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才坐到床邊。
“我有個死黨也姓梁,跟你可是本家。”安好突然想起梁洛,這家夥閑了就生事,居然不打招呼就替她安排相親,等她好了,頭一個就找她算帳。
“姓梁的人多,梁山伯也不是姓梁嗎。”稍停了片刻,她接著說,“其實今天挺忙的,可是,我就是想消極怠工。”
“我可沒想過當女強人,工作也僅憑本份,所以,不想忙活的時候,偷偷懶,無妨的。”安好挑挑眉,好像是這樣,她真的沒什麽事業心,做好本份的事情,拿應該拿的工資,餓不死也撐不到,挺好。
“是呀,你沒見你這間病房一叫我,我就立馬跑來了。”梁珂得意的也跟著挑挑眉,“呆在這裏,就算不工作,也沒人敢長麻煩。”
“這病人到底是給誰用的,這麽厲害?”安好忍不住打聽,反正說著不著邊的話,八卦下也沒關係。
“首長。”梁珂想了想,回答道。
“首長?”安好不太明白,“首長是多大的官?”
“你還是去問莫懷遠吧。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反正,首長每次的來時候,院裏上上下下都挺緊張的。”
“這樣?”安好恍若明白了些什麽,首長,反正是小不了了。
咚咚咚,有人敲門,安好以為是護工回來了,想了沒想就應了,“進來吧。”
哪想又進來個白大褂,這白大褂跟項明軒長的頗有幾分相似,隻是比起項明軒來,看起來更沉著睿智些。
床邊的梁珂見了來人像是被嚇到一樣,騰的一下直接從床上蹦到地上。像個犯了錯孩子,低下頭,用隻有安好剛好能見的聲音,輕輕道,“安好,晚點我再來找你。”
安好察覺到麵前的男女,暗波湧動,心裏立馬就有了數。她雖然好奇卻不八婆,隻輕聲應了,便道自己累了,讓梁珂去找護工回來看著,不用再麻煩她陪著了。
梁珂對她報以感激的目光,什麽也沒再說,繞過剛來的白大褂,開門離開。
“還不追。”看著白大褂被無視後,愣在病房裏,沒了反應,安好忍不住搖頭。
項明軾經她一提醒,終於反應過來,拔腿就走。
臨出門前,又驀的止住腳步,轉過頭,似笑似笑的對安好道,“出院後,常走動。”
撩下話,也不管安好的反應,提步再也沒有停下。
14.心有千千結
望著車窗外熱鬧非凡的大街,安好忍不住輕歎,大好的周末,就這樣浪費在醫院裏了。
莫懷遠下午過來辦出院手續,趁他辦手續的功夫,安好去住院繳費的地方想拿住院消費明細單,哪想被告知,特護區那邊不歸他們管。哪歸誰管?白跑了一趟的安好,很是鬱悶的蹲在特護病房,想著要怎麽開口問莫懷遠要明細單的時候,莫懷遠推門進來,堅持要送她回學校。
他一慣的強勢霸道,安好也懶得跟他廢話,送就送唄,有免費車坐她又不吃虧。
手機在口袋裏響了起來,莫懷遠掏出來看了看才放到耳邊,“梁珂,怎麽想到打電話給我?”
“找安好?”疑惑的瞟了安好一眼,這才把手機不情不願的遞過來,“找你的。”
她出院那會,沒見梁珂。安好便想著可能去忙了,也不想打擾她工作,便沒有告別。這會居然打電話過來找她,不得不說有些意外。
“安好,你就出院了,害我空跑一趟。”電話那端有人一陣抱怨。
“呀,不好意思呀,走得急,又見沒著你,想你忙去了,不能打擾你是不。”安好笑著解釋。
“那我以後怎麽聯係你呀。”
“打電話呀。”說完便報上了一串號碼,這號碼又不是什麽秘密,車裏的另一個也是知道的。
“那行,等我休息了,找你玩呀。”
“行呀。我們去逛逛街,喝喝茶什麽的。”
“我一會響一下你的電話,尾數是兩個5,你記下我的號碼。”
“行。那就這樣說定了,你快去忙吧。別偷懶又被逮到了。”
“我哪裏有偷懶了,不準笑我。先掛了,有病人找我呢。”
“再聯係就是了,掛了。”
說完收了線,將手機還了回去。莫懷遠悶著開了會車,見某人沒有jiāo待的意思,撐不住了,隻好麵無表情的開口,“你倆什麽時候這麽熟了?”他跟梁珂都認識了近三年了,除了她跟項明軾那點事情,其它的一無所知,這丫頭跟梁珂才認識多會呀,怎麽竟跟老朋友似的。不得不說,女人jiāo往的方式和速度讓人捉摸不透。
“就下午呀。”安好如實相告,真就下午那一會會,梁珂很好相處,一看也是xìng情中人,不造作不忸怩,是她喜歡的xìng格。
一下午就能熟成這樣,莫懷遠詫異的不記得還要說什麽。
手機又響了起來,莫懷遠看著是莫安琪來電,又接了。
“什麽事?”
