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坐在我的腿上。”

黑暗中綠毛要求道。

“要不要我先去洗一洗……”女孩被嚇得差點尖叫,眼前一幕猶如近一年來光顧的古怪客人借屍還魂。

“還要我再重複一遍嗎?”綠毛聲音中帶著一縷絕對服從。

“哥,哥,”袁姍姍帶著一絲哭腔,“你到底要怎麽玩啊?我今天不舒服,要不給你換一個?不,兩個!三個都行!”

“我說,”綠毛聲音冰冷起來,“過來,坐在我的腿上!”

“好……好,”女孩明白眼前的客人不是心理變態就是人格扭曲。

手邊坤包裏有個遙控器,專門用於眼前這種情況,按下之後,要不得半分鍾會衝進來兩個看場子的大漢。

仿佛看透心裏所想,隻見黑暗裏不知道是什麽激射而出,隻從門縫透過一絲光線中留下一抹殘影,隨後放在門口的小包從中破開,裏邊撒出一堆零散物品。

袁姍姍臉色瞬間煞白,如此近的距離甚至感受到擦身而過的勁風,隻好轉過身豁出去朝黑暗中的一道人影走去。

過往如同在這一刻重演,隻是跳樓的怪人要比眼前的溫柔得多。

綠毛腿上壓下柔軟和溫度,隨後懷裏多了一具嬌軀,噴著普通牌子的香水,不嗆也沒有驚豔。

女孩身高在155體重90斤,標準的嬌小身材,實際上這一行對瘦小的女生並不友好,客人們更喜歡抱著玉環般的,帶著性福的滿足感。

袁姍姍坐在腿上時,綠毛沒再說話,隻拿手輕柔穿過女孩的長發,很難得沒有燙染過的烏黑長發。

悸動的心反而在一次次的摩挲中平靜下來,過了一會兒把胳膊繞了上來,靠在肩膀上仿佛情侶一般。

綠毛聲音隨後從黑暗中響起,打破這一刻的甜美,“你知道我要問什麽?”

袁姍姍一下子坐了起來,遲疑了一下問道,“他……他……真的死了嗎?”

“嗯,”綠毛從女孩語氣裏感受到一些情感,利用說道,“不過不是自殺,所以我才來了。”

“……”

袁姍姍沉默了,綠毛也沒催促,寂靜中隻有兩個人的呼吸和心跳,過了好久才說道:

“那是快兩年前了,”女孩語句很慢,“我當時剛來這家店不久,19歲,第一次做這行,這裏隻會擦邊不會失身。”

綠毛靜靜聽著。

“記得是八月的一天晚上下著雨,”女孩接著說道,“店裏沒有什麽生意,因為我長得矮小,幾乎沒有客人喜歡,更別說熟客了。”

“他走進來時我還有印象,瘦瘦高高的像坐辦公室的,”女孩回憶道,“又像是專門來找我,隨後我們來到樓上,也是這個房間。”

警擦可以查詢戶籍係統,類似長相很近的甚至按照片檢索,綠毛依舊沒說話。

“當時我還有些害怕,”袁姍姍的目光有些空靈,“他關了燈,告訴我他的名字,問我叫什麽。”

“其實一般像我們這種女孩都有第二個名字,不過不知道為什麽我和他說了我的真名,”袁姍姍繼續說道,“然後他讓我關上燈,把我放在他腿上,摟著我的腰,就這麽靜靜坐了兩個小時。”

“我有預感他還會回來,”女孩眼神有些向往,“後來他幾乎每個月都會來一兩次,隻找我,如果我有其它客,他會隔幾天再來。”

綠毛開口問道,“你們都聊些什麽?”

“一開始他不說話,”袁姍姍想了想說道,“後來會說一些他工作上的事,我才知道他是個警擦。”

“工作上的事?”綠毛追著問道,“比如說?”

“比如說,”女孩回憶了下說道,“說他的組長完全不關心案子,明明有很多漏洞的自殺案子,追查下去說不定都是人為的。”

綠毛不動聲色問道,“有沒有具體一點的?”

“有?還是沒有?”袁姍姍轉過頭,“他好像說過一個叫苗什麽的女孩,和他是高中同學,關係有點親密那種,也是自殺,但他覺得是被謀殺的,說一定要查出真相。”

苗珺婭。

“後來呢?”綠毛望著黑暗裏的眼眸。

“後來他說他查到凶手了,”袁姍姍猶豫了一下說道,“不過沒有證據,他說他要找出證據。”

綠毛聲音微微有些變動,“再後來呢?”

“有一天晚上,我想想,”女孩停了一會兒說道,“三個月前,那天他喝了不少酒,第一次緊緊摟著我,一邊哭一邊叫著一個女生的名字,姓葉叫葉子。”

葉芷。

“我問他怎麽了?他先是什麽也不說,”女孩聲音裏帶著一絲害怕說道,“然後一把抱住我,很緊,有那麽一刻以為自己要被擠死了。”

“他說,”女孩平複了下心情說道,“這個世界太黑暗了,比黑暗還要黑暗,生命淪為玩具。”

“我當時也是被嚇到了,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麽,不過從那一刻起——”

綠毛仿佛有所感應,“他是不是……”

“嗯,”袁姍姍咬著手指還是說道,“完全不一樣了。”

“然後?”綠毛猜出後邊大概。

女孩深呼吸一口氣,“然後不再和我說任何事情,工作或者生活,雖然時不時還要來找我,卻隻是這麽抱著我,直到有一天。”

“有一天?”綠毛隱隱猜到。

“他說,他也要去做一些更黑暗的事……”袁姍姍忽然停住了。

“我大概知道是什麽,”綠毛抓過女孩的手在掌心畫了個圖形。

女孩又被嚇了一跳,不過馬上安下心,“就是這東西,他讓我去一個菜市場取來,告訴我一串驗證碼,憑著驗證碼,拿了東西回來給他,隨後給了我一個地址。”

“於是你放在和他約定好的垃圾箱裏,”綠毛代替說道,“從那以後他再沒來過。”

“嗯,”袁姍姍忽然覺得眼角不知道什麽時候染上淚跡,是想念人還是懷念事?

“他說生命是玩具那一晚,”綠毛主動攀上女孩腰肢,“有沒有和你說為什麽他那麽難過?”

女孩又一次倒在綠毛身上,“我能感覺得到他的傷心欲絕,卻沒法幫他,你明白那種無能為力的感受嗎?明明開始變得在意……”

綠毛輕輕歎了口氣,眼前浮現出一道人影,可惜,人生遺憾的是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