐到床邊,伸手撫開她頰邊零亂的發絲,到現在,她還是沒有從昨晚的恐懼中走出來,惡夢,慌亂,不安,還有認識她以來,從不輕易在外人麵前顯示的脆弱。

安好想著夢裏不論怎麽呼喊,卻終是轉身走掉的父親,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真的太想他了。可是,這麽久了,他才願意入她的夢裏來了,越想心裏越堵,鼻子一酸,低下頭眼淚就撲漱漱的落了下來。

淚滴很快在被單上暈染開來,又看見她的哭了,莫懷遠心像針紮一般,痛到**,忍不住伸手將她摟住自己懷裏,“沒事了,沒事了。等吃過早餐,我們就下山。”

哭了一會,總算沒那麽難受了, 安好推開他下床收拾。等她收拾完,他已經不在房裏,拉開門要走,一抬頭看見梁珂立在門口剛要敲門的姿勢。

兩個人慢悠悠晃到餐廳,莫懷遠跟項明軾已經在那裏了,梁珂拖著安好坐下,又端了碗粥遞到她麵前,輕聲催促道,“吃吧,吃完我們就下山了。”

“謝謝。”安好道謝,拿起湯匙一點點慢慢吃,粥燉的很稠,放了魚片,處理的很好一點也不腥,吃著很暖胃。

餐廳沒有其它人,一頓早餐吃的安靜異常,剛要走的時候,有行人迎麵走來。

安好剛想抬頭看,哪想身前人影一晃,嚴嚴實實擋住了她的目光。

“莫總,真巧。”有人停下腳步,語氣不疾不緩的打起招呼。

“司律師,早。”麵前的男人客氣寒喧,“來用早餐?我們已經用過了,還有事,恕不奉陪了。”

“行,再會。”

那熟悉的聲音一響,安好便聽到自己的心咯噔一聲,等那個稱呼入耳,她就完全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世界怎麽這麽小,他們倆什麽時候搭上線了,心底止不住疑惑,卻不敢多問半句,生怕司正南看見自己,隻能老實的縮在某人的身後。

行人擦肩而過,就在她以為順利過關暗自慶幸的時候,有人冷不丁的喊住她,“安好!”音調很高,高到有些尖利刺耳。

那聲音是安好今生今世都不願意再聽到的,她隻希望身邊的人都能像她一般,聽而不聞,各走各路。

“安好,你要對我視而不見嗎?怎麽說也是老朋友,連個招呼都不打算打?”那人擺明不打算輕易放過她,話語裏透著明顯的譏諷。

安好無奈,硬著頭皮停下,身旁的幾位也默契的止住腳步。世界真是小又撞見了,她是搞不懂,怎麽說當初她奪人所愛,怎麽一點羞愧的感覺都沒有,自己不計較已經很大度了,她卻每遇一次就特地叼難她一次。

這人怎麽就那麽喜歡給人添堵呢,認識她這麽多年,安好第一次有這樣的認知。

“安好,看來楚妍說的是真的。”聶冰臉上的笑透著詭異,“你當真是有本事呀。”

“聶冰,我從來沒覺得我們的感情熱絡到每見一麵,就得客氣的問,嗨,好久不見最近可好的地方。”安好微微一笑,她了解自己,不計較並不代表不記仇,至少,目前她還沒跟她冰釋前嫌的打算。

莫懷遠站在一旁冷眼旁觀,麵前的人,像個刺蝟豎起全身的刺,全力防備,好在又恢複了平日裏的常態,伶牙俐齒,鬥誌昂揚。

“你都不知道,齊楚舸聽到你另結新歡抑鬱成啥樣,話說,安好,我當真不知道你能這麽狠心,可以對病重的他不聞不問。”

“這位小姐,請問下尊姓大名呀?”梁珂大步一邁,抵在安好麵前,像護犢一樣護住她,“有沒有對象呀?”