“已經訂了,應該快到了。”
“嗯,國慶節應該能拿到。”
“你要求挺多呀。”
“行了,我在開車。晚點再說。”
“知道了知道了。”臉色已經很不耐。
“其實,開車,最好還是不要打電話。”剛才前方有台車突然轉向,他單手控製著方向盤,雖然靈巧的避閃開了,卻仍然有片刻的失措,若是專心開車,一定能輕鬆應對。
突然來的一句似提醒又似關心的話,穿過耳膜濾過大腦最後緩緩落進了心底,莫懷遠有一瞬間的失神。
手機又響,低沉著鈴聲襯得車內愈發安靜,路過一個丁字路口,莫懷遠打轉方向盤,一路前行。
眼看就要到學校門口,他的車子太紮眼,安好便讓他在離學校不遠處的拐彎停了下來。
推門下車,腳剛踏地,她突然回頭看向駕駛室,那裏的男人眸深似水,表情莫測的正看著她,安好垂眼道,“謝謝。”
“客氣。”隱隱有著某種期盼,聽見她隻是道謝,莫懷遠心下一涼,臉上卻無半分多餘的表情。
“真有那麽多電話,就配個藍牙耳機吧。”她微微點頭,希望自己的意見不要太唐突了,說完下車著道別“再見。”轉身便離開。
莫懷遠微張著嘴,望著她嫋嫋的背影漸行漸遠,有話,卻沒來得及說出口。
校園裏好不熱鬧,新生剛來不久,各大小社團招新工作井然有序的開展著。
手機在包包裏想個不停,安好翻出來一看,猶豫了下,還是接了起來,“不是說了,開車不要打電話嗎?”
“車子還沒開,我還在門口。”電話那端的聲音低沉好聽。
“還有事嗎?”年青真好,有著更多的時間揮霍,看著一張張熱情洋溢的臉,安好就忍不住想感歎。
“沒事了,問你到宿舍了沒。”
“快了。”
“那你注意休息,別喝冷水多喝熱水。掛了。”
安好捏著電話,突然覺得自己不僅唐突還太較真,那晚她曾指責他,他是她什麽人,憑什麽對她說教。可今天,何嚐不是,她說教他。他開車接不接電話,危不危險,其實真不關她的事,她犯不著那樣堅持。
隻是藍牙耳機,她曾跑過很多家,那時想著年底回家的時候買一隻送給父親當新年禮物。隻是,禮物還沒來得及送,人卻已經不在了。
雖然秋天已至,可是氣溫還是不低,從校門口到宿舍有很遠的路,身體還沒完全恢複,安好越走越慢,頭暈眼花。
“安老師,回宿舍?”有人迎麵走來。
安好抬眸一看,是商貿專業的輔導員寧老師,“是呀,寧老師也回宿舍?”強打起精神問好。
“安老師,你們院評優評先的工作開展了沒?”寧老師走上來與她並肩,春風滿臉的模樣,一看就知道心情不錯。
“評優評先不都是年底的事情嗎?”她知道學校優秀先進評比競爭相當激烈,因為跟年終獎金職位評定掛鉤,利益往往是最有效的趨動力,她不是不想要,但是嘴多糧少,就算輪,也不知何年何月輪得上。所以,她沒打算去湊這個熱鬧,盡人事,聽天命吧。
“改了你不知道嗎?”見她漫不經心的態度,寧老師有點不可置信,多少人擠破腦袋的事情,隻要上了,年底獎金最少多個一兩萬,評職稱的時候,也會被優先考慮。
“真不知道,可能最近我們院新生工作太忙,沒太注意。”安好笑笑。
“難怪了,安老師,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寧老師一臉關切的詢問,話題隨之被轉移,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個參與,更是少一份競爭。
“嗯,有點小感冒,不過已經沒事了。”
“要當心身體呀。呀,我到了,要不去我那坐坐。”寧老師熱情邀請。
“我那還有事,改天呀。”這種邀請不過是用來粉飾太平,安好當然心知肚明,找了理由,趕緊推了。
“那行,回見呀。”寧老師揮揮手,拐進自己宿舍的單元。
安好加快腳步迅速回到自己宿舍,跟寧老師一路聊來,雖然沒說幾句,卻已經是口幹舌躁,輸了幾大瓶葡萄糖,看來還是不夠。
進了屋就去開冰箱,猛得記得有人臨走前打過來的電話,別喝冷水多喝熱水,剛伸進冰箱的手一縮,碰到了隔層裏的包裝盒。
粉色的櫻花凸立在紙片上,一瓣一瓣很是立體逼真。
安好將包裝盒小心翼翼的拿了出來,盒上的冰涼透著指尖滲進皮膚。點心早就吃完了,覺得盒子很漂亮,扔了怪可惜。現在想來,它已經失去功用,留著又能做什麽,反而占有地方。想著便一個順手,扔進了冰箱旁的垃圾筒裏。
轉身走到飲水機前,給自己兌了杯溫水,端起來走進自己房間。小米不在,宿舍很安靜。
拉開抽屜,黑匣子躍入眼底,記起匣裏的金幣,她去金店轉過,現在金子的行情走高,一塊金幣,少則上千,動輒上萬,那天在座的個個都有,頗花費了點。隻是,在她這種人眼裏看來,這成千上萬是很大一筆,但在莫懷遠眼裏,可能隻是九牛一毛,根本無需在意。
這就是差別,不論見識,眼光,心態抑或還有其它。
本就是兩條平行線,無緣無故有了jiāo際,jiāo際過後,應該重新回到本來的位置上,他走了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這樣,軌道才會延向更正常的方向。
安好突然沒來由的泄氣,像是什麽東西被打亂了一樣,尋不到出路,隻能眼見自己的心亂打轉。
