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隻是這樣?”薛文佩看著兒子漸漸變紅的臉,越發證實了心中的猜測。

“最初,我隻是恨,洛芙為什麽時時刻刻都隻關注他,不管我做什麽都無法引起她的注意,所以我不甘心,可是後來,他們定下了婚約,我才意識到,我不想讓洛芙嫁給他。”霍景平的心,一點點激動,也越來越無奈。

“但就算這樣,你怎麽能夠跟你大嫂……唉,你當初若能夠說出來,無論如何我是不會讓他們成親的!”薛文佩說著說著,忍不住狠狠點著霍景平的頭,“難道就因為這樣,你就做出這樣悖盡倫理的事?你真是丟盡了我的臉!”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霍景平直直的挺著後背,“我就是喜歡洛芙,我就是看不慣那個人,看不慣他冷落洛芙!”

“哼,連自己的女人都不親近,到頭來逼著人去拿藥來完成洞房,我真替洛芙覺得可悲!”霍景平憤懣的說完,拳頭攥的咯咯作響。

“你說什麽,為了洞房,洛芙竟然下藥?”薛文佩聽得兩眼瞪得溜圓。

霍景平心中猛地一驚,他本想死守住這個秘密,卻不想一著急竟脫口說出來,“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洛芙她……”

“別說了,你隻說,那個孩子究竟是怎麽回事!”

“其實,洛芙跟那個人成親後,一直都不曾圓房……”霍景平索性將那夜之事和盤托出,卻將自己將秦洛芙托人買的迷藥換成安神藥的事一隱而過,“後來臨走之前,我看到床上的落紅,才知道她原來……阿娘,你別生氣,我當時真的是被迷了心竅,後來聽說洛芙懷孕,我就一直懷疑那是不是我的孩子。”

“這麽說來,你也並不確定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薛文佩氣得仰倒,“萬一是他的種呢?”

“可萬一是我的孩子呢?”霍景平倔強的看著薛文佩,自打他占有秦洛芙後,他便已經將秦洛芙完全當成了自己的女人,而至於那個孩子,他實在不願看到秦洛芙傷心的模樣。

“好啊,嗬嗬,我的兒子可真是厲害!我問你,你到底有沒有想過以後,萬一那個孩子不是你的,退一萬步講,就算孩子是你的,他以後還是要喊那個人叫爹,家產與地位,還是要落到那個人手中,你究竟明不明白!”薛文佩臉色煞白,毫無血色的盯著自己曾經引以為傲的兒子。

霍景平終於安靜下來,他跪在薛文佩麵前,神情痛苦,卻極堅定,“我不在乎。”

薛文佩絕望的閉上眼睛,雙手緊緊捂著臉頰,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阿娘,我知道你沒法接受,可是如果洛芙真的失去這個孩子,我也會難過死的!”霍景平跪爬到薛文佩手邊,“阿娘,隻此一次,孩兒求你了,從今往後,孩兒再不做讓阿娘為難的事了。”

“罷了,是阿娘太急功近利了,你起來吧,以後有什麽事,一定要跟阿娘講,不要再重蹈覆轍了,聽見沒有?”薛文佩撫摸著霍景平的頭發,認命的歎口氣,本來她的計劃已經快要成功,隻要孩子滑掉,罪名必然會安在陸夢箋的頭上,可是哪成想,進行到最關鍵一步時,卻被自己的親生兒子攪了局。

“孩兒記住了,阿娘,洛芙現在應該沒事了吧?”霍景平的擔憂溢於言表。

自打那夜逍遙過後,霍景平總是遠遠看著秦洛芙,後來聽到她懷孕,又偷偷看著她肚子漸漸鼓起來,心裏甜得似吃了蜜糖。每一次秦洛芙腹痛,他總是第一時間派小廝前去請大夫,可這一次,連大夫都直搖頭,他恨不能直接衝到秦洛芙的身邊,隻可惜,他不能,所以他隻能偷取出藥房中最珍貴的保胎丸,送到秦洛芙的手邊。

“有你送的藥,還能有事不成?”薛文佩白他一眼,打心底卻朦朦朧朧生出一絲興奮,那個孩子若真是平兒的,她豈不就要當奶奶了……

霍景平聞言,總算鬆了口氣,至少母子平安,平安就好!

可是又一個問題,湧上薛文佩的心頭。

“你說當日那個人醉倒,你上了芙兒的床,那芙兒知不知道?”

霍景平一愣,“她……她是清醒的,可是真的是孩兒強迫她的,阿娘你別怪罪洛芙。我若是知道那是她的第一次,我說什麽也不會這樣亂來的,我發誓!”

