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發現了妖界大門,在場的妖族與妖獸族們一時激動地難以自抑,誰都沒有發現一個身披黑色長袍的男人,如同影子一般,無聲無息地接近了眾人身邊,拔劍斬殺,收割性命,這一切都是幹淨利落,悄無聲息,哪怕那幾位妖君,與號稱看破一切看不破的天眼慕洛都沒有察覺,這個如同影子一樣的男人,正在悄悄將所有接近或是親眼看到了妖界大門的存在,逐個抹殺。
沒有人察覺到不對勁,他們都沉浸在發現了妖界大門的喜悅之中。而那個影子,也正是抓住了這一點,劍鋒劃過一個又一個喉嚨,手段熟練又果斷的粉碎了他們的妖心,旋即隱入景色,動作迅速且狠辣到了極點。
這個人,正是與林凡分頭行動的斷天。
林凡負責牽製妖皇,而他負責保證妖界大門不被妖族控製起來。盡管妖族與妖獸族們的動作快的超乎了林凡想象,但斷天來的也並不算晚,幾個呼吸過去,至少有小半發現妖界大門的妖族慘死他手,也有部分妖獸族被悄無聲息的殺死。這個時候,終於有人發現了異常,但不等他通知距離妖界大門最近的那幾名高手,斷天便已經顯露出身形,狠狠一劍刺穿他的喉嚨,旋即右手覆蓋在他臉上,黑色火焰靜靜燃燒,無聲無息地燒盡了一切。
站在妖界大門前方不遠處地慕洛再次蹙眉,有些疑惑的朝那個方向望去,雖然那裏什麽都沒有,是一片空曠的峽穀,但慕洛還是感覺到某個很危險的氣息正隱藏在峽穀之中,隨時都會出現。
他緊蹙著眉毛,對身旁已經擁有化形實力的妖獸族吩咐了幾句,自己則是朝那峽穀走了過去。
不過他剛走了幾步,那個妖獸族便驚呼道:“大人!”
慕洛腳下一停,疑惑地回頭看他,不等開口,便震驚的發現妖界大門正在顫抖,正中間裂開了一道細縫,陰暗幽深地像是通往魔窟的路,所有人都被震懾住了,包括慕洛自己在內。
“門開了,怎麽回事?”
“好可怕的感覺,這就是妖界之門嗎?”
“必須要快快回去通報妖皇大人,妖界大門自主開啟,這是件大事!”
不光是妖族與妖獸族雙方震驚,就連奇孤,天花,妖師三位妖君都有些慌張,不過他們沒有察覺到,一把黑色的劍仿佛毒蛇般從後方遞來劍鋒,悄無聲息地殺死兩個妖族,旋即那影子般的斷天身形驟進,手掌閃電一樣探了出去,掐住妖師君的後頸,狠狠地將他摁在了地上。
轟!
這股狂暴的力量,令妖師君在落地那一瞬間,周圍響徹了巨大的震動聲。可是還不等其他兩名妖君有所反應,斷天的劍尖便已經貫穿了妖師君的頭顱,從他那張潔白的麵具前端刺出,帶著一抹心悸的紅。
聞聲而來的奇孤君傻眼了,天花君同樣也是,尤其是身為女性妖君的天花君,瞳孔狠狠一縮,不敢相信的看著斷天,之後馬上反應過來,她手裏托著火紅色的花朵,花瓣疊起,層次分明,看起來像是一朵正在燃燒的紅色火焰。
天花君在妖君內的排名雖然極為靠後,不過她的手段,照比其他妖君來說也是極為詭異,難以尋找對付她的方法。
因為她的攻擊方式,全在一個香字裏,哪怕口鼻屏住,呼吸停止,但毛孔卻無法全部閉合,隻靠有一絲被吸入體內,都會造成十分可怕,甚至恐怖的破壞,這種手段被稱作花毒,人人都畏懼地稱呼天花君為毒娘。
香氣逼人的花毒在空氣中彌漫,除了一些淡淡的粉色,便再沒有其他特征。看起來頗為軟弱無力,沒有什麽威脅,不過斷天還是謹慎地將長劍從妖師君的腦袋裏拔出,踩著他的屍體,遙遙望著兩大妖君。
他沒有動,在那些粉色毒霧彌漫過來的時候,他在拭擦自己的長劍,在奇孤君將某種特殊物質打造而成的絲線從十指間拉開時,他仍然沒有動,在天眼慕洛將目光投向這個地方時,他還是不動,安穩如山,靜立如石,隻是低頭沉默地拭擦著劍鋒,淡淡的嗡鳴從那把劍上傳來,像是一曲悲壯悅耳的弦歌,震動著每個人的耳膜。
“他是誰?”也有些妖王發現了正在和兩大妖君對峙的斷天,先前那聲轟鳴隻是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但當他們看清被斷天踏在腳下,已經死去的妖師君,還有如臨大敵的奇孤君與天花君以後,也開始了低聲的竊竊私語。
倒是一些妖獸族發現斷天殺了妖師君以後,全都在心裏喝了聲好,但如果他們知道,斷天此番前來的目的,就是將在場所有人都抹殺,不知他們還會不會如此旁若無人的幸災樂禍。
