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了,借你老婆玩幾天嗎?”

見慕寒洲那麽激動,沈希衍清冷眸色,從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

“怎麽,你不會以為我是說著玩的吧?”

慕寒洲抬著雙充血的眸子,凝著沈希衍那張挑釁囂張的臉,有一瞬間想要掐死他。

但想到解約、南淺都還在他的手裏緊緊攥著,那股滔天怒火,便隻能壓下來。

他隱忍著恨意、怒意,握緊雙拳,緩慢而又沉重的,低下了頭。

“我以為……你恨她,就不會碰她。”

不是嗎?

沈希衍那麽恨。

又怎會碰她啊?

可看沈希衍的神色,又像是真碰了。

慕寒洲忽然分辨不清沈希衍的心思,一瞬間陷入迷惘。

而沈希衍在盯著他看了半晌後,清冷如雪的眸色,漸漸染上疑慮。

他不過是想刺激刺激慕寒洲,但瞧慕寒洲的反應,似乎真信了。

他怎麽會信呢?

以南淺愛慕寒州的程度來看,縱然是他強迫,她也不會同意的,為什麽慕寒洲會覺得他碰了呢?

難不成南淺不是在演戲,而是慕寒洲怕他察覺出什麽,這才連發兩條短信做給他看?

揣測到此,沈希衍冷沉的眸色,由一開始的玩味,逐漸轉變為試探。

“是你老婆自己主動的。”

他不緊不慢道完,又摸了支細長的香煙,用打火機點燃,放進嘴裏。

“她哭著說愛我,抱著吻我,還死活不讓我走,沒辦法,我隻能半推半就……”

沈希衍說完,又抬起充滿疑慮的眸子,看向跟尊冰雕般,矗在原地,一動不動的人。

見他聽到自己說這些,他的反應都不大,沈希衍的疑惑,愈發放大。

他拿掉嘴裏的煙,一邊放在手裏把玩,一邊用言語試探慕寒洲。

“很奇怪,你老婆愛的人不是你嗎?為什麽她會說愛我?”

“難道你們夫妻感情出現什麽問題了嗎?”

“還是說在我死後,你老婆忽然發現愛的人是我?”

被這麽一問,慕寒洲有點懵,也有些搞不懂,沈希衍說這些、問這些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隻能通過字麵意思去判斷,那兩條短信,沈希衍應該沒看到,不然他不會這麽問。

隻是該怎麽回答呢?

如果直接說南淺是為了讓他放過她,這才故意說愛他,那麽沈希衍更加不會放人。

慕寒洲可以發這樣的短信給南淺,但不能當沈希衍的麵這麽說,否則會適得其反。

可如果說南淺是真的愛他,那等於是把人拱手相讓,這種事,慕寒洲就更不能做了。

那要怎麽回答,沈希衍才會打消疑慮,以及不相信南淺說的話是真的呢?

被困住的慕寒洲,忽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隻能在猶豫幾秒後,側過僵硬筆直的身軀,冷冷麵向沈希衍。

“這種問題,相信不用我給出答案,沈總也應該能猜到吧?”

見慕寒洲給不出合理的答案,還反倒把皮球踢給自己,沈希衍唇角帶諷的笑意,愈發深邃。

“那這麽說,你老婆是真的愛我了?”

被架到火上質疑的慕寒洲,剛想開口反駁,沈希衍清冷如霧的嗓音,又壓了過來。

“既然你老婆那麽愛我,那慕總把婚離了,讓她跟我吧。”

“不可能!”

隻有這一句,慕寒洲回答得既快又洪亮,完全沒有心虛的感覺。

看來他們之間的感情,是靠慕寒洲在維係,至於南淺……

沈希衍想到她淚眼婆娑的樣子,眼底的疑慮,又加深了幾分。

“慕總連自己老婆的心都管不住,把人管住了,又有什麽用,還不如讓給我。”

直到這一刻,慕寒洲才意識到沈希衍在試探他們的感情,也在試探南淺說的話是真是假。

他倒是沒想到,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經過兩年的成長,竟然也學會玩弄人心了。

“沈總,我和我妻子感情很好,她很愛我,愛到,哪怕冒著生命危險難產,也要為我生下孩子。”

聽到孩子兩個字,沈希衍濃密的眼睫,輕微扇動幾分,腦海裏,也情不自禁想起……

他斷指那日,站在紐約廣場,看到大屏幕上麵,南淺抱著孩子、慕寒洲推著嬰兒車走出醫院的畫麵。

好在這樣溫馨的景象,也隻是一瞬即逝,沈希衍清冷麵色、深邃眼眸,就逐漸恢複如常。

不然慕寒洲就能通過他的神情,來辨別出他的心思,那接下來就不好玩了。

沈希衍若無其事,瞥了眼對方後,重新拿起手裏的煙,咬在嘴裏。

半坐在辦公桌上,看起來灑脫不羈的男人,邊抽著煙,邊神色綣綣開口。

“很恩愛的話,她不會說愛我,也不會主動跟我睡。”

男人點了點香煙後,又補充了一句:

“慕總下次麵對我的問題,還是先找好托詞再回答,免得漏洞百出。”

這兩句話下來,慕寒洲都快要分不清,沈希衍到底是信了南淺的話,還是沒信?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你應該問,她到底對我做了什麽?”