“青天白日亂發哪門子的誓,我隻是在想,若芙兒知道是你的孩子,她怎麽會這樣心安理得的說是那個人的孩子?”自從得知秦洛芙懷孕後,薛文佩幾乎沒見她在外人麵前露出一絲不安,再說若孩子跟霍景康無關,霍景康又怎會對此事不加質疑呢?

“這,大概她不敢讓別人知道吧,當時那個人醉得跟一灘爛泥一樣,說不定他還以為是他酒後亂性跟洛芙圓的房呢!”霍景平想到當日林岱莫癱在桌上的樣子,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輕蔑,放著那樣嬌美的妻子不管,卻非要貪戀那個鄉下來的野丫頭,活該他戴綠帽子!

“得了吧,不行,我得敲打敲打芙兒,問問那個人後來到底有沒有跟他同過房,哼,你這個混小子做出來的混事,反而又要我這個做娘的給你擦屁股,你什麽時候能讓我省省心啊!”薛文佩口中雖罵著霍景平,卻委實不願看自己的兒子受委屈。

霍景平大喜過望,“還是阿娘對我好!”

薛文佩歎口氣,心中卻又快速盤算起來。

陸夢箋一身輕鬆的回到鳳儀院,自從秦洛芙懷孕後,便不時大叫腹痛,搞得人精神緊張不已,這一次險險小產,想來她也能安分一段時間了。

回到房中,一眼便看到林岱莫陽光和煦的笑容,方才仍籠罩在陸夢箋心頭的烏雲,頃刻消散無蹤。

“你終於回來了,”林岱莫拍拍床邊,示意陸夢箋坐在自己身邊。

陸夢箋腳步輕快的走到床邊坐下,任林岱莫輕輕握住自己的手。

“你不在我身邊,感覺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林岱莫將自己的五指穿過陸夢箋的五指,十指交叉緊緊握在一起。

“古人都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倒好,才一個時辰,就已經如隔了百年,那之前見不到我的時候,豈不都要變成妖精了,”陸夢箋溫柔的說著,眼睛卻始終柔和的看著林岱莫的眼,在對方的眸子中看著自己的身影,似乎怎麽看都看不厭。

林岱莫連連點頭,“可不是嘛,就因為變成了老妖精,所以才舍得來找你這個小妖精啊!你不知道,看不見你的時候,日子有多麽難熬……”

陸夢箋不說話,輕輕將頭抵到林岱莫的胸口處,卻不敢用力去壓,那模樣像極了熱戀中撒嬌的小女子。

林岱莫抬手,輕輕拍打著陸夢箋的背,嘴唇悄悄印在陸夢箋的頭上。

氣氛漸漸曖昧,陸夢箋心中的小粉紅到處亂飛,就在她忍不住抬頭去親吻林岱莫時,林岱莫突然嗤嗤一笑。

“你幾天沒洗頭啦?”

陸夢箋唰的一下將頭從林岱莫的胸口移開,方才的那抹曖昧呼地被這一句話給衝得消散開來。

“昨天剛洗的好不好!討厭,以後離我遠點,”陸夢箋嘟著嘴將手從林岱莫手中抽出,奈何她越抽,林岱莫抓得越緊。

“夢箋,我的好娘子,你別生氣,我的話還沒說完呢,”林岱莫得逞的笑,“夢箋,你的頭發真香,你是不是天上的花仙子下凡,每次你在我身邊,我都像是置身花叢之中,真想天天跟你呆在一起……”

陸夢箋終於繃不住臉,撲哧笑出聲,“你怎麽那麽討厭!就知道拿我打趣,以後不要理你了!”可是說著說著,身子還是不由自主鬆軟下來,任由林岱莫拖著自己的手。

“娘子,我的好娘子,你若不理我,拿我就天天粘著你,”林岱莫看見陸夢箋,原本冷酷的模樣,便總不由自主變成這副賤賤的樣子,可是他卻從不覺得為難。

“油嘴滑舌,”陸夢箋嬌嗔地點點林岱莫的胸口,“這裏還疼不疼?”

“疼,剛才還疼來著,可是看到你就不疼了。”林岱莫將陸夢箋的手拿到嘴邊,輕輕一吻,“在戰場上的時候,我就在想,萬一我不小心葬在那裏,你會不會為我流淚,可是後來我不敢再這樣想,我怕你會難過,也怕我再也見不到你……”

陸夢箋聽得眼睛發酸。

“幸好,我還有機會,用我的下半輩子陪在你的身邊,”林岱莫說完,一把將陸夢箋摟在懷中,“前半世,是我辜負了你的等待,後半生,我會用我的生命來愛護你。”

陸夢箋偎在林岱莫的懷中,突然渴望時間就此停止,永遠留在這一刻。

林岱莫下顎輕輕抵在陸夢箋的頭上,兩個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讓人莫名心安。

現世安穩,歲月靜好,想來也不過如此吧。

可是世界總不遂人願,總有不速之客不請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