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入獄

見到年秋月被帶走,彤情和梧情都傻眼了,梧情立即要跟上去,李德全卻笑眯眯地開口:“慎刑司的規矩,除非有嫌疑的,其他任何人不能陪同,姑娘請回。”

梧情頓住了腳步,彤情的腦袋轉得卻是極快,“李總管,奴才是一直伺候側福晉的,側福晉的事奴才不敢說知道全部,但是卻是知道八成的,幾乎所有事兒奴才都有參與,您讓奴才跟去吧,奴才也算是嫌疑犯之一了。”

李德全笑了,麵白無須的臉上浮起一絲興味,“那好,把她也帶走,若是王爺若想審問,還可以一並問個清楚。”

王爺?年秋月想了想,不是說恭親王已經不管慎刑司的事兒了嗎,莫不是這次案子慎刑司覺得事情大,又將恭親王給請了回來?

這個猜測在年秋月進入慎刑司的大門後,見到正廳坐著喝茶的恭親王時得到了證實,見到她,恭親王苦笑了下,“本王可真不想在這兒見到你和老四,無奈皇命在身,丫頭,請吧。”

“給五皇叔請安”,年秋月淡淡笑著,行了個禮,“侄媳婦也不想在此處見到五皇叔,無奈爭鬥紛擾,誰人能得個清淨呢,還望五皇叔還侄媳婦和四爺一個清白,這欺君的罪名實在是泰山壓頂。”

這丫頭.....恭親王看了眼四周的奴才,心裏一笑,倒是個聰明的,這四麵都是皇兄的人手,這話是借著這些人的口傳入皇兄的耳中啊。

“本王會明察的,隻要你們是被冤枉的,本王一定不僅還你們清白,更要查出那幕後擾人清靜的始作俑者。嚴懲不貸。”

“如此,多謝五皇叔。”

兩人簡單幾句話後,年秋月被慎刑司的內侍領到了牢房內,因為是王爺的側福晉,又是平素很是得寵的人,慎刑司內部的人也不敢多加得罪,這又不是天牢。進來就出不去了。萬一將那位主子得罪慘了,人家一出去...喲嗬,還是貴人。但自己還是個奴才,到時候不就完蛋了!因此,年秋月被安排和四爺住在了一間稍大些的牢房。

年秋月進門的時候,四爺正坐在床上看著對麵的牢房。她順著目光一瞧,眼神閃爍了下。竟然是那個所謂的神醫,她正要開口,就聽四爺冷哼了一聲,壓低了聲音。“爺這次是終日打雁竟然被雁啄瞎了眼,老八個好樣的!”

年秋月的心突突跳了兩下,“爺您指的是....八爺...”

四爺將手指在嘴唇邊示意了下。年秋月忙壓低聲音,湊近道。“爺,我這心裏到現在還是亂的,一早不是還好好的嗎,這怎麽......”

“這奴才反嘴了”,四爺恨恨地看著對麵的牢房,那中老年的“神醫”對上四爺的眼神,下意識就回避,四爺冷冷道,“今日早朝上,汗阿瑪讓這奴才去十三弟府上給十三弟診脈治病,這奴才竟然說...”。想到這兒,四爺的表情很是恐怖,“這奴才竟然說自己不是神醫,一切都是爺和你設好的一個局,為的就是讓十三弟順利出來還能夠讓汗阿瑪心裏愧疚,他根本不會治病救人,汗阿瑪當庭就怒了,責令爺說個明白,爺說什麽他都給堵得結結實實,汗阿瑪本就是個多疑之人,這幾年更是越發的疑神疑鬼,當下就發了雷霆怒火,將爺給關起來,並讓李德全帶人關押你,你怎麽樣,那群奴才有沒有不知道分寸?”

四爺回頭看年秋月,年秋月搖了搖頭,“哪裏敢對我怎麽樣,至多就是稍微言語上不恭敬些,我不計較這,眼下最急的是,咱們如何出去。爺,這奴才不是您找好的人嗎,不是多年的手下嗎,怎麽......該不會是他....一直都是八爺的”,見四爺點頭,年秋月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叫出聲來,良久,才喃喃道,“真是好深的城府!”

四爺眼神暗了幾分,“你出來前有沒有來得及交代幾句?”

