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生日過得也沒有說多麽熱鬧, 更沒有什麽特殊之處。

但這是江眠這二十年來,第一次覺得,過個生日也挺好的。

而且陳故還磨蹭著非要到十一點才送他回家, 等到送他到地下停車場時, 都已經十一點多快十二點了,陳故還不願意給他開車鎖。

一直在找話題和他聊天。

江眠不懂他要做什麽, 但還是順著他的話聊了下去。

一直到十二點時, 陳故才終於放過他。

下車前,他聽見陳故輕笑著跟他說:“這樣你生日這天的二十四個小時,都是和我度過的了。”

江眠動了動唇, 說不出話來。

他其實有一瞬間是想問這有什麽意義嗎, 但念頭才起,他又覺得答案他已經知道了。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沒有意義的,可也有很多事是不需要意義的。

因為做這些事的人,會賦予其意義。

過完生日後, 江眠的時間又回歸到了正常線上。

他們是一月中旬期末考, 考完沒幾天法考就出成績。

考試周時是真的很忙,但忙裏偷閑和陳故聊天, 又或者陳故過來陪他度過考試周時, 也很有學生時代戀愛的感覺。

雖然他們還沒有在一起。

而關於他們還沒有在一起這事,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陳易深每次見到陳故過來找江眠就要問,江眠一搖頭他就滿頭問號, 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麽他們還沒在一起。

陳易深也終於在期末考最後一科結束後, 在約江眠出去玩時, 聽江眠說待會陳故會開車來幫他搬東西——被子衣服什麽的搬回家——完事之後他會跟陳故去吃飯, 所以不一起了。

陳易深問出來了自己一直想問的:“你們為什麽還沒在一起啊?”

江眠微頓:“沒時間。”

陳易深納悶了:“時間這種東西, 不就是大家互相貼合出來的嗎?”

江眠正好把自己製定的寒假計劃收進背包裏, 他慢吞吞地問了句:“那如果我做不到貼合呢?”

陳易深和周雨慧能談這麽久,主是因為高中的時候大家讀書一樣忙,現在大學了,法學與醫學又是出名的期末賽高考,還是一樣的忙,以後工作了也是。

可陳故算是自由職業,如果不是靈感來了要在畫室裏泡多久,他的時間真的要多少有多少,就好像向薇一樣。

——甚至當年江聊一和向薇,向薇還要排練,也有上班下班的打卡,陳故連這個都沒有。

江眠不想談那種短暫的、隻求一時歡愉的戀愛,他喜歡上一個人,做好決定要開始一段新的關係,那麽就想要永遠。

不然的話……

他覺得他做不到像江聊一那麽強大。

要是有一天他和陳故在一起了,又因為生活節奏不合拍而分開的話……

江眠光是想到這一點,就已經開始不斷後退,覺得前方就是萬丈深淵,不能再前進。

他甚至連摔下去的後果都不敢再想。

江眠的世界太小了。

他能容納的人太少了。

而陳故已經占據了太多太多的位置。

——

雖然說是要搬東西,但其實江眠就兩個箱子一個包。

包裏麵是電腦還有點零碎的書本什麽的,江眠自己背著了。

而他的兩個行李箱都落在了陳故手裏。

不得不說,陳故風輕雲淡地一手一個行李箱的樣子,就算江眠是個男的也會覺得好帥。

尤其他是真的一邊一個行李箱上的台階,臉上沒有半點扭曲或者不適感。

就連發力時手臂暴起的青筋和肌肉線條都是那樣漂亮。

在地下停車場下車後,才往電梯那邊走兩步,陳故就忽然停了一下。

他偏頭看了眼後麵,江眠察覺到他身上瞬起的警惕,就好似弓起了脊背炸毛的猛獸。

“怎麽了?”

“有人跟著我們。”

陳故輕聲說:“你在學校時沒發現嗎?”

因為這幾天江眠都是考試,陳故怕打擾他,加上江眠也沒時間,所以陳故也有好幾天沒見江眠了。

江眠微愣,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不過兩秒,就見柱子背後走出來了一個人。

他擰了下眉,陳故已然徹底進入戒備狀態,擋在了江眠麵前。

“沒事。”江眠輕扯了一下他的衣擺:“是我認識的人。”

然而陳故不僅位置沒有讓開,身體也沒放鬆下來一點。

男人走到江眠麵前,喊了江眠一聲,一口與年紀不符的公鴨嗓帶著地道的地方口音:“江眠。”

江眠衝他點頭:“興哥。”

他有些疑惑:“你怎麽……”

李興撓撓頭:“哦,我就是正好今天放假,老板又去小餘先生那了,我沒事做,就來替班。”

注意到他的用詞,江眠皺起眉:“出什麽事了嗎?”