端起茶杯走到窗前,樹影斑駁的斜落在宿舍樓的高牆上,一侍太陽落山,這個影子就會消失不見,如同從來沒有存在過,等明日太陽再起,它們又會欣然出現。
這樣規律的事物,是不是才是自己生活裏一早適應的東西,有些東西,美好新奇,卻不是她安好可以抓住的。
她一向自知,也能自製。
踏實的東西,才是適合你的,她抿著茶杯,告誡自己,也似下了某種決心。
學生班會,輔導員例行參加。不過是幾個問題,拿出來說了又說。安好坐在第一排,聽著幾個學生幹部輪著發言。
很快輪到安琪上台做班會總結,她把安全學習等一些大方麵的問題稍帶的幾句,就宣布散會。幾個班長又分別拉著她聊了會,待她打算離開,卻見偌大的教室裏,莫安琪坐在角落的位置裏,默默的看著她……
15.捉J似的
夜深似水,濃得化不開,安好裹緊身上的外套,風吹得有點涼,路上行人三兩,昏黃的路燈,將人影拉的老長。
“安好,你不打算解釋嗎?”莫安琪一路跟著她,也一直在等她開口。
“你想我解釋什麽?”安好停步回頭,前幾天她辦了張銀行卡,一天一夜的住院費,她掂量了下,劃了兩千塊進去。然後把卡粘在一本管理書的末頁,jiāo到莫安琪手上,說是莫懷遠請她幫忙買的書。莫安琪避免不了會懷疑,拿著書胡亂翻了翻,後來還抖了兩下,沒什麽發現,就將信將疑的應了。她也問她,為什麽不親手jiāo給她小叔,安好隻好說,是莫懷遠先前就jiāo待的,讓你轉jiāo。
其實,她也想過快遞給他,可是一不知道他公司地址,二想像他那樣的忙人,應該沒什麽功夫去理會信件快遞之類的東西,就算助理代他處理,等jiāo到他那,也不曉得是何年何月。
“你利用了我。”莫安琪聲音明顯一低,“我不知道你跟我小叔到底有什麽事,可是,那天小叔拿到書,突然就變得不高興了,一整個晚上臉都yīnyīn的。”
“安琪,可能是你小叔心裏有別的事,你別亂想,他是大人,怎麽可能跟小孩子計較。”安好解釋,她擔不起利用一詞,頂多隻能算借助。
“真的?”莫安琪眼睛裏漸漸浮起無奈,她是家裏的小一輩,叔伯對她的疼愛並不少於父母,所以,她很在意他們,理所應當。“可是,我小叔最近都不怎麽理我,好像我拿了那本書是犯了大錯一樣。”她想不明白,“安好,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我為什麽討厭你?”安好被她沒頭沒腦的問題弄的有些摸不到邊。
“因為我沒禮貌還任xìng。”莫安琪低頭。
“沒有的事。”安好拍拍她的肩,“別亂想了,回宿舍吧,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那晚她跟外院的同學爭執,學校真給她調了宿舍,和青青一起,還另外安排進來兩個同班的同學進來,聽說四個姑娘相處的很不錯。
“那我走了。”沒問出個什麽,莫安琪泄氣,情緒越發低落。
“晚安。”安好微笑目送她。
明月當空,幾抹浮雲調皮的繞在它的身旁,沒有廣寒宮更沒有嫦娥,倒是人間瓊樓玉宇,卻多得是冷心人。
晚飯沒吃,有點餓,宿舍裏的幹糧被小米那隻白螞蟻早啃光了,安好決定出去覓食,病好了後,她還沒來得及犒勞自己的胃呢。
包廂裏燈光晦暗不明,隻餘幾隻小鐳shè燈掃來晃去。嬌笑輕喘,低吟慢哼,窩在沙發裏的人影越貼越近。
一隻手拿起幾上的酒瓶,擺好兩隻高腳杯,七分滿,指甲精心修過,橢圓修長,塗著豔麗的丹蔻。
“莫少,我敬你。”纖手端起其中一杯,昂頭一飲而盡,反扣杯身,證明杯裏點滴全無。
“四哥,這還不喝,就太不給麵子了。”有人起哄。
“就是,四哥,不賞我們臉沒關係,美人的麵子,怎麽也是要給的。”
莫懷遠沒搭話,端起杯子捏在手裏,把玩了一會,殷紅的**順著杯沿來回晃動,他不經意的撇了身旁的女人一眼。妝容精致,身上掛著件吊帶裙,稍傾下身子,胸前便有旖旎風光。
沒來由的覺得敗興,他收回目光,將杯裏的酒一飲而盡,啪的一聲,將杯子扔到茶幾上。
“最近情緒不怎麽高,有事?”項明軾給一眾人使了眼色,都是聰明人,收了聲勢各自玩去。
“沒事。”莫懷遠燃了根煙,悠悠的吐著煙圈,“你跟梁珂怎麽樣了?”
“就那樣。”項明軾簡單帶過,瞧著今晚有人好意給莫懷遠帶過來的伴,如坐針氈的待在一旁,他向來謹言慎行,不願意在外人說自個兒的事情,可今晚這架勢指不定要當知心哥哥,於是抬了抬下巴,示意那位美女避一避。
美女會意,歉意起身,哪知身體一歪,直直的朝一旁倒去。
項明軾隻覺得眼前白光一閃,短暫失明,恢複過來便機警回頭。
門口立著兩道倩姿身影,他用力眨眨眼,生怕自己看錯了。
“呀!”
“啊!”
幾聲驚呼接連響起,包廂裏突然來的明亮甚是刺眼,安好愣愣的看清了眼前的情形。沙發一角裏的美女短裙已經被掀到腰間,跨坐在男人腰下的位置,雙臂抱胸捂著敏感地帶。半躺半臥的幾對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她臉上發燒,趕緊移開視線,看向腳尖。
“誰開的燈?”
“娘的,敗興呀!”