“我隻來及和十三弟妹交代一句,什麽都不要承認,不可能欺君。”

四爺點頭,“她是個聰明的女人,一句話也就夠了。爺不擔心這,即便爺呆在這牢房裏,外麵還有鄔思道他們幾個操持呢,何況還有個十三弟,爺隻擔心孩子們。”

年秋月也沉默了,歎了口氣,她倒不是很擔心孩子,小棉襖還小,有孟氏和魏氏哄著,小湯圓又是個不一般的孩子,知道情況後會自己照顧好自己的,說不定還會讓他更早成熟,更能明白一些事情,畢竟...弘輝死的早,九龍奪嫡還沒有開始,如今的時局.....那是爭鬥慘烈的沒有硝煙卻足以要多少家族性命的戰爭。

見她沉默,四爺反而有些擔憂起她來,“你放心,爺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沒有不放心爺,爺的手下沒有那麽沒本事”,年秋月扯起一抹笑,“我隻是不明白...八爺明明已經沒有多少勢力了,我聽說九爺和十四爺都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跟著他、聽他指揮了,怎麽會......”

“是不聽他指揮了,所以老八這次是惱羞成怒了,魚死網破也要扳回一句,汗阿瑪對爺失望了,他才有可能重新受到重任,他前些日子接了內務府總管的職位,但是內務府卻沒有人肯聽他的,他這是急了。”四爺看了眼年秋月,眼底是晦暗不明,“你們都被他十四弟給騙了,他不打算聽老八的是一出,合不合作可是另一回事了。爺比誰都了解他,畢竟是爺的親弟弟呢!”

他話裏滿是嘲諷,年秋月的嘴角扯了下,卻是擠不出一絲笑容,四爺拍了拍她的肩膀,”瞧著吧,隻要咱們一口咬定了神醫被威脅的,不出五天。這奴才定然會再度變卦,這奴才的醫術雖然是有一手,但是開出的方子也是一般。丫頭....”

“恩?”年秋月疑惑地看向四爺。

“爺問你,十三弟的病情你有沒有可能...開出一個方子來?”四爺很是認真地問。

年秋月想了又想,“開個方子簡單,我是看了不少的書,也記得一些。隻是...這方子是不是有很大的效果。我實在是不敢把握。”

“那就足夠了”,四爺湊近一些,嘴巴幾乎都貼緊年秋月的耳朵了。這才小聲說了幾句,年秋月連連點頭,四爺說完,她眼睛都是亮的。“爺,您真是神了。這主意您都能想出來,可是...方太醫萬一看不出是誰開的方子可怎麽辦啊?”

四爺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真是個笨丫頭,爺自有辦法讓他知道你用了幾味藥材。慎刑司又不是銅牆鐵壁,還傳不出去幾個消息?”

年秋月摸摸腦袋,點頭。想了下,這才將自己打算開幾味藥。什麽寫在第一個,給四爺說了,四爺聽完,眯著眼睛看了年秋月好久,看得年秋月覺得自己心裏都開始發毛了,他這才收回視線,點了點頭,“爺記住了。”

年秋月嗯了一聲,剛將視線瞟到遠處,就聽四爺這邊兒幽幽道:“丫頭,你說爺若是讓人看看兵法,你是不是還能去領兵打仗啊?”

“啊”,年秋月嚇了一跳,回神後笑了,“爺您可真是抬舉我,這我可不行,倒是我二哥挺喜歡看兵書,我一個女孩子家的領兵打仗?爺您就笑話我吧。”

四爺也是一笑,“爺就是隨口一說,有時候,真覺得你投錯了胎了,這要是個男子,定然是才華橫溢、名滿京城的才子。”

“我現在就是名滿京城的才女”,年秋月有些摸不清四爺這突然來的這一出是做什麽,隻好跟著打哈哈,要知道,四爺的疑心比起皇帝來可是不差多少的。

她這麽一說,四爺倒是笑起來,“也是。多少人都誇讚你,莫說九弟十三弟了,連五叔都誇讚你是個妙人。”

年秋月隻好回以淡淡的笑容,四爺眯了眯眼睛,“所以說啊,爺這次是一點兒也不擔心,怎麽說十四弟和九弟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八弟將你給牽連下水的,說不定眼下正在回京的路上呢,雖說爺這心裏怎麽都不舒服,但不得不說,爺這次多半是沾你的光了。”

