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 江眠盯著自己在卡得在轉圈圈的校園選課係統,腦子裏麵還全是下午時的場景。
他其實就是那一瞬間自閉了,要是陳故不管他, 他緩一緩也能過去。
可陳故抱著他哄了好久, 各種軟話甜言蜜語往他身上砸,弄得他進入了另一種不好意思的境地, 卻也忘了那場麵。
江眠盯著轉了不知道多久的圈圈, 伸手用指尖輕輕壓了一下自己的心口,眉眼**漾著罕見的柔和。
那個時候他緊張得不行,就是因為他感覺到了陳故身上在刹那起的可怖, 危險和壓迫就像是一座巨山突然罩過來, 當時又是在車上……
可陳故在察覺到他的緊繃後,身上的氣場立馬就變了。
雖然有很多事江眠都不是很在意,就算當時陳故真的非要做點什麽,他大概也就是惱一下, 事後陳故隨便哄兩句就能好了。
但這並不代表江眠在得到尊重後不會不開心, 相反他有從其中感覺到。
陳故是真的很喜歡他。
這種喜歡已經超過了喜歡,甚至可以說得上“珍重”兩個字了。
所以江眠在係統半天沒轉出來, 陳故又給他發消息了的時候, 選擇先回陳故。
【豺:選到了麽?】
【江眠:卡死了。】
【江眠:不管了, 過會再進,現在都是搶課的。】
隻是以前江眠會邊刷題邊等轉圈圈, 反正他並不打算搶那些娛樂性比較強的課, 也不著急。
而今天江眠選擇半小時後再和校務係統見, 他直接拿起了耳機, 去宿舍外接了陳故的電話。
南界大宿舍隔音雖然還行, 但也架不住“兩岸猿聲啼不住”。
這時候都在搶課, 不少宿舍都在罵娘又或者歡呼,到了走廊上,聲音就更明顯了,畢竟有些宿舍沒關門。
陳故聽見江眠那邊的熱鬧,微揚了下眉,靠著自己陽台的欄杆,半個身子都探到了外麵去,垂眼看著底下跟螞蟻大小的車流,一點也不怕掉下去:“你到走廊上了?”
“嗯。”江眠關上宿舍的門:“陳易深在搶課,吵。”
別的宿舍至少有點距離,陳易深要是嚎起來,那就跟坐在音響旁一樣了。
陳故還在努力推薦自己:“真不要我幫忙?”
“那些課基本上每年都沒什麽人選。”江眠十動然拒:“再說你現在也不在旁邊,換手機登校務係統很麻煩。”
陳故隻聽見了他後麵那句的前半段,他掐了手裏的煙:“那我現在過來。”
江眠:“陳故,你冷靜點。”
陳故十分無辜:“我很冷靜啊。”
江眠敏銳地聽見他那邊有走動聲,猜到陳故是真的打算過來了:“不是,我們宿舍十一點後就關了,你現在來是能進來,但是最多你就待十分鍾就要走,你不嫌難跑麽?”
已經拿起外套和車鑰匙準備換鞋子了的陳故:“你都不嫌棄我黏人又小心眼還麻煩,我為什麽要嫌難跑?”
陳故微頓,漫不經心地轉了下車鑰匙,聲音雖然含笑,但卻好像有幾分意味深長:“還是不想見我?”
