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上下一片喧嘩,不知道多少人衝進了這座位於西湖邊的別院。走進別院,放眼望去,所看到的一切均是觸目驚心,院落裏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體,或被人用兵刃殺死,或被人用箭射死。還有些受了傷未曾死亡的人,坐在地上,呼痛呻吟。

呂品身為臨安禁軍統領之一,帶領麾下兵馬就駐紮在西湖附近,拱衛皇城安全。本是平靜的夜晚,忽然軍中緊急煙火通傳,這等時刻,呂品哪裏還敢怠慢?急忙帶著本部人馬二百人,風機火燎的趕到李府。

一走進李府,看到的便是這般場麵,呂品倒抽一口涼氣,本來就北風陣陣的冬天,更讓他覺得一股寒意湧上心頭。吩咐部下火速搜查李府,呂品抓住幾個還沒斷氣的李府護衛,詢問了幾句,便趕緊衝著宴會廳來。

地上丟棄著快要熄滅的火把,幾個還沒斷氣的李府親兵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呂品看著已經被斬斷繩索的浮橋小徑,提高了聲音叫道:“裏邊的人聽著,出來投降還能留下性命。如若不然……”

還沒等呂品說完,一個男子就緩緩的走到宴會亭的門口,靠著門口的柱子,滑坐在地上,無力的說道:“哪怕你叫我現在就出來投降,也得弄條小船來……我已經是沒有力氣了。”

呂品皺著眉頭看著那個在黑夜中顯得有些模糊的身影,思索片刻,吩咐身邊士卒去準備接人。

韓風坐在柱子邊上,靠著那棵精雕玉鐲的紅柱,心裏反倒是一片平靜,自己受了傷,久戰脫力,想要逃走也有所不能。方才秦燕急的就要跳下水來這邊接自己,好歹博戈達將她給拖走了。韓風是自己要留在這裏,說的文雅一點,就是以身試法,說的粗俗一點,就是賭一把,看看朝廷到底會對自己怎麽樣?趙昚並非一個昏君,他知道要怎麽把江山留給兒孫,而不是眼睜睜的看著一個新的武則天出現。韓風忽然嘲諷般的咧嘴一笑,若是趙昚知道後世有個女人叫做葉赫那拉什麽玩意的,隻怕會嚇得更厲害。

十餘名官兵七手八腳的將浮橋小徑重新推到亭口,渾身上下濕漉漉的官兵刀劍出鞘,嚴陣以待的看著韓風。

呂品手按著腰間的跨刀,緩緩的踩著並不結實的浮橋,走到亭子裏。若說這兒許多人都是被韓風給殺了,打死呂品也不敢相信。就算是當年勇冠三軍的嶽雲,也不敢說一個人跑別人家去,放箭並且掂刀砍人,要了那麽許多人的性命。

“綁起來!”呂品看了看這個年輕人,他的身上有不少血跡,神色有些委頓。可眉宇之間卻帶著一股神氣,呂品左右看了韓風兩圈,總覺得有點麵熟,忍不住出口問道:“你是什麽人?叫什麽名字?”

韓風抬起頭來看著眼前年輕的軍官,呂品也不過二十來歲年紀,生的豐神俊朗,雖然穿著冬裝,可健碩挺拔的身形卻是遮掩不住,一身紅色軍服,在他身上格外得體,怎麽看都是一個標準的大宋軍人。

“韓風!”

呂品在腦海中搜索了一下這個名字,忽然驚呼出聲道:“你是在點將台打死李冬豪的那個韓風?”

“隻此一家別無分號。”韓風笑嗬嗬的跟他開了個玩笑,指了指被那幾個官兵拿去的戰刀,輕聲說道:“這把刀不是我的,隻怕將來主人想要。你最好給保管好了。別讓人渾水摸魚給拿了去。現在,可以抓我走了?”

知道了眼前的人就是韓風,這一圈官兵都變了臉色,軍中最佩服的便是豪傑人物。在韓風沒有打死李冬豪之前,禦前兵馬裏,李冬豪時常揚言自己槍棒無雙,是不是真的無雙就很難說了。隻是,李冬豪也沒遇到過敵手,在禦前營博得好大的名聲,結果在校場,點將台之前,被一個之前籍籍無名的韓風,活生生打死在當場!

好幾個官兵臉上都露出原來如此的神色,若是能打死李冬豪的人,那單槍匹馬殺入李府,給了李家一場屠殺,也就沒什麽奇怪的了。甚至還有幾個官兵忍不住露出一絲敬佩之情,這讓呂品顯得很是沒有麵子,自己帶的兵,看到一個血淋淋的殺人犯,居然就像西門慶看到潘金蓮似的,充滿了向往……

咳,咳!呂品輕輕咳嗽兩聲,提醒自己的部下要注意場合,接著對韓風說道:“原來是細作司的韓大人,本官是禦前營副統領呂品。李大人呢?”

