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在馬上的肖禁著實一愣!

“肖少爺!”這個稱謂,可真是新鮮了。自小,別人對他的稱呼無外乎是兩種,一種是關係比較親的人叫他的名字;另一類沒什麽關係的則尊稱他一聲“少領主”。如今,猛然聽到這麽一種稱呼,可真是令人玩味三分呢!

待離藍兒有兩丈遠的時候,肖禁扯了扯韁繩,住了馬。兩丈是一個安全的距離,既可以讓他看清下麵的這個小子,也能防備下麵的小子做什麽不好的動作!

他低頭望藍兒瞧去,上上下下地掃了好幾下,嘴角微微一勾,綻放一抹邪笑。

有意思!

原來是一個男扮女裝的假小子!

以肖禁這麽多年縱橫酒色的經曆,怎麽分不出藍兒到底是男是女?!

他是知道這城裏的姑娘對他愛慕程度的,十天半個月總會有姑娘出新招地吸引他的注意力。也不是沒有女子男扮女裝地接近他,可是那些女子縱然裝扮了男子,也個個是細皮嫩肉,十成的俏公子。可眼前的這個女子,也未免將自己弄得有些糟糕了吧!一件土了吧唧的衣服,還有沒有任何修飾的麵龐,實在是難以吸引別人過多的關注呀!

這姑娘采用這一招,可是有些失敗了!

不過,到底還是愛慕他而來的女子,肖禁是不會太失禮了。這種被別人愛慕的感覺,即使他不想接受,也是打心裏值得歡喜的,這是人之本性嘛!

肖禁衝藍兒淡淡一笑,算是招呼,拽了拽韁繩,就打算走了。他眼光高,沒有八分的姿色,他可是不會浪費時間的。

藍兒雖然不知道肖禁是怎麽想的,但是也知道以肖禁這樣尊貴的身份,她若是不抓緊時間將他說動,下次再找機會與他說話,可就難了。

眼下,她就得馬上祭出她這幾天想好的絕招——快刀斬亂麻!

“肖少爺,有一絕色美女邀約,可否前往?!”

打蛇也得打七寸,藍兒深知眼下說動肖禁的,也隻有美色了。

果然,肖禁打算扯起韁繩的手微微一頓。他低下頭,重新打量了一下藍兒。就看到底下的這個姑娘落落大方地看著,笑意盈滿了那一雙黑亮的雙眸,讓人立刻就感覺到那一雙黑眸中透露出來的自信。

這下可引起肖禁的好奇心了。

這個姑娘倒是怪了,看著就一鄉巴佬,何來這種不卑不亢的氣質?!況且,絕色美女,她倒是好大的口氣!敢在閱女無數的他麵前說這話,這城裏都沒幾人敢?!

這姑娘,莫非是哪位小姐身邊的女仆吧?!

若真是這樣,看這女仆這般特殊,那麽她口中的那位絕色小姐,他還真是有興趣見一見了。

“你是那一家的?!”他問。

“我來的地方有些遠,是迷失之地。我家有位可媲美天仙的姑娘,方圓百裏,遠近聞名,我以為,這世上,也隻有英俊的肖少爺才能配得上我家姑娘。我保證,肖少爺若是同我回去,必定是不虛此行!”

“嗬嗬……姑娘好大的口氣!”

藍兒隻淡然地望入肖禁的眼底。“口氣不大,我也不會來請肖少爺了!嗬嗬,畢竟以肖少爺的身份,若是沒有十分的把握,我就不會不辭千裏而來!”

肖禁心中壓抑,暗道這個姑娘倒是伶牙俐齒,透著一股聰明勁,看來她今日攔他,是有備而來了。

說起美麗的姑娘嘛,他是很有興趣的!

可是迷失之地……路程有點遠啊……

藍兒看他遲疑,心裏打鼓,深怕他不意動,藍兒趕緊又加了一句。“肖少爺,那或許就是你的命中天女。這一輩子唯一的一次緣分,錯過了,不是太過可惜了嗎?”

肖禁訝異,不得不說,這姑娘說的他有些心動了。

不過,他不能現在就答應她。

“告訴我你落腳的地方!”

藍兒心喜,立刻告知她落腳的小客棧。

肖禁拽緊了韁繩,道:“回去等我的消息吧,一天之內必定給你回複。”

藍兒大喜,笑著目送肖禁離開。

她覺得,這種命中注定的交集,沒道理,肖禁不會答應的。

這邊,肖禁的貼身護衛馬武看著自家的主子改變路程,返回城堡,心裏轉了轉,問:“少爺這是要答應?!”

肖禁笑了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馬武,你可還記得,賈叔對我說的關於迷失之地的事情?”