……他們兩個小時前才分開。
不過這話從陳故口裏說出來,真的就一點也不違和。
江眠有點無奈,但還是實話實說:“沒有。”
他確實也有點想陳故了。
寒假時幾乎每天都和陳故黏在一起,哪怕很多時候看上去都像是陳故纏著他不放,可如果不是江眠默許,陳故也不會這麽放肆。
江眠是喜歡陳故跟他撒嬌裝可憐的。
因為他發現陳故不會這樣對別人。
所以在陳故故作委屈地說“那你還那樣說”的時候,江眠耐心地哄了句:“我就是怕你這樣跑累。”
“我不累。”陳故勾起唇:“我來了。”
江眠說好,但卻沒有掛電話,他往樓下走:“我到校門口接你吧。”
這樣他們見麵的時間能多十分鍾。
陳故沒有拒絕。
他們就掛著電話,一個往校門口慢慢走,一個開著車在往學校這邊來。
江眠聽著陳故那邊的喇叭聲,看著有些到學校操場一邊談戀愛一邊搶課的小情侶,頭一回體會到很久以前讀高中的時候,老師笑著說的青春。
老師說少年人就是毛毛躁躁的,什麽事都做得出來,那時候江眠望著班上鬧騰的同學,其實不太能有什麽感觸。
因為他從小到大就很沉穩,他覺得個人的性格不同,青春不應該就得和衝動掛鉤。
可現在談了個戀愛,江眠深以為然。
要是前年有人跟他說,他有一天會在大晚上跑出來就為了見誰二十分鍾,他肯定會覺得那人需要去精神病院看看腦袋。
——不帶有任何歧視和侮辱的誠懇想法。
而現在江眠抵達校門口後看著南界大門口的綠化帶,還有就在校門口做生意的夜宵小吃攤,深感該看腦袋的人應該是自己。
就為了這二十分鍾。
有意義嗎?
可當他看到陳故的車在停車位上停下,不由自主地朝陳故走過去時,他又忽然覺得意義好像也沒那麽重要了。
陳故鎖好車門,衝他彎眼,一雙好看的眉眼代替了今夜沒上班的星月,在這夜色下璀璨耀眼得很。
陳故看著江眠隻穿了件薄薄的寬鬆毛線衣,不由得皺眉:“怎麽就穿這麽點?”
“還好。”江眠說:“不冷。”
陳故卻不由分說地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示意他抬手。
江眠知道自己拗不過他,乖乖套上陳故那件對他來說大了不止一號的外套。
江眠捏著外套聞了聞,微微擰眉,又湊近陳故身上嗅了一下,惹得陳故差點沒忍住直接把他撈懷裏親。
他伸手牽住江眠微涼的手:“江眠,深夜勾人犯法麽?”
“不犯。”
江眠誠實地回答完,沒什麽波瀾地問他:“你抽煙了?”
陳故微頓,也沒玩什麽“是別人抽的我不小心沾到了”這樣的把戲,大大方方承認了:“我一路都開著窗,味還有嗎?”
江眠擰著眉點頭:“你怎麽突然抽煙了?”
他在陳故那兒的時候,江眠一度懷疑陳故擺在桌上的煙灰缸就是個擺設,因為陳故沒用過。
結果今天陳故就告訴了他一個事實,那個煙灰缸不是擺設。
陳故一臉無辜:“煙癮犯了。”
“我在的時候又沒看見你犯。”
“那時候天天能看見你,還能親你,就想不了那些。”
陳故低笑:“眠眠,煙癮在你麵前,根本算不了什麽。”
江眠語噎。
陳故又說:“再說抽煙嘴裏有味道,怕你嫌臭,而且二手煙對身體也不好。”
……江眠是真的沒有想到陳故想了這麽多。
江眠抿唇,嘀咕了句:“一手也不見得有多好。”
陳故懂了:“戒,從現在開始就戒。”
江眠有點懷疑:“戒得掉嗎?”
他可是聽人說過,煙這種東西,成癮了就麻煩了。
“戒得掉。”
陳故捏捏他的手:“我家好學生不喜歡的,什麽都能戒。我回去就把它們全丟水裏,再也不買。”
江眠不可避免地被他逗到,神情也沒有那麽肅穆了,但他還是欲言又止了一下。
陳故就問怎麽了。
江眠實話實說:“我看電影裏都是上交打火機。”
陳故揚眉:“你想要我也能給你,不過我還得再買。打火機在我手裏不全是點煙用的,有時候弄溶膠或者是別的什麽都需要。”
“我就是想說不現實,因為點蚊香也需要。”
“電影嘛,藝術成分。不過你看過那些肥皂劇?”
