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迫員工是可恥的!◎

完了,她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寄望舒懊惱不已,狠狠拍了一下自己遲鈍的腦門,任由身後的大手將她捉了回去。

一時半會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躲開歸不尋,她索性破罐子破摔:“那上古遺物真有那麽神嗎,你就這麽執著,非要我去尋寶不成?”

謝無霜熟悉的麵孔出現在腦海中,寄望舒忽然想到,魔界之大,無奇不有,分明就是不缺人手!

小腰板瞬間挺得筆直,她昂首挺胸,兩手叉腰,質問麵前不講道理的魔尊:“你們魔界分明有那麽那麽多人,隨便挑出來一個都比我強的多!你就非要讓我去,我可是你恩人,你舍得讓我就這麽去白白送死不成?”

小狐狸越說越覺得不對勁,恍然大悟,仿佛巨大的秘密被她參悟:“還是說,你根本就是虛情假意,打從開始就想治我於死地!”

不然為什麽原書中的狐妖白白去送死了?寄望舒忽然覺得邏輯全都對上了,下意識掙開歸不尋的手,後退三步。

歸不尋:“……”

歸不尋:“你的戲好多,本座是不是該給你報個表演班?”

他不再上前捉回那隻腦洞大開的小妖,就近挨著椅子坐下,端起桌上的茶盞抿了一口,不緊不慢道:“魔界都是本座的,本座難道不是愛讓誰去讓誰去?”

“再說了,”小狼般的眸子眨了眨,抬眼看向沉浸在自我猜測裏,寧死不屈的狐狸,“本座從來也沒說過隻讓你一人單獨去啊。”

寄望舒傻眼:“那你不早說?”

歸不尋坦然:“你不也沒問?”

寄望舒替原身哀悼五秒。

狐妖姐姐,你死的冤啊。

-

近日月升的時間比往常要早一些,還沒等寄望舒窩在溫暖的小窩裏,就已經先一步幻回原形。

屆時歸不尋還坐在廳堂之上研讀《男德聖經》後續的內容,餘光捕捉到這一變化,腦子裏瞬間冒出不少壞心思。修長手指撚住書籍反扣在座上,長腿邁開,躡手躡腳跟在昂首闊步的小狐狸身後。

悄悄靠近後,一把捏住狐狸的後頸,將其整個拎了起來,放在麵前晃悠。

小狐狸四隻爪子胡亂撲騰,被他氣的嘰嘰亂嚎,前爪揮舞想要在他臉上撓兩道印子。

趁人不備下此毒手,當真缺德!

歸不尋樂了,笑看著她做些無謂的掙紮,挑眉道:“幫不幫本座找上古遺物?”

狐狸氣得胸脯一起一伏,尖爪盡露,對著歸不尋齜牙咧嘴,隨後決絕的別過臉去。

一舉一動似乎早就被歸不尋猜透了一般,少年魔尊一點也不惱,反而耐性十足的對她繼續笑道:“哦?這麽有骨氣?你不答應本座,那本座隻好對你略施小戒,今晚把你掛在衣架上睡覺咯。”

寄望舒:“!?”

最毒男人心啊!

沒有辦法,寄人籬下的生活就是要經受一些艱辛與挫折。小狐狸耷拉下耳朵,默默向大魔頭低下了傲嬌的頭顱。

歸不尋更開心了,笑了兩聲,用另一隻手揉了兩把狐狸絨絨的腦袋,滴溜著她走進寢屋,安置在那塊他親手製作的金窩裏。

還未來得及撒開手,小狐狸四腳剛挨著地麵,就立刻變了臉,反咬毫無防備的大魔頭一口。白皙修長的大手,瞬間在虎口上多了幾個尖牙印。

“嘶——”歸不尋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你可真是知恩圖報!”

長眉攏在一塊兒,額前碎須滑下,讓人看不清他的眸色,連牙關都緊咬在一起。修長的身形此刻蜷作一團跪倒在榻邊,一手捂住附有牙印的地方。

看起來好像真的很疼。

寄望舒有點愧疚,心底默默反思,剛才那一口是不是有點太沒輕沒重了。

雙耳背向身後,毛絨尾巴示好般在身後搖擺。小狐狸緩緩靠近男人身邊,絨毛若即若離地掃過痛處,腦袋拱了拱那人胳膊,打算以此示弱。

誰知,下一秒,那人眼疾手快的箍住狐狸的身子,將其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本座受傷了,大膽狐妖,還不速速領罰?”

“就罰你替本座尋來八大上古遺物,慰藉本座幼小的心靈。”

寄望舒:“?”

幾千歲的人了,幼不幼稚啊!

屋內沒有點燈,一人一狐倚在榻邊,被月色籠罩,銀白月光淡淡鋪灑在二人身上。

手腳並用,聲形並俱,溝通到後麵,狐狸索性從一旁叼來了紙和筆,在上麵寫下大字來拒絕歸不尋的無理要求。

圓月都升到了當頭的位置,再無法從窗欞間窺見,二人也沒有達成一致。

寢屋內哈欠連天,談判也就此宣布以失敗告終。

狐狸叼起自己的小被子,歸不尋將床尾團作一團的被褥拉到身上,兩人各自睡下。屋內很快響起均勻徐緩的呼吸聲。

…………

不知過了多久,到了何時,半夢半醒的魔尊隻覺身上一沉。

似是有什麽東西攀附了上來,重量很輕,卻歪歪扭扭亂磨蹭。

意識率先恢複,歸不尋頭腦清醒過來,下意識以為是狐狸夢遊跑到他身上來。眼睛還沒睜開,心裏已經開始琢磨該怎麽使壞點子了。

睡意依舊濃重,雙眸懶懶地不願動彈,手指便先行一步,探上被褥。

指尖忽然觸碰到什麽物體,觸感冰冰涼涼,甚至有點堅硬,摸起來不太像狐狸。

眉頭漸漸鎖緊,不安的大手又反複確認了幾次。冰涼滑膩,身負硬物。

歸不尋猛然睜開眼,勾起下巴望向身上的東西。

幽暗微弱的光線之下,他隻能依稀瞧見一條狹長盤踞的身形,細小光亮,身體光滑的甚至有些反光。

蛇?!

