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陳易深一起過生日的提議, 是被江眠和陳故一起否決了。
去年會去,一個是因為陳易深滿二十,是個整歲, 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江眠以為陳故和陳易深是同一天。
而現在陳故和陳易深不是同一天, 陳易深這個憨憨到現在還不知道,陳故也沒打算說。
陳故:“我隻要你給我過生日就夠了。”
江眠知道他這話是真的, 而且不是那種覺得隻要有江眠一個人就夠了, 而是“一定”隻要江眠一個人。
陳故的偏激,不僅僅是希望他在江眠那是唯一的特殊性,甚至還非要讓江眠在他這兒是唯一的特殊性。
……怎麽說呢,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 也算是一碗水端平了(?);
“眠眠。”陳故挨著他,與他耳鬢廝磨,輕笑著問:“打算送我什麽?”
他倆談戀愛雖然才半年,但已經好像談了好多年, 彼此什麽習慣、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意味著什麽, 都很清晰明了。
所以說,送禮物真的是個難題, 尤其對於江眠這樣的人來說。
上回他生日, 陳故沒有送什麽實質性的禮物, 卻讓他度過了一個真正的生日,也讓江眠感覺到了過生日的樂趣。
比起實體的東西, 精神上的滿足來得更高, 更別說陳故還替換了他看見海鮮麵的第一記憶。
江眠動了動唇, 還沒說什麽, 陳故又忽然捏著他的下頜吻住了他, 把他的話堵了回去。
江眠有些不解, 陳故一本正經道:“江sir,不要告訴我。”
江眠:“?”
可是是你在問啊。
陳故悠悠:“給我留點驚喜。”
他微頓,大概是怕江眠不知道要送什麽,又補了句:“再說你不送也行,隻要陪著我一天就行了。”
江眠知道他的意思,他心裏軟了下,認真道:“我有禮物給你。”
他說:“很早就想送給你了。”
聽到這話,陳故挑眉,來了興趣:“很早?”
江眠點頭:“嗯。”
還是去年的事了,那個時候陳故說要追他,然後每天給他變著法子點外賣,發錢給陳易深讓陳易深給他帶吃的……江眠當時就準備了回禮,結果就因為那天去接機,他買了飯給陳故,陳故說什麽是不是有結果了,硬生生把他的禮物憋了回去。
因為那個時候,江眠還沒想和陳故發展到這一步,他隻是想還點情。
江眠的這句話,成功讓陳故每天像是個期待去遊樂園的小孩子,掰著手指數日子。
不過在陳故生日到來之前,江眠先跟陳故去了一趟陳故的工作室。
工作室每天都開著空氣淨化器,現在甲醛已經散得差不多了,江眠也是第一次踏入。
雖然還有不少東西沒有弄好,但大概的雛形已經有了。
裝修上是偏向現代工業風,所以進去的第一感覺會偏向壓抑,但屋內充滿設計感的家具卻又讓人眼前一亮,仿佛在看什麽藝術品展覽。
江眠也終於看見了那個被改成了吊燈的煙灰缸。
陳故的煙灰缸原本是類似於火山一樣的形狀,現在被重新上色,像是被各色的顏料潑洗過一樣,有幾分詭譎,卻又充滿藝術感。
煙灰缸不大,隻能作為一盞小小的夜燈掛在走廊上,它被倒扣過來,裏麵的燈泡藏得很好,是橙黃色的光,周遭似乎還有些別的作為點綴。
陳故把它周圍其他的燈都關了,讓這一塊變得暗下來,示意江眠看地麵。
就見那盞燈還在地麵上照耀出來了一隻小貓。
“圖案可以根據需要定製。”陳故勾勾唇:“這個是樣品,所以用的是貓。”
——用的還是江眠之前被陳故帶著畫的那隻有點歪歪斜斜的貓。
其實這些東西,放在生活上好像沒有特別實用的地方,可藝術品工作室,賣的就是生活的格調與趣味。
就算是江眠這樣的人,他拿自己家和陳故家比較一下,都覺得還是陳故那兒更有生活氣息。
每盞燈都不一樣、就連燈開關的設計都很巧妙,在那個家裏待著,就像是生活在藝術中。
江眠一個完全不懂藝術的人都覺得自己有被熏陶到。
“你準備什麽時候開張?”
“等你考公成績出來後吧。”
江眠微怔。
他的確向學校遞交了大四實習的申請,而且因為學分早就修滿,學校也予以批準。
但是江眠考公,得明年一月才能出成績,意味著他要明年出了成績後才能去檢察院麵試,就算是通過了,也要等到過完年到二月才會分配他去檢察院。
這就代表江眠今年下半年基本上是空閑的,除非作為個人律師接公益案——他法考過了,已經拿到了律師資格證。①
江眠知道陳故說等他考公成績出來後再開張的意思。
他想陪他。
江眠也沒有拒絕:“好。”
逛完了工作室後,時間不早了,所以江眠提出了在外麵吃飯。
主要也是因為他有點想吃炭烤了,家裏沒工具。
陳故到現在還要用導航,實在是因為南界的小道太多,江眠知道的好店都在深巷裏。
他一邊定位,一邊悠悠道:“回頭我就下單。”
江眠想了想:“在家吃味道太大了吧?”