馬武抿緊了唇,腦子飛快地轉了起來。身下,駿馬歡快地跑著,他還是穩穩地坐著,不受絲毫的影響,顯然武功了得。

“啊!”馬武猛然低促地叫了一聲,突然就想到了主子話裏的深意。

“少主,你是想……”

“嗬嗬……”肖禁笑了起來,卻沒有回答。

馬武立刻閉緊了嘴,因為有些話,是不能往外說的。

他身為少主的貼身護衛,即是忠心不二的忠仆,也是義無反顧的死士了。因此,少主的事,少有瞞他的。

他知道,少主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如今正在迷失之地。領主以為這事無人知道,哪裏知道少主已經從領主夫人那裏得到了這個消息。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若是不除去,誰也不能料到會不會成為變數。畢竟,那也是繼承領主血緣的孩子,女的倒也罷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可那偏偏是一個男的,還是個年長的!

“哥哥”這個身份,若真要難,可是要起一些事端的。

少主一早就有除掉那人的心思,可是到底他沒有掌權,一舉一動,難免會落入領主的眼裏,少爺要真是奔迷失之地去,免不了會讓領主生些別的心思,這不僅會讓領主對少主有想法,也對除去那人的計劃大大不利。

如今,這個姑娘送上門來,倒是老天爺送機會來了。

他能想到這一點,少主肯定也是想到了。沒有立刻答應,少主應該是想回去跟賈叔商量一下再說;確保我萬無一失了,才能開始行動。

後來果然,肖禁答應了藍兒的請求,這大大地讓藍兒鬆了一口氣,之後,自然是啟程回楠村。

肖禁身為少領主,出行自然是要小心謹慎的,雖然他已經一切從簡,不過還是帶了三十多人,裝扮成了商旅的樣子,藍兒驚訝地察覺到隨行的竟然有幾位降魔師,因為降魔師的氣息跟常人不太一樣,藍兒馬上就察覺了出來。好奇地問了一下,現其中有一位老者竟然是降魔大師。藍兒嚇壞了,慶幸她沒有讓桑兒和葉兒一同跟來。這要是碰上的,肯定是九死一生的。

利用上廁所的借口,她聯係了卜夢,因為卜夢跟她有生命契約束縛,所以,百裏之內,她和卜夢之間可以用意識進行溝通。藍兒把情況告訴了卜夢,商量的結果就是,卜夢和桑兒他們單獨上路,在後麵遠遠跟著,出了問題,也好方便照顧,而藍兒就和肖禁一同上路,有降魔大師在,相信是不該出問題的。

因為藍兒是來自迷失之地,所以車上的幾位降魔師對藍兒很感興趣,紛紛追問藍兒關於那裏的事情。

藍兒這才知道,蒼夜的事情,早就被降魔師協會給傳遍了。如今,少有降魔師不知道,在迷失之地出了一個大魔頭的。

藍兒更心驚的得知,因為蒼夜擊殺了天聽穀的多位弟子,所以天聽穀派出了許多高手,正前往迷失之地,要絞殺蒼夜。

據這幾位降魔師的所說,天聽穀那是下了死令的,那個蒼夜,肯定是必死無疑!

藍兒聽了,臉都白了。

幾位降魔師以為藍兒是嚇到了,還紛紛安慰她,讓她別多想,估計等他們這一行人到達迷失之地的時候,那個大魔頭蒼夜已經被殺死了。

藍兒茫然地點了點頭,心裏卻已經亂了套了!怎麽會這樣?!這些事情,她竟然一點都不知道?!她以為孤白是認為蒼夜無害,所以才放過他,沒想到,竟然是因為打敗了無奈逃走的!

他們說蒼夜會必死無疑!

想到這,她就開始抖!

一度,她渴盼著讓他死?!可真的有人要他死了,為何心會這麽地慌,竟然還有一種呼吸不過來的感覺?!

就……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殺,可……可以嗎?!

藍兒遲疑了。那一雙明亮的雙眸,瞬間黯淡了下來,再也無法純粹地綻放了!

她悄悄地捏緊了拳頭,縮在馬車的一邊,強烈地克製自己不要再抖,免得讓別人生疑,也狠狠地命令自己靜下來,好好的想一想,別自己就亂了陣腳!

思來想去,唇瓣都差點被她蹂躪破了,她還是沒個定論!