李興本來也沒打算瞞著他,隻是看了一眼陳故。

江眠:“沒事。”

他慢慢道:“他是自己人。”

李興的視線有一瞬驚悚。

他倒是知道這個不是陳易深,而是陳故,畢竟他是看著江眠從宿舍出來的,當時陳易深和陳故都在。

兄弟倆一個長發一個短發,臉雖然長得一樣,但特征很明顯。

可問題是……

李興見過陳故。

在國外的時候,跟他老板還有江聊一一塊見過。

那時候他們是去和陳鴻禹談合作的,無奈陳鴻禹在他們到那的時候,正好出了事故躺進了醫院裏,換成了陳故掌權代為打理生意。

當時李興還天真地想陳故才十八歲,毛剛長齊,說不定可以給他下套,坑一把。

然而事實證明李興是真的想太多。

陳故的確是如陳鴻禹的約,見了他們,但他的手段雖然不夠成熟,可真的太狠太絕。

要不是當時他們急著打開國外市場,去清繳一些後患,那份合同他們是不可能簽下的。

那毫不講情麵的條款,讓江聊一都忍不住溫和地警告了句:“商場雖如戰場,但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後生仔,你該給自己留條後路。”

而那時候陳故眼都不眨一下的簽完了合同,遞給他們,輕扯著嘴角,臉上的稚氣是還沒完全褪去,可已經初現鋒芒,讓人無法忽視:“歡迎你們將槍口對準陳鴻禹。”

他笑吟吟的,眼底卻是一片譏諷:“我等著你們讓他破產。”

李興回去後就齜牙咧嘴的和老板說他太囂張,得虧今天來的是他們,這要換榮荀手底下任何一個人,恐怕當場就要掀桌子。

但榮荀卻沒有什麽表情,隻是淡淡道:“他不是挑釁,他是真見不得陳鴻禹好,故意激我們的。”

——

而現在,江眠說這個懟了江聊一的人是自己人。

李興沉默並牙疼。

他覺得江先生肯定是不知道的。

李興誠實道:“還是當年那些事,我們這出了鬼。”

短短一句話,就讓江眠明白了所有。

李興很擅長打啞謎,好在江眠聽得懂。

李興:“不過你別擔心,你周圍一直有人,隻是最近不要去那種荒郊野嶺的地方了,尤其是晚上少出門。”

江眠確實不怎麽擔心,畢竟這種事他不是第一次遇見了,從江聊一為榮家做事開始,他的生活就像是電影:“我爸呢?”

“他那邊也有人。”李興說:“駝背跟著呢,再說你爸什麽學校畢業的你也知道,不用太擔心。”

江聊一並不是南界大的學子,他是警察學校政法專業的,人看著瘦,但其實脫下那身西裝後,體格也很讓人有安全感。

江眠說好。

李興看了眼一言不發的陳故,輕咳了聲,既然他要裝不認識他,那他也不會多說什麽:“你上去吧,我再給你排一下雷。”

江眠認真道:“謝謝。”

李興擺擺手:“你和老板都算是我看著長大的,不用那麽客氣。”

進了電梯後,陳故才終於開口:“那些事是什麽事?”

江眠遲疑了下,不知道該不該說。

見他猶豫,陳故正要體貼表示不說也沒關係,然後準備背地裏查一下,就聽江眠還是道:“你應該聽過南界這邊很亂。”

陳故頷首。

江眠:“一開始榮家不是我哥當家,我哥可以說是奪權上位,他那個時候年紀不大,總要有人幫手,我爸就是其中之一。”

他輕聲道:“不過你不用擔心,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這些年偶爾就會鬧一次。”

“那些人一直在報複?”

“也不全是他們,還有些看不慣榮家在南界一家獨大的,我爸…說俗一點就是榮家的二把手,我難免會被牽涉進去。”

所以江眠麵對這樣的場景,已經無比淡定了。

反正無論怎麽樣,江聊一都會第一時間收到消息把他保護起來。

陳故卻擰起了眉。

江眠還想寬慰他兩句,陳故就說:“你再怎麽說,我也不能放心。”

他語氣也無比認真:“不能親自守著你,無論怎麽樣我都不會放心的。”

隻有自己親眼確認危機解除了,那顆高懸的心才能落下來。

再說他都已經知道了江眠現在大概被人盯上了,怎麽可能做到大大咧咧地放下東西說一句那你小心點,然後扭頭就走?

江眠也聽懂了他的潛台詞,但他還是不住慢吞吞地一邊輸入指紋解鎖進家門,一邊問:“那,你想怎麽樣?”

他以為陳故大概是要說點什麽騷話,順便逗一下他,就見陳故思索了一下後,開口道:“我在你家門口幫你看門吧。”

他語氣平靜,微微沙啞低沉的嗓音沒有半點笑意,隨意卻格外嚴肅:“這樣有什麽危險我都先知道。”

要是碰上有人上來了,他可以在不驚動江眠的情況下第一時間處理掉,這樣無論江眠是真的不怕還是也會有點害怕都無所謂了。

作者有話說:

來啦!!

下午三點還有一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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