“可以去另一邊的露台。”陳故說:“就是隻能等天氣涼快,不然會很熱。”
陳故買的房子還有一個很大的露台,天氣涼快時江眠和他會在那兒一個看書,一個拿平板看線上的藝術展。
暑期南界人總是很多,但好在到那兒後還有幾個空位子。
他們依舊坐在最裏麵,這家店還賣珍珠奶茶,倒不需要陳故再跑一趟了。
因為店內人太多,所以在服務員上肉照例詢問需不需要幫忙烤的時候,江眠第一次說了不用。
然後烤肉的任務就落在了陳故身上。
南界太小。
江眠並不知道,在二樓坐著江聊一。
打從江眠和陳故進來開始,江聊一的老同學就注意到了他們,還跟江聊一說了。
江聊一垂眼看去,注意到了跟自家兒子手牽手進來的男人,眸色有些淡。
但陳故和兩年前他見過的樣子不同。
那時候的陳故像個刺頭,用李興的話來說,就是那種看著就很想讓人給他兩拳,但最氣的事大概打不過。
可現在跟在江眠身邊的陳故,好像已經習慣了微微低垂著頭去聽江眠說話,眉眼溫順又柔和,活像被馴服成了不會咬人的狗狗。
更重要的是——
陳故全程都在給江眠烤肉、處理海鮮,甚至在烤肉濺油的時候他還拿空盤子在江眠麵前擋了擋。
江聊一並不覺得兩年的時間陳故就能變成個好人,但他作為一個父親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就算江眠是男孩子,該扛起事,他也希望江眠能找到個處處愛護他的人。
老同學:“老江,你們家眠仔和他?”
“對象。”江聊一也並不避諱:“你認識?”
老同學是北方人,當年到南界讀書,後來又回了內地接手家裏的生意,已經沒從事法律了,不過說起話來,哪地的習慣都有點:“豁,陳鴻禹他崽,狠角色,不過最近好像跟陳鴻禹徹底鬧掰了。我閨女喜歡他的畫,就是因為他報考的美術,他現在從幕後走到台麵上了,前些天還接了個雜誌專訪,說準備開藝術品工作室吧,我閨女非要把家裏的家具全換了,要請他做新的。”
大概是怕江聊一誤會,他還多解釋了句:“就是崇拜,她談對象了,你也知道,她那對象也是個藝術生,喜歡他的畫也喜歡得不行。”
“不過看你這樣子,不同意?”
“嗯。”
“也是,這小崽子,那是真狠。但我看他對眠仔很好啊,眠仔性格太軟,太好說話,做你們這行,尤其眠仔這個性格,真需要有一個人替他“正當防衛”。”
江聊一不置可否,但老同學睨他,卻覺得他其實也有鬆動。
——
陳故生日這天。
因為陳故跟陳易深過的都是舊曆,所以生日在新曆的日子會變動,今年比較遲,在八月中了。
江眠從陳故懷裏醒來時,還覺得自己的自己的腰很酸,因為昨晚實在是挑戰了一下人體極限。
反正大好假期,他也懶得去管現在幾點了,隻困倦地翻身,往陳故懷裏再埋了埋。
但是陳故已經醒了。
他的手覆上江眠的發尾,另一隻手替他輕按著腰:“還不舒服?”
剛剛江眠轉身的時候有點滯澀。
“嗯。”
江眠的嗓子沙啞得有些過分:“我再睡半小時。”
陳故失笑:“別定時了,睡到自然醒吧。”
江眠沒有回話了。
因為一向淺眠的他,已經呼吸悠長了起來。
昨晚兩人折騰到了零點後,江眠就在昏昏沉沉間勉強跟陳故說了生日快樂,但是生日禮物還沒送出手。
雖然陳故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的,但真到了這天,他又不急了。
陳故圈著江眠,慢慢幫他按摩,哪怕有了些不該有的反應,也沒有任何想要打擾江眠睡覺的意思。
直到差不多快十二點了,江眠才睜開眼,腦子清明多了,腰的酸痛感也少了大半:“餓了。”
“我去做飯。”陳故吻了吻他的眉心:“不要忘記……”
他沒說是什麽,但是江眠卻明白。
他無奈地點點頭:“我知道,待會給你。”
雖然陳故今天是壽星,但是壽星也照樣要做飯。
因為江眠不會。
等到陳故把菜都擺上桌了,也已經接近一點了。
江眠把盒子拿出來,遞給他,又認認真真地再說了遍:“生日快樂。”
陳故接過後掂量了一下,不算重,但也有點份量,而且盒子不大:“是什麽?”
江眠還記得陳故說想要驚喜的事:“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陳故挑著眉打開,登時怔住了。
隻見盒子裏是一枚浮雕睚眥大玉扳指,而且因為是墨玉,看著一點也不浮誇,反而帶著威懾。
江眠慢慢道:“那個時候我代我爸去了一場拍賣會,本來隻是走個過場,但我看見有賣這個,就拍下來想送你,當時是想算是還人情。”
因為是扳指,江眠拍的時候沒多想,後來陳故提那麽一嘴,他才後知後覺扳指也算是戒指。
陳故望向他,輕輕開口:“那現在呢?”
現在送,算是什麽?
江眠對上他的視線,沒有閃避,隻說:“我說過的,陳故。”
他的嗓音因為昨晚太放肆而有些沙,但一字一頓卻又那麽的清晰:“如果我願意跟一個人過一輩子,我不需要求婚,我會告訴他。”
“我現在就在告訴你。”
作者有話說:
沒有啦,明天見——
注①:本文世界觀設定隻要法考通過A證就能拿到律師資格證(再多解釋一句,因為本文世界觀設定的法考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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