……
包廂有人開始咋呼,莫懷遠充耳不聞,眼睛一刻也沒離開過門口的人。
她就一直低著頭,好像腳下踩著什麽寶貝似的,舍不得移開眼。漫天燈光迎麵照去,她仿佛站在雪亮的追燈光柱下,渾身反shè出晶瑩的光,眼前的景致像夢一樣,美的縹緲似幻。莫懷遠不敢眨眼,覺得她像是在天的另一端,身影那麽清晰又那麽夢幻,遠遠的,遙不可及。可一旦移開目光,她可能就消失在自己視線裏了。
“小珂,你怎麽來了?”項明軾眼底閃過一絲的慌亂,起身迎了上去。
莫懷遠也打算起身,卻被懷裏的人壓得太緊,一挺身居然沒能如願坐起。
“我來喝酒,恰巧聽見李經理說少爺們在這裏找樂子,要好生招呼,我想著來了就過來打個招呼。梁瑋,別玩太過了,當心媽知道了,又要扒了你的狗皮。”梁珂看也不看他,目光清冷越過,直直的朝窩在沙發裏的一雙人影看去。
“小珂,這不是大家尋開心嗎。”沙發裏的人知道躲不過,訕訕的翻身起來,將懷裏的人扔向一邊。
“我不過是提醒你,可不敢管你,安好,我們走。”梁珂說完,拉著身旁的人就走。
安好被她拉的身影一晃,趕緊邁開步子跟著。
“你起來。”莫懷遠冷聲提醒著懷裏的人。
女人一個激靈,立馬坐起身。
“追嗎?”項明軾苦笑一聲,“一起不?”
莫懷遠看著門口,煩躁的扯了扯衣領,“梁珂這唱的是哪一出?”
“她是來看戲的,哪想遇到個特別演出。不過也好,讓你那位早些看清你的真麵目。”項明軾取了酒,逐杯滿上,兩個人心裏都清楚,就算追出去,也於事無補。
“阿軾,小珂就打算這麽幹耗青春了,不談戀愛不嫁人,你怎麽想的?”梁瑋夾著煙朝他們走了過來,被這麽一鬧,什麽興致也提不起來了。
“我能怎麽想。”項明軾看向莫懷遠,“你怎麽想?”
莫懷遠搖搖頭,隻覺得挫敗,端起杯子,碰了上去,“喝酒。”
梁瑋聽不出他們話裏的意思,隻好也跟著端起杯子,碰了過去。
城市高樓的頂層,安好一低頭,隻覺得暈眩,原來她恐高。
“安好,你對我有沒有一見如故的感覺?”梁珂開了罐啤酒,遞了過來。
“聲明,我量淺,更不想凍死在這黑森森的天台上,把握好節奏。”安好笑盈盈的提醒,風很大,呼嘯而過。有沒有一見如故不確定,隻曉得,她突然來了個電話喊她喝酒,她竟然沒有絲毫遲疑,問了地點,攔了車就過來。
隻是沒想到,碰了頭,她什麽也不說,拉著她就去了那家私人會所,看樣子是熟客,門僮一見她就迎了上來,領她們進去。
燈亮了,看清包廂裏的紅男綠女,她突然就輕鬆了,莫安琪說他拿到書就心情不好,她還真有那麽一點點內疚,現在看來,不過如此。
那才是他的世界,她觸不可及的世界。那道門,像是兩個世界的邊緣,就那樣輕輕鬆鬆將她擋在她的小宇宙裏,再難前進半步。
而他,也從未想過,走向她的世界。從頭至尾,他都的一副冷眼旁觀的模樣,若有半點在乎,都不應該是這樣的。
安好,把你的心看好,有些人,注定隻是過客,而你心口的那抹朱砂,還真真切切在那。
不要這麽快就忘了,當初的疼是怎麽樣的排山倒海,痛不yù生。昂起頭,風把頭發吹亂了,掃在臉邊,又麻又癢,安好覺得,這些日子裏,從來沒有這麽清醒過。她不是醉了,而是真的醒了。
16.嬸嬸
梁珂看著腳下燈火闌珊,捏著易拉罐,自顧自的講,“項明軒告訴我,那晚,莫懷遠身上被你吐得一塌糊塗,他卻一直抱著你,直到把你放在床上,才肯放手。我想,他那麽愛幹淨的人居然能夠容忍一個醉鬼,有那麽點點意思呀。”別有深意瞅了安好一眼,繼續道,“後來,我就去偷偷看你,剛巧撞上你在電梯口落荒而逃的慫樣,齊楚舸,楚揚集團的小公子,怎麽,你也招惹上來?”
“嗬嗬,你猜。”安好調皮的眨眨眼睛,“楚揚集團很厲害嗎?”
“還行吧,排得上號。”梁珂道,“不過,跟莫家比,差遠了。你就不好奇,為什麽齊楚舸,姓齊不姓楚?”
