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釋疑(上)
思定堂的沈琳得知蘇家少夫人林采蓮到了,趕過來相陪,以盡地主之誼。雙珠遠遠看到沈琳過來,忙揚聲叫道,“三小姐來了,少夫人正跟蘇家少夫人在屋裏說話呢,快請進吧!”
屋裏兩人聽見雙珠的聲音,便就此打住。
雙珠打起門簾,沈琳含笑進屋。
林采蓮看著一身盛裝將容色襯到極致的沈琳,由衷地誇讚道,“沈妹妹真是殊色雪容,讓人見之忘俗!”
沈琳想是得慣昌寧貴婦人的誇讚,也不以為意,隻淡淡一笑,“林姐姐謬讚了,你素有昌寧第一才女之稱,今日一見,才是當真的見之忘俗!”
寒喧了一陣,蘇玉妍便吩咐擺飯。
因蘇玉修夫婦算不得外人,午飯便擺在蘭亭居裏。自然,因來了客人,蘇玉妍便讓雙珠去請了宋德書和林姨母母女。林姨母母女二人心虛,便讓銀香推說她們尚在午睡,而宋德書正逢上吃素,也就不來,沈珂兄弟便攜了蘇玉修到蘭亭居來,席間因無外人,氣氛倒也十分融洽,沈珂與蘇玉修甚至還喝了兩杯薄酒。
一時飯畢,蘇玉修便起身告辭。
而林采蓮的目的已經達到,自然也不想再多作停留。
蘇玉妍見挽留不住,便與沈珂兩人親自送出府門。
沈琳沈頊也跟在他們身後,返來的路上,沈琳不禁笑道,“蘇家哥與林姐姐,倒真是郎才女貌的天生一對!”
“是啊!”蘇玉妍也心生感概,“他們,也算是曆經波折,苦盡甘來。”
沈琳自是想到了林采蓮遭劫一事,旋即笑道,“曆經了這樣的波折。他們最終還是結成夫妻,可見這是樁難得的良緣!”
沈珂也笑道,“他們倆個,倒有些像我跟你大嫂。”
蘇玉妍睨了他一眼,含笑不語。
沈琳不禁俏皮地笑道,“大哥與大嫂,便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對肆夜紅樓!”
蘇玉妍忍不住笑了,“你呀,幾時也學會這些甜言蜜語了!”
沈琳親熱地挽起她的胳膊。“我說的都是大實話,可不是什麽甜言蜜語!”說罷又轉向沈珂,“大哥。你說對吧?”
沈珂微微一笑,正色道,“對,你說得極是。”
蘇玉妍白了沈珂一眼,本欲打著沈琳大步走開。忽想起剛才林采蓮說的那些話,臉上的笑容便漸漸淡了下來,遂拍著沈琳的手背,道,“馮表姐一個呆在屋裏也怪悶的,你要不要去跟她說說話兒?”
沈琳便笑道。“也好,我去陪馮表姐說話,也好讓大哥陪大嫂說話。”說著。衝蘇玉妍眨了眨眼,便飛也似地跑了。
她這一跑,沈頊自不便再跟在沈珂夫婦身後,也就借口要去讀書,大步往懷遠堂的書房去了。
姐弟二人一走。沈珂便望著蘇玉妍笑道,“你……不會是真的要我陪著你說話吧?”
蘇玉妍嗔道。“怎麽?你難道不願意?”
沈珂忙伸手摟住她的細腰,俯在她耳垂邊,嘻皮笑臉地說道,“怎麽會不願意呢?我好不容易休沐在家,自是求都求不到的,又怎麽會放棄與夫人親近的良機?”
蘇玉妍伸手啪地打在他的胳膊上,正色道,“我有話要問你。”
見了她沉凝的麵色,沈珂這才直起腰身,笑道,“夫人請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蘇玉妍也不再說,隻拉住他的胳膊把他往蘭亭居裏拖。
沈珂含笑,任她拉著,一路大步往蘭亭居裏而來。
一進屋,蘇玉妍便關上房門,拉了沈珂在椅子上坐下,正色道,“今天玉修過來,跟你說了什麽?”
沈珂顯然料不到蘇玉妍竟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微微一怔之後,便笑道,“不過是跟我說些翰林院曆任翰林院士的事跡……怎麽,有什麽不妥麽?”
“你當真什麽也不知道?”蘇玉妍看著沈珂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禁生出一絲薄怒,“還是你打定主意想要瞞我到底?”
“是不是你弟妹過來跟你說了什麽?”沈珂心裏一忖,旋即笑道。
蘇玉妍不答,“你且先回答我。”
沈珂不禁歎了口氣,作無奈狀,“除了先前琳兒的那一件事,我敢發誓,決不敢對你有半分欺瞞。”
聽沈珂這麽說,蘇玉妍便也沒有繼續在這件事上糾纏,便在沈珂對麵坐下,緩緩說道,“方才,采蓮跟我說了一件事,令我心裏十分不安。”
沈珂倏地抬起眼瞼,眸光定定地落在她的臉上,“什麽事?”