“關你什麽事?”聶冰眉心一擰,不客氣的喝道。

“那不就是咯,安好去不去看那個齊楚舸關你P事,閑吃蘿卜淡cāo心,瞧瞧你眼睛裏那妒火雄雄,是不是把你腦子燒糊塗了,沒事就到處撒野發瘋。”梁珂撫摸著手腕上限量版的鑲鑽手鐲,笑得那叫一個優雅得體,一點也看不出她這是在跟人對陣。

莫懷遠本來雙手抱胸準備看戲,聽完梁珂的話心底忍不住大加讚賞,轉頭便向項明軾拋去一記別有深意的眼光。項明軾麵無表情的瞅了瞅他,他那小眼神他一清兩楚,不就是笑話自己以後別指望有好日子過嗎?切,他不會是當局者迷吧,安好那丫頭也不是省事的主,他怎麽看怎麽覺得他們兄弟倆有點同病相憐的感覺。

“你……”聶冰氣結,伸出食指指向梁珂,氣質全無。

“我怎麽了,別以為安好好欺負就不把她放在眼裏,我警告你,要是你再敢對她不客氣,信不信我找人輪了你!”梁珂倒沒生氣,她在笑,而且笑意越來越濃。

安好撫額,這梁珂,也太潑辣太敢說了吧,想著便對項明軾拋去一記同情的目光,項明軾意會,聳聳肩,不予置評。

“你……”聶冰的臉從紅到綠,最後憋成醬色。

“聶經理,一會我們還有會要開。”司正南麵不改色的出來做和事佬。

“啊……噢!”聶冰反應過來,略帶尷尬的點點頭,“安好,下一次,你不會這麽幸運。”說完掉走離開。

安好看著她窈窕的背影,很有點想不通,憑什麽不是自己去找她發氣,反而是她每每找自己麻煩,這算哪跟哪,到底誰對不起誰了。

“還沒吵夠?”莫懷遠提醒,齊楚舸,又聽到這個名字,隻是這一次,她好像一直還算平靜,沒有上一次那般失控。

“切……”梁珂撇撇嘴,“原來男人也喜歡看八卦,其實,安好,你也知道,我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希望沒嚇到你哈。”說完挽住安好朝門外走。

莫懷遠跟項明軾麵麵相覷了幾秒,恍然回過神來,抬腳就跟了上去。

門外有車等候,前麵是莫懷遠之前開的那輛,車後居然還跟著幾台休旅車。安好覺得有些不對,可一時半會又講不清到底哪裏不對。

“明軾,我送安好回去,你送梁珂。”莫懷遠走上前,紳士的拉開副駕室車門。

“好。”項明軾點點頭,抬眸看向一旁不蠻情願的梁珂。

安好本想跟梁珂一起走,但看這架勢貌似她不可能扭轉了,這裏她頭一次來,路難走又偏遠,肯定不會有出租車,不搭他們的車,天曉得要怎麽下山。難道順路攔住一輛,別摸大腿邊嬌笑的問車主,帥哥,能不能捎妹妹一程,算了,她還丟不起那個老臉。

思量再三,她徑直拉開車後座,一頭鑽了進去。

莫懷遠沒有堅持,繞過車身上了車,發動車子先行離開。

“怎麽突然來了這麽多人?”梁珂瞧著很快有兩台休旅車跟了上去,不解的問。

“懷遠昨晚挑了城南幾家場子,本來不怕,老五硬塞的人,說是小心使得萬年船。”項明軾不動聲色的解釋道,“以後想嚐鮮,吱會我一聲,我全陪。”

“沒興趣。”梁珂無謂的揮揮手,開門上車。

項明軾無奈的歎了口氣,也跟著上車。

找不到話題更不知道說什麽,車裏安靜的過份,昨晚睡眠質量不高,車子一顛一顛後座也還寬敞,安好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坐在大搖籃裏。車內溫度剛剛好,冷氣絲絲吹來,清涼清涼的很舒服,安好隻覺得眼睛越來越沉,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夢裏有人給她蓋被子,指尖幹燥灼熱,很溫暖,她迷迷糊糊蹭了蹭想找尋很多的溫暖,臉上仿佛有羽毛拂過,又癢又麻,像極了小時候的清晨,爸爸吻著她將叫她起床,她最喜歡賴床,可是爸爸臉上有胡渣,見她賴著不起就會故意用力,癢癢麻麻立馬變成小針紮般的疼痛。現在她好困,不想起床,隻好咕噥道,爸爸你讓我多睡會,別鬧了。

