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因為還沒吃飯, 陳故真的會直接將江眠摁倒在餐桌上。
他這張詭辯超絕的嘴,唯獨不知道要如何表達自己的高興,但他彎起的眉眼, 和眸中流露出來的溫柔, 也足夠向江眠傳遞信息。
本來還沒覺得有什麽的江眠,就在他的注視下, 不由自主地紅了耳朵。
他捏了一下自己滾燙的耳垂:“吃飯吧。”
江眠慢吞吞道:“下午還要給你做生日蛋糕。”
他都記得。
陳故之前在他生日時給他做過蛋糕, 當時他有在旁邊學,那時候他就說要等下次陳故生日,他主刀來做。
陳故彌補了他很多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缺憾, 他也想要填補陳故所有的空隙。
雖然因為要吃飯, 陳故不得不收了自己一些念頭,但他還是能抱住江眠親一親人,然後給予最誠摯的反饋:“謝謝,我很喜歡。”
他低聲說:“謝謝你願意讓我成為你的家人。”
江眠微頓。
他的鼻尖抵著陳故的鼻翼, 兩人的距離挨得很近, 不僅眉心相觸,就連眼睫也交錯著。
其實這樣看人, 是看不太清楚的, 但能和誰有這樣近的距離了, 也不需要看清楚什麽。
江眠沒有說什麽,隻是主動地吻住了陳故, 將那個如同蜻蜓點水般的吻化作了更深入的印記。
下午的時候兩人做蛋糕, 因為是夏天, 所以打算做冰淇淋蛋糕。
江眠還是不會, 但有陳故在一旁輔助, 耐心到比手把手教還有過而無不及, 花費一下午的時間,到晚上剛好吃,也差不多了。
隻是蛋糕做得有點多,等到兩人都吃飽後,還剩了些。
江眠:“怎麽辦?收進冰箱明天吃嗎?”
陳故看著他,語氣裏有幾分意味不明:“明天就不能吃了,得今天吃完。”
敏銳地察覺到了一點危險的江眠:“……”
怎麽回事?
在這方麵到底有點純了的江眠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還是沒有多想:“那待會做夜宵?”
陳故勾勾唇,應了。
等到這個“待會”到來後,江眠就終於知道,他的直覺是真的一直很準,從未出錯。
冰淇淋蛋糕有點涼,但陳故的體溫很高,江眠就像是踩在了天平的兩端,在被不同的刺激所拉扯。
……他覺得他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想看見冰淇淋,也不想看見蛋糕,更不想看見這兩者的結合。
因為玩了新花樣,陳故鬧得有點久,而且比往常多來了一次,所以等到結束時,早就過了24點了。
沒有電話,溫存過後誰也不想看手機,他先給江眠細致的清理好,把人抱上了床,說了晚安和好夢後,確認江眠睡著了,又再簡單收拾了一下屋子。
八月的南界熱得不行,就算開著空調,有些垃圾現在不丟到外麵等人明天一早收走,就會起蟲。
江眠不怎麽怕蟲,陳故倒也不是怕,就是有點敬而遠之。
等他忙完這些,才再簡單衝了個澡,然後抱著江眠入睡。
也正是因此,一直到第二天兩人吃了飯,下午空下來時,陳故才注意到昨天晚上十一點多夏茗給他發了消息。
他沒有加夏茗的叮咚好友,隻存了號碼,所以夏茗給他發的是短信。
【夏茗:生日快樂。】
【夏茗:還有…我欠你聲對不起。抱歉,當年你和深仔我隻能選一個,深仔太皮,沒你聽話懂事,我不放心他,但要是可以選兩個,我一定會將你與深仔都帶在身邊。】
有句話說的真好,不會哭的小孩沒糖吃。
陳故在看這條消息時,江眠正好被他圈在懷裏——陳故非要給他剪指甲。
所以江眠也看見了。
他稍停,抿住唇回頭去看陳故。
陳故老喜歡把下巴擱在他腦袋上,就算是現在江眠長高了不少,他要放得抬一下頭,他也還是愛做這個動作。
江眠一扭頭,陳故的腦袋就落了個空,正好微垂著對上了江眠的視線。
陳故神色平靜,沒有半點波瀾,反而還衝他笑了笑:“怎麽?擔心我?”
江眠沒有否認:“嗯。”
陳故單手打字,隨意地回了夏茗一句,對著江眠卻是認真道:“我不在意了。”
他親了親江眠的鼻尖:“現在你才是我的家人,隻要你不會不要我,那你就不用擔心。”
江眠瞥見了陳故回給夏茗的那兩個把敷衍寫在了明麵上的“理解”。
他不覺得陳故這麽回有什麽不對。
陳故去年回到南界到現在這麽長時間,這聲對不起卻現在才到。
遲來的歉意,已經不能夠彌補什麽了。
——
陳故生日過後沒多久,江眠他們也就開學了。
雖然江眠申請了大四實習,但也還得去學校走一趟。
陳故送他去的,也陪著他在學校裏轉了會兒。
因為有點閑不下來,江眠還順便接了個公益案子,是遺產糾紛。
去世的老人家在南界有三處房產,其中兩個門麵都很賺錢,還有一個是獨棟帶泳池的別墅,在內地和國外也有幾處房產。
他向正規的司法機構遞交過遺囑,但是在病**在無司法人員但有醫生和護士的見證下另起過一份完全不一樣的遺囑。
給司法機構的,是將自己名下的財產清清楚楚地分給了自己的兩個兒子。
但之後另起的,是將自己名下的兩個門麵給了養女,剩下的托養女捐款給山區兒童。
“如果是內地的《民法典》,那麽就不會有太多糾紛,因為《民法典》有規定,公證的遺囑效力是高於未公證的。”
南界和內地屬於一國兩製,兩邊法律有相似之處,卻也有不同之處。
江眠一邊看資料,一邊跟陳故說:“但南界的《南界民法》中有說過,在特殊危急情況下立遺囑,是可以視情況而高於公證遺囑。”
“比如說人等不到公證?”