“好可怕的殺氣,這種劍意,恐怕隻有那個家夥能與他一比。”慕洛眯著眼睛,手掌在不斷地顫抖。每當他感覺到危險時,他的手掌都會這樣顫抖不停,也不知怎地,看見斷天,他竟突然想起林凡,又忽然下意識的朝妖皇宮那個方向望了一眼,方才那種心悸的感覺,似乎還停留在心頭,並沒有徹底散去,使他嘴角翹起苦澀牽強的笑意,凝視斷天,喃喃道:“真是些可怕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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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皇怕了,他的身軀開始難以抑製地顫抖起來,是的,他怕了,在他悠長的壽命之中,無論怎樣的驚險,怎樣必死的局麵,怎樣強大的對手,他都是以一種從容不迫,甚至可以說是藐視的姿態度過了難關,可這一次,他確確實實感受到了死亡逼近,細長鋒利的眼眸死死盯著台階下那個沉默執著的螻蟻,品嚐那種名叫恐懼的情緒在心中彌漫,感染了他千萬年未曾動搖過的身軀。
他顫抖了,發自本能的顫抖起來,原本輕鬆靠在皇位上的身體,此時無比繃緊,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若真的讓台階下那個螻蟻走上來,將會造成什麽後果,但他卻沒有能力阻擋,也沒有辦法阻擋,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個隱隱打破了規則的螻蟻,一步一步,沉默且堅定地踏向收取自己性命的台階。
此時,林法已經走了八步,這條台階共有十七步,他細細算過,以現在的速度來說,大概在烏雲之後地太陽升起時,他可以將腳踩在妖皇的臉上。可是現在並沒有那麽多的時間給他登上台階,走到第八步已經算是他身體的一個極限,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每一塊骨骼都在顫抖。體內已經達到巔峰的三百多副星圖組成的星河更是一片狼藉,正在頑強緩慢的重組,再次提供力量給他。
所以在踏上第八個台階時,林凡停下了腳步,粗聲喘息著,汗水已經打濕了他的後背,令那件黑白相間的長袍看起來有些褶皺狼狽。但他卻笑的十分開心,也不必抬頭再次嘲諷妖皇,因為他感覺到了對方的憤怒和恐懼,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這位妖界最強者的顫抖,所以他笑了,低著頭,咧著嘴角,笑的沉著冷靜,甚至像是不知道自己接下來將要幹出多麽震驚天下的大事。
而他漸漸停止顫抖的腿,忽然間抬了起來,輕而靜地落在第九道台階上,同時揚著臉,直視妖皇本來驕傲的那雙細眼,沉默無聲。
妖皇的呼吸逐漸沉重急促起來,被獸神重傷的他,早就失去了絕大部分的力量。無論是元神出鞘的攻擊,還是細密如雨般阻攔林凡等人的返虛之力,或者剛才重重拍在莫光君胸膛的那一掌,都隻是他掩飾自己虛弱的障眼法,他害怕被人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反抗的力量,施展那些障眼法時也格外賣力,不過他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林凡竟會如此不顧規矩,蠻橫不講理地無視了他的威名,哪怕拚著可能會死的結果,也要來到自己麵前。
這次,妖皇就有些恐懼了,因為他比誰都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往日裏的榮光也保不住他的性命,因為林凡已經越過了第九道台階,踩在了第十道台階之上,而且正在邁步踏往第十一道台階,距離他也不過隻有六道台階的距離。
如此近的距離,妖皇幾乎能夠感受到林凡身上那股執拗頑固的殺意,能夠感覺到他背上那把古劍的震動,那震動就像是一個嗜血的凶物,將自己當成了美味的獵物,每靠近一步,都顯得興奮無比,正如它的主人那般,固執地想要殺死自己。
“你到底想要什麽。”在生死抉擇之際,妖皇理智地選擇了暫時放棄自己的尊嚴,首次開口詢問林凡的目的。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林凡沒有回答他,反而一鼓作氣的踏上了第十二道台階,同時揚起了那張表情不嚴肅,也不冷漠,隻是有些平靜臉龐,輕聲淡淡地說道:“我不是說過嗎?當然是踐踏你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