好像爸爸真的就沒鬧了,一切都恢複平靜,安好這才安下心來,緊接著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安好隻覺得整個身體已經僵了,胳膊大腿根本沒辦法動,她剛要翻身坐起,才摸到身上的西裝外套,藏青色還帶著淡淡的煙草香。不自覺朝駕駛室看去,那裏的人似乎也在打盹,雙手抱胸縮在桌椅裏,隻留給人一記棱角分明的側臉。

原來有些人,不論是正臉還是側臉,都可以那麽好看。

安好想了想還是撐著坐起來,可能動作太大,也可能是他本就睡得不夠沉,一聽到後座有動靜,轉身就望了過來。

“醒了?”莫懷遠輕輕的問。

“嗯,多謝。”安好邊道謝邊把手裏的外套遞了過去,莫懷遠順手接了回來,隻是目光緊盯著她,安好垂下眼簾,旋即望向窗外。已經到了離學校不遠的岔路口,上一次他送她回來的時候,她就讓他把車停在這裏的。

“我走了。”安好說完就推門下車,“再見。”

才走兩步,身後就傳來關車門的聲音,沒過多會,身邊就多了道人影。

“我送你進去。”莫懷遠雙手抄兜,一派淡定溫和,語氣裏卻又透著不容拒絕。

安好沒有理他,隻大步大步朝學校走,不時有粘的膩人的小情侶與自己擦身而過,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女生側目看向她的身旁。

“先生小姐,非凡麗致婚紗店四周年特慶活動正在展開,兩位有沒有拍婚紗照的計劃,這是活動的宣傳單,兩位可以了解下。”

一張色彩絢麗的海報單突然遞到麵前,安好抬頭,派傳單的女生一臉羞怯的站在麵前,手裏捏著傳單一角,不知道是收還是繼續遞著,有些尷尬。

“謝謝,我了解下。”安好伸手接過海報單,輕聲道謝,心裏卻止不住嘀咕,發這種傳單應該去情侶多的地方比較合適,比如說有情調的咖啡廳或者適合談情說愛的公園,怎麽發到學校大門口了。轉念再一想,也對,學校環境不錯,也是戀愛的好地方,再說了,這地出產的情侶數可是巨大,去拍拍婚紗照片證明愛之深也大有人在,想當初,她跟齊楚舸愛得難舍難分的時候,也被製作精美的海報所吸引差點動了心去拍,後來他們還算有理智能抗住了誘惑,其它人很難說。

莫懷遠立在她身旁,她落寞的神情,一點一滴全落入他的眼裏。

“怎麽,要拍照?”他隨意的問道。

“沒有。”安好將手裏的傳單折好,又走了好遠,這才扔進可回收的垃圾筒裏,“我曾經也發過傳單,舉手之勞,沒有那麽難。”

“這樣。”莫懷遠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他以為這張海報勾起了她一些不好的回憶,現在看來,原來是在憶當初青春年少自識其力的辛勞。

眼看到了校門口,進出的學生越來越多,安好驀地就止住了腳步,扭頭看向莫懷遠,定定的說,“我不回學校了。”

“那你去哪,我送你。”莫懷遠被她突然改變主意弄得有些意外,表麵卻維係著一慣淡然的樣子。

“莫懷遠,你平日裏都那麽閑嗎?”安好盯著他英挺的臉,似笑非笑的問。

莫懷遠心底一怔,還是沒把感覺寫在臉上,隻淡淡的回答,“看是對什麽人。”