一向處變不驚的魔尊大人此刻淡定全無,連異物究竟是何都未曾瞧清,猛地抬腿將它彈飛,心有餘悸地用力撣了撣那東西沾過的被褥。

好不容易平複下心情,理智這才重歸於腦中。布下磐界的寢屋,小蛇哪裏會鑽的進來?

那方才那條又長又滑的東西是什麽?

他順著記憶中異物被彈飛的拋物線搜尋了片刻,很快在睡熟的小狐狸身上發現了那個通身閃著金黃光亮的東西。

定睛瞧了瞧,歸不尋這才發現,壓根不是什麽小蛇,是那條長得像泥鰍的龍。

“……”他在心裏罵街。

右手攤開掌心在麵前劃過,暗紫色的結界登時顯現出原樣,視線掃過所有角落,最終在靠近牆根的地方發現了一處微小的裂縫。

估計泥鰍就是從這溜進來的。

他瞥了一眼和諧溫馨的狐狸和龍,心下閃過一陣不悅。

說不定還是這臭狐狸教給他的損招。

魔尊的嘴角淺淺向下壓了壓,毅然決然地伸手捏住離蛟尾梢處,滿臉嫌棄地將他往更遠的地方丟去。

一係列動作之後,兩人依舊紋絲不動,鼾聲微起,看麵相似乎還做了美夢。

歸不尋:“……”為何偏偏驚醒他一人?

窗欞外的天色已然微微亮,眼見層巒疊嶂間旭日將要升起。落雪也停了,仿佛提前知曉魔界至尊今日計劃出行,乖巧懂事地收斂了威風。

罷了,時候不早了,也該出發了。

歸不尋翻身下榻,隨手將狐狸淩亂的小被褥往上蓋了點,兩指輕輕劃開磐界。臨走前,他給謝無霜遞去一道傳音香,之後的蹤跡便再無人知曉。

-

清晨的第不知道多少縷陽光落在寄望舒身上,她迷迷糊糊睜開惺忪睡眼,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經幻化為人形。歸不尋為她製作的小窩已經容不下這麽龐大的身軀,有大半截身子都挨著地麵。

“終於醒了。”耳畔響起清冷的嗓音。寄望舒眯著眼睛望過去,隻見謝無霜正雙手抱臂環在胸前,麵無表情的盯著自己。

謝無霜:“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本體是隻豬,這麽能睡。”

被冷酷大姐姐嘲笑,寄望舒忽然有點委屈,癟了癟嘴爬起身子來。

怎麽穿到書裏睡個懶覺也要被說,好苦的命。

“尊主有任務要我交代給你。”謝無霜對她可憐巴巴的神情不予理會,公事公辦地開始宣讀她今天的任務,“打掃藏書閣的塵埃,在尊主晚上歸來之前,藏書閣不能見到一點灰。”

一句話讓寄望舒的小心髒懸起又落下。光聽前半句,她還以為歸不尋這回要使必殺技,讓謝無霜這個工作狂魔親自催促她上路尋寶。多日相處下來,謝無霜可遠遠沒有歸不尋好說話,畢竟她也沒救謝無霜的命。

聽見隻是打掃藏書閣後,寄望舒頓時鬆下一口氣。

還好還好,打掃衛生而已。隻要不是讓她走上送死的道路,怎麽都好說。

“藏書閣的書有多少?”寄望舒隨口問道。

這蓮華殿也沒見有多大,一個藏書閣能放個三四百本書還不是撐死了。

“不算多。”謝無霜認真答道,“隻有五千三百五十六本。”

寄望舒:“……”

您是不是對數字不太敏感?

五千三百五十六本也叫不多?!

“還有,”謝無霜又補充道,“下次不要將外人帶入尊主的寢屋,否則我會替尊主解決影響他睡眠質量的東西。”

說罷,寄望舒手上被塞進一張圖紙,她粗略掃了一眼,是藏書閣的位置以及進入方式。

謝無霜大步離去。

寄望舒還沒來得及思考她最後那句話是什麽意思,隻聽得角落裏傳來聲響。

“九條尾巴,哦不,我現在是不是該叫你一條尾巴?”

“有這麽安全又舒適的地方睡覺,也不知道叫上小爺我一起。”

寄望舒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你怎麽進來的??”

若非離蛟出聲,她壓根就沒發現他。

離蛟撚撚龍須:“小爺我神通廣大,有什麽做不到的?”

他話鋒一轉:“倒是你,都已經和那個男人同居一室,還說你們兩個清清白白?小爺就是來親自監督你們兩個,有沒有做出什麽苟且之事!”

寄望舒:“?”

被離蛟這麽一說,她怎麽反而有點心虛了?

她不想再與離蛟多費口舌,五千三百五十六本書,外加那些參天大書櫃,打掃起來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搞定的。

寄望舒拉過離蛟,不由分說就往外跑。

“喂!你帶小爺去哪?”

“天下哪有白吃的飯?跟我一塊當苦力去!”

-

蒼茫星極崖邊,寒風凜冽,墨袍在巨大的風浪間翻湧。

深邃幽暗的洞穴內轟然作響,音色低沉沙啞、蒼老悠遠。

“久違,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