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見‘砰’的一聲,那顆子彈飛速擊中阮媚的肩膀。

本來靠在保鏢腳上的阮媚,呼吸一窒,整個身子,往旁邊歪倒。

在場所有保鏢,看到南淺的槍法,大家都屏住了呼吸,驚詫望著。

連紀明修、遲宥珩都放大瞳孔,難以置信的,望著那個握槍的女人。

她的身姿,單薄如紙,可在陽光下,宛若換了靈魂,整個人變得無比颯爽。

沈希衍側過來的眼眸,映入的,是她的側臉,瘦弱無肉,此刻卻無比沉靜。

他似乎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她,黑沉如霧的眸子裏,漸漸暈染出欣賞之色。

而南淺開完第一槍,又調換子彈,將纖細瘦弱的手指,重新放到扳機上麵。

“第一槍,是為我自己報仇。”

手術台上,沒打麻藥的仇。

還有無數個挑撥離間的仇。

她得為自己報了。

而第二槍……

“第二槍,是為我弟弟報仇。”

話音落下,南淺瞄準阮媚左肩位置,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按下去——

在即將要開出去之前,阮媚捂著差點被子彈刺穿的肩膀,大聲喊了一句。

“南淺,你想知道,你弟弟的遺言嗎?”

聽到這句話,南淺的手指,停頓下來。

“他寫了遺言?”

麵對她的不可置信,阮媚勾了紅唇。

“是啊。”

“他本來想自殺的。”

“隻不過被我先下手為強了。”

說到這裏,阮媚又不怕死的,挑起眉。

“你應該知道他為什麽想自殺吧?”

阮媚這麽說,不是出於什麽好心。

也不是為了挽留性命,拖延時間。

她純粹就是想在沈希衍心裏埋下疑慮的種子。

隻要沈希衍懷疑南淺有事瞞著他,兩人又能過多少好日子呢?

阮媚算準南淺不會把腎衰竭的事情告訴沈希衍,也就把算盤打得滿滿的。

南淺也明白她的算盤,卻沒有明說出來,隻隱忍著怒火與憤恨質問阮媚。

“遺言是什麽?”

阮媚再次勾唇。

“想知道啊?”

“那你放了我。”

南淺聞言,沒再廢話,直接冷著臉,開出第二槍。

這一槍,要比第一槍,還要來得重,以至於徑直擊穿阮媚的左肩。

阮媚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槍,擊倒在地,一口鮮血,也從喉嚨裏吐了出來。

她渾身上下都是血,絲毫沒有昔日的光鮮,反倒形同枯槁,無比難堪醜陋。

她卻不再顧及什麽形象,側倒在草地上,望著那個握著槍要將她殺死的女人。

有時候,她真的,很羨慕南淺。

有沈希衍的愛,有弟弟的保護,有慕寒洲的嗬護,還有很多人給予善意……

而她一個孤兒,除了沈氏夫婦看得起一點,就再也沒有人願意來愛她了……

阮媚很想成為南淺,也就在這一刻,顯露出一點善意,把遺言告訴了她。

“他說,姐姐對不起,不必為了我的死,感到難過……”

聽到這句話,南淺的眼眶,倏然紅了。

她的阿景,一定是想讓慕寒洲把腎給她,這才會選擇自殺來救她的命。

她這個弟弟,從小就嗬護她,不讓她受委屈,不讓她受欺負,連命都願意給姐姐。

有這樣的弟弟,她的人生也無憾了,隻是少年生命短暫,真的很可惜、很可惜……

想到還有很多事情沒有陪弟弟完成,南淺的心在滴血,更是痛到連握槍的手都在發抖。

“還有嗎?”

阮媚不甚在意的,回了一句。

“沒來得及寫完。”

連遺言都不讓阿景寫完,就急急弄死他,南淺痛恨到了極致。

“阮媚,你到底是怎麽殺死他的?!”

阮媚低垂下沾滿血的睫毛,麵無表情的說:

“拔掉呼吸機,按住他的氧氣麵罩,讓他憋氣憋死的。”

這樣的死法,真是殘忍!

“他不過是個無辜的人,你都下得去手,真夠惡毒的!”

阮媚也承認自己惡毒,便沒有反駁,隻無情的笑。

“他本來就要自殺,我不過是提前送他一程,怎麽也算在我頭上?”

這種話,也說得出口,南淺氣到收起眼底暗紅。

“阮媚,你真該死!”

阮媚冷嗤。

“要殺就殺,別他媽廢話了!”

南淺也不想跟她廢話了,重新握緊手裏的槍。

“第三槍,是為我女兒報仇!”

她最最過不去的坎,就是女兒的死。

那麽小的孩子,那麽可愛的孩子。

在阮媚的嫉恨之下,就這麽沒了。

她恨得要死,必然是要親手了結阮媚性命的。

也就沒有任何猶豫的,直接瞄準阮媚心髒位置,再次扣動扳機。

她打的,是心髒,一槍下去,阮媚心口,驟然噴射出一注鮮血。

那鮮血,宛若女兒出生之時的血,一片接著一片,流淌在地上……

她拿命換來的女兒被阮媚給殺了,那她也要讓阮媚死在一片血泊中。

而阮媚撐到現在,也終於撐不住了,吐了幾口鮮血,就不甘心的,歪了腦袋。

隻不過在合上眼睛之前,還是睜著一雙碧藍色的眼睛,直直遙望著沈希衍……

這輩子,她得不到,那她就在黃泉路上等著他,再想盡辦法跟他去往下輩子。

反正她生生世世都要纏著沈希衍,直到他愛上她為止,否則她永遠死不瞑目!

她的執念有多深,沈希衍不知道,隻在她斷氣之後,抬起修長大手用力一揮。

“打開她的滑翔傘,讓她從高山上麵飛下去。”

所謂高山,不是滑翔基地的山。

而是遠處,未開發的一座荒山。

讓她從那裏飛下去,屍體會很慘。

但是……

掉到海裏喂魚,或是掛在樹杈上麵成為幹屍,亦或是掉進野林被野獸吞噬,又有什麽關係?

沈希衍要的,就是她死無全屍,那她會降落到哪裏,又會死在哪裏,就都不是他該管的事。

“任她自生自滅去吧。”

“是!”

保鏢得到指令,扛著阮媚的屍體,就放進直升機裏,再開著直升機,飛往遠處的荒山。

看到滑翔傘承載著阮媚的屍體,飛向高空中,南淺蘊藏在眼底的淚水,滴滴滾落下來。

了結了。

她的命。

也到頭了。

她有些支撐不住的,往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