“在那躺著呢!”韓風隨手指了指另外一邊李四維的屍體,輕描淡寫的說道。

呂品就像被人塞了個核桃在嘴裏似的,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李四維可是管轄鐵甲軍的大員。現在可好,韓家和李家是徹底幹上了,眼前這小夥子,殺了李玄,打死李冬豪,現在又殺上門來,滅了李府滿門。好家夥,當大宋是真沒有王法的麽?

呂品歎了口氣:“已經出了人命,韓大人,本官隻好把你押送到刑部去了!”

“好!”韓風答應的極為爽快。

呂品搖了搖頭,吩咐部下將韓風押送到刑部大牢,又要選派幾個人分頭去兵部、樞密院、皇城司說明事情。看著韓風的背影離開後院,呂品苦笑著歎息一聲,真不知道這年輕人的膽子是什麽做的。正準備叫自己的親信去送信,一直跟隨在自己身邊的副將,忽然碰了碰呂品的胳膊,輕聲說道:“副統領大人,借一步說話。”

呂品不明就裏的看著自己的部將,兩人在同一個軍營已經有好幾年了,算得上是老相識,呂品賣了他一個麵子,走到池塘邊無人處,問道:“什麽事?”

副將眨了眨眼睛,遲疑了一下,這才說道:“如今我是用兄弟的身份,跟呂大哥說話。而不是用官職去跟呂大人說話。可好?”

“你我兄弟,說這些做什麽?”呂品詫異的反問道。

副將緩緩的說道:“西湖附近駐紮了三個軍營,每營三百人。為什麽李府的求救煙火發出之後,隻有我們的人到了。呂大哥可曾想過?”

呂品仔細一想,還真是這麽個道理,遲疑了一下,這才皺著眉頭說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寫個折子,去奏報他們的不是?”

副將搖了搖頭,淡淡的笑道:“不是。因為另外兩座軍營已經得到消息,今天晚上就算是李府這裏被一支軍隊攻打,他們也會按兵不動。若是你報到兵部或者樞密院去,自然有人壓下來。而之所以是我們來到李府,是因為,有人信得過我們這一支兵不會亂來。”

呂品臉上的神情頓時僵硬了下來,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似的看著副將,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是不是想告訴我?有人知道我們這一支兵就算到了李府,也不會殺死人犯?可是我呂品和朝廷大員沒有什麽交情,宮中事務一概不知。什麽人就敢斷定我的人不會亂來?”

那個副將顯得有些痛苦,卻還是硬生生的說了出來:“呂大哥,在你沒來我們軍營之前,我就已經在那裏當了許久軍官了。咱們的營頭,我比你熟。正是因為呂大哥和那些朝廷大員沒有交情,所以他們也不能明著告訴你不要來,而是讓我在中間見機行事……”

呂品隻覺得背脊一陣發冷,陰森森的問道:“你是說,假若我命人當場格殺人犯的話……”

“死的那個就是你!”副將歎了口氣,把呂品沒說完的話接著說了下去:“呂大哥,你我是兄弟相交。若是你真的要殺死人犯,我一定會拚命阻攔,但若是你執意要殺。我隻能說,我不會殺你,但,一定有人先殺了你。”

呂品心中一陣冰冷,就像看著陌生人似的,看著那張熟悉的臉,轉回頭又看了看自己帶來的那些部下,不少人,大家曾經在一起喝酒,一起賭錢,一起逛青樓,一起踢蹴鞠。但是這其中到底有多少人是在聽著自己的話呢?若是沒事的時候,自己的命令在軍營裏自然是最大,可若是有什麽事情發生的時候,這兒真的有人會要了自己的命?

呂品不笨,副將都已經這麽說了,他用腳趾頭也能猜得到,暗中安排的人,肯定是韓家的人。

副將看呂品沉默無語,便解釋道:“韓風潛回臨安殺人,這件事,他瞞得過別人,卻總需要一些幫助。而他隻要一求助,那些人自然會告訴……”副將伸手朝樞密院所在的方向指了指,苦笑著說道:“當老子的,知道兒子要去大開殺戒,攔是攔不住的,說不定那位還想借著這件事,在朝中鬧個什麽動靜出來呢。殿堂上的事情,我們這些人怎麽會知道?但是那個當老子的,也一定會想辦法護著自己的兒子。明裏暗裏,都要都妥當了才好!”

呂品揮了揮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他抬起頭,深深吸了口氣,悠悠的問道:“那我是不是應該把韓風追回來,放他離開?”

副將這才輕鬆了下來,低聲說道:“老人家的意思,就是讓我們送韓風到刑部。至於他老人家到底想做什麽。送到刑部,也就沒了我們的事,還管那許多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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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前,我姐從國外回來了,在國內隻有20天假期,所以行程很滿,我也要幫忙做很多事。

最要命的是,每天吃飯還要幫他們一家子擋酒,搞得我經常是頭昏眼花,死去活來的。

昨天中午喝趴了又,晚上悠悠醒來,決定熬夜碼字。

下一章,爭取56點之前寫出來,然後定時8點上傳吧。

抱歉,抱歉。不過,PS一句,我親姐,9年零一個月沒有回國了,大家見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