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薑芋回到三班自己座位上時,接受烏賊娘像看外星人一樣的注目禮,“喂,薑芋頭,你不是說你不回來了嗎?我還以為你直接回家了呢?”
“我什麽時候說過不回來了?”薑芋麵對栽贓馬上反擊,“我的漢堡包呢?”
“嘿嘿,”穀合裝作淑女般莞爾一笑,“漢堡包沒有,漢堡糖還有幾個,”說著從兜裏掏出幾顆形似漢堡的糖果。
薑芋望著烏賊娘攤開手心裏花花綠綠,隻覺得徹底無語,這些不是三歲小孩吃的嗎,這家夥都快要高考了的年紀了。
“欸,沒見過耶,”坐在穀合身後,隨手刷著手機的夏半露出好奇表情,“可不可以給我一個?”
烏賊娘先看了一眼薑芋,然後拈了一顆遞過去,後者接過拆了包裝丟進嘴裏,“嗯,味道很特別,”邊說邊露出一個自認為甜美的微笑。
薑芋根本不吃這一套,如果說中年男人油起來很反胃的話,十七八歲的男生裝“甜”也超級下頭。
果然,穀合估計也有被膩到,把手裏剩下三顆丟了兩個給薑芋,自己留下一顆丟進嘴裏。
薑芋也不吃這一套,漢堡糖代替漢堡?拆開一顆包裝把另外一顆還回去,“欠我一個漢堡。”
“嘁,”烏賊娘當然不會直接承認,“明天早上我拿饅頭榨菜給你做一個。”
“饅頭要小區西門右手邊的山棟老麵饅頭,剛出蒸屜的,榨菜換成鹵肉的話,可以接受,”薑芋隨口回道。
“想得美,大早上我到哪去給你找鹵肉,你就說吃不吃吧,”烏賊娘叉腰耍賴。
薑芋嘴角彎了彎,“再加一杯豆漿。”
“成交,”烏賊娘覺得自己又占了個便宜,奧爾良雞腿堡換成了饅頭夾榨菜。
“那個,”一直豎著耳朵聽兩人對話的東京牛郎試探說道,“聽著挺好吃的,可不可以也給我帶一個?”
“你也要?”穀合轉過頭,“跑腿費加食材費五塊,”邊說邊朝薑芋丟出一個小孩子才會做出得意的眼神。
薑芋頓時又是一陣無語,隻見夏半馬上舉起手機,“我掃你,我掃你”,生怕烏賊娘反悔似的。
就在這時突然班級後門闖進來幾個平時打夥跳占的男生,一進來激動的眉飛色舞:
“太美好了,簡直神仙級別的!”
“那還用說,我真不該放棄學畫畫的,就為了這一天啊!”
還有一個矮個子的更誇張,直接用唱的,“我愛你,親愛的姑娘……”
薑芋往後瞟了一眼,探尋目光轉向穀合,誇讚的形容詞有些耳熟,是剛在食堂裏聽到新轉來的同學?
烏賊娘沒好氣的說道,“你們這幫男生——嘁,是藝術班新來的國畫老師,聽說驚為天人,這會兒應該是在頭頂天台教夕陽下的寫生,全都跑出去看美女了。”
果然情報這一塊還是得要看班裏婦女兵團來得最迅捷。
等等,老師?
反而是夏半表現更感興趣,“在天台嗎?現在?”
穀合撇了一眼花樣美男,“你要想去看得快,一會兒太陽下山了。”
夏半馬上站起來,竟朝薑芋發出邀約,“走啊,薑芋,一起去看看是什麽樣的驚天美女?”
薑芋揮了揮手表示自己沒什麽興趣,搞得夏半僵在原地,“去看看又沒什麽,你難道不好奇?全校都在傳。”
“你要去就去唄,”烏賊娘像看穿某人內心,“就算你想學畫畫這會兒也晚了。”
“走啊,走啊,”夏半充滿熱情直接過來摟薑芋肩膀,“別告訴我說你不喜歡美女。”
這句話聲音不知有意無意稍大,正好能讓周圍一圈聽見,頓時以牛郎為圓心,差不多七八個人全都扭頭望向班裏的兩個大神。
“別告訴我說你不喜歡美女……”有回聲……
夏半側著身子把手搭在薑芋肩膀上,遠看有點像曖昧的摟抱,“呼”,薑芋吐出一口氣,甩開肩膀上的手站了起來,先一步走了出去,夏半隨後跟上。
預料到火爆,沒想到連上天台的樓梯都堵滿青春期情竇初開的少年們,人群裏還夾雜著幾個湊熱鬧的女生。
薑芋和夏半算是最後一批擠進去的,藝術特長生們正在收拾手裏的顏料畫筆。
而主角,傳說中的“仙女”反而還沒收工,端著調色盤在認真地把最後一抹鵝黃填塗在畫麵上的山間深處,絲毫沒受到周圍亂哄哄圍觀人群的影響。
今天是難得的多雲轉晴,灑著萬絛金光的夕陽在往地平線落下,恰到好處的一抹殘陽把用心作畫的老師籠罩其中,猶如鍍上一層童話般的光暈。
第一眼的感覺連對美女幾乎免疫的薑芋都不禁一怔,眉眼如黛,弓娥如娟,淺唇如絳,整個人如同從仕女圖裏走出來的似的,尤其是手持畫筆婉約的氣質,猶如長月宮娥下的仙子。
可能月宮裏抱兔子那位,說不定還沒麵前的新來的老師好看。
薑芋表示聽到的讚美的卻沒有誇大其詞,並且和一直公認漂亮的雭比起來——
如果雭是嬌豔的紅玫瑰,那麽畫畫的老師則是清冷的白月光,算是在絕色裏兩個方向的極端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烏賊娘站在自己身邊一同欣賞,接著幽幽歎了口氣,“荷慕老師,列賓美術學院留學回來的,聽說還是國際上非常出名大佬的親傳弟子。”
薑芋“嗯”了一聲,穀合把打聽來的繼續說下去,“有一間自己的工作室,畫的畫在很多國家都有巡展,隨便一幅畫好像都賣到上千美元。”
“這麽厲害啊,”夏半表達出讚歎,“來我們這兒上課是不是有點委屈了啊?藝術班才幾個畫畫的?”
“聽說是學校好不容易請來的,”烏賊娘補充說道,“不算教師編製,更像是客座教授性質的,而且隻帶明年要高考這一班,對了,聽說是主動申請來的。”
“那就是來玩票的?”夏半轉移話題道,“說不定小時候有個當老師的夢想。”
“那就不知道了,”穀合聳了聳肩膀,看也看了,不過一個鼻子兩個眼睛,又瞟了眼呆滯的薑某人,直接轉過頭朝樓下走去,丟下一句,“看一會兒就給我下來啊!”
然而薑芋的視線不是落在畫畫的人身上,是她麵前正在描繪的畫——
原本溫馨的落日主題在這位叫做荷慕的老師手裏用冷色調處理,包括金燦燦的落日餘暉是用銀色表達,而當做背景本該被夕陽染色的深邃群山,用黑灰色代替,猶如一座座死氣沉沉的山麓,使得整幅畫充滿了陰冷的氣息。
是一種流派嗎?還是一種特殊的表現形式?
薑芋不是很懂,不過有一點,畫由心生,創作人的心裏有可能也是冰山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