“我對別人的事情向來不好奇。”安好笑。
“不愛他了?”梁珂鄙視,“不愛了,你跑什麽,出息。”
“你要是比我強,一路過來,誰拚命抽氣生怕自己哭出來的。”安好還擊,有些朋友,並不是見著麵說想念,而是相互打擊樂此不彼。
“好你個安好,也不曉得安慰安慰我,跟個悶葫蘆似的一聲不吭,原來盡看我笑話呢。”梁珂微嗔。
“我比誰都清楚,這種時候,反而聽不得半句安慰。”安好抬頭遠望,城市燈火輝煌,隻是沒有一盞是屬於她的。
“我本以為,我對他來說,是不同的,其實不是,他們這樣的人,哪裏有心。”語氣裏掩不住的苦澀,“其實我是收到線報特地衝過去的,隻是沒想到……唉,讓你看一看,也許是好的。”她是怕有什麽火辣的場麵自己受不住,於是拖上安好給自己打氣的。
“他叫什麽?”安好當然了解,記起白大褂那日無措的模樣,或許是不同的,隻是,表達的方式也不同罷了。
“項明軾,明軒的哥哥。”
“難怪長的像。”安好恍然大悟般點頭,難怪感覺像。隻是這兄弟倆,差別不是一點兩點,關鍵是內在。
“有空我們去泡溫泉吧。”梁珂提議,“女人呀,要懂得善待自己。”
“消費高不,太高不去,撐不住。”溫泉在她印象裏,是有錢人們享受的東西。
“不知道,反正我有卡,別人送的。去吧去吧,周末,美女我全包全陪,你賺翻了。”梁珂央求。
“嘖嘖……有千金小姐的作派了。我說梁珂,你叫著喊著提醒著,讓我遠離那群男人,可是,我怎麽覺得,你跟他們其實是一類人呢。”她似笑非笑,說著不輕不重的話。
“得,你還當我是那個護士長吧。就當那卡,是別人賄賂我來得。”梁珂甩甩手。
安好抿嘴,“那周末咱們去消遣。”其實梁珂還是不一樣的,護士長這工作,還是份吃苦耐勞的飯。
“說定了,誰變卦誰小狗。”說完就伸手要拉勾,小孩子心xìng盡顯。
悠長的手機鈴聲響起,梁珂拿起包包,翻出手機一看,顯示屏上閃爍著熟悉的名字,她的呼吸立馬加速。
“接吧。”安好催促。
梁珂沒出聲,隻按下手機接聽鍵放在耳邊。
“你在哪?”電話那端漫不經心的問,“哪棟高層的樓頂?”
當真是了解她,梁珂扯了扯嘴角,還是沒說話。
“這邊散了,我來接你。”停了下,又說,“你哥jiāo待我送你回去。”
“中心大廈。”梁珂報了地址,就算不告訴他,憑他對自己的了解,估計早已經猜到自己身在何處,何必玩神秘。
“馬上來。”
梁珂將手機重新扔回包包裏,仰頭,看星星。
“市中心的燈火早把星星湮沒了,想哭就哭唄,總憋回去怎麽行。”安好拿肩撞了撞她。
“唉……安好,你想聽我跟項明軾的事兒嗎?”梁珂長歎一聲,“別說你不想聽,我需要傾訴,可是一下全兜給你,我又覺得倍沒有麵子不甘心,可不可以jiāo換?”
“聽聽jiāo換的條件。”安好想了想,“齊楚舸就免談了。”
“安好,你太壞了。”梁珂白了她一眼,“一點誠心都沒有,虧我還當你是莫逆之jiāo呢。”
“看在你這莫逆之jiāo的話上,我考慮考慮,周末你小心伺候著,說不定我心情一好,答應你了。”
“走吧,他來接我了。”梁珂拍拍屁股起身。
“酒怎麽辦?”安好看著腳下滿滿兩大袋啤酒,斜睨她一眼。
“藏起來,等下回來,我們繼續喝。”梁珂說完就去找地方。
“天,你擺明就是折騰人嘛。”
兩個人笑笑鬧鬧,真把酒裝好,塞進天台角落裏的一堆紙盒子裏,然後下樓。
到了門口,安好一眼就認出莫懷遠那台紮眼的車,她開口跟梁珂道別,說自己打車先車。
梁珂仿佛沒聽見般,拖著她直接上前,瞅著兩個斜靠在車前吸煙的男人道,“項明軾,你送安好回去。”
項明軾隻覺得嘴一鬆,剛點燃的煙啪的一聲掉到地上。
“莫懷遠,你送我。”說完也不管車主們願不願意,一把將安好塞進項明軾的Q7,關上車門,這才調頭上了莫懷遠的車。
“走吧。”她探出頭提醒道。
項明軾朝莫懷遠點了點頭,上了自己的車。
看著他的車先走,莫懷遠才拉開車門,轉頭問,“送你去哪?”