“以前陳易深追周雨慧的時候約過愛情電影,我就是陪場的工具人。”
兩人閑聊著往學校裏走,等到江眠把陳故帶回到宿舍時,陳故也用他的手機登上了校務係統。
“你們這係統,可以再卡一點。”
聽到熟悉聲音的陳易深探頭:“……哥?你怎麽又來了?”
陳故不理他,隻到阻隔牆的另一邊,抽出江眠的電腦椅坐下。
江眠動了動唇,覺得這事也不太好解釋。
說陳故是為了幫他搶課來的,也太奇怪了吧。
但好在陳易深向來就不是一個需要別人接話的孩子:“對了!我跟你們說!我搶到電影鑒賞了哈哈哈!”
江眠點了下頭,慢吞吞地說了句:“恭喜。”
陳易深還沒說什麽,陳故就喊他:“江眠。”
他語氣幽幽:“我是來看你的。”
江眠隻好無視了陳易深震驚的視線,乖乖走到陳故旁邊,隨意地靠在了桌子上坐下。
這時候選課已經沒那麽卡了,江眠就微微傾身,指揮著陳故把課選完。
陳故:“課表什麽時候出?”
江眠:“明天吧。”
他微頓:“出了就發你。”
陳故彎彎眼,不置可否。
他又扯了些有的沒的,江眠是覺得有點不對勁,但隻以為陳故是舍不得,所以就陪著聊。
而且因為他的手機在陳故手裏,江眠都忘了要看時間。
在一起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當關門鈴聲響起時,江眠微微睜大了眼睛。
那邊的陳易深轉著椅子探了個頭過來:“宿舍出不去了,哥你要不今天就在這睡吧?”
江眠盯著陳故,陳故麵上沒有絲毫心虛,一臉無辜:“時間過得好快啊,我都沒注意到。”
故意的!
陳易深察覺到他倆之間的暗潮洶湧,又默默縮了回去,假裝自己不存在。
江眠還靠著桌子,他壓低了聲音和陳故說話:“你到底想幹嘛?”
陳故伸手抱住他,把腦袋埋在他的腰腹裏,聲音也很輕:“我明天下午的飛機。”
江眠微怔。
陳故輕哂了聲:“陳鴻禹摔了一下,又進醫院了,要我過去。”
“我本來不想理他的,但他身邊有個惡心人的玩意…三言兩語說不清,我以後再跟你解釋,反正不能讓那東西碰到陳鴻禹的產業,不然他一定會對你動手。”
江眠摸了摸他的頭:“你不想去可以不去,我不怕。”
“不行。”陳故收緊自己的手臂:“要隻是我的命,沒了就沒了,我不敢拿你去跟傻逼賭。”
他又呢喃:“而且我總要做個了斷。”
江眠皺眉,他把陳故的腦袋從自己懷裏撈出來,低聲警告:“陳故,你怎麽去的就要怎麽給我回來,要是身上再多一道傷,我就不要你了。”
陳故微怔,對上江眠嚴肅的眸子,被帥得不要不要的:“我就是打個比方……”
江眠打斷他:“打個比方也不行,聽見沒?”
“好。”
見他點頭了,江眠才從那種能壓死人的狀態中出來,又有幾分不自然地嘀咕:“你今天在這睡,也沒有換洗衣物啊。”
現在還沒熱起來,倒是不一定要換裏衣,可內丨褲什麽的……
陳故眨眨眼:“你摸摸口袋。”
不明所以地江眠下意識就去摸自己身上屬於陳故的外套,然後他直接摸出來了一袋一次性的貼身衣物。
江眠愣了下後才反應過來,紅了耳朵把外套脫了連衣服帶包裝袋一塊丟到了陳故身上,就差把那個至今都沒有罵過的髒字罵出口了。
作者有話說:
我!來!啦!
明天!還是!三更!
感謝在2022-10-22 13:54:50-2022-10-22 17:00: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黑漆漆的白饅頭 30瓶;聽風吹雪花酥 5瓶;陸景明 2瓶;工地的磚好燙手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