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該早朝了……”床邊,小太監恭敬地輕聲說道。

“唔——”淩澤嵐撐住腦袋從床上坐起,輕揉,昨夜批了一晚奏折,才剛躺下沒多久,居然就要起了。頭疼欲裂,耳邊好像都有嗡嗡的回響。真不想早朝啊~~

“皇上?”小太監見他神色不定,不由謹慎地輕問。

淩澤嵐揉了揉腦袋,似乎緩過了一些,才淡淡地答道,“朕沒事,確實該早朝了,那就起吧。”

小太監默然行禮,往門口行去,“準備……啊!”

“怎麽了?”淩澤嵐被他叫的又有些頭疼,沒好氣地責問。

小太監似乎被什麽東西嚇得不輕,戰戰兢兢地指著頭頂上的一道橫梁,“上……上麵有……有……”

梁上,梁上能有什麽?

淩澤嵐抬頭,卻不期然望見了一角白色的衣衫,麵色一凜,小心地側移了幾步,熟悉的側臉映入眼簾,嘴角不由漾開了柔和的微笑,一閃而過。

“這……這是朕的朋友,好像來早了,沒什麽吃驚的,你下去叫人來替朕梳洗吧。”他漠然道,揮手讓小太監退下。

小太監雖然心存疑惑,但畢竟皇帝都說沒事要他走,他不得不從。麵上表情乖巧順從,行禮,恭敬的退下,不忘掩上門。

淩澤嵐眸色中閃過一絲無奈,揉了揉眉心,“憑你的警覺,早就醒了吧……怎麽了,得罪了什麽人連夜躲到我這裏來了?”

梁上人仿若未聞地繼續酣睡,驀然一個翻身,在淩澤嵐訝異的目光中穩穩落地,神色清醒,哪裏有睡著的痕跡,“如果我說自己一不小心同時暗算了冥邪穀穀主與無幻樓樓主……你說我會怎麽樣?”

淩澤嵐嘴角抽了抽,“雲舒,你與朕才分別幾日啊……整個江湖都會通緝你吧?”

雲舒聳聳肩,“所以……躲哪裏都不如你這裏安全嘛。”

“深夜潛入皇宮,皇帝寢室,你倒是不怕朕會責罰你?”笑過,淩澤嵐臉色冷了下來。

“我倒是覺得,你應該對這裏護衛稍微產生那麽點擔憂。”雲舒沉著以對,“是我也就罷了,隻是借貴地睡個覺,但若是有心取你性命的人……”

欲言又止,但淩澤嵐的表情已經凝重起來。

“咳咳,你也不用那麽緊張,也許是我輕功和潛入太好了。”雲舒故作輕鬆的笑笑,“畢竟我可是神偷哦!”

淩澤嵐無奈輕笑,正欲說話,卻響起了敲門聲,話鋒一轉,調侃道,“朕要沐浴更衣了……你看?”

雲舒語塞,隨即也學他不懷好意的笑道,“我可是君子,一定不會偷看的,你隨意隨意啊~~”擠擠眼睛,飛上房梁,快捷地躲好。

淩澤嵐被反將一軍,好笑地看著她的動作,輕咳一聲,讓門外的人進來。斟酌再三,還是放棄洗澡,簡單熟悉了一下,換了朝服,準備上朝。走至門口,忽然回頭,對一旁的小太監道,“沐浴的水……先不要倒了,還有,在朕回來之前,不要讓人進這裏。”

小太監聽得一愣一愣,隨即忽的瞄了一眼橫梁處,若有所思,被淩澤嵐冷漠的一眼瞟過,不敢再造次,唯唯諾諾地行禮答應。

淩澤嵐滿意地抬起頭,故意放大了音量,“那朕先走了,你們也快些撤吧,左櫃昨夜有些鬧騰,不知幹淨的衣服有沒有被老鼠咬到,你們趁這個時候多找點藥劑吧。”然後果斷地帶領一票太監宮女們離開了。

待房內人走進,雲舒笑嘻嘻地躍下,跑到左櫃處,打開,果然看見了很多幹淨的衣服。不甘心的嗅嗅自己身上,呃,好大一股酒臭味,要不是這房裏濃重的龍涎香味遮蓋住了大半,估計自己都受不了。

好吧,淩澤嵐你不僅是個好皇帝,還是個很有禮貌的君子,不像我,最多也就是個“梁上君子”。

抓了套男裝,確認周圍無人。雲舒三下兩下扒光,躍進澡桶裏。據說皇宮裏是有溫泉澡堂之類的,但淩澤嵐常常通宵忙於政事,所以特地準備了簡易的澡盆用來簡單梳洗,這下反而方便了自己。

倒進藥粉攪拌一下,混合著水裏的淡淡香味與空氣裏的龍涎香,複雜而奇異的味道讓雲舒不由放鬆了下來。

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顯而易見的,既然答應了淩澤嵐要幫他找那個暮吟古陵,那麽這必然是首要任務,正如阿瑾所說,挺有趣的不是嗎?

但在此之前,應該先做一點準備,這麽刺激有趣的事情,不能一個人獨享吧……

雲舒不由扯出一個會心的微笑,雖然必然會有很多的危險,但她們一定不會在乎的吧。五個人一起做一番事業,哪怕很久很久以後,無論世事如何變遷,這段回憶都能被永久珍存吧?

