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塔從外麵看去並不大,但是一走進去眼前卻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塔內的色調以白色和黑色互為映襯,一種肅穆莊嚴的感覺讓人油然而生。
韓楓隨著眾人走在後麵,這時他已經對那種從神塔中放射而來的無形壓力有了適應。但是從空氣中傳來的肅穆莊嚴卻讓他好像有一種幻覺,四周的氣氛充滿了一種殺伐之意。
他們走入的是神塔的第一層,雖然麵積並不大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是一種開闊和峻拔。所有的人都放輕了腳步不再說話,連一直聒噪的夏天佑大魔頭也麵色嚴肅緊閉了嘴唇。,塔裏空空蕩蕩的沒有什麽陳設,隻是在靠南的中間放置著一個巨大的黑檀木八仙桌,桌上放著一個玄鐵香爐,爐中燃著一束灰色的線香,嫋嫋的紫煙在空中飄蕩。最讓人奇怪的是塔中的四周牆壁、天花板上繪著許多的人物故事像,就像佛教的神話故事一般。
韓楓神眼如炬,放眼望去那些故事栩栩如生如在眼前一般。四周的牆壁上描繪著的是一場無比激烈的戰鬥場麵,正中間的牆上是一名頭戴黑盔身披黑甲的神人。那神人麵如重棗,劍眉飛揚,眉峰之間一道針文更增剛毅,一身的盔甲黑得攝人神魄不知是什麽金屬打造而成,其**一匹神駿仰頭長嘶,更奇異的是那神駿肋生雙翅,通體烏黑,四足若雪踏於雲端之上,矯若神龍。
那黑甲神人的身後是無數的兵將,戰陣森嚴,刀槍若雪......在對麵的敵陣之中是無數的天獸、鬼怪,還有成形化人的邪魔,一個個麵相凶惡若擇人而噬。兩軍陣前雲霧繚繞,有隕落的神人、天獸…...韓楓細看時仿佛聽到了從畫麵中傳來的陣陣廝殺之聲,一時間覺得自己心旌動搖不能自抑,韓楓大驚忙從畫中收回眼神。
自從韓楓習得神功以來,還沒有如今天這般心神不定……他放眼看去其他人也是被四麵的壁畫所吸引,隻是卻沒有他這樣的深迷其中。
“列位,這就是天封神塔,子時一到,黑將軍自會降臨……”燭微長老沉聲道。
眾人這時出奇的沉靜,沒有人插話。時間在紫煙繚繞中慢慢地過去,眼看那灰色的線香越燒越短……
一縷乳白的月華從天封塔的斜窗透射了進來,這時,一陣奇異的音樂聲響了起來,那樂聲似近似遠,令人難以捉摸,仿佛來自寶塔的上層,又仿佛從地底響起…..那縷乳白色的光華越來越盛,初時光線有些朦朧的塔內忽然亮了起來。四周的繪像在水一般的光華下仿佛活了過來。
這時燭微長老已經跪在了畫像之前,他的神情異常的嚴肅、虔誠,嘴中念念有詞……這時韓楓忽然發現中間的那黑盔黑甲的神人的雙眼竟然放射出刺眼的神光。那神光炯炯有若利劍叫人不敢直視。眾人都處在一種奇異的威壓之下,竟都跪在了當地。韓楓心道:“一幅畫像都有這樣的威淩,不知當時那神人在世的時候又是如何的絕世無燾。”
……
在眾人的注視下,一個紫色的光團在那神人的目光中緩緩浮現了出來。那團紫色的光團中包含著一副黑色的光甲,在乳白色的光線中放射著黑幽幽的光華,黑白相襯之下,甚是奇異。眾人都是來自三山五嶽的高人,平日裏見多識廣,此時此刻也不禁看呆了。
慢慢地,大約有一茶盞的功夫,那乳白色的光華漸漸淡去,黑色光甲上的光華也消失不見,一副黑沉沉的盔甲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那副盔甲就如有人穿戴一般頭盔、鎖子甲、護腿、戰靴直直地立著,足有丈高。一種仿佛來自遠古的氣息撲麵而來,雖沒有穿戴盔甲的主人但自有一種雄霸天下俯仰無懼的氣勢。
這時那些鳳陵神府的人已拜服在地,齊齊恭聲說道:“鳳陵神奴,恭祝黑將軍五百年大壽,思念神主之心世世不忘……。”人們嘴中開始念念有詞,哼唱之聲響徹神塔充滿了虔誠。
“原來所謂的黑將軍竟是這副黑盔甲……。”韓楓心中的震驚無以言表。
那些來自五湖四海的高人注視的目光中也充滿了恭敬,齊聲道:“祝黑將軍萬壽無疆,再履塵世”
那“黑將軍”靜靜地站立在那裏,雖沒有言語,但是卻讓人感到一種愉悅從心裏升起,好像它感受到了眾人的朝拜。
韓楓正在奇怪,一個聲音忽然在耳中想起:“臭小子,黑將軍乃上古仙家至寶,為風陵神府世代守護之物,其地位尊崇無比…..”剛欲往下講,忽然急急地道:“有機會再詳談,莫要露了你的身份。”
心音入密!韓楓聽的聲音耳熟,忽然靈念閃過,他抬眼望去,隻見眾人群中那背著大酒葫蘆的醉道人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醉道人隻看了一眼便自閃過,韓楓便也轉頭他顧,不過不知那醉道為什麽到了此處,心想,抽個空子倒要問個明白。
這時人們正在全神貫注地專注於那副盔甲,不知他怎麽突兀的出現在了人們麵前,沒有人注意韓楓的詫異表情。猛然間韓楓心神無來由的一