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這些字在聞樂易現在聽起來,就和‘我們結束了’沒什麽區別。

聞樂易在心裏念了幾遍這句話,心裏愣地涼了一半,像是有兩個人分別拿著熱水和冷水在他胸口澆,一邊凍的發顫,另一邊燙的幾乎融化了。

憑什麽…憑什麽你說明天再說就明天再說?

他歉也道了,也冷靜反省過了,又沒有做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顧州為什麽還要拿這種態度對自己。

是因為顧州以前碰見過像他這樣的頑固分子,知道這種人隻能遠離,不能深交,所以才能這麽風輕雲淡的說再見嗎?

才能這麽…

聞樂易咬了下牙,一句話也沒說,撒下門走了。

吵架第一天,聞樂易早飯沒吃,故意等到顧州離開以後,才出房間喝了瓶牛奶,踩著遲到的鈴聲去上了上午三四兩節的課。

在食堂幹飯期間碰見有女孩子要找他加微信,也全加了。

“聞樂易,你看看,”宋裕沒看對方的臉色,積極的將自己的手機屏幕抵到聞樂易麵前:“我妹寫的bl小說,她說最近沒什麽靈感,你來指導一下?”

聞樂易瞄了他一下,沒說話。

宋裕自顧自的念起了一段劇情:“你不過是一個替身,竟然敢在我麵前這麽蹬鼻子上臉,真是活膩了!不過也沒關係,等阿白回來了,你就該收拾行李滾了。”

聞樂易忍無可忍:“……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

平時不是你說的最歡嗎?宋裕終於看出來聞某人有點不太對勁。

宋裕半開玩笑的說:“聞樂易你怎麽回事?不會是失戀了吧哈哈哈…”

聞樂易:“……”

聞樂易瞪了他一眼,說:“給我爬。”

宋裕臉上的笑意尬住了,猝不及防的咳了一聲:“……不是吧,還真失戀了?你和他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可怕,你們gay圈都這麽亂嗎?”

“宋裕,”聞樂易陰陽怪氣的喊了句他的名字,半笑不笑道:“我看你有點閑,要不然我們來打場遊戲?”

宋裕及時停住了話題:“對不起我什麽也沒聽見、什麽也不知道。”

吵架第二天,聞樂易一出門就看見了滿桌的早餐,和餐桌另一頭的人——然後麵不改色、裝作若無其事的離開了現場。

即便是顧州喊他的全名,也裝作沒聽見。

吵架第三天,聞樂易看見了顧州和那位緋聞女友的消息——那位緋聞女友站出來發聲,說顧老師是她很尊敬的老師,還說自己已經有男朋友了。

之前堵在胸口的悶雲早不知道飛哪去了,其實說句實話,聞樂易沒有很在意網上那些照片,隻是因為自己那天心情不好,想找個人發泄一會情緒。

顧州就是那個人。

他畢竟是個普通人,是戀愛中的一方,自然而然的以為顧州會理解他,最好說一些自己喜歡聽的話……可事實卻大相庭徑,顧州冷靜過度了。

好煩。

什麽都不想做。

聞樂易有些鬱悶的將作業丟在一邊,看見了微信群裏出去玩的號召,然後慢慢的敲了幾下鍵盤,跟著消息回了一句。

·

回到家,客廳裏的燈還是暗的。

顧州按開燈,想去冰箱拿一瓶水,走到一半,又忽然想起來,聞樂易這幾天沒有再買什麽零食往那裏丟了。

冰箱裏麵應該是空的。

這幾天小朋友和他較勁,日常生活的涇渭分明,貼身衣服、牙杯牙刷都被帶回了自己的房間,如非必要,一句話也不會和他聊。

Cari

o這幾天心情不太好。

他在臥室門口遠遠看了一眼,聞樂易房間的燈是黑的,而現在已經九點多了,顧州皺了下眉,給聞樂易打了個電話。

手機一直忙線,對麵遲遲沒有人接。

學什麽不好,學會晚歸了?

顧州覺得自己應該和小朋友好好聊一聊,他沒在沙發上坐多久,就重新拿起桌子上的鑰匙,打算出門找人。

“哢嚓——”

不遠處終於傳來一聲開門聲。

“聞樂易,”顧州鬆了口氣,語氣不太好的問:“為什麽這麽晚回來?”

就算再鬧脾氣,也不該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

可惜現在的聞樂易同學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回應不了他了。

聞樂易一開門就順著門沿滑了下去,但沒滑到底,聞小少爺堅強的扶住了門旁邊的鞋櫃,搖了下頭,勉強站直了。

然後一步一步、晃晃悠悠的朝顧州走了過去,有些固執的抱住了對方。

他整張臉都是紅的,包括耳尖、眼尾,甚至向下一直延續到了脖頸和鎖骨,身上帶著明顯的酒味和不知道從哪染的香薰味。

小酒鬼軟綿綿的靠在他的頸窩,見人這幅模樣,顧州又好笑又好氣,最終也沒再說些什麽,隻是將人扶在沙發上放好,給小朋友煮了碗醒酒湯。

鍋裏的東西正在慢慢發酵,氣氛一時安靜。聞樂易有點懈怠的垂著眼,情緒不高的說:“顧叔叔,我隻不過是他的一個替身,過不久就要收拾包袱滾了。”

顧州沒聽懂他的意思:“……?”

現在的年輕人醉酒後都是這樣的?

聞樂易聲音稠稠的,可憐兮兮的問:“既然這樣,你就實話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顧州明白了什麽。

這些天Cario的所有異常行為都有了解釋。

顧州將醒酒湯端到桌子上,像是在無奈,甚至歎了口氣:“Cario,你這幾天都是怎麽想的?”

聞樂易醉酒後沒有半點理智,委屈極了:“還用得著想嗎?你說我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每次都要我自己冷靜、甚至因為一點小事就一直冷落我,你不就是不喜歡——”

顧州輕聲說:“Cario。”

這點聲音喚回了他的理智,聞樂易咬了咬下唇,稍微清醒了一點:“你要是想做什麽就早點說清楚…我又沒成年多久,你每次說話都要留一大片白,我怎麽知道你是什麽意思。”

顧州看了他一會,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

“對不起,是我考慮的不全麵,”顧州自然的抓過他的手,貼在自己胸腔前,說:“你覺得我還會對第二個人心跳加速麽?”

“Cario,現在明白了嗎,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