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霍頓莊園,手銬換成鐵鏈,這一次,束縛住的,不隻是手,還有雙腳。

好在,鐵鏈比較長,可以在主臥範圍之內,自由活動。

南淺卻沒動,抱著阿景的骨灰盒,靠坐在床頭,垂眸發呆。

她毫無生氣的模樣,仿佛被抽去靈魂的木偶,始終保持一個姿勢,一動不動。

莊園裏的傭人,怕她會悶壞,偶爾進來跟她說說話,她都沒太大反應。

擺放在桌上的食物,也是沒怎麽動過,連水都不怎麽喝,就這麽幹坐著。

沈希衍見她為了慕寒洲不吃不喝不睡覺,那顆本就充斥著怒火的心髒,更是怒到極致。

他一把接過傭人手裏的水杯,疾步走到床邊,再捏住她的下巴,粗暴抬起。

“喝!”

被關了兩天,她的嘴唇已然幹涸,卻死咬著牙齒,沒有張開。

沈希衍被她氣到了,一手捏住下巴,一手端起水杯,猛然喝下。

隨後冷沉著一張臉,附下高大挺拔的身子,對準她的唇瓣,狠狠喂了上去。

她似乎沒想到沈希衍會用這種方式喂水,纖長眼睫微微顫了顫,又抗拒的,撇過頭。

男人卻掐著她的下巴,不讓她動彈,涼薄無情的唇瓣,更是撬開她的唇齒。

熟悉的氣息,從唇間彌漫,宛若一股強大電流,將兩人緊緊交織在一起。

舌腹相碰刹那,冰涼的水,伴隨著清香,從對方口中,快速渡過來。

為了能讓她喝下去,沈希衍又以深吻的方式,往裏探了幾分。

直到她把水喝下去,他才離開她的唇瓣,冷眼睨著她。

“想用絕食的方式去殉情是嗎?”

“那就試試看!”

冷冷說完,沈希衍又抿了口水,再扣住她的後腦勺,用力往下一按。

等她的唇,準確無誤,落到薄唇上,沈希衍這才放輕力度,把水渡進去。

本來想要抗拒的人,在看到他的眼睛,被氣到發紅時,漸漸放棄反抗。

她乖了下來,沈希衍眼底怒火,降下去幾分,隨即理智回歸,快速推開她。

薄唇上麵,沾染的,都是她的水漬,男人抬起修長手指,優雅拭去,又端起粥碗。

“自己吃,還是我喂?”

南淺從征愣中,緩慢回過神。

“我不想吃。”

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男人,又被她一句話激怒了。

他黑著臉,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拉到自己眼前。

“我告訴你。”

“我還沒玩夠。”

“不想吃,也得給我吃!”

警告完,沈希衍重新端起那碗粥,塞到她的手裏。

“吃!”

南淺病情加重,沒有胃口,也沒心情吃,可麵對他的強勢,她還是捧起了碗。

用勺子舀著粥,麻木送進嘴裏,沒有表情,沒有情緒,隻是味同嚼蠟的,緩慢吞咽著。

看到她這樣,沈希衍心裏堵得慌,就好像有什麽怒火想要發泄出去,卻無處可發。

他隻能憋著,坐在一旁,黑著臉,盯著她把一碗粥喝完後,再次冷聲警告。

“下次傭人送來的食物,你沒吃幹淨,我就撬開你的嘴,灌進去!”

南淺沒有說話,淡漠放下粥碗,又重新抱起骨灰盒,緊緊箍在懷裏。

“我想我女兒了,你什麽時候折磨完,放我出去?”

她得趕快把阿景骨灰帶回紐約,再安排好女兒,否則來不及了。

她能感覺到自己身體,已經大不如從前,再等下去,怕是連女兒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她不奢求能夠在死前獲得沈希衍的原諒,或是跨越幾條人命,放下隔閡,相視而笑。

她隻求,能夠在死之前,讓她盡自己所能,做完自己想做的事。

然而沈希衍又怎麽可能會輕易放她離開,非但不放,還鎖著她。

這種情況下,南淺哪有什麽食欲,可他卻誤會,她是為了慕寒洲。

若是他的身邊,沒有郗嫣,也許她會解釋,但一個將死之人,還是別打擾他們了。

她麵無表情、語氣冷漠的模樣,落在沈希衍眼裏,無比諷刺。

男人凝著這樣的她,看了幾秒後,壓下洶湧而出的怒火,冷冷道:

“關你一輩子,讓你生不如死,就是最好的折磨!”

她還以為,他會淩辱屈打自己,卻沒想到他打算關她一輩子?

南淺有些驚詫的,抬起眼眸,看向坐在陰暗裏的男人。

“你……”

“你這輩子就待在這裏慢慢熬吧!”

她的疑問沒有問出口,就被男人冷聲斬斷,隨即起身離去。

望著那道孤傲冷然的背影,南淺抬起手指,摸向被他吻過的唇瓣……

他都快要結婚了,卻把前任鎖在身邊,這樣做,對得起郗小姐嗎?

南淺想不明白他為什麽不快刀斬亂麻,隻是收回手指,側過腦袋,凝向窗外。

沈希衍不放她走,那她該怎麽做才能抱著阿景骨灰盒,帶著女兒,回紐約呢?

還有慕寒洲,他屍骨未寒,也得去海邊,抓一捧沙子,放進骨灰盒裏,一起帶回紐約。

在臨死之前,帶著至親,魂歸故土,是應該要做,也是必須要做的事。

至於沈希衍……落地窗外,郗嫣從對麵別墅走出來,笑著奔向沈希衍。

雖然沒有親密接觸,但他願意為了郗嫣,駐足腳步,側耳傾聽,就足夠了。

他有郗嫣,以後也會同郗嫣,結婚生子,成立家庭,她不用擔心,他會過得不好。

相反,沒有她的存在,他也會放下心間仇恨,全身心的,陪伴妻兒,度過此生。

所以,對於沈希衍,南淺很放心,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女兒。

不過,人生在世,總是會有遺憾,她相信,在她安排下,女兒會跟著寧汐健康成長的。

這麽想著,南淺抑製疼痛情緒,收回視線,重新垂下眼眸,看向懷裏四四方方的盒子。

“阿景,姐姐一定會帶你回家,再等等我……”

四十九天之內,人的魂魄還在,她的弟弟,會聽到她說的話,也會等她回家。

莊園外麵,郗嫣跟沈希衍說了幾句話後,抬起溫柔似水的眸子,看了眼主臥。

“阿衍哥哥,你的仇報完了嗎?”

沈希衍伸出去開車門的手,微微頓了頓,隨即恢複自然,把門打了開來。

“她還沒死。”

意思是,最後一個仇人沒死,這個仇就不算報成,那麽他們的婚禮就隻能推遲。

郗嫣聽明白後,拉回視線,望向已然坐進車裏,打算啟動車子的男人。

“那你舍得她死嗎?”

放在方向盤上的手,又頓了一下,卻沒太大反應,隻輕微側過雙目,凝著郗嫣。

“我巴不得她死。”

男人向來喜怒不形於色,郗嫣很難通過他的神情去分辨,這句話是真還是假。

但她沉重的心裏,卻清楚的知道,沈希衍要是舍得,早就快刀斬亂麻把人殺了。

而不是把她關起來,甚至關在他們曾經纏綿過的屋子裏,這代表著什麽,不言而喻。

郗嫣是失落的,可她卻沒有說什麽,隻是勉強揚起笑臉,問著沈希衍。

“那我可以去看看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