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懷遠大師
不管怎麽說,梧情是順利將四爺給截胡到了梧彤院,武氏氣得暗自咬牙,在一幹女人目光中更覺得難堪。不由心裏暗罵:活該你重病難治,平日獨寵也便罷了,這還不夠嗎,就這你還要截胡?!
年秋月哪裏知道有人會這麽想,她隻是想著要和四爺好好談談德妃的事兒,因此,晚間的時候四爺猶豫再三還是來到了梧彤院,他怕自己不去年秋月會多想,而後影響到那丫頭的身體。聽到外麵傳話四爺來了的時候,年秋月笑了下,繼續做著手裏的針線活,那是件小孩兒的衣服,很是精巧,上麵的圖案繡著的是五福臨門,這正在繡著的就是一隻蝙蝠。四爺走進去,年秋月抬眼看見他,放下了手裏的活計,“你回來了。”
“恩,今日怎麽樣?”四爺溫和地問。
年秋月笑眯眯地,“還是老樣子,能有其他什麽事兒啊,隻是今日太醫說我懷著的可能是雙生的時候,我的心是真的緊了,我已經求過汗阿瑪了,他答應留孩子一命。”
留孩子一命是什麽意思,具體的四爺猜不出來,但大概的意思卻是很明確的,還不是弄斷條胳膊腿兒的,或者是留個什麽印記的,區別出來唄,想想自己的孩子將來要被這麽對待,四爺覺得心疼,不由抱緊了年秋月,“這都是命。”
“是啊,這都是命,這孩子實在是天生命苦,在娘胎裏就遭人忌恨,都怪我,是我連累了孩子,我若是但凡再恭順些。孩子興許也不會受這罪過。”
四爺表情開始不大自然,“別混說,與你有什麽幹係,是爺這做阿瑪的連累了孩子,爺沒想過......額娘她會那麽不喜歡我,甚至是恨著我,總歸是我親生母親。我認了。可這與我的孩子沒有關係啊。”四爺很是不能接受,“都說做母親的最是疼愛孩子,我瞧著你最近都這個樣子了也還是忍著吐也要塞肚子裏東西。怎的這個卻.......”
“興許沒有當你是她兒子過,她可能認為自己隻有一個兒子,就是十四阿哥,上次爺說要把耿妹妹的孩子抱來給我養的時候我就不願意。照顧別人的孩子可是和自己的孩子不一樣,看著自己孩子在別人身邊長大更是不一樣。久了,這心裏還不知道怎麽想呢。我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對不對,但凡有一點兒隱患,我也是不想讓它存在的。”
“爺明白”。四爺怎麽可能真不知道這些,當下歎口氣,“你不說爺也明白。想想皇叔,爺也知道。自己其實已經可以了,也還沒有那麽難堪,爺隻是覺得很是對不起你,爺給你二哥說,會好好待你,讓你和在年家一樣快樂,沒想到這才多長日時,就有了這件事,你二哥來信質問時,爺根本不知道怎麽回話。”
“我明白”,那天爺離開我就多少猜到了,爺,今日特意將你從武妹妹那兒截過來也是為了這事兒,我覺得爺想多了。跟了爺,我一點兒也不後悔,爺待我比其他人好多了,也不瞞爺,九弟曾經最是想將我娶回家,十四弟也不是沒有過這個想法,廢太子.....但是,跟了爺,我一點兒也不後悔,四爺府比起其他皇子阿哥府已經夠幹淨了,不說別的,打從我嫁進來算起,其他府上死了多少個女人了。就算他們有心護著我,怕也不如爺你有能力、也沒有這麽有耐性。”
四爺的臉色緩和了,年秋月見此心裏也安心了,這證明四爺還是聽進去了,她索性停下了手裏的活計,直起身子,為四爺理了理衣領,“得夫如此,是我修來的福氣。”
“得妻如此,也是爺修來的福氣。”
“這話被別的姐妹聽見,我保證,詛咒有效的話我必定活不過今天晚上”,年秋月一吐舌頭,“爺,以後別這麽自己憋悶著了,多傷身子啊,我雖說不一定能出什麽主意,替你緩解下心中的鬱悶也是可以的。”