這樣不留餘地的反唇相譏,跟抓到他的漏洞,不停往裏麵鑽空子,又有什麽區別?

慕寒洲討厭這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姿態,但他仍舊保持鎮靜,麵不改色的,重新抬起冷眸,凝向散漫張揚的男人。

“沈總,我今天來找你,是來談解約、談放人的事,其他的,先不聊。”

他避開,代表心虛,那麽這裏頭,必定有很多事情,是沈希衍不知道的。

不過也不必太操之過急,慢慢來,總會找到慕寒洲的弱點,給予他致命一擊的。

勝券在握的男人,瞥了眼慕寒洲後,離開辦公桌,繞回老板椅,慵懶坐下。

“慕總想要解約、想要放人,沒點誠意,可不行。”

慕寒洲知道,他從沈希衍那裏奪走的東西,必然會在這道坎上,悉數吐回去。

他也沒有過多猶豫,拿起解約書,翻到最後一頁,用手指,指著附加條件,讓沈希衍看。

“第一條,天價違約金,全部賠償。”

他從沈希衍手裏,拿走的第一樣東西,就是錢財。

第二樣,慕寒洲指尖往下滑動,放到第二條上麵。

“第二條,霍頓莊園,還給你。”

除了這兩樣,還有沈氏,但沈氏是慕寒洲母親用自己資產創辦的,他不認為是奪走的,故而不談。

“沒了?”

沈希衍的語氣,似乎在嘲笑慕寒洲小氣。

麵對這樣的輕嘲,慕寒洲忽視,不放在眼裏。

“沈總,一個解約而已,你沒必要附加那麽多條件吧?”

沈希衍輕嗤一聲,摸煙的手,隨著煙灰飄動,伸過去,拿起解約書,翻了兩下。

“那你是打算拿沈氏,換你老婆了?”

解約的事,兩項東西,還回來,也差不多夠了,但還有一個籌碼在他手裏,慕寒洲會怎麽選擇呢?

慕寒洲早已猜到沈希衍會這樣逼迫自己,隱忍著眉間跳躍的怒火,寒聲談條件。

“沈總,沈氏,我是不會退讓的。”

沈希衍又勾起唇,隨性的笑。

“那你老婆,我也不會放。”

慕寒洲眸色,暗下來。

“沈總,你拿女人換集團,手段並不光明磊落。”

“慕總,我隻是在賭你願不願意為了她,犧牲你自己的利益而已。”

他的意思是,慕寒洲重視的東西,在他看來,不過是拿來玩的。

他壓根就不屑於拿女人換集團,他隻是想看慕寒洲到底是會選擇利益,還是選擇他愛的人?

而隻能被迫選擇的慕寒洲,在看到沈希衍唇角玩味的笑容時,恨不得狠狠給他一拳。

但被拿捏住的慕寒洲,怕動了手之後,連這唯一談判的資格都會被剝奪,便再次強忍下來。

“沈希衍,南淺、沈氏,這兩樣,我沒法給你,其他的,你想要什麽都可以。”

沈希衍好看的濃眉,輕微挑起來,眉眼裏的笑意,凜冽桀驁。

“可我——隻想要這兩樣。”

慕寒洲心口一窒,又似乎猜到會是這樣焦灼的場麵,便在沉思許久後,再次退讓一步。

“我當年抄底沈氏賺的錢,可以還給你。”

沈希衍冷嗤。

“慕總怕不是忘了,我現在是世界首富,缺你那點錢?”

慕寒洲似乎被世界首富四個字刺激到,青沉臉色,在一瞬間暗下來。

見他氣到抿唇不語,沈希衍勾起薄唇,輕笑了一下後,拉開抽屜,從裏麵摸出一把金色小刀。

“要不這樣,你當場自刎,向我的父母謝罪,我就把你的老婆還給你。”

讓他自刎謝罪,簡直是做夢!

慕寒洲握緊雙拳,冷冷凝著他。

“沈總這是沒得談了?”

沈希衍用修長幹淨的手指,一邊緩慢撫摸著金色小刀,一邊抬起冷到蝕骨的眸子,死死盯著他。

“要麽將沈氏拱手相還,要麽去我父母墳前自殺謝罪,否則永遠都沒得談!”

最後一句話,清冷音色,驟然加大幾分音量,似乎對眼前人恨到極致,這才會連聲音都透著殺氣。

望著坐在上位、宛若王者一般的男人,慕寒洲眼睛裏也跟著充斥仇恨與殺意。

可是……

南淺還在他的手裏,他不能輕舉妄動,但是要換回南淺,就必須交出沈氏,或是他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