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成讖,自那天起,雲舒竟真的沒有再在冥邪穀看到過瀠瑛。無論是問歌、符離甚至是小白都沒有任何消息。當然,她也向殘暝旁敲側擊地問詢過,但每次都被他巧妙繞過,非不明著給個回答,就是在是和不是間給你繞圈子,讓你覺得徘徊不定。

——真TM隻有這種惡趣味的人才能做出這麽惡趣味的事!

“……你也不要太自責了,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你愁也沒辦法,還是好好養傷吧。”雲舒無奈地歎了口氣,推開窗戶,任窗外的陽光灑進來,柔柔地為房內的所有陳設披上一層金色的薄紗。

這裏是冥邪穀的一處閑置客房,地理位置偏僻,非常幽靜,離雲舒的住處也近。總不見得讓宸琰真的每天躲在自己房間吧?隻可惜,以宸琰的心境再優美的環境也是難以忍受的吧。

為他換好藥,雲舒免不得歎了口氣……這丫的生命力太旺盛了吧,這傷尋常人至少要躺一個月,才幾天就能下床了?收好東西,轉身看見他去夠床邊的外套,雲舒不由挑眉,“你別告訴我你想去找她。”

宸琰沒有回答,隻是繃緊了臉,相當嚴肅。

雲舒無力狀扶額,懶得和這倔脾氣廢話,一腳把他踢回床上,“給老子消停會!你現在就是個廢人,去了也是送死,隻會讓她的處境更加危險。”

宸琰捂著傷口跌坐在床上,望向雲舒,眼神堅定,“我要去救她。”

……說你倔你還真就是一頭驢了咋地?!

“你救不了她的。”雲舒伸手點住他周身的穴道,“還是好好養傷吧。”無奈地放柔了聲音,“我會先替你探探風聲,一定會救出她的。所以,乖~~先睡一會,好不好?”

宸琰還有些不甘心地想動,但在雲舒的勸說下卻不得不放棄,躺在床上休息,卻是神色委頓,怎麽都提不起精神。

真是個癡情男子……可惜了,瀠瑛心裏從來就沒有你。

雲舒小心地掩上門,伸手遮了遮陽光,有些刺眼。

有一些事,她不敢也不能和宸琰說。比如,她懷疑瀠瑛可能並沒有被殘暝殺了,而是關在了某個秘密的地方。處境,也許比死還要痛苦。但是,她卻想不通為什麽殘暝要那麽做,下意識地覺得自己遺漏了一些事情忘記考慮了。

是什麽呢?這種撓心般感覺……她不由苦惱地抓了抓頭發,一臉暴躁的樣子。

“雲舒~~在想什麽呢?”人未至聲先至,看紫煙笑嘻嘻地從旁邊走過來,雲舒的心情明媚了一些,迎上去。

紫煙今天依舊身著一身深紫色的衣裙,窈窕身段,略帶灑然,讓人覺得清爽而又略帶嫵媚。衝著雲舒眨眨眼睛,“不會是在想大師兄吧……放心吧,他一會就來陪你。”

“少在這裏亂點鴛鴦譜了,我可是有人的。”雲舒汗,這丫頭現在一門心思想把自己和小白拉在一起,殘暝的眼刀可是嗖嗖的,感情不是刮在她的身上。

紫煙爽快地一揮手,“我想大師兄是不會介意這個的。”

雲舒黑線,“可是我在意……你是閑的無聊了吧?怎麽不跟著你師兄去給他出出主意。來這麽久也見著你練練功什麽的,額嗬嗬~~”一挑眉,反守為攻地問道。

“額嗬嗬~~”紫煙尷尬地應和著笑了幾聲,“練功啊……額嗬嗬,小意思嘛,少個一天兩天,應該也沒多大關係吧。”眼神亂瞟中——猛地抓住一個零荼羽的一個側臉,“哇,師兄……我去看看有沒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啊。”

三十六計,腳底抹油為上。

雲舒望著她一溜小跑的背影,捂嘴輕笑。抬頭望向明媚的藍天,忽然有些懷念……那還沒有羈絆的歲月。自己任性在江湖上奔跑縱橫,不用擔心那麽多事情,隻要小命還在,就一定能在明天繼續大笑。

等這件事完了,就繼續這樣浪跡江湖吧。

對太陽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暖洋洋的感覺一直蔓延到心底,她轉身向前走去——去地牢看看阿嵐吧。

推開地牢的門,依舊是黑漆漆陰冷冷的一片,隻有長明燈依舊一閃一閃跳躍,添了稍許的人氣。淩澤嵐一臉怔忪地坐在牆角,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很入神的樣子。

看著他落魄的樣子,忽然有點心酸。

“喲,在想什麽?”她強撐著笑容走了過去,“不會是在想你那幾個漂亮妃子吧?寂寞了~~”

淩澤嵐難得的沒有動。

“不是吧,真的被我說中了?”雲舒笑著走過去,從欄杆中伸出手晃了晃,卻被他猛地抓住,“喂喂,我開玩笑的。”黑線……

“我也和你開玩笑的。”淩澤嵐鬆開手,這才無精打采地望了她一眼。

雲舒頓覺無趣,也有些喪氣起來,“出什麽事了?”

“……淩澤墨進軍了。”淩澤嵐深沉的聲音從對麵傳來,悠悠的竟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朕身為皇帝,卻隻能在這種地方,任人宰割……”

雲舒默然。

“可惡!可惡!可惡!”淩澤嵐惱怒地捶著身前的欄杆,但無論他再怎麽努力,這欄杆依舊是紋絲不動,“朕居然被困在這種地方,什麽都做不了!……與其生不如死,不如讓殘暝一劍殺了我算了!”

“死……就行了嗎?”雲舒捏緊拳頭,“淩澤嵐,你真那麽想死嗎?”偏頭,毫不避諱地與他對視,目光銳利,“你大可以往著牆上撞上一撞,倒是看看誰比較硬。”

“那朕還能做什麽!”淩澤嵐憤怒地大喊。

雲舒不為所動,已經平靜地令人驚訝,淡淡地回答道,“做你該做的。”

“朕該做的……你倒說朕該做什麽,又有什麽能做的?”淩澤嵐頹然坐倒在地,將頭深埋如黑暗中,仿佛黑暗能將自己藏起來,可以保護自己不再受任何傷害。

雲舒居高臨下望著他,“我又不是皇帝,我怎麽會知道……你能做什麽,從來不受製於這個環境,還是受製於你的心。沒有什麽囚籠能真正鎖住一個人,除非困住了他的心,就算有翅膀也再也無法飛翔。”

“你會出去的,而且……我想應該不會再等多久了。”

淩澤嵐慢慢地抬起頭,“什麽意思……”

“嘭”,回答他的隻有一聲重重的關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