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風“入眠”過境時, 屋外亂作的風拍得窗戶哐哐響,一場傾盆大雨也隨之落下,砸在玻璃上好似珠落玉盤, 卻又要比之密集、狂躁。
空氣中彌漫著的水汽帶著難言的味道, 卻又夾雜著一絲淺淡的芳香,讓人難以捕捉。
世界是那麽的嘈雜, 卻又那麽的寂靜, 隻餘下劈裏啪啦的響聲與呼呼的風聲。
這場台風來得太猛烈。
世界都好像要被這場台風侵蝕,搖晃著、震**著,剝奪了人的所有感官。
這場風雨, 整整一夜都沒有停歇, 隻是偶爾有雨勢變小,但不過片刻就又恢複。
江眠的生物鍾徹底報廢。
這一次別說睡六個小時就足夠了,他就是睡了十個小時,一直到下午在灰蒙蒙的光線中意識回籠時, 也沒能清醒, 腦袋還昏沉得厲害。
他靠在陳故懷裏,清瘦的脊背貼著陳故結實的胸膛, 完全沒能反應過來這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因為夢和現實都一樣“可怕”。
江眠根本不想睜眼, 可肚子卻很不爭氣的叫了一聲又一聲。
抱著他的陳故大概是察覺到了什麽, 剛睡醒的嗓音帶著沙啞,卻全是饜足:“餓了?”
江眠連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好在陳故也沒打算等他的回答, 隻是垂首親了親他頸後看著實在有些可怖的牙印——那是第二次時陳故一手撈著江眠的腰, 一手撐在江眠身側, 望著江眠垂下去的漂亮弧線沒忍住留下來的。
陳故輕聲:“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被碰到頸後的江眠幾乎是本能地輕顫了一下, 有些記憶回籠, 讓他耳根燥熱起來,也終於明白過來現在是現實。
他勉強動了動,避開陳故落在他頸後的呼吸,嗓音沙得不行,沒有半點清亮感了,他有點氣陳故的放肆:“哪都不舒服。”
陳故低笑了聲,確認江眠這脆弱的身板沒有發燒後,這才戀戀不舍地鬆開他,從地上拿起了自己的褲子,套上的時候瞥了一眼打了個翻身正躺著,微微側首看他的江眠。
因為江眠的動作,被子滑落了一截,露出了江眠的鎖骨。
江眠的脖子前麵還好,都是些很淺的痕跡,但脖子以下……出去說他被家暴了都有人信。
陳故不動聲色地幫他把被子拉好,然後又用指腹輕撚了一下他的眼睛。
江眠下意識閉眼,細長的眼睫掠過陳故的指尖,惹得陳故又心癢得不行。
“有點腫。”他將將壓下自己心裏那些不幹淨的念頭:“我待會拿熱毛巾給你敷一下。”
昨晚江眠眼尾的紅就沒有消退過,雖然沒有直接哭出來,但是那雙清冷的眼眸一直含著水光,在微光下隨著動作微微搖晃。
江眠不想再說第二句話,而且不是因為情緒上的不想,就是單純的累。
他明明還比陳故小差不多半歲,卻完全跟不上陳故。
練過鐵的人果然不一樣。
陳故又溫柔地親了親他的眼睫,隨後終於離開了這間臥室。
江眠在**躺了會兒,因為身體的異樣感,也沒了什麽睡意。
他忍著酸痛去摸了自己的手機,看了看時間,登時沉默。
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但想一想模糊記憶裏最後陳故好不容易願意放過他、收了手,真的是隻清理然後給他上了藥,就抱著他睡了的時候,他好像瞥見窗簾外有微弱的白光透進來……
江眠閉了閉眼。
他覺得他該讓陳故忍一輩子的。
他在這上麵沒有什麽需求,也無所謂,但陳故顯然有些過分熱情。
從昨晚九點開始,再到不知道幾點結束,江眠整個世界都是混亂的。
江眠點開了叮咚,看見江聊一昨晚又給他發消息,問他是不是向薇有打電話給他。
江眠勉力敲字回複。
【江眠:嗯。】
【江聊一:她要結婚了,你要去嗎?】
江眠微停:“我不去。”
他沉默了會兒,想起昨天下午時跟陳故聊起的那些他知道的關於江聊一和向薇的事。
說江聊一至今床頭上還擺著兩人的婚紗照,說江聊一還是記得向薇的生日,隻是買了生日禮物卻沒有身份送出手,說江聊一喝醉時,會念兩句向薇的小名,但最後又隻能笑一下,沒有後續。
到底還是問:“爸,你為什麽什麽都不說?”
江聊一那邊安靜了好一會兒,但對話框上的“對方正在輸入中……”卻始終亮著。
江眠就趴著**靜靜地等著。
【江聊一:我跟她,做朋友比做夫妻更好。】
江眠沉默。
他想他媽媽大概是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不會知道江聊一到現在也還愛著她。
可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麽樣呢?