他明明說的雲淡風輕,可安好隻覺得,他的話似一記重錘狠狠敲向她的心。

“走吧。去石寧路,四季花園。”安好按之前的路返回。

莫懷遠按下車子遙控,安好拉開副駕駛門先上了車,莫懷遠腳步一頓,立馬就跟了上去。

一路安好都隻是看著車外,什麽也不說,莫懷遠見她一副別跟我說話的樣子,也不找話題,隻專心開車。到達目的地,安好隻坐在車裏,看著小區大門,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莫懷遠扭頭看她,隻感覺她的呼吸無端急促了起來,牙白的頸項都暈染開紅霞,就像塗了層透明的胭脂,說不出的好看誘人。

靜謐到詭異。

“我走了。”安好咬住唇,似下了某種決心,伸手就要推門。

莫懷遠眸光一沉,猛然間像看出什麽卻又不敢確定,隻是下一秒,他已經生生扣住她精致的下巴,傾刻間,唇就霸道的壓了下去。

安好隻覺心跳飛快,撲嗵撲嗵像是要跳出來一樣,頭有些暈,整個人像被置身上燒紅的鐵板上,煎熬的難受。隻是這一次,再難受,她卻沒有想著去推開,就這樣受著吧,或許很快就能適應。

莫懷遠察覺到並沒有馬上抗拒,心底忍不住一陣驚喜,唇上的力道漸漸溫柔下來,隻覺得她異似尋常的甜,讓他yù罷不能,隻想汲取更多。

他怕捏疼她,卻又怕她逃,隻好扳住她的臉,舌尖強勢的撬開她的齒關,纏住她的舌,一點點吮,像是要把它吞進肚子裏一樣。

安好隻覺得呼吸困難,肺好像要被擠bào了一樣,而他就那樣霸道的攻城掠地,像是要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像是生怕下個瞬間,她就會毫不留情的將他推開,而他就再也不能抓到她般急迫。心頭一酸,他太熱切,可她有太多的不確定,不確定他為什麽總能輕意的出現在她麵前,總能輕易的撞到她脆弱的時候,還能輕易的將她救離危難……這些不確定讓她不敢想,不敢亂,隻想縮在狹小的殼裏,將自己嚴實的保護起來。

但是,現在這樣又算什麽,明明對這個男人又這麽多不確定,偏又不推開,明知道有些東西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卻一再讓自己猶豫動搖,安好,你到底怎麽了?

莫懷遠隻覺得唇邊一陣苦澀,他睜眼,隻看見那瑩亮的眸裏閃著迷茫的光,一顆剔透的珍珠順著臉頰,無聲滑落。

他沒有遲疑,一抬頭,吻住那顆珍珠,澀意在齒間蔓延,他是第一次,第一次這麽近的看她哭,像是個迷了路的孩子突然找不到路,慌亂的哭了起來。

“安好。”她身上的芳鬱清香縈繞在他鼻間,懷裏像是臥著件稀世珍寶,他就那麽小心翼翼的輕聲哄道,生怕聲音一大,她就飛走了,“安好,我不想嚇到你的。”

他內疚的話語沉重,似乎帶著點無措,他真的不想嚇到她,哪怕一分半點他都舍不得。可剛才,他感覺她似乎有了新的認知,新的決定,他很害怕她的決定是遠離,那一刻他是惶恐的,他想爭取,於是不管不顧了。

安好睜開眼睛重新坐了起來,一轉眸,見他就那麽定定的看著自己,眸深似水,讓人看不到底,卻偏又生出一絲淒苦,像是在等待某個宣判。想他這麽驕傲的人,卻在自己麵前落出這麽頹敗的模樣,安好於心不忍,抬頭輕輕碰了碰他的唇,沒等他的反應,立馬推門下車。

莫懷遠怔怔的坐在車裏,仿佛想不透發生了什麽事,可隻是半會,腦裏亮光一閃,他便下車追了去。小高層,沒有電梯,她走的極快,他還是在第三層的樓道裏抓住了她。還沒等她有多的反應,他已經摟住她將她按在牆上,一低頭唇便狠狠的襲了下來。這一次,他再也不想放開她,就這樣用力的攫住她,在她的齒間輾轉,念念不放。