“醫院宿舍。”梁珂扭頭看向車外,冷冷答道。
一路無語,半夜的城市jiāo通還是不錯的,順暢前行,很快到達目的地。
“多謝你送我回來。”梁珂開門下車。
“應該的。”莫懷遠麵無表情的回應。
“莫懷遠,周末我約了安好去青溪山。”見他表情明顯一愣,梁珂很是滿意,揮揮手算是道別,留下他一個人反省。
莫懷遠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裏,一個轉身斜靠在車身上,風一陣一陣,像是從四麵八方吹來的一樣,心情沒來由的焦躁。摸出煙,點燃一根,輕煙彌漫,很快隨著夜風消逝了。
記得她從大樓裏下來的模樣,直到離開都沒有正眼看他。想著今晚那一幕,任哪個女人遇到,都會給他冠上公子哥的頭銜。他本想解釋,可是看到她的態度,突然沒有了開口的yù望。再說,他的生活雖不完全是她看到的那樣也差不了許多了,早過了十□歲純情癡呆的年月,身邊的女人如走馬燈一樣,來來去去,各取所需。他以為她了解他的生活,現在看來,她非旦不了解,而且還是完全不接受的態度。
動了心,她卻介意他不可能抹去的過去,這種動心沒有任何意義。
手機在駕駛台上不停的震,他拉開車門鑽了進去,想著是項明軾打過來詢問情況,順手就接了起來。
“小叔,你在哪?”莫安琪嬌憨的聲音傳了過來。
“怎麽了?”莫懷遠皺皺眉,傻丫頭前幾天回家,見到他忙掏出本書jiāo給他,說是之前麻煩安好訂的書到了,安好jiāo待她給帶回來。他雖然有看書的習慣,卻沒有讓別人買書的習慣,狐疑的接過來翻了翻,先是沒看出端倪,後來又翻了翻,末頁那張銀行卡便落入眼底,他瞬間就明白某人的良苦用心。那一整晚,他的心情被那張卡弄的糟透了,連莫安琪這個一天到晚隻會傻樂的家夥都看出來了,可見臉臭的有多明顯。小家夥差不多也察覺到問題所在,小心翼翼的試探都被他的冷臉逼退了去。
“小叔,再過不久就是你生日了,你想要什麽,我都滿足你。”莫安琪在電話那端討好賣乖,隻想快點將最最親愛的叔叔哄好了,免得內疚的都不好意思見他了。
“生日了?”莫懷遠想了想,是快了,眼見著又要老一歲了,可是很多東西還是沒著落,這一刻,他莫明渴望些東西,能讓自己安定下來的東西。可這些東西不會主動掉頭來找自己,所以,還是要爭取。
“嗯,小叔小叔,你快想想,最想要什麽,我一定盡心盡力滿足你!”莫安琪許喏。
他最想要什麽,此時此刻不過一個她。
“唉……希望你三叔趕快替你找到三嬸,那樣,小叔的終生大事,才有希望提上日程了。”他故意沉重的念叨,什麽年代了,家裏更沒有規定隻有大了成了家,小的才能找對象,掐指算算,他跟莫懷瑾都老大不小了,誰要是通知說要安定下來了,家裏人估計都會大大鬆口氣。“安琪,你不是一心想著湊合你的安老師和三叔嗎?可是你三叔天天在軍區,你得想辦法多給他們製造點見麵相處的機會不是?”
“小叔,你不知道,我們班好多男同學都覺得安老師長得好,脾氣xìng格更是沒得說。我想著,那麽多人肯定她,喜歡她的人估計也不少,我想著就心急。”莫安琪很是惱火,“她對我也很好,誰也別指望跟我搶嬸嬸。”
“沒人跟你搶嬸嬸。”莫懷遠肯定道,三嬸嬸小嬸嬸一樣都是嬸嬸,都會疼她,實質沒變,莫安琪不會太計較,“小叔生日,三叔肯定要回來聚餐的,你要不想想辦法,讓安老師也來呀。這樣麵也見上了,家裏人對安老師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若是你爺爺nǎinǎi支持的話,這事可就成了大半了。”老頭子很注重家庭觀念,一直提倡家和萬事興,孩子大便分散了,生日聚餐便成了家庭聚會的重要緣由,一來增遞感情,二來人來了也就想著兒孫滿堂熱鬧熱鬧。
“小叔,你太厲害了,不僅可以多得一份生日禮物,還給三叔製造了機會,這是不是就是成語裏說的一石二鳥,是不是,是不是?”莫安琪開心的尖叫起來。
果然就知道傻樂,莫懷遠很是憂心,這要是遇上心機深點的男人,不得馬上被拆骨入腹。還一石二鳥,天曉得這些年的書,讀到哪裏去了。
“你可千萬不能讓安老師知道我過生日的事情,你好好想想,她算是個外人對不對,哪有家宴請外人的,一看就是別有用心的。”莫懷遠提醒。
“也是,行了,小叔,這事就jiāo給我吧。你生日,我一定把安好哄去跟三叔增遞感情。”莫安琪信誓旦旦,仿佛已經看到三叔跟安好你依我儂的甜蜜情景,忍不住幹笑起來。
“安琪,你認識的人也不少,為什麽那麽想湊合安老師和你三叔呢?”安琪喜歡安好無疑,可圈子裏跟她感情好的也不在少數,為什麽她偏認定安好了呢?
“小叔你不知道,之前我也替三叔當過紅娘,可是,三叔基本上是沒感覺。可是安老師不一樣,軍訓的時候,三叔跟安老師經常碰麵,我看見三叔看安老師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莫安琪解釋的頭頭是道,三叔雖然嘴裏不說,可是眼光老高了,好不容易撞見他有感覺的,她可得抓緊了。要是這紅娘真當成了,紅包啥的不用說,她肯定是家裏最最大的功臣,睡覺時她想著都能笑醒。
“行吧,你叔的幸福就掌握在你手裏了。”莫懷遠憋笑憋得已經快要內傷了,莫安琪別的本事沒有,纏人磨人的功夫可是一流,而且歪點子多,她想對付誰,誰還真難得逃脫。隻是老三難道真的也看上安好了?不行,得去旁敲側擊一下了。
“明白!小叔,掛了。”莫安琪已經徹底忘了此通電話的真實目的,到底要送什麽給小叔當生日禮物。
“掛了。”莫懷遠收了線,捏著手機朝座位裏一縮,半闔著眼開始想,周末的青溪山不久的生日,他真的要計劃計劃了。
17.求你
車子七彎八拐行了約摸個把小時,才七點多的天,已經完全黑透了。路旁的燈越來越密越來越亮,像是要把黑夜照成白晝一樣。
“安好,青溪山上有家大碗菜,味道真是絕了,一會到了,我們先吃飽喝足了再去泡溫泉。”梁珂邊開車邊熱情推薦。
“全包的人是你,我聽安排。”山路果然比不得城裏的柏油路,顛簸的厲害,她腦袋發漲,有暈車的前兆。要是她知道上山的路這麽難走,怎麽也不會答應上來,天曉得梁珂的車技如何,這可是玩命的事。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安好瞧著裝修的極具民族風情的四合院子,大紅燈籠,雕梁畫棟,無處不透露著用心。一陣香氣撲鼻而來,引得她食指大動,餐桌就擺在蜿蜒的遊廊裏,每張離得不近,中間用寬大的屏風隔開。
“怎麽樣?”梁珂停好車,過來找她。
“好香。”安好點頭稱讚。
“這山上空氣好,風也舒服,每次來這裏吃飯,就像回到小時候,一大院子人聚餐的樣子。”
有服務員迎了上來,禮貌的詢問位置和人數,這才引她們進去。
“得提前預訂吧。”安好暗暗數著桌子。
“嗯,算私房菜,每天就開這麽幾桌。”梁珂回答。
“天冷了,也這樣吃?那麽大的山風,哪裏受得了。”安好懷疑。
“桌子自然被移到包廂裏去了,鹹吃蘿卜淡cāo心。”
落了座,很快有人走上來招呼,“梁小姐,鐵觀音還是大紅袍?”
