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哥,”夏半麵露一絲難言之隱,“我也有個哥們心理出問題了,能幫分析一下嗎?”
“我的那個哥們,”牛郎仔分別望了一眼薑芋、穀合和胡前,最後目光停在胡前臉上,“也是我在京都中學校關係很好的一個同學。”
“起因和你的那個閨蜜吧有點像,”夏半示意了下烏賊娘,“喜歡上了一個女生,不過他家裏鼓勵戀愛,你們知道日本對早戀一類都持開放性態度,隻要不上床平時在一起是沒關係的。”
場麵上有兩個人的腦袋差點互相偏了過去……
夏半接著說道,“我哥們那會兒非常非常喜歡那個女生,他們要好時到了什麽程度呢?恨不得喝一口水都要先在彼此嘴裏轉一圈再平分。”
盡管比喻地有些不適,其他三人都沒有打斷,牛郎繼續說道,“直到有一天女生突然提出要和我哥們分手,在這之前沒有任何征兆,隻留了一封分手信,單方麵斷的很徹底,沒有一絲回旋的餘地。”
“所有聯係方式全都拉黑,轉學到另外一個城市並且沒有告訴任何人,仿佛那個女生從未存在過一樣,”夏半敘述道。
“而我那個朋友,在努力找了幾個月後,一下子變得很奇怪!”夏半反而望向薑芋說道。
胡前也停了筷子問道,“他表現出什麽奇怪的?”
夏半扭過頭聲音裏帶著空靈,“他說自己的心被那個女生臨走時取掉了,在心髒的位置空了出來一塊。”
“還有,”夏半盯著薑芋說道,“他覺得在他身邊遇到的所有人都是那個女生扮的,同學、老師、父母,還有路人、便利店店員、指揮交通的警員、送貨員、外賣員,連公園裏的小孩和老人都是那個女生扮做的。”
“什麽意思?”烏賊娘聽著覺得有點背後發涼,下意識往薑芋身邊靠了靠還是問道,“你那個朋友是出現幻覺了嗎?”
“我問他時他是這麽說的,”夏半又望向胡前,“他說每個人包括電視裏的,都是他女友扮演的,他的女朋友其實並沒離開他,而是分裂出許多許多人陪在他身邊,為得是怕他想自己而思念。”
胡前斟酌了下問道,“你這個朋友有過腦後損傷嗎?”
夏半搖搖頭,“沒聽說過。”
“那有癲癇病史或者家族遺傳史嗎?”胡前又問道。
“沒有見過他或者他家人發作過,”夏半還是搖搖頭。
胡前想了想說道,“特殊的妄想症,嚴重一點精神分裂,依舊還是青春期抑鬱症轉化的,記得沒錯的話,好像是叫‘冒充者綜合症’,是一種比較嚴重的精神類疾病。”
“Capgras,”薑芋僅能自己聽到的聲音糾正道,“Capgras綜合症,患者會把任意人看作是想象出來的孿生兄弟一樣,認為在同一時間裏,真實的那個人已被想象出來的人取代。”
“那有得治嗎?”夏半帶著關切問道。
胡前呼了口氣,“需要精神類藥物,配合增強認知以及非藥物治療,同時要防止病情進一步進展。”
兩個非典型的心理疾病說完,場麵一度有些冷場,回鍋肉上的油凝固了不少,再動筷子看上去有些難以下咽。
胡前看了看手表,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中午1點,下午第一節課上課鈴還有半個小時打響,於是四個人出了飯館“各回各家”。
臨走,薑芋覺得胡前有些欲言又止,可能是有外人在場不太方便,不過應該也不是什麽重要或者緊急的事情,最後單獨拍了拍薑芋的肩膀,隨後跳上一輛往南區開的公交車。
一路烏賊娘一直反常的沉默,盲猜是想起她的那個從小都很要好的閨蜜,明明喜歡一個人沒有錯,最後卻被壓抑到要靠藥物才能穩定病情的地步。
“不用太擔心,”薑芋也比較反常和烏賊娘肩並肩走著,像是隨意說道,“你那個朋友,隻要離開應激**事件再服用一些抑製劑藥物,輔助一些支持性心理治療會慢慢好轉的。”
“真的?”烏賊娘眼睛明亮起來,“她現在好像就是在醫院住著,等放假了我去看看她。”
一旁的牛郎夏半雙手枕在頭上,邊走邊說,“你朋友其實還好咯,我那哥們就慘了,時不時被電打一下(MECT)要麽腦袋上共振一塊電磁鐵(rTMS),藥都是當飯吃。”
“那他現在好點了嗎?”穀合關心地問道,雖然素未相識。
“不知道,”夏半望著吃飯功夫又被烏雲遮蓋的天空,“好久沒聯係了,最後的消息是在一直接受物理治療中,希望他沒事吧。”
擔心得到紓解,女生充滿八卦的心又冒了出來,烏賊娘好奇地問道,“夏半,你出生在日本,小學初中都是在那邊讀的,為什麽會跑到紅星國來。”
涉及隱私,不過牛郎看著好像完全不在意,“我不想再和我爸一起生活了,於是就來找我媽,本來說隻待一個暑假,不過後來覺得這邊也挺好,幹脆就不回去了。”
看來在場並不是隻有一個有父子待調和的矛盾,薑芋偏著頭瞥了一眼,牛郎全身放鬆,尤其是說話的語氣平滑自然,除非是花過大量時間專門演練過的,否則沒有可疑。
“你中國話很好耶,”烏賊娘由衷誇道,“如果你不說都不會覺得你是混血兒,你媽媽教你的?”
“對啊,”夏半漫不經心說道,“我的卡桑從我在很小學習日文就教我中文,那會兒經常把41個拚音和五十音圖搞混,你們知道的,二者相似的太多,為此經常被老媽吼。”
“然後在讀小學和中學校時,也經常有到這邊來看望歐巴桑,”不得不承認,光看這張臉的側顏是個女人都會想入非非,“我的外婆是退了休的小學語文老師,你們懂的……正好。”
“噢,怪不得,”烏賊娘表示了解,小學語文老師那是的多有耐心的存在,還想再繼續深入挖掘下去,一抬頭發現費哥端著茶杯居高臨下瞅著一塊兒回來的三人,於是本能地先往樓上跑去。
場麵上頓時隻剩下兩個麵麵相覷的寡男人,動作有些僵硬地走進樓梯間。
一層、兩層、三層……
快到教室時,牛郎突然冷不丁問了一句,“後天下午2點你有什麽事嗎?”
薑芋愣了一下,“要做什麽?”
“噢,你沒事的話,我找你有事,”夏半說著直接走進教室。
留下薑芋望著消失在門口的背影微微皺起了眉。
後天下午2點,也就是11月15號,黑色信封裏約定好的時間。
“需要即時處理照片上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