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相約,要在打敗了鐵木真之後,瓜分他所擁有的土地,並將他部下的子民盡數變為奴隸。這個消息被赤老溫探聽出了以後,當時就嚇出一身冷汗,想也不想就連夜帶人,想要逃回去向鐵木真稟告。

想要從紮木合部逃出去,談何容易,赤老溫還沒有完全離開紮木合的營寨,便已經被紮木合手下的兵將發現。

於是幾個百人隊就這麽跟了上來,一路拚殺,雖然赤老溫身邊帶的都是鐵木真最精銳的怯薛軍,可畢竟寡不敵眾,紮木合的部下並不遜色於鐵木真的部下多少,幾個百人隊這麽窮追猛打,打到現在就連赤老溫的身邊,也剩不下幾個人了,而且人困馬乏,若不是花雪他們及時出現,救了一命的話,隻怕這些人跑不出去一裏路,就要被盡數殲滅了。

聽他們這麽一說完,花雪是又驚又喜,顧不上男女之防,上前抓住赤老溫的手臂,大聲問道:“你是說韓風大人,跟你們的大汗在一起?他們現在在哪裏?快帶我去!”

赤老溫連續逃了一天一夜,現在早已經沒有了力氣,被花雪抓著手腕,抓著肩膀,這麽一頓用力搖,頓時被晃得頭暈眼花,差一點就要昏倒在地上,苦笑著說道:“姑娘你不要搖了,我會帶你回去見我們大汗。”

一聽說能找到韓風了,花雪和他部下的那些狼組劍手,便頓時放下了心來。他們也知道,這兒不是久留之地,已經被自己打退的那些蒙古兵回去之後,一定會稟告紮木合,稍後紮木合一定會派出更多的兵馬,前來圍捕。

於是花雪便帶著赤老溫等人,快速離開這兒,朝著鐵木真部的方向走去。

路上遇到了一群放牧的牧人,花雪這邊用刀架著他們的脖子,另外卻扔出了幾塊銀子,告訴他們留下幾匹馬兒,便可以離去。

那些牧人在生命和馬兒之間,當然是選擇命了,便接過花雪的銀子,給他們留了幾匹好馬,有了精力旺盛的馬兒代步,這一行人就走得更快。

從紮木合部到鐵木真部,要走起來,也隻不過是兩三天的距離。從遇到赤老溫的地方算起,早上相遇,晚上就已經到了乞顏部的所在。

博爾術早已從王罕部回到了乞顏部,一聽說赤老溫回來了,博爾術急忙親自帶著一隊騎兵迎了出來,卻沒想到看到赤老溫如此狼狽,身邊還跟著一群漢人。

博爾術大驚失色,急忙跳下馬兒,往前快速跑了幾步,扶著赤老溫的胳膊叫道:“大哥,怎麽會成了這般模樣。”

赤老溫把在紮木合部所遇到的事情說了一遍,頓時氣得博爾術雙眼圓睜,怒氣上湧,拍著馬背叫道:“這實再是太欺負人了!我們這就稟告大汗,讓大汗集結兵馬,打下紮木合部,把他們的部族都俘虜過來,把他們的草原都變成我們的牧場!”

兩個蒙古人在這兒怒火衝天的叫嚷著,花雪卻等的有些不耐煩了,跳下馬兒,走到赤老溫的身邊,輕聲問道:“我家大人到底在哪兒啊?”

赤老溫這才想起來,還有正事沒辦,急忙把花雪的救命之恩,又對博爾術說了一遍。

博爾術本來就對韓風那些人就有好感,一聽說是韓風的部下救了赤老溫,更是感激不盡,急忙親自在前麵領著路,帶著花雪等人,朝大汗營帳走了過去。

打下塔塔爾部這後,鐵木真的勢力便更上一層樓,俘虜了許多塔塔爾部的奴隸,又占據了他們大片的草原,相應的事務也把鐵木真忙得焦頭爛額,今天好不容易得到工夫,能夠和韓風等人坐下來好好聊聊了,沒想到突然有人來報,說是赤老溫回來了,並且還帶來了一隊韓風的部下,便急忙吩咐身邊的親兵,帶著他們走了進來。

花雪一看到韓風,就立刻跑到韓風的身邊,怒氣衝衝地叫道:“大人啊大人!你總是這麽喜歡逞英雄!一個人就往外跑,這下可好,被人從汴京一路趕到漠北,你說吧,要是你在江北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們回去要怎麽跟韓大人、跟官家交待,到時候,整個細作司隻怕都要被你連累!”

韓風陪著鐵木真喝酒,正有七八分醉意,看見花雪進來,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小爺沒那麽容易死,來來來,坐下,陪大汗也喝一杯。”

花雪沒好氣地嘟囔道:“跟他喝什麽喝啊,死到臨頭了,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呢!”

