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人啦!”守門弟子猛地扯著嗓子大叫起來。但奇怪的是,雲舒並沒有阻止,甚至連回頭也沒有,仿佛,是故意留他一條命,叫出這些人來。
……殘暝,若你一定要玩這一局,那麽,我奉陪。
……燕北,若你金沙門硬要摻和其中,那麽,我便叫你滿門皆滅。
當斷則斷,否則反受其害,這個道理,不止你懂,我也懂。
雲舒站定,眯了眯眼,從自己的腳下到他金沙門的前堂,不過三十米的石磚鋪路。刹那間,不知從哪裏湧出來的人,滿滿當當地站滿了兩邊,粗略數數,竟也有四十個上下。
早就料到會尋仇了嗎?居然隻敢有這點準備。
金沙門下弟子皆拔刀相向,滿臉的嚴肅,但沒有門主的命令,誰也不敢先上。副門主的屍體還躺在門口,沒有人敢輕視眼前這白衣女子的實力。
“我給你們一個機會,沒有參與三天前那件事的,請你主動離去,我可以答應你,絕對不碰你絲毫。”冷冷的聲音回蕩在院子裏,卻沒有一個弟子離開。
沉穩的腳步聲傳來,前堂走出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削瘦卻不單薄,眼露精光。比同齡人更多的白發,或許,他並沒有看起來老,隻不過三十多歲而已。
“燕門主,武林大會一別,許久未見。”雲舒勾起一抹膽小,竟拱手向他行了一禮。
燕北微微有些詫異,但很快鎮定下來,“副樓主客氣了,別來無恙。”
“是啊……別來無恙。”雲舒仰起頭,“此番我前來,相信不說,你也一定知道我的目的。”
燕北卻裝傻,“副樓主不說,我怎麽會知道呢?”
雲舒也不惱,仍極有耐心地說道,“為要一個說法……”在他開口之前,又忽然搶白,“不過我猜是要不到了。所以呢,在來這裏的路上,也就改為,討一個說法。”
燕北冷笑,“要一個說法和討一個說法,有區別嗎?”
“當然有,不信……”雲舒若無其事拂了拂衣上的灰塵,露出一個神秘而又略帶邪氣的微笑,輕輕地吐出兩字,“你看。”
話音剛落,路旁對她虎視眈眈的四十餘名弟子忽然陸續地倒地,抱著自己的腦袋痛呼不已。乒呤乓啷響起的兵器落地聲,在各位寧靜的院子裏愈加刺耳。
燕北臉色大變,額頭竟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
“燕門主也真是毫無戒心呢,若是殘暝在此,一定看得出我是在拖延時間,趁著今天風兒好,下毒吧。”雲舒掩口輕笑,眼神卻是說不出的銳利,“啊呀呀,這下可苦惱了,沒有人保護你了,怎麽辦呢?”
她不慌不忙地抽出劍,不緩不慢地朝前方走去,每一步似乎都重重敲在了燕北的心上,驚得他頭皮發麻。仿若貓兒,在逗弄手中的老鼠,明知他絕不可能逃脫,卻故意一步一步靠近,讓他嚐夠恐懼的痛苦。
每走一步,兩側路邊的弟子都會發出一聲慘叫,轉而抱住自己的右肩哭嚎不已,那裏,隻剩血淋淋的一截斷袖。手臂?早已分家。
“怎麽了?你也會感到悲傷和恐懼嗎?”雲舒眨眨眼睛,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我可是給過你這些門徒機會了,使他們自己沒有珍惜,也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
燕北厲聲喝道,“夠了!雲舒你究竟想如何?”
“想如何?我不是說了嗎。”雲舒淺笑,“我要一個說法……”輕蔑地掃了一眼地下,“我絕對不會相信,這一群垃圾能夠攔住阿瑾。”
聽到此話,原本有些慌張的燕北卻忽然鎮定了下來,看也不看地上為自己負傷的眾弟子,竟自顧自地大笑起來。
雲舒目光一凜,“你笑什麽?”站定在他麵前,距離,不足五米。
燕北沒有回答,反而轉過身,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前堂。雲舒未頓,量這家夥也不是自己對手,當即果斷地追了進去。橫劍於他脖頸,“我在問你,笑什麽?”
燕北停止了笑聲,仿若未看見自己眼前的劍,目光冷冷地打在雲舒身上,“真是好笑……我見你氣勢洶洶殺來,還以為副穀主的計劃已經被你全悉,原來不過是……”
“說!”雲舒捏緊了手中的劍柄。
“好,我說!”燕北的眼中閃過一絲得色,“沒錯,花沭瑾那些傷,是我做的,但除了斃命的那一劍是我刺的以外,其他的,可是門下在場的弟子每人一劍。我刻意沒讓人去動他那張臉,怎麽樣?屍體可還好看?”
雲舒遏製住自己心中翻騰的怒火,“我沒要你說這個!”
“那就說別的,比如,花沭瑾,堂堂無幻樓樓主,為了什麽而來到我這小小的金沙門。”燕北不陰不陽地笑道,“為了一顆藥,可笑嗎?明明是個人都能看出來的圈套,為了那麽一顆天底下誰都不相信存在的藥,他卻心甘情願地走進了這個陷阱。”
藥……雲舒的臉色刹那間煞白。
“你猜到的,對吧?”燕北似乎很高興見到她的錯愕,“暗香綺羅的解藥……他居然相信真的存在什麽暗香綺羅的解藥?呐……雲舒,你說他傻不傻?傻不傻!”
手,忍不住的戰栗,似乎連劍都快拿不穩。她早該想到的,花沭瑾他原本應該沒有弱點的,除了自己……和自己那該死的毒!阿瑾……你怎麽這麽傻,連你自己都不相信的圈套,你為什麽要去呢?!
……
幫她簪好發,花沭瑾露出一絲滿意的笑,撫了撫她的臉,左眼角的淚痣愈發妖魅。
“你果然是最特別的。”溫柔地落一個吻與她額間,“回無幻樓,等我回來。”
……
阿瑾,你這個笨蛋!
“怎麽了?”燕北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雲舒倏地一驚,才發現在自己錯愕的瞬間,他竟逃到了自己的身後。脖頸上冰涼的觸感,是一把寒光凜冽的小刀。
“竟然連我在故意擾亂你的心智都看不出來嗎?”燕北的語氣亦充滿了嘲諷,“不過是個女人,何必逞強好勝到這裏來找罪受呢?怪不得殘暝他連看都沒看一眼你們,隻專心致誌地對付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