一瞬間,年秋月的心跳都停了,四爺這話.....她隻覺得頭疼起來,也顧不上去仔細觀察四爺的表情,就先自己去揉太陽穴。四爺被她的舉動嚇了一大跳,忙叫太醫,守衛的人也是被驚住了,也不敢隱瞞,更不敢和對待那些低級妃嬪一樣嗬斥,隻好喊來了頭兒,也就是最高指揮者恭親王。

恭親王要喊太醫,但太醫卻是來不了太快的,就有內侍指著那神醫開口,“王爺,對麵不是關押個神醫嗎?”

年秋月皺眉,忍著疼痛道,“不可...他雖說曾經是我的恩人,但如今誰知道是不是被人收買了,也不敢承認自己身份,萬一真被誰給收買了,這會兒再要了我的命可怎麽辦,疼雖然疼,可是我還是能忍住,五皇叔,還是讓太醫來吧。”

恭親王一瞬間愣了,半晌才回神,“啊...啊...丫頭啊,不如先讓這人給你看看?”

“不用了”,年秋月揉揉太陽穴:“當年,老先生曾經說過,我這就是舊疾,如果受了刺激就是這個樣子,過上半晌就好了,五皇叔不用擔心,我死不到這牢裏。”

恭親王愛新覺羅常寧這回真的不知道怎麽接話了,看著年秋月這麽難受,又堅持不讓對麵這個不知道真假的神醫診治,隻好看向對麵,那中老年的“神醫”也是呆愣地看著這一邊兒,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見恭親王看他,他微微一笑,“王爺,側福晉這是怎麽了?”

常寧心道,爺還想問你呢!嘴上卻道:“你不是神醫嗎,沒看見她這是老毛病犯了,你快說說有什麽法子治病,減輕痛楚也是行的啊。”

“老朽根本不是神醫,能有什麽法子”

“五叔,你都看見了吧,他這會兒已經變了,人心不古啊,我自己忍忍也就是了,等太醫來了,讓太醫在姐穴位處施幾針也就是了,這還是老先生當年說的法子,我之前犯病時候都是府上大夫給救治的,很是見效。”

常寧瞪了對麵這人一眼,看了眼身邊奴才,“聽見了吧,還不快去催太醫去。”

那內侍忙快速出門了,四爺皺著眉頭看著年秋月,“爺都說了不會有事的,你又瞎想了什麽,突然這樣的。”

“你就別訓斥她了,出了事兒,她擔心也是正常的,你一個爺們兒的,這時候還訓斥什麽,在你出事兒時候能關心你的能有幾個,丫頭啊,你也別多想,本王會好好查清楚的,這人為何不肯承認自己身份,那肯定是有原因的,你不用急,皇上也不是那不分是非的人,安心呆上幾日就是了。”

“多謝五皇叔”,年秋月蒼白著臉笑笑,看起來別提有多可憐了。

不久,太醫來了,來的是黃太醫,一看年秋月這個架勢,就皺起了眉,“側福晉,不是奴才說你,這病可是老毛病了,怎麽還是不注意一些,不是說老先生說你不能再輕易動怒了嗎,瞧著這次怎麽更嚴重了。”他一邊說著,一邊熟練地取出針在年秋月的手上針灸了幾下,就見年秋月的臉色漸漸和緩了,開始有了紅暈,黃太醫這才擦了把汗,收拾起東西,跪安告辭,正要離開,看見了對麵的人,愣了下,頓住了腳步,“側福晉,這位是不是....”

見年秋月點頭,他拱手敬了一禮,“老先生,久仰大名,側福晉的病症多虧老先生的辦法,不然我們這些晚生的本事還真不知道每次怎麽救她。請受晚生一拜。”

說完,他就行了一禮,那中老年的男子還沒有反應過來,對方就已經行完禮了,他張張嘴,卻還是沒有說出話來,四爺看著這一幕,微微笑了下,但笑容卻是很快消失了。

年秋月也看見了這一幕,眨了下眼,這人...也不是沒有弱點的嗎,起碼...應該是個愛慕名聲的,之前沒有看到這聲名之下的威望和利益,如今似乎看到了一些了,那麽.......她無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