“你喝什麽茶?”梁珂將車鑰匙扔到桌上,邊脫外套邊問安好。
“鐵觀音吧。”對茶沒有研究,安好隨便挑了一種。
“那就鐵觀音。”梁珂吩咐道。
“好的。”
茶送上來,上等青花瓷裏熱氣嫋嫋,一陣清香撲鼻而來。
“梁小姐,可是現在點菜?”服務生捧著菜單遞過來。
“魚,一人一客鮑汁鵝掌,時令的青菜,餐後水果沙拉,點心就要杏仁酥。”梁珂隨口報出菜名。
“好的,梁小姐請稍等。”服務生很快退了出去。
“你也不問問我吃什麽?”安好忍不住酸道,她還想了解了解這家私房菜,她倒好,菜單都省了,她連最基本的了解也沒撈到。
“你不是聽安排嗎?”梁珂白了她一眼,“等你看來看去,扔給我一個隨便,你什麽都吃,結果還不是一樣。”
“切……”安好不屑跟她爭辯,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應該是好茶,回味悠長。
“你帶泳衣了沒?”梁珂突然問。
“帶那個做什麽?”安好一臉不解。
“你打算光著身子去泡溫泉呀。”梁珂笑的猥瑣,“那我今晚可要大飽眼福了,啊哈哈哈哈……”
“買就是了,我就不信了,泡溫泉的地方會放棄賺錢的機會。”安好鼻子裏輕嗤了一聲,不屑跟她爭辯。
兩個人有來有去的閑扯著,茶被換過一盞後,服務生端來隻大盅,nǎi白的湯裏浮著蔥段椒絲,紅綠相襯,煞是好看。
“現殺的魚,魚骨做湯,魚ròu做成丸子,來試試。”
服務體貼周到,分別幫她們盛了湯,才退了下去不打擾用餐。
丸子很彈很爽口,湯汁更是鮮美,夾帶著小蔥的清香,喝一口差一點把舌頭都吞了下去。
“嘖嘖嘖……”一時找不到貼切的形容詞來稱讚麵前的菜,安好隻好打住朝嘴裏塞丸子。
第二道菜緊接著上來,剁椒魚頭,安好好辣,這道菜深得她心。她倆吃的不亦樂乎,席間夾qiāng帶梆,不忘相互挖苦吃相難看。
“服務員,我們的魚怎麽還不上來?”隔壁桌突然有人大聲呼喝,“為什麽別桌比我們後來,菜卻先上了?你們是怎麽安排的,爺的錢不是錢,娘們的錢才是錢了,娘們的錢還是爺們給的!”
安好夾著魚丸的筷子一怔,這話怎麽像是衝她們來的。
梁珂倒是沒在意,捏著筷子埋頭苦幹,正拿鮑汁拌著飯,根本沒空顧及其它。
有人穿過院子,朝隔壁桌走去。安好放下筷子聽著動靜。出去吃飯,自己的菜被後來的人捷足先登了,任誰都會埋怨,但是,這些人語氣太不善,不像是來吃飯的,倒像來找茬的。她有種不好的預感,覺得今晚這飯店怕是要不太平了。
“你怎麽不吃了?”梁珂抬頭見她眉心輕擰不解的問。
“阿珂,這家店的主人你熟嗎?”安好問,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稱呼她,每次這樣喚她,她就想起兩個人第一次見麵,她想著鹿鼎記裏片段的樣子。
“不太熟,我哥比較熟,應該不是小人物,怎麽了?”