鐵木真現在也能聽得懂漢語,聽見花雪這麽一說,雖然他氣度很深,不至於馬上就變臉色,但是心中的不快也表露出來一些。韓風頓時酒醒了幾分,側著腦袋看著花雪道:“這話怎麽說?”

花雪伸手指著赤老溫:“你們問他唄!”

鐵木真放下手中的酒杯,冷冷地看著赤老溫:“說,在紮木合部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赤老溫對著大汗不敢有所隱瞞,把自己在紮木合部所看到的、所聽到的、所遭遇的,全都清清楚楚、原原本本地對著鐵木真又說了一遍。

鐵木真聽著這個讓人有些無語的消息,卻是深色不動,隨即吩咐從人把木華黎也給叫了過來。

三員大將外加一個乞顏部的大汗,聚攏在一起,韓風始終覺得自己是個外人,正要告辭,突然鐵木真叫住了自己:“韓兄弟,你先不要走,你在江南的時候是專門做情報的,而且草原上的事雖然你不太清楚,可你們漢人不是常說‘旁觀者清’嗎,這件事,我也想聽聽你的意見。”

韓風一看鐵木真硬是要挽留自己,便又坐了下來,對著對花雪、秋月白、簡懷誅等人使了個眼色:“你先出去。”

花雪會意,朝帳篷裏的眾人告辭。於是,現在這間大帳裏隻剩下五個人,除了細作司的總領韓風之外,餘下的全是蒙古草原的精英。

鐵木真的臉色倒是看不出什麽變化,隻是淡淡地對著自己的部下問道:“你們看赤老溫在紮木合部遇到的這些事,我們該怎麽處置?”

木華黎是鐵木真身邊的第一智將,一聽大汗發問,便搶著回答道:“紮木合部既然有心要與我們乞顏部為難,大汗也不必對他念著兄弟之情,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率軍攻打紮木合部!”

鐵木真立刻搖了搖頭:“不是不能打,問題是你我都知道,紮木合部和我們乞顏部實力相當,甚至要更強一些,而且說起行軍打仗來,紮木合並不比我差多少。我們剛剛和塔塔爾部打完仗,自己也有所損傷,如果現在貿然和紮木合部開戰,沒有勝算。”

韓風倒是什麽都沒有說,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們爭論,他知道鐵木真剛才反駁的那些,木華黎的心中都有數,但既然木華黎做為鐵木真身邊的智將,應該是有自己的看法,絕對不會貿貿然提出要攻打紮木合部。

果然,鐵木真剛剛反駁,木華黎就壯著膽子說道:“大汗,打紮木合部我們並不是為了求勝,而是一定要打這一場,告訴其他草原部族,在草原上並不僅僅隻有紮木合部和王罕部才是強大的部族,我們乞顏部同樣不可以小視,說到推舉眾汗之汗,紮木合不可能比大汗更有資格,大汗可是黃金家族的唯一後裔。這一仗我們跟紮木合開戰,一旦打贏了,眾汗之汗自然就落在大汗的身上。即使打輸了,那也不要緊,我們是主動出擊,把戰火燃燒到紮木合所占據的範圍,若是接戰不利,我們乞顏部便撤回到薩裏河據險固守,絕不給紮木合以吞並我們的機會。不管怎麽說,都會極大的削弱紮木合的力量,到時候,紮木合的武力不足以鎮服其他的草原部族,他的眾汗之汗自然也就做不成了。而且我們還可以去王罕部煽風點火,無論如何,在名義上,王罕都是紮木合大汗和鐵木真大汗的義父,如果紮木合成為了眾汗之汗,該把自己的義父放在什麽樣的地位呢?你說,義父看到義子,以後還得跪下來叫一聲眾汗之汗嗎?”

木華黎這一番分析說得有理有據,韓風這些天來蒙古話的水平有所漸長,也聽了個七七八八,正要忍不住拍手叫好,卻突然看到鐵木真抬起了手臂,微笑道:“木華黎,你的想法是不錯的,但是,這一次我們真的不需要去和紮木合開戰,如果我沒有認識韓兄弟,那我或許會采納你的意見,但是現在有了韓兄弟在這兒,我們根本就不用與紮木合真刀真槍的打起來。”

赤老溫和博爾術都不是以謀略見長的人,聽著鐵木真和木華黎如此對白,都不知道他們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隻得詫異地看著兩人,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木華黎先是一愣,回過頭來又看著韓風,仔細地想了想,臉上也漸漸露出了笑容。

鐵木真和木華黎都在淡然微笑,韓風卻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麽回事,轉念一想,鐵木真說認識了自己,就不用和紮木合開戰,突然間韓風心思洞明,衝著鐵木真挑了挑大拇指,大聲說道:“大汗,你這一招是有點狠毒啊!不過,你怎麽知道我就一定會幫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