茫然地望著馬車外,想到生死關頭,他及時地出現,藍兒的眼睛痛了起來。重重地靠在了馬車上,她輕輕地閉上了眼,心裏,有一個念頭擊敗了別的,高高地升了起來。

既然這般地矛盾著他的生死,那麽久該救他,通知他有危險,讓他盡快離開。畢竟,生命隻有一次,他死了,就再也不可能活過來。那是怎麽都無法挽回的事情。她現在的心情這麽的複雜,她不想在這麽茫然的時候,做出讓自己後悔一生的決定來。

決定了,她得讓卜夢盡快通知蒼夜離開。

可她不知道的是,天聽穀的那些人,此刻,已經到達了迷失之地,養精蓄銳的同時,也在進行最後一次的籌劃。

“不惜任何代價,必須要殺死蒼夜這魔頭!”天聽穀的慕長老堅定地環視四方,手下一幹人等,麵沉如水,紛紛重重地點了點頭,領命下去。

等房裏四下都空了的時候,慕長老起身站到了窗口,夜色中,他眺望著迷霧堡方向,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他想到了孤白和花芍是如何的狼狽回穀的,也想到了孤白是如何麵色慘白地描述蒼夜的恐怖的,當時站在一邊的花芍那搖搖欲墜的身影,讓他印象深刻。顯然,那個蒼夜的恐怖,讓這兩個年輕的弟子都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隨後,天神就下了令人心驚的警言!

“蒼夜,是一切禍亂之始,不滅他,整個大6都要陷入黑暗。此魔,必須盡快殺死。”

遠古的那一場人魔大戰,鮮血染紅了整片大6,知道的,都不想再經曆。天神的意思,竟然是指明了因為蒼夜,將會掀起人魔再度大戰,然後再一度的讓鮮血匯流成河!

這是他們天聽穀弟子最不願意看到的景象。

所以,這一次,由他還有藍師弟這兩位降魔師至尊,帶著一幹人等,前來消滅蒼夜,這魔物再厲害,有兩個降魔師至尊坐鎮,相信此戰應該是能告捷的。

慕長老現在疑惑,也可以說他心裏當不下的是:這個魔物蒼夜很顯然是剛冒出來的,他哪裏來那麽大的魔力?!他既然這麽厲害,為什麽沒有被那個魔君白衣殿下招攬過去?!而且,天神說因為此人會掀起人魔大戰,可是,僅憑一個區區的個體,能掀起這麽大的狂潮嗎?!

他不得不懷疑的是,天神如此看重蒼夜,是不是因為蒼夜……有特殊的身份?!會不會……他是白衣魔君的兒子,身為魔域的少主,這樣才有可能掀起人魔大戰啊!

要真是如他猜測的這般,那麽明日圍殺蒼夜,就不得不防備那個狡詐的白衣魔君會不會設下什麽陷進?!又或者,會不會搞背後偷襲?!

唔,看來他還得好好想一想,把計劃再改一改!

這邊,魔君白衣殿下這一方

白落悄然出現在了魔君白衣的麵前,恭敬地報告道:“殿下,天聽穀那邊已經準備好了!”

“嗯。”白衣輕輕地哼了一聲,表示明白。

白落揚了揚眉,目露詭色。“殿下,我們要不要來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魔君白衣的臉上流露出讚許。

“看來你已經有計劃了,那麽這件事,就交給你全權負責了!”

白落嘴角帶笑,朝魔君白衣鞠了一躬,悄然地退了下去。

白衣執起一邊透明的酒盞,輕輕地晃了起來。裏麵血紅色的酒液,沿著杯壁,輕輕地轉了起來,血色灼灼,很是誘人。

白衣端起酒盞,湊近嘴邊,仰頭,一飲而盡!

放下酒盞,他低低地哼笑了起來。

蒼夜回歸,他一直都知道,按照原計劃,他應該上門把他給滅了的。不想,天聽穀弟子的出現,擾亂了他的計劃。

如此,他一直隱忍不,沒有因此削弱蒼夜的實力。

如此,把又強大了不少的蒼夜留給天聽穀的人對付,他樂意借助蒼夜的手,多消滅幾個天聽穀的老怪物!

“嗬嗬……亂吧……趕緊亂起來吧!”

他身體裏麵的血液,開始叫囂殺戮了!

與天聽穀的開戰,他是勢在必行了。

因為,隻有亂到極致,才有可能把他給逼出來!

他執起酒壺,又往酒盞裏倒了一杯,端起酒盞,他微微眯眼,幽幽的黑眸中流過一絲寒光,嘴角卻是笑著的,笑得邪魅。

“敬你,我親愛的魔王!”

他驀然整張臉一寒,沒有喝下酒,卻一把捏碎了手掌的酒盞。鮮紅色的酒液,濕了他一隻手。手的白,酒的紅,交織在一起,宛如受傷而擦汩汩留下的鮮血,讓人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