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把今天發生的所有事,一五一十告訴我,絕對不要有所隱瞞,也不許有任何遺漏。”程宣一臉怒氣的看著自己寶貝兒子。
盡管這個兒子並不是大老婆生的嫡子,但是人都會偏愛小兒子一些,這是很正常的事兒。就算是鐵木真,對托雷也是另眼相看,幾乎把所有蒙古軍都交在這個兒子的手中。程宣自然也不能免俗,明明知道小兒子成天鬥雞走狗,沒個正經事。將來若非還能恩萌做官的話,這輩子幾乎就沒有前途了。可是,程宣看到兒子被人打成這樣,心裏一股邪火,怎麽都平靜不下來。
大廳裏的燈火跳躍不定,夜風雖然清幽,卻也卷著火苗在燭台上翩然起舞,將廳堂裏的每個人臉色都映照的清清楚楚。白天,這些家丁被人打的體無完膚,晚上還要被老爺如此喝罵,個個心裏都不是滋味。但是他們也很清楚,今天打了小少爺的那幾個人,就算是老爺,也未必得罪得起,自己還是少說幾句話,就當是積福了。
程泰盡管飛揚跋扈,在自己老子麵前,可是溫順的很,知道若是想要報仇,就隻能指望親爹了。於是乎,把白天發生的事情,完完本本的說了一回,沒有添油加醋,卻也沒有省略絲毫細節。
“小子太囂張了,不給你一點顏色看看,你都快忘了川中可不是姓程的天下。”程宣默默的複述著吳曦的話,忽然提高了聲調,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兒子,一字一句的問道:“你確認,他是這麽說的?”
程泰打了個哆嗦,壯著膽子說道:“果真如此。”
程宣掃視著大廳裏的家丁,那些家丁明白老爺的意思,急忙說道:“吳大人的確是這麽說的,小人都曾聽見。”
“好,你們下去吧。”程宣揮了揮手,一群家丁趕緊離開這個讓他們渾身上下都覺得不自在的大廳。片刻之間,廳堂裏隻剩下程宣程泰父子兩人。
“吳曦這句話,頗為值得玩味。”程宣冷冷的說道:“做臣子的最忌諱就是讓人抓住把柄。你看,他說,你都快忘了川中可不是姓程的天下。言下之意,就是說,這川中應該是他姓吳的天下。荒唐、可笑!天下都是趙家天子的,什麽時候輪到他吳曦做主了?就是這句話,你我要抓住他大做文章……”
程泰雖然紈絝可並不傻,父親的話已經點撥的這麽明白,程泰立刻就醒悟過來,冷笑道:“兒子明白了,吳曦這句話將他不臣之心表露的淋漓盡致。隻不過,這件事,卻不能由我們報上朝廷,隻能由底下的人去做。”
程宣那張老臉上綻放出一絲微笑,心頭暗暗感歎,不枉教育了兒子這麽多年,總算摸到一點官場上的門道:“你能想到這一層,算是不錯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我們花點錢,尋一些人,以今天的事為由頭,將吳曦的不臣之心,捅到臨安去……哼哼!雖然我奈何不了吳曦,可是朝廷有的是辦法對付他。”
燭台上的火苗陡然一跳,仿佛被程宣話語中的蕭瑟殺意所驚……
王東旭身上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換下,依然是髒兮兮的。灰頭土臉的王東旭心情十分暗淡,今天搶親被人暴打,要不是走運遇到了吳曦和辛棄疾,說不定連命都得搭在那裏。而回到衙門之後,等待他的,是捕頭那句冷冷的話:“收拾好你的東西,走吧。”
王東旭苦苦哀求了半天,當公差是他唯一的收入來源,他家裏並不算富裕,又不做生意,若是當不成公差,以後就沒指望弄錢了。可是捕頭十分無奈的告訴他:“你想,今天你跟製置使的兒子打架,要是我們繼續留著你,將來說不定我們這一隊人都保不住。今天大老爺吩咐下來,還是委屈你,暫時回家呆著吧,過個一年半載的,等風平浪靜了,再回來當差!”
王東旭明知道這番話隻是敷衍自己,一年半載之後,誰還記得自己是誰啊?
無奈之下,王東旭隻能滿腔鬱悶的朝家中走去,這一走,還不知道怎麽和家裏的父老鄉親交代呢。
街上的行人已經很稀少了,王東旭摸了摸口袋,或許是因為白天跟人打架,口袋裏的錢也隻剩下幾個銅板,餘下的可能已經掉了。就那幾個銅板,能買什麽晚餐吃?
“王東旭?”一個清亮的聲音叫道。
王東旭抬頭一看,臉色頓時一變,麵前霍然站著錦衣衛都指揮使韓風!他的身邊,跟著兩位巧笑倩兮的女子,三人當街而立,男的英武,女的靚麗,讓許多路人都看得一呆。
“大人……”王東旭從來沒跟這麽大的官兒打過交道,支支吾吾的不知應該說什麽好。
韓風微微一笑:“別緊張,來,陪我吃點東西。”
四人走進一家小酒館,這裏人並不多,殷勤的店小二擦幹淨了桌椅,服侍眾人坐定,這才樂嗬嗬的去準備酒菜去了。
王東旭有些坐立不安,眼前畢竟是三品大員,是他這輩子都沒想過能麵對的高官!
“我們錦衣衛做什麽的,你應該很清楚。得到消息比一般人快得多。你這邊被成都府掃地出門,那邊,我就已經知道了。”韓風淡淡的說道:“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我錦衣衛做一件事!”
“什麽事?”王東旭剛剛問出口,就覺得有些不妥,錦衣衛做的,可都是大案子又或者是賣命的案子,自己貿然參合進去,隨時可能沒了性命……
“花錢。”韓風低聲說道:“首先我得告訴你,這是一件高風險的事兒,你需要去金國幫我們做這件事。其次,完成任務之後,你可以申請留在錦衣衛,也可以提出去某個衙門,我都可以幫你安排。”
王東旭有些莫名其妙,為什麽錦衣衛會找上自己?為什麽韓風說的是花錢……花錢這種事,小孩子都會,何必去找一個剛剛被人解職的公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