像是怕弄痛了她,隻能緊緊護住她的背,將她圍在自己懷裏。安好隻覺得血氣不湧,剛才他還算溫柔現在卻是十足的霸道,像是某種渴望被驚醒了,一旦知道想要就再也沒有辦法停下來,急切索求,一點也不想錯過。

“安好……安好……”莫懷遠明明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偏又不敢確定,嘴裏呢喃的叫著她的名字,隻想提醒自己,這一切都是真的,他跟她親密的糾纏在一起,不是他在做夢。

安好隻覺得腰間多了一股力,力道加大,他就那樣緊緊的箍著她,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身體裏。身體有個聲音在歎息,像是在告訴她,就這樣吧。

安好,就這樣吧。心境似開闊起來,她展開手臂,輕輕的圈住他的頸,一點一點跟著他的節奏,慢慢將自己淹沒在他那淡淡的煙草氣息裏。

他和她就這樣擁在一起,貼得那樣近,身體的溫度透著衣衫傳遞,安好隻覺得時間仿佛都因為他們停了下來,這個世界好像也隻有他們倆個人存在,就算山崩地裂水深火熱都與他們不相關。

21.回來

飄窗上的粉色紗簾被輕輕吹起,安好斜靠在擦得幾近透明的玻璃窗邊,門外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她沒有動。

時間差不多,應該是莫懷遠,之前他有打電話過來,說是要來。

這房子她住的機會並不多,偶爾回來打掃一下,梁洛住的時候都比她多,偶爾她有朋友過來,便借住著省點住宿費。

那日在房子樓梯裏發生的事,過了這麽久,安好每每想起,還是忍不住麵紅耳赤,好像也是那次,兩個人的關係也就心照不宣的定了下來。

莫懷遠從來不問這套房子的來由,她卻配了把鑰匙給了他,因為,隻要她一在這邊,他便會抽空殺過來,有時候甚至是半夜,她懶得起床開門。那日她把鑰匙遞給他,他眼底的那抹訝異,現在想一想還清晰如昨,她覺得感慨。或許,在他眼裏,那並不是一把普通的鑰匙。

“吃飯了沒?”房子是簡單的一室一廳,裝修的簡潔溫馨,那日他拿到房門的鑰匙,心底從未有過的驚喜排山倒海湧來,向來都是他給女人房子鑰匙,頭一回輪到他從女人手裏接過鑰匙,可是,他從來沒有對把鑰匙這麽向往過。

“還沒,好累,不想做。”安好回頭看向門口的男人,純黑的訂製西裝,發型有點亂,估計是開了快車,卻一點也不影響他繼續衣冠楚楚。

“那我們出去吃。”莫懷遠走到窗邊,將她輕輕圈在懷裏。在這套房子裏,很容易見到她的疲態,或許,隻有在這裏,她才能真正放鬆,“你知道不知道,孔聖人說,一日三省吾身,你這樣子,一日估計N省了,能不能休息的時候少用點腦子?”

“我也有三省呀,而且想的還都是大事!”安好知道他看出自己又胡思亂想,隻好拿輕快的笑話搪塞他。

“你三省什麽?”莫懷遠見她說的一本正經,好奇心大漲。

“梁珂說的對,男人偶爾也喜歡八卦,我三省的大事就是,早上吃什麽中午吃什麽晚上吃什麽,隻是剛才省到現在也沒省出個結果來,話說,你有什麽好推薦?說好,你請客。”安好瞅了他一眼,他是寵她的,一向依著她,除開那日在樓梯間裏的強勢霸道,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堅持以禮相待,就算半夜過來,隻是簡單的衝個澡,然後在沙發裏窩一窩。