這樣一想,又忽然有點迫不及待了。

不過,還是不知道她們會不會同意,畢竟現在的話,情況挺複雜,她們也不像我散漫自由慣了,能不能抽身抽空,還是個未知數……

反正最近無事,就去她們那裏看看吧?!

雲舒打定主意,匆匆忙忙洗完澡,從浴桶中起身,伸手抓向一旁的巾布。

一瞬間,指尖傳來細微的異樣感,毫無知覺般地一頓,她怔忪地看著巾布從自己的手中滑落。這……腳尖同時也是一麻,她不由用左手重重一撐澡桶,卻一頭栽了下去,無力地摔在了地上。

地麵刺骨的冰涼讓她的渾噩的腦袋瞬間清醒,嚐試著動了動手腳,卻驚恐地發現,細細密密的疼痛感竟蜿蜒而上,白皙的皮膚上青紫的血管密布全身,說不出地可怖。而一陣強過一陣的疼痛感更是折磨的她隻能一個勁兒地蜷縮**。

藥……藥……我記得我帶藥了的……

粗粗地喘著氣,忍著全身地劇痛爬起,心髒猛地一下收縮,眼前一花,她又差點倒下。沒動一下,似乎全身關節都在抗議一般地喀拉作響,仿佛在不停地脫臼又愈合一般。

疼痛感,一轉眼就要竄至心髒。

“雲舒,為師的藥雖然有些效果,但你切記,一定要趕在毒發至心髒之前服下,否則,隻怕凶多吉少!”

該死的!腳下一個趔趄,頭暈眼花全身疼痛的雲舒不由再次栽倒,卻順利地拖下了放在一旁架子上的衣服。咬牙翻騰著衣服裏的藥瓶,好不容易找到了,欣喜地倒出一粒,張開嘴,卻驀地吐出一口血……

腥甜腥甜。

雲舒苦笑,和著滿嘴的血腥味將藥丸咽下,無力地癱倒在地。整個房間隻有她自己痛苦的喘息聲。這樣正好,這幅狼狽的模樣也不會叫人瞧了去。

疼痛感來得快,可是退走卻慢,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一直到氣喘勻,恢複了些許氣力,她才慢慢地爬起來。勉強支撐著穿好了衣服,她頹然地貼著牆壁滑下。

距離上次毒發,才隔了一個月,而之前,她都是半年或三四個月才毒發一次的。換言之,毒發的間隔時間越來越短,身體逐漸有了抗藥性,也許自己……

她默默地咬緊了牙關,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從地上一躍而起,推開窗戶就躍了出去。

屋內,香爐內的龍涎香嫋嫋升起,越來越濃,遮掩了其餘的所有味道。

“嗒”,門被推開。

“你們先下去吧,一會我叫你們,你們再進來。”腳步聲傳來,一臉疲色的淩澤嵐從門外踱步進屋,反身小心翼翼地掩上門。

“雲舒……還在嗎?”

空蕩蕩屋子裏回響著他的聲音,卻沒有回答。

輕輕的繞行到屏風後,一地狼籍,人果真已經不在。不由苦笑,彎下腰,撿起掉落於地的巾布,“這像個小孩子一樣,不過洗個澡……”

言語不由止住,地上暗紅色的血跡讓他驀然一陣心驚。

“墨劍。”半響,他低聲喚道。

一陣微風,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後,伴隨著萬年冰冷的聲音,“是。”

“地上的血跡是?”

“這個……屬下不方便留在屋內,所以暫離開了一會,回來了,雲姑娘已經不在。”墨劍語氣有些艱澀。

淩澤嵐沉吟不語。

……

兩天轉瞬即逝,入夜,歿殤宮中一片寂靜。沒有人們想象中江湖第一魔教應該有的血腥暴力畫麵,安靜的仿佛普通的人家院落,日落,吹燈歇息。

一道黑影,穿梭在夜空之中,身手敏捷,一起一落之間仿佛一隻靈巧的燕子,從空中掠過。步履匆匆,踏著屋簷而行,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奇了怪了,應該是這邊附近的,白天明明看見她從這個院子裏走出來。黑影,也就是雲舒不由微汗,踩好了點卻忘了路線,真是挫敗。

苡禰那個丫頭到底住哪裏?!

忙出一身微汗的雲舒不由撇撇嘴,順手掀開腳前的一塊瓦片,朝裏麵瞧去。但目光轉向屋內的瞬間,靈光一閃,等等,這個屋子……難道是……

“咻咻”,未來得及驚詫完,兩個茶杯直朝自己的麵門而來。折腰躲過,茶杯撞在簷角上竟兩者同時粉碎,出手之人明顯下了殺招。粉碎的聲音在夜空中傳遞,格外清晰。

暗叫不好,雲舒點著屋頂一躍而下,妄圖躲進黑暗中隱蔽,腳才沾到地麵,身後獵獵風聲響起,隻得俯下轉身,避過對方一掌,同時橫掃右腿,攻向對方下盤。

一語未言,兩人卻已經見招拆招過了十幾招。

“等等,你們兩個都住手!”一聲嬌叱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