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吃飯吧。”

桌麵上的點心撤掉，擺了幾盤顏色各異的小菜。

綠毛抱了個小電飯煲，和其他比起來，至少煮熟的大米飯是完全無冒險隱患的。

一盤番茄雞蛋，一盤糖醋藕丁，一盤黃瓜肉片，一盤蒜末青菜，最後還有一碗紫菜蛋花湯。

綠毛全程給薑芋打下手，所以心知肚明，如果是大災年逃荒，可能這幾盤菜還能下咽，眼下……白米飯更香甜一些。

色老頭從近到遠分別拈了幾筷子，臉上表情從驚詫到懷疑再到尷尬，不是說完全不能下嘴，但確實一言難盡。

隻有雭，滿嚼細咽，每樣菜雨露均沾，津津有味，自得其樂。

至於主廚的薑芋，反而毫不在乎，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仿佛眼前的不是差強人意，而是珍饈美味。

四人默默動筷，喜歡的，不喜歡的，半小時後連湯都喝得隻見碗底，隻留幾隻空盤。

綠毛把桌上碗筷收拾幹淨，雭重新擺上茶具，封閉的中艙內暖意盎然，都處於酒足飯飽的慵懶中。

雭點起一支欖桂熏香，帶著一絲木桂以及檀香的氣味，微微有些低沉，但卻也有鎮神和舒緩的功效。

“你們還喝茶嗎？”雭開口道。

“有烏龍嗎？”色老頭望向大小姐問道。

“剛好，”雭看了眼靠在椅子上的茶包，“還有點鳳凰，那就喝烏龍吧。”

薑芋走到屋角挑了挑炭火，放入兩塊新炭，往裏推了推，“繼續言歸正傳吧。”

綠毛正在玩手機，倒扣在桌麵上，“還有什麽正事？”

色老頭注視著大小姐手裏動作，“是要我說說‘老實人’嗎？”

薑芋走回桌前，“嗯，有些我已經清楚了，他們可能不了解，你看著再說下吧。”

“好，”色老頭稍微前傾著身子，“老實人，事業單位上班，穩定，不帥不醜，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沾煙酒，沒有不良嗜好，唯一的愛好是養了一隻貓。”

“又是貓？”雭重新溫著茶杯，“剛剛的莎莎養了兩隻。”

“老實人足夠老實”色老頭繼續說道，“見到女生屬於那種完全不知道主導，約會第一次在普通餐館，點的都是家常菜，吃了飯8點不到會送女生回家，確定戀愛關係半個月不敢牽手。”

“很有針對性啊，”綠毛點了下頭，“演繹高手級別的，還有嗎？”

“溫順，體貼，善解人意，”色老頭接著說道，“對於中年婦女來說，老實人可以說是完全量身定做，家庭不順的適合傾述，老公出軌的用來報複，兒女不聽話的可以給予建議和疏導。”

“看來是主打情緒價值，”綠毛雙手抱胸，“對了，這不是和我們大叔很像，隻是我們接到的幾個目標沒有對口的，否則以大叔的相似道行也完全隨便拿下。”

色老頭瞄了一眼綠毛，“什麽都被你說完了，如果完全一樣，還有什麽可照搬的？同一個命題作文，有完全一樣的行文嗎？”

“你是說？”綠毛又看了一眼薑芋，“老實人是本色出演，與其它研究人物心理的，還是相當大的差異。”

“不過戲路會窄很多，”雭停下手裏動作，“卻也更致臻化境？”

“術業有專攻，”薑芋示意老頭繼續。

“我複盤了老實人主導的三起，參與的兩起自殺，”色老頭不緩不急說道，“一開始還有些生澀，放不開手腳那種，到後來輕車熟路，並且能隨時主動修正。”

“拿林老師來說，”老頭說明了一下，“就是小學語文老師，一屍兩命的，老實人可以說幾乎是完全自導自演，起承轉合，直到最後的**和稻草，沒有接受任何外力，我在想，如果換成大叔都不一定完整鏈條。”

“天賦？”綠毛微微有些驚訝，“覺醒了？”

色老頭瞅了綠毛一眼，“可以這麽說吧。”

“好吧，”薑芋用手指敲了敲桌麵，“莎莎和老實人都躍然於紙上了，還有兩個，誰更清楚一些？”

綠毛和色老頭對視了一眼，綠毛開口道，“我和今夜（老頭）在你沒來之前碰了一下，剩下的兩個隱藏人物……也不能說完全隱藏，在網易雲的App裏，還有安裝的‘小程序’上多少摸到一些輪廓。”

“那我先來說下‘先生’吧，”老頭聞著飄在空氣裏的茶香說道——

“先生”，沒查到實際年齡，但有一次我從“老實人”發出幾條為數不多的消息裏推斷，年紀應該在55-65歲之間，腿腳不便，極大可能是坐輪椅。

其次，“先生”不住在市內，靠北周邊的幾個鄉鎮，也有可能在臨近的芙安市，隻要滿足兩個小時能進廣都即可。

第三，“先生”的愛好是釣魚和下棋，年輕時曾拿過圍棋的一些獎項，有通盤經驗，運籌帷幄，另外有一個三歲左右的外孫。

色老頭最後總結道，“大概情況就是這樣，‘老實人’和‘先生’聯係得稍微緊密一些，這些是我斷斷續續聽了三個月得出的有效信息。”

“到我了？”綠毛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我沒事翻音樂app，足足一段時間後，才後知後覺發現，這四個人會不會彼此聯係手段還不同？”

“你是說？”雭把幾隻泡好的茶杯分給大家，“和我們差不多？”

“當然了，”綠毛撓了撓下巴，我們能想到的，別人應該也想到了，“所以我考下來莎莎手機內存一個一個研究。”

“沒想到是豆瓣，”綠毛甩了甩腦袋，“豆瓣的戶外小組，找玩伴的搭子，莎莎用這個和‘哞哞’交流信息。”

見大夥沒反應，綠毛清了清嗓子，“那我接著說咯——”

被叫做“哞哞”是純新手，加入的時間我猜不到半年時間，他們讓莎莎平時負責其訓練和引導。

到目前為止，操作的七起自殺裏，哞哞還沒有從頭到尾作為主角參與過一起，不過如果是配角配合了最後兩部戲，分別是小護士和網文寫手。

噢，對了，還是林老師，老實人曾安排過同**的橋段，那個“0”的演出即是哞哞。

年輕，大約25-6歲左右，家庭條件優渥，心理素質也不錯，上手也很快。

“其他的……沒了。”

綠毛最後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