“希望是我想多了。”安好搖搖頭,拿起湯匙盛湯。
哪想湯還沒盛滿,隻聽啪的一聲,桌旁的屏風被推的一歪。安好趕緊扔了碗,站了起來。
“說的就是她們桌。”有人氣勢洶洶衝到她們桌旁,一甩手,掃掉桌上的碗碟。嘩啦一下,瓷片碎了一地,還有濺得到處都是的湯汁。濃烈的酒氣掩都掩不住,很快覆蓋了之前濃鬱的菜香。
梁珂被突然來的情況嚇的一愣,自小跟在哥哥那夥人的後麵,什麽陣勢都見過,反應過來很快便鎮定下來。
“要撒野滾遠點撒,別像個瘋狗一樣到處亂咬。”梁珂瞧著滿地狼藉已經變了臉,語氣更是帶著幾分狠厲。
“阿珂。”安好輕扯了她一下,一群醉鬼,神智不清,還是避開些比較好。
“你說什麽,你說誰……說誰是瘋……瘋狗。”那人歪歪扭扭走向梁珂,伸出食指指著她的鼻子問。
安好想都沒想,一把護在梁珂前麵。
“喲,強哥,剛才你還說今晚沒有妞陪,看看,這……這兩個妞水靈不?”那人回頭對著他那桌喊道。
很快有人走了過來,眯著眼睛打量著她倆。
“強哥,房給您開在那了,今晚的節目可是雙飛噢。”來人興奮的吹了聲口哨,哨音一落,伸手就去拉安好,“來來來,水靈靈的小妞,去陪我們大哥喝兩杯。”
“別碰我!”安好厲聲警告。
“喲,妹妹很有個xìng呀。”男人說完不懷好意的摸著下巴,“我們大哥可是最喜歡馴馬了,越是倔的馬,馴起來可是越有意思呀。”
屏風很快被那桌人撤到旁邊,兩張桌子的位置像是被打通了一樣,安好朝那一桌看去,忍不住倒吸口冷氣。
不停擦著冷汗的飯店經理,低點哈腰的在上座的男人旁邊打著商量,桌下一堆的空酒瓶,紅的白的,還有幾個嘍嘍剔著牙朝這邊張望,隨時有過來幫手的架勢。
“阿珂,我們走。”現在看來,隻有盡快離開這事非之地,這些人,喝多了發酒瘋,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梁珂也意識到形勢逼人,拿起自己的東西就走。
“別走呀,妹妹,我們大哥等著你倆敬酒呢。”
哪想剛邁兩步,就被人堵了路。
“你們想怎麽樣?”安好努力鎮定,還是將梁珂護在身後,這丫頭雖然是做護士的,麵對病人有好臉色好脾氣,可脫了那身白大褂,也不是什麽好惹的主。這些人擺明不是什麽善類,估計來頭也不小,要不然,店裏的人不可能不攔,還拚命的說好法,估計也是惹不起。
“今天我們大哥生日,想請妹妹們賞給臉,陪陪我們大哥。”堵她們的人恬不知恥,壞笑著指了指他那桌。
“要是我們不願意呢?”安好問。
“那就由不得你們了。”那人男人立馬一沉,說完便又去拖安好。
“亮哥亮哥,您賞個臉,這兩位是梁家的人,您不看僧麵看佛麵,不要為難她們了。”飯店經理趕緊攔了上來,臉上的汗越來越密。
“秦不憂,羅胖子呢?”梁珂扯著嗓子在安好背後問,她已經快憋bào掉了,今晚這算哪門子事,吃個飯也不消停。
“小哥小哥……”被叫作秦不憂的飯店經理,yù言又止,伸手擦汗。
“梁家,什麽梁家,我們這條道上的,不認識什麽梁家不梁家的,走走走,陪酒陪酒。”那人也似失了耐xìng,眼見著就要動粗。
“你們是混哪條道的?”安好隻想著拖延時間,好讓梁珂想辦法,這種狀況,若是沒有幫手,估計很難脫身了。
“你陪好你的酒,這樣的問題也是你個娘們問的嗎?”男人越發的不高興。
梁珂慌忙掏手機找人,號才撥到一半,就被男人一巴掌將手機打的老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有本事,你今晚就弄死我,弄不死的話,我保證,明天死的就是你們。”梁珂急紅了眼,衝著那夥人,大吼起來。
“口氣不小,我還真活膩了,想死想得不行,我倒要看看小妮子怎麽弄死我,不會是想我□吧。”
那桌的人一陣哄笑,還有人鼓起掌來助興。
安好沒攔住,梁珂閃電般一個巴掌甩了出去,男人被她打的臉一歪,五個鮮紅的指印,襯得那張臉愈發猙獰。
“小賤蹄子,居然敢打我。”男人一把撥開安好,伸手就去扯梁珂的頭發。
“滾開。”安好使出全身的勁,將他掀的朝後退了幾步,她拖著梁珂就要衝。
男人察覺她們的意圖,揮揮手,很快那些人圍了上來。
安好隻覺得血氣上湧,回頭看梁珂臉色已經慘白,剛想開口安慰,上來的人飛快將她們衝開。
“安好,安好!”梁珂嚇得大叫。
“阿珂!”安好想掙開幾個人的束縛,又抓又咬。
“小賤人,撓痛我了,不打不老實了是不是?”
手起掌落,安好隻覺得眼冒金星,努力想站穩,可是,腦袋好像不聽使喚。砰的一聲,一股溫熱濺向她,她胡亂抹了抹臉,濃烈的腥味彌漫開來。
她晃悠著身子,睜大眼睛看見,有人朝她衝了過來,那人的臉越來越近,她卻越來越看不清,隻覺得他那雙眼睛,閃著紅光,嗜血的紅光。
有人來救她了,懸起的心落了地,死撐著的那口氣像是被什麽輕紮了一樣,瞬間被抽空了,腿一軟,整個人朝後倒去。
安好睡得不好,夢見一台大卡失控,瞬間撞開高速護欄,直直朝路邊的山溝衝了下去。那大卡的車牌她太熟悉,是她的生日,她大聲喊,出事了出事了,救人呀救人呀,可是身邊車來車往,卻沒有一台停下。她仿佛看到父親滿身是血被夾在駕駛室裏動彈不得,血越流越多,浸透了不久前她買給他的海綿座墊。她撐著身子想朝出事的位置走,可是腿像罐了鉛一樣,半步也邁不動。後來,下雨了,暴雨如柱,或許是老天哭了,她就那樣站在那裏,被淋透了,滿臉是水,分不清是雨還是淚。有車開著燈閃減速駛到她身旁,她不顧一切衝了上去,跪在車前隻求司機能下車救人,車上的人禁不住她的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