江聊一和向薇並不適合。
江眠無比理智而又清楚,他們不合適。
江聊一是理性派的頂端,他將工作放在第一線,認為隻有先工作好,才能維係好家庭。
可向薇是典型的浪漫理想主義,她願意與愛的人在地球流浪,但不願意每天守著空房數著今晚自己的丈夫要加班到幾點。
從前江眠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他甚至始終覺得他和江聊一很像,也許有一天遇見和江聊一一樣的問題,他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事實上沒和陳故在一起之前,他就是因為害怕他和江聊一太像而猶豫。
而現在江眠發現他不用害怕了。
因為他和江聊一不一樣。
如果是他,他做不到放手,就算是要鬆手,他也要在撒開手指之前告訴對方,他有多喜歡他。
告訴他他為他做了多少。
就算是這樣都還要分開,江眠也一定會說。
江眠合上手機,望著昨晚無數次在他麵前晃得他有種會掉下來的錯覺的吊燈,心裏堵著的什麽在這一刻徹底釋然。
他真的沒必要拿他和陳故去對照江聊一和向薇。
他不是江聊一。
陳故也不是向薇。
他的那些擔心,可以隨風消散了。
——
等到陳故做好也不知道該說是早餐還是午餐又或者可能是晚餐了的餐點,進來問江眠在哪吃時,不能接受在臥室裏吃飯的江眠表示自己先洗漱。
但是他沒有辦法站起來。
就算準備工作做得再好,該疼的還是會疼,更別說某人還不懂節製。
所以江眠直接衝陳故伸出了手。
他的目光不受控製地落在了陳故的左肩上。
那個刀傷早就好了,但是印子卻永遠的留在了那,顯得猙獰又可怖,為這具本就充滿力量感的身體更添危險。
陳故注意到他的視線,停了停,先套上了上衣,遮住了一身漂亮的肌肉,免得江眠情緒低下去,他再拿了件自己的長T恤給江眠套上。
他的衣服對於江眠來說有點大,容易滑肩,但也能夠蓋到江眠的腿。
給江眠套衣服的時候,陳故還有點心虛地輕咳了聲。
江眠倒是沒有什麽表情,任由陳故把他從被窩裏撈了出來。
江眠的膝蓋有點紅,腿上也留有本不該在那兒的印子,就連腳踝凸出的踝骨也有淩亂的牙印,看上去真的有點慘不忍睹了,尤其是比較起身上沒有新傷的陳故,那真的……
江眠也看見了自己的慘狀,他不是不臊,隻是真的太累了。
注意到他的沉默,陳故在抱著他讓他洗漱完,又抱著坐到了柔軟的沙發上時,不免問了句:“還很不舒服?”
“累。”江眠終於開口:“你太……”
他說不下去了。
吃到了肉的陳故果斷低頭認錯:“我的錯,對不起。”
但道完歉後,陳故又從後埋在他頸窩低喃:“可我真的忍不住……”
其實一開始,陳故是收著了不少的,可即使如此,江眠也難捱極了,攥著枕頭,細長的手指沒入淺灰色的布料裏麵,指骨都泛著紅。
陳故就抓著他的手,放到自己肩膀上,告訴江眠可以在自己身上發泄。
但……
江眠隻是紅著眼望著他,簡簡單單一句難以成句的話,瞬間衝掉了陳故最後繃著的理智。
他說:“我、我怕你…怕抓得你疼……”
陳故當即罵了聲髒,望著乖得不行的江眠,骨子裏的劣根被滋長得化作無數鎖鏈,將他和江眠困在其中,再也無法擺脫。
就因為這句話,他沒忍住壓著江眠的腰腹,弄得更狠。
——
陳故直接做的一大碗蓋澆飯,江眠吃不完,剩下的他撿著吃。
等到吃完飯後,陳故就將熱毛巾蓋在了江眠的眼睛上。
家裏的冷空調因為某些原因開得很低,所以熱毛蓋上來時溫差有些過於明顯。
江眠仰頭靠在陳故的肩膀上,以此作為支點。
陳故圈著他,看了很久,還是壓不住,微微偏頭親了一下江眠凸起的喉結。
江眠一驚,下意識就要起來,卻被陳故用一隻手托著下頜控製得死死的。
“我就親一會兒。”
陳故低聲哄道:“你敷一下眼睛,別管我。”
……
人太累,有些反應是會變遲鈍的。
至少江眠在今天算是徹徹底底地明白了這件事。
他沒有察覺到陳故那句話裏潛藏的危險,結局就是他坐在陳故的懷裏,視覺被陳故用已經溫涼了的毛巾所蒙蔽,仰著腦袋無助地靠著陳故的肩膀,雙手無力卻又陷在陳故的臂彎中,就連陳故湊過來的親吻,都能讓他瘋掉。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作者有話說:
目前還是第一版;
下午三點還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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