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商場裏人挺少。

顧歲歲本來被顧州抱著,過了一會不太舒服,就坐在了推車裏。

聞樂易雙手插兜走在他們身後,不時聽見有人在討論:“你看那對父女,女兒長得真好看啊,而且居然是男人出來買菜,家庭關係一定很好吧?”

“後麵那個男孩是小女孩的哥哥嗎?長得也好看嘞,一家人基因都不錯。”

“這位男士的妻子也不會太差,應該過的很幸福吧?”

聞樂易:“……”

顧州看上去就那麽像結過婚的?

就他一個眼瞎?

購物時,顧州往推車裏丟一包冷凍牛排,聞樂易就往裏邊丟一包叫不出名字的零食,顧州往推車裏放一瓶醬料,聞樂易就丟一瓶蜜桃味汽水。

看出來聞樂易在鬧小孩子脾氣,顧州淡淡喊了聲:“Cari

o。”

“……”

聞樂易乖乖不動了,中午顧州一提這個昵稱他就去查了度娘。

——他就是個傻.逼。

在快結算的時候,顧州在櫃台上拿了一包口香糖給Lu

a,聞樂易便從櫃台上拿了一包…安全套。

一個下午,聞樂易簡直渾身紮滿了刺,看誰都要去紮幾下,路上碰見了小石子也踢得遠遠的。

直到回去的路上,等紅綠燈的時候,顧州問他:“買安全套做什麽?”

連這都要管?您是閑的沒事幹嗎?

“……”

副駕駛位上的聞樂易看了對方一眼,還是那樣冷淡禁欲、不受凡塵幹擾的模樣,語氣不太好的回應:“您是我爸嗎?我已經成年了,我哥都不說我什麽了。”

聞樂易繼續扯道:“再說了,買這東西幹什麽您比我清楚吧?顧老師?”

顧州終於皺了下眉頭,冷不伶仃地喊他的全名:“聞樂易。”

忽然被這麽一喊,聞樂易下意識、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將視線慢悠悠的移到窗外。

顧州說:“你這兩天有點反常。”

“我沒有。”聞樂易滿臉寫著‘老子心情很差’,將頭重新轉回來,有些不服氣的說:“我平時就是這樣的,隻是相處時間太短,顧老師你知道的太少罷了。”

一口氣說完了有點爽,又有點沒底氣,聞樂易在心底暗暗鬱悶,顧州明明什麽也沒做,自己反倒先斤斤計較陰陽怪氣起來了。

是他做的不對。

“不好意思,”聞樂易放低了聲音,別扭的解釋道:“心情不太好,剛剛說話的語氣重了,您放我冷靜一會就好了。”

於是顧州不再說話,讓聞樂易冷靜了好久。

等顧州停好車,開了鎖,聞樂易就自顧自解開安全帶,說了聲“我先回去洗澡”,拉開車門走了。

洗了個澡洗了頭,溫水差不多消了他一大半火氣,聞樂易穿好衣服,再出門時,正好看見顧州在廚房裏做晚餐。

其實顧州沒做錯什麽。

自己今天道歉的語氣實在是有點杠,聞樂易想,顧州肯定生他的氣了,可他克製不住自己的脾氣,不知道怎麽忽然就……

或許他也不是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這樣。

要不去誠摯的道幾句歉,顧老師大人有大量應該不會生氣吧…?

於是聞樂易進了廚房,站在門口邊,煞有其事的挑起話題:“…那個,我在外麵沒看見顧歲歲,Lu

a已經睡覺了嗎?”

顧州背對著他,說:“嗯。”

看起來真生氣了。聞樂易有些萎,調整心情,佯裝熱情道:“待會要炒什麽菜,我有什麽能幫上忙的嗎?”

顧州說:“你去冰箱裏拿兩個西紅柿,用開水燙一下皮,把皮剝了。”

聞樂易說:“嗯好。”

聞樂易裝了一壺水加熱,大腦也跟著發燙,腦子裏的措辭編排了好幾次,和當事人並排,斷斷續續的說:“顧老師…今天對不起啊,我這人有時候就這樣,你要是實在生氣就罵我幾句吧?或者讓我做什麽事也行…”

就是,別憋著不說清楚啊。

顧州拿起幹淨的布擦了下手,重複了一遍他的話:“做什麽事也行?”

聞樂易便說:“在我能接受的範圍裏,就行。”

顧州喊他來到自己麵前,鍋裏的濃湯正在咕嚕咕嚕冒著泡,聞著很香,聞樂易好奇的看了一眼,被人喊回了神。

顧州問:“為什麽生氣?”

“…我沒有生氣,”聞樂易聲音有點弱,連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信,這才改口道:“就也沒什麽,我自己想法太多了而已。”

也沒什麽,還能讓顧老師離婚和他談戀愛不成?

嘴裏沒有一點實話,顧州看著他,說:“Lu

a是我在三年前領養的,我家人知道我的性取向,她一直跟著我母親在意大利住,不常回來。”

聞樂易愣了下。

聞樂易咽了咽唾沫,思緒雲裏霧裏的,有些後悔又有些緊張的說:“哦,是這樣啊,我知道了。”

親情是不會對他解釋這些東西。

聞樂易敏銳的察覺到什麽,心裏仿佛破了一顆粉紅色的嫩芽,他舔了舔下唇,有些不太確定的問:“…你為什麽,要和我說這個?”

顧州說:“你不是想聽嗎?”

“我沒,”聞樂易喉結動了動,抬眼對上了對方的視線,承認了:“…我是有點想聽。”

他確實是有些不對勁了。

可他不想讓顧州看出來他不對勁。

聞樂易於是幹笑一聲,詭辯道:“我就是有些訝異,還以為顧老師您之前都在騙我,沒什麽,現在誤會解開了就行。”

等了一會沒聽見顧州再回應什麽,聞樂易又問:“那個,你還有什麽別的事嗎?”

“做什麽都行?”

顧州的視線慢慢下滑,停在他的嘴唇上,用一種十分冷靜的語氣問:“kiss也行麽?”

心裏粉紅色的嫩芽被人一隻手連根拔起,它甚至還是軟綿綿的,根本沒長熟。

場麵一度反轉,聞樂易沒反應過來,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你說什麽?”

說什麽不重要,借口而已。顧州直直地看著他,直言不諱道:“要接吻麽,Cari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