“她說,之前在護國寺擄她的,很可能就是趙安。”蘇玉妍回望著沈珂,徐徐說道。
“什麽?”沈珂顯然料不到蘇玉妍竟會說出這句話來,頓時大吃一驚,“她可有憑據?”
“她說,歹人給她服了昏睡不醒的藥物,因她睡了,他們便沒有防備,讓她無意中聽到了有人叫穆王。”蘇玉妍道。
“是麽?”沈珂濃眉微皺。就算真有人叫了穆王,但沒有任何證據證明真是穆王下的手,僅憑林采蓮一麵之詞,又怎麽能夠讓人信服?且不說林采蓮有沒有說實話,就算她說的是實話,也沒有旁證可以為她作證靈舟最新章節。“此事便真是穆王做的,隻怕我們也無可奈何。”
“這倒罷了,還有一件,實實讓我震驚。”是不是穆王與沈鬆年串通對林采蓮下手的事,到目前為止,並沒有任何證據來證明,不過此事已經了了,再追究也意義不大,目前更為緊要的,倒是應該暗地裏查一查林學士,畢竟,以他那樣清貴的學士身份,竟對皇家秘辛了如指掌,對趙安的一舉一動都心明如鏡,卻不知當初為何沒有讓自己的女兒避開那樁禍事。
“還有一件?”沈珂不免有些吃驚。單是林采蓮說的這件事就已經讓他十分意外了,沒想到竟還有一件比這更令蘇玉妍震驚的。
“采蓮跟我說,林學士早前就好像已經知道趙安要去護國寺,並打算讓采蓮與我們一同出行。”蘇玉妍緩緩把林采蓮的話複述了一遍,末了才道,“你說,這個林學士,到底是個什麽來頭?”
沈珂顯然還沉浸在蘇玉妍方才所說的一番話裏,好半晌才慢慢說道,“這個,我也說不好,不過,就從他未卜先知趙安之事,這個人,必不簡單。”
“我已經跟采蓮說了,改日與你一起登門拜訪林學士。”蘇玉妍站起身來,顯得有些急躁,“沒有與你商議,我便擅自作了這個決定,你不會反對吧?”
“你這麽說,正合我意。”沈珂笑道,“正好明天有空,擇日不如撞日,我即時讓人去送拜貼,明天一早就去林府登門拜訪。”
“此事,要不要跟祖父他老人家說說?”蘇玉妍看了看沈珂那滿臉平靜的笑容。
“這等大事,自是要問過他老人家的意思。”沈珂點了點頭,“不過,就算林學士有什麽不妥,但就林采蓮肯主動坦誠相告,她這人,也必不是壞的。”這意思,竟是要把這父女二人撇開。
難道說,沈珂早就知道些什麽?蘇玉妍心裏一沉,旋即笑道,“不管怎樣,就衝她特意過來把此事告之於我,心地也的確算不得很壞。”
聽蘇玉妍這麽說,沈珂便又笑道,“你不必多想,林家乃累世書香門第,之前又是主動與修哥兒議親,便是林學士當真是個深藏不露的,也終是站在咱們這一邊的……再說了,既然弟妹說他之前打算讓她過來與你們一道去護國寺,也未必對咱們沒有維護之心。”
“你說的甚是。”蘇玉妍是關心則亂,此時聽沈珂這麽一說,便點了點頭,“天下父母心,想必林學士也不會拿親生女兒的幸福作餌吧!”雖是疑問句,卻是用感歎的口氣說的,也沒有要沈珂回答的意思。
沈珂長臂一伸,將她攬在懷裏,抬眸看著她,笑道,“虎毒不食子,這是至理名言。林學士這人我雖與其沒有深交,卻也知他平素裏極是剛正不阿,性格又迂腐正統,想必不至於對我們不利。”
蘇玉妍便道,“但願如此吧!”虎父無犬女,林采蓮想必也是個心思慎密的,居然連蘇玉修都瞞了,卻又專程跑到定遠侯府說給蘇玉妍聽,誰知道她具的什麽心思?
沈珂便鬆開蘇玉妍,站起身來,揚聲喚了雙珠進來,讓她著人去林府送拜貼。
待雙珠應聲下去,蘇玉妍忽感不安,“咱們這樣,會不會打草驚蛇?”
“他們把手都伸到琳兒身上了,我們還怕打草驚蛇?”沈珂臉上浮起一絲冷笑。“如今這種非常時期,我們須得占盡先機,步步為營,才能化險為夷了。”
“當真就嚴重到了這樣的地步?”蘇玉妍輕聲問道。
“小心行得萬年船。”沈珂笑道,“雖然事情未必真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但行差一步,就會釀成無法彌補的嚴重後果,所以,我們更要處處謹慎。這個林學士,我之前就曾對他有過懷疑,此時聽你這麽一說,就更加證實了我心裏的猜測。因此,明日林府之行,勢必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