有時候想一想,這麽驕傲的人,何苦這般委屈自己,不是不感動,也不是故意嬌情,安好隻覺得自己還沒準備好,便沒有進一步的打算。

“想吃什麽?”懷裏的柔軟讓他舒服的直想歎氣,明知道她剛才願意轉移話題,他也不點破,順著她的話接了下來。

“我們去坐火車吧。”腦子裏突然蹦出個想法,連她自己也被嚇到,“畢業後就沒坐過火車了,有趟綠皮車往返在兩個市區,我想念臨市的海鮮自助餐了。”地處內陸,海鮮都得空運過來確保新鮮,那運費加在產品上,價格自然貴的離譜,臨市有家海鮮自助,二百多塊一位,鮑魚魚翅肯定是沒有,其它的倒還豐富,讀書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哪位同學發現了這麽個地方,那時,口袋的錢都不多,車費不貴,真饞了就殺過去,胡喝海塞一頓,好在她不過敏,齊楚舸不行,吃一點渾身癢,梁洛屬飯桶級的,可以吃吃歇歇一直到店子打烊。

“開車不是更方便嗎?吃海鮮城裏有家味道極好的,要不要就近試試。”莫懷遠見她思緒好似越飄越遠,趕緊拉了回來。

“就去那邊好不好?”她從他懷裏坐了起來,輕輕拉起他的胳膊晃了晃,仿佛是要糖吃的小孩子,不給就打算耍賴,一直要讓他答應才好。

“好。”莫懷遠心下一軟,立馬點頭,這好像是頭一回,她在他麵前撒嬌,之前都是由他安排,她不挑,而且很容易滿足。

將車子停放在火車站前的停車場,安好領著莫懷遠走進售票大廳,不是節假日,排隊的人並不多。來的路上,莫懷遠就要打電話,讓人直接將票準備好,被她硬硬的給攔了下來。什麽都讓別人做好,那還有什麽意思。

看著站的歪歪斜斜的隊伍,莫懷遠挑挑眉,想他出行,不是車就是頭等艙,一般還都是助理準備好的,現在談個戀愛,倒是改走親民路線了。

“走呀。”安好見他立在門口,沒有要動的意思,忍不住拉了拉。這人臉上是什麽表情呀,就這麽不情願嗎?

買上票,莫懷遠拿著兩張便簽樣的紙片捏在手裏,認真的看,“無座是什麽意思?”他想半天沒有想明白。

“就是沒有座位的意思。”安好無語的瞟了他一眼,還真是少爺出生,看樣子就是沒坐過火車的人,連無座的意思都不明白。

“沒有座位!”莫懷遠聽了一愣,“那不是要站過去?”

“是呀,這有什麽?”安好見怪不怪的點點頭,想當初讀書的時候,買不到機票,眼看開學的日子到了,隻能買無座火車票,火車車廂塞著跟魚罐頭一樣,連落腳的地兒都沒有,每到一站還不停有人塞進來,那滋味,別提多難受了。

“沒什麽。”怕又被她鄙視,莫懷遠收起車票,伸手牽起她,準備進站。

上了車,沒想到買票的人不多,坐車的人還真不少,無座就是無座,他們就站在兩節車廂的jiāo接處,反正下一站就是終點站,就一個小時的車程,站一站就到了,而且沒什麽人走動,也不算太難過。

火車鏗鏗前行,一晃一晃,莫懷遠將安好扣在懷裏,擔心火車晃悠的厲害她站不穩摔到。

安好提醒他不用這麽緊張,讓他自個兒站直了,背後的車廂皮上已經鏽跡斑斑,蹭幾下,他那身高級西裝估計就報廢了。

待到下車,莫懷遠隻覺得維持一個姿勢太久,腰腿都麻了,不想讓安好看出來,隻能硬著頭皮一臉自然的朝前走。

“莫懷遠,你看看你,出門就是車,缺乏鍛煉的結果就是這樣。”安好還是看了出來,他的腳步僵硬,就差扶著腰了。

莫懷遠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有點狼狽,看著她抿著瑩潤的唇,笑的眉角彎彎,像新月芽兒一樣,氣不過,真想直接逮到懷裏,狠狠吻一頓,這樣,她就會紅著臉老實呆在他身邊,才不會像現在這樣,喋喋不休。