“對。”
“那這個案子還有什麽難的嗎?”
“問題就是當時立下遺囑的情況沒有那麽危急。”
江眠翻過一頁:“那時候立遺囑人並未被下達病危通知書,但在第二天他就急病去世了。”
“而且第二份遺囑繼承人,說是養女,其實更是護工,並不在他戶口本上。”江眠平靜道:“他起第二份遺囑,是因為入院後兩個兒子沒有來看過他一眼,而且還不是老人聘請的,她就是照顧自家老人時,順便照顧了立遺囑人。即便立遺囑人提出要給她發薪資,她也沒有收下。”
陳故有點沒明白了:“她不圖錢的話…你的委托人是?”
“是那位養女。”江眠說:“她說她可以不要老人給她的那兩個門麵,但一定要老人說的其他需要變賣捐出去的房產,她答應了老人,要幫老人把錢捐給那些吃不飽、穿不暖,沒有書讀的孩子們。”
陳故表示敬佩:“偉大。”
江眠把文件看完,去加了委托人:“你在南界不久,所以沒聽過她的名字,她經常上報紙和雜誌,她自己沒什麽錢,但卻是抗災一線的民間英雄。”
對方回加的很快:“小江律師你好,我叫梅桔,不介意的話可以喊我梅姨。”
江眠示意自己先跟委托人聊聊。
陳故頷首。
【江眠:梅姨,您客氣。我想再問問您當日的具體情況,不知您有空嗎?】
【梅桔:當然。】
……
兩人在手機裏聊了會兒,江眠有了點思路,又見對麵問了句能贏嗎。
這是很多委托人都會很喜歡問律師的一句話,做律師的,最忌諱打包票。
所以江眠中規中矩地回了句:“我一定盡力。”
江眠又約了梅桔當麵再聊一遍。
去的時候,陳故也跟著。
“我可以一起?”
江眠想了想:“如果你說你是我的助理的話,可以。”
陳故果斷把他的包背上了:“江律,您請。”
江眠原本還有點嚴肅的情緒登時被他逗得沒繃住,有點無奈地勾了下唇。
江眠和梅桔約在了一個僻靜但不貴的糖水店,也是考慮到梅桔家境一般。
梅桔見到他倆,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很高興地問他們喝不喝糖水,她請客。
江眠沒有拒絕她的好意,於是梅桔就讓老板上了三碗招牌糖水。
梅桔:“聽那邊說過小江律師年輕但有為,之前好幾起糾紛案都處理的漂亮,沒想到小江律師看著這麽年輕,我第一眼還以為我認錯了呢。”
她打量著江眠,笑眯眯的,很是隨和:“像個高中生,比照片要靚。”
江眠微頓,想自己還是應該要穿西裝來的:“謝謝。”
他客氣接了這話,然後介紹:“這是我助理。”
然而梅桔望了望陳故,又看看江眠,笑得有些意味深長:“好的。”
這次見麵,也就是詳聊一下訴求,而且下周江眠會先去和對方律師碰碰麵,看能不能和解,不能的話再談。
案子就是這樣,繁瑣且操心,但是江眠每次都很認真,也從來不會不耐煩。
等到聊完後,江眠才終於端起糖水喝了口。
陳故體貼的在一旁遞上紙巾。
不聊正事了,梅桔也就笑著說了句:“小陳老師,我侄女很喜歡你的畫,能問你要個簽名麽?”
江眠一頓。
陳故倒是淡定:“不好意思,我不是明星,不簽名。”
江眠看梅桔不在意,他也沒太往心裏去。
他並不覺得陳故被認出來了有什麽不對,畢竟陳故又不是來當擺設的,剛剛他一直在幫忙做記錄,還在梅桔表達不清楚時,幫忙問了幾個問題,把話成功說明白了,的確做到了助理該做的事情。
三人散場後,梅桔又忽然道了聲:“對了,小江律師。”
她總是笑著,好像這世上對她而言就沒有什麽苦惱的事情一樣:“你要是得空見到你爸,替我帶個好吧,我也好久沒見他了。”
江眠微愣,就見梅桔眨眨眼,哪怕上了年紀,但因為看著年輕,做這個動作時也有著俏皮感:“我和他是高中同學,你和他長了五分像。”
作者有話說:
我來啦!
下午六點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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