四爺沒有說話,年秋月就再接再厲,“那天你離開,我這心就開始揪著,生怕你想不開,自己身子不舒服,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就算額娘她......還有汗阿瑪關心您啊,您也不用自暴自棄啊。”
年秋月的話讓四爺的情緒得到了緩解,對啊,還有汗阿瑪。
清朝的皇子對於母親本就沒有很是深厚的感情,皇子一出生,不論嫡出還是庶出,隻要一墜地,就有保姆從母親那裏抱出,交給乳母喂養,從此與生母分離。皇子未成年之前,一般住在乾清宮旁邊的毓慶宮或文華殿北麵的擷芳殿,稱為“阿哥所”。到皇子絕奶以後,辭退乳母,再增加太監若幹人。這些太監除了負責皇子的飲食起居等日常生活外,還要教皇子學習說話、走路和必要的為人處事的禮儀。等到皇子六歲開始讀書,皇宮有上書房。老師都是有皇帝親自選聘的飽學孔孟之學的、進士出身的大儒士,由他們給皇子授受蒙學及帝王之學。並且規定,每年要對皇子的學業進行考核,上課時不許講閑話,課間休息每次不得超過一刻,每天課間休息兩次。皇子自出生就和母親分開,不能每日相見,母子見麵時也不能多說話,更不可能象平常百姓那樣親熱。皇子結婚以後,由皇帝賜給府邸,即開府建衙搬出皇宮(內廷)獨立生活。年秋月曾經在網上看到過,有人統計皇子從出生到成婚,十六年,母子相見最多一百次,來到清朝時發現雖說沒有那麽苛刻,但也是很少的,成婚後母子見麵倒是多了許多,關鍵也大了啊,感情沒有那麽深厚好不。
四爺心中一直壓著的一塊石頭開始慢慢碎裂了,尤其說他心裏覺得對不起年秋月,不如說他是怕年秋月心裏不舒服,對自己有了什麽意見,畢竟。說一句不大孝順但是很實在的話,年秋月在他心中的地位是比自己母親重要的,這也沒有辦法,母子見麵本就不勤,四爺還是自小在孝懿仁皇後身邊長大的,跟德妃更是不親厚了。別說德妃還偏心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哪裏比得上年秋月和他還一起經曆過生死。
這些年秋月是不知道的。她隻能通過技能感覺到這位需要順毛的大型貓科動物已經順毛完畢。情緒穩定下來,忙讓人將備好的飯菜端上來,就在臥室裏兩人用了膳食。
過了幾天。傳說中很是聲名在外的懷遠大師終於姍姍來遲,同行的還有四川巡撫年羹堯,他是特意請了聖旨要求護送這位大師的,皇帝也知道既然有人對著年丫頭出手。還這麽狠毒,那自然是不希望年丫頭治好的。所以懷遠大師這個救命的稻草人家估計是要燒掉為好的。基於此,年羹堯的折子一上,皇帝就準了,還命令八百裏加急給送回去。這八百裏加急送不是軍機或是朝政關鍵緊急的東西,這還是康熙王朝頭一次。
年羹堯來到梧彤院,年秋月自然是得了消息的。她很是激動,算起來。有將近兩年沒有見到這個哥哥了,兄妹的感情那是極好的,當即她就讓彤情給自己收拾頭發,看起來不能太那看,但即便如此,年羹堯進來時,一見妹妹的樣子,這個七尺男兒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氣得一拳頭砸在了牆上,“魂淡,不要讓小爺知道是誰害了我的妹子,否則我一定要把她碎屍萬段,再燒了她的家廟、挖了他家祖墳。”
這不可謂不是一個毒誓了,挖人家祖墳、燒人家宗廟,那可是讓人家死了都沒有辦法見祖宗。年羹堯的話剛一說完,跟著年羹堯進來的老和尚就“噗嗤”笑出了聲音,見年秋月和伺候的丫鬟都看他,老和尚一點兒也不覺得不好意思,而是念一句佛號,“施主真是有本事,就怕你燒了人家的家廟,人家也不覺得多大事情。這樣狠心算計人的,那可是連自己的壽命都不放眼裏的,還怕那死了供奉的牌位?!”