到了自助餐廳,生意一如繼住的紅火,好像年月變遷,半點都沒影響到它一樣。

挑了個靠角落的位置,顯得不那麽吵,店裏的音響有空寂的女聲悠悠的唱,

環島的火車載著我第幾天了,

忽然發現這一刻我不想你了。

我的快樂會回來的,

隻要清楚曾愛得那麽深刻。

不準問值不值得,

我的快樂會回來的,

離開不是誰給了誰的選擇……

人太多,必須留個人看著位置,莫懷遠自告奮勇去拿吃的,安好聽著歌靜靜的看著他在案台前穿梭的身影,有時候,可能不曉得挑什麽,立在那裏,擰著眉心想上一會,有時候,像是有什麽新發現,唇角飛揚,很開心的模樣。

她其實隻是想來這裏呆呆,至於吃什麽,倒真沒什麽食yù。看著他那麽認真的挑吃的,心裏一陣溫暖。

有些東西,似乎真的回來了,那種被捧在手心的感覺,那種可以依賴的感覺,那種可以放肆任xìng的感覺……

記起那晚,莫懷遠下車買給自己的甜食,還有那放了好久才扔掉的包裝盒,那時想,東西都吃完了,留著空盒子做什麽,反而是占了位置,便順手丟了。

那麽人呢?愛都已經不在了,卻滿心滿肺的都是那個人的影子,別的人擠不進來半點,又算什麽?

莫懷遠挑了點的看起來還算新鮮的蟹ròu和龍蝦過來,還帶了她愛吃的香草冰淇淋,南瓜餅。

“你就吃這麽點?”安好看著他手裏兩隻盤子裏寥寥的東西問,二百多塊一個人,那時齊楚舸不吃她想著就覺得ròu疼,但梁洛吃的多,估計吃出三個份,也不太虧,若來的客人都像今天莫懷遠的吃法,店主肯定賺翻了。

“嗯,大部分還是給你拿的。”莫懷遠點點頭。

“可是,我突然就不想吃了,莫懷遠,我現在很想吃你那晚買給我的甜點。”安好微微一笑。

“甜點?”莫懷遠想了想,隨手就拿起他的外套還有安好的包包,“那我們現在就回去吃,這裏好吵。”

“終於把你的不情不願充分表現出來了吧。”安好眯著眼睛撇嘴。

“我們打車回去。”莫懷遠沒空跟她計較,這什麽自助餐廳,得先付錢再進門,生怕客人賴賬似的,若不是安好起了意要來,請他來他都不來呢。

“那得多少錢呀!”安好驚呼。

“飯錢已經浪費了,還在乎這麽點?”莫懷遠不冷不熱嗆道,拖起她就走。

“那好,打車回。”安好點點頭。

隨著他出門,很快攔到出租車,車子融入來往車流,窗外霓虹閃爍,夜風撫麵,有些記憶隨風去了。

先讓她這樣任xìng著吧,就一次,好不好。

“買了點心回家。”安好將吹亂的發絲撩到耳際,輕輕提議。

“都隨你。”莫懷遠攬住她靠進自己懷裏。

“值得嗎?”值得你這樣溺愛嗎?

“值得。”回家兩個字讓他的心情無比舒暢。

“會一直好下去吧。”言語間還是閃爍著不確定。

“放心吧。”簡單的三個字,本應該溫柔吐出,可是,他卻一字一頓,仿佛字字千斤。

安好朝他懷裏縮了縮,莫懷遠低下頭,吻細細碎碎落到額前。安好猶豫了片刻,閉上眼,抬頭迎向他的唇。

她第一次主動,所以愈發顯得小心翼翼,莫懷遠抬眸看著前麵的司機目不斜視專心開車,忍不住感激,下一秒便迅猛的扣住她的後腦勺,加深再加深,怎麽都覺得不夠,那個吻,越來越悠長綿延……

22.隻因為你

安好整理完手頭的文件,一抬頭,窗外的天已經完全黑透。天越來越涼,黑的也越來越早。

手機響起,梁洛約她晚上吃石鍋魚,想著最近閑暇的時間都被莫懷遠占了去,這幾天他出差,剛好趁著這個機會跟老朋友敘敘舊便應了下來。再說,目前她跟莫懷遠狀態還算穩定,是時候知會梁洛一聲,免得她再神神秘秘的替自己安排相親了。