年秋月覺得自己嘴角都忍不住開始抽抽,這是大師?大師不是應該說一句“阿彌陀佛,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然後勸自己哥哥要得饒人處且饒人不是才符合劇本嗎?
許是年秋月的表情太明顯,懷遠大師摸摸胡子,“這位女施主,可還記得貧僧,貧僧當年就說咱們還有緣再見,這不,被貧僧一語成箴了吧。”
年秋月這下是真覺得自己快維持不住表情了,廢話,當年自己才多大,哪裏有印象啊,話說這和戲本子裏風流書生調戲小女子一樣的語氣是怎麽來的?她盡量讓自己笑容自然些,“大師所言極是。”
年羹堯最煩這懷遠大師一副與妹子聊天很嗨,聊著聊著就開始跑題的感覺,當即一甩手,“大師,我妹子能不能治療啊,該怎麽解除別人那血做的符咒啊,她肚子裏還有我外甥呢。”
“莫急,莫急,且讓貧僧細細看看”,懷遠大師看起來真的是不住著急,先是繞著年秋月走了好幾圈,又讓年秋月剪了一小撮頭發,拿起煙灰嗅了嗅,看得周圍的侍女都變了臉色,梧情:好惡心,主子的頭發那麽烏黑明亮,這老頭為何要燒了聞聞,還有這樣的事兒?”彤情:這是大師?這真的是大師?為什麽看起來這麽不靠譜的樣子?不行,我不能說為主子治病的大師不靠譜,人家那是高深莫測!翠微:沒看懂。雪薇:很是奇怪,不過主子的病本就奇怪,這也算是對症下藥了?銀屏、錦屏:年二爺還真是長相很是俊俏,早就聽說過了,可算見著活人了,這位大師?二爺帶來的人肯定是有幾把刷子的。
“不大好,對方確實是下了詛咒,足足拿自己的血養了七七四十九天,很是棘手啊。”懷遠大師的話讓年羹堯氣急,臉色都黑了。
“但也不是沒有辦法診治”,老頭又接著說話。
年羹堯一口氣提到嗓子眼又給壓下去了,氣得白一眼老頭,“大師,你說話不會一口氣說完了,說一半留一半兒的了,嚇死個人了。”
懷遠大師偷笑,“貧僧就是這樣的習慣。”
年秋月抿嘴,“大師,我這可有其他什麽方法,我這自己命不重要,主要肚子裏還有兩個孩子,我不能讓孩子出不來自己就......”
“有”,大師點頭,“讓那人死了,隻要她一死,你身上咒語就自己解決了,那是用血液做的血咒,陰毒著呢。”
“死?”年秋月低頭,皺眉,“沒有其他辦法了,那人是誰都不知道呢。讓他怎麽死?”
“反噬”,懷遠總算說了一句長話,“這想讓你死的人可是不止一個,就這麽一個陷阱裏就不隻是一個女人的心頭之血液,還有一個人的,她甚至犧牲了幾個下人的命,罷了,為了給這些人些公道,貧僧可以為你除去咒怨。”
代價,或者說是報酬”,懷遠大師幾根手指並在一起捏捏,做出一副要銀子的樣子,年秋月許是已經被驚嚇慣了,倒是沒有那麽大反應了,讓拿出一個匣子,打開,是一疊的契書,想來是地契和銀契,“這是給貴寺的報酬,可以讓大師給寺廟重新休整一番大師以為如何?”
“哎,貧僧是那喜好錢財的人嗎”,懷遠嘴裏說著義正言辭的拒絕,手上卻是麻利收了起來,年秋月表示自己已經震驚過度,無話可說,幾個丫鬟也是瞪大了眼,覺得出奇有趣,隻那一個人——年羹堯撇嘴笑得很是嘲諷,這老和尚!
“大師肯收這些香火錢就好”,年秋月緩緩開口,懷遠卻是笑得如同彌勒,“貧僧連續幾日奔波,那是又累又餓,隻好明日再動手了,且還需準備一些必備的東西。”
“大師需要什麽,盡管吩咐,必定給您找來”,梧情在一旁應聲,懷遠大師還真是說了一堆,這才在年秋月上了一桌素菜給他的份兒上滿意去查吃了。一屋子的丫鬟盡心伺候,各個都是喜氣洋洋。()
ps:大師的形象都是千奇百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