走出學校攔了車,直奔過去,梁洛已經占了位置,見她進來,趕忙起身拉著她去挑魚。

安好突然想起跟梁珂吃的那頓飯,是不是姓梁的對魚都有特別的嗜好,也是那次吃魚遇上的一連串意外,讓她跟莫懷遠的關係突飛猛進。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樣子笑的特別yín/dàng,說吧,戀愛了?桃花開的滿臉都是。”梁洛jiāo待完服務生將魚做成微辣,轉身看見安好抿著唇笑意全寫在臉上,忍不住開口刺激,“是不是我那遠方表哥,上次撞見他我還問他來著,他就知道笑,一點信息也不願意透露,不過,你倆的笑倒還真是一樣。”

“你說的是司正南?”安好腦子裏飄過在山上的情景,他說好女孩是不抽煙的,她抽煙所以不是好女孩,後來遇上聶冰,他出麵解圍,其實滿打滿算,兩個人沒見上幾次,隻能說有那麽點熟悉,至少在人群中相遇,可以一眼看出並喊出名字來。

“對呀。”梁洛笑的好不得意,回到座位,指了指桌上的茶壺道,“來,先替姐姐倒杯茶,謝謝姐姐做的大媒。”

“不是他。”安好拿起茶壺倒茶,“我們後來見過幾次,不過,都是偶遇。還有一次,他跟聶冰在一起。”

“什麽!”梁洛被茶輕嗆道,清了清嗓子瞪眼問,“聶冰有沒有怎麽著你?”

“我想不通,她好像對我怨念極重,洛洛,你說,當初是她對不起我,怎麽我覺得在她眼裏,好像是我對不起她呀。”安好搖搖頭,當初形影不離,誰能想到誰走到現在這一步。

“她就是個神經,你別理她。”梁洛把茶杯重重的一放,支著下巴想了想,繼續道,“不過,上次我在酒吧跟幾個老同學聚在一起,大家聊天的時候提起她,好像她是跟齊楚舸那混蛋出了國,然後又一起回來了。可是,她回國後並沒有進齊楚舸家裏的公司,而是自己找了家不大不小的合資企業呆著。”

“可能她是想證明自己吧。你也知道,她一向心高氣傲。”安好擺弄著手裏的茶杯,輕輕道。

“我感覺不像,現在聽你說她對你態度惡劣,我覺得事情可能不是我們想的那麽簡單。你說,是不是齊楚舸跟她在一起後,卻又對你念念不忘,她便心有不甘,後來齊楚舸病了,她覺得他更加不靠譜,於是兩個人便崩了?”梁洛越推越覺得可能xìng很大,忍不住興奮起來,幹笑幾聲,解氣的道,“nǎinǎi的,我就知道,人賤必有天收,好好,你等著看吧,這對狗男女絕對沒有什麽好下場。”不怪梁洛心狠,當初出事那會,安好徹夜徹夜的哭,又不吃東西,後來撐不住高燒不退,她日夜不分的守了她兩天兩夜。眼見著那麽幸福快樂的人,心口上被刺一刀,緊接著背後又是一刀,痛得翻天覆地的時候,最親密的爸爸打電話過來問好,一個沒忍住在電話裏放聲痛哭卻分散了爸爸開車的注意力。那輛用她生日做車牌的大卡衝進懸崖,車上的人再也沒有醒過來。

那時的安好,痛得差點放棄自己。而那個時候,她便想,老天就是見不得人太幸福,它一妒嫉就要把給予的幸福統統收回去。

原來老天才最不是東西,原來,天堂地獄,離得那麽近。

梁洛沒有少詛咒過齊楚舸和聶冰,安好聽得已經見怪不怪,從前聽,心裏會發慌,很多種滋味湧上心頭,她隻覺得無力難過。現在卻隻有淡淡的落寞,或許真是命,命中注定,她必須一邊受傷一邊學著成長。

魚被端了上來,白嫩的魚ròu躺著黑亮的石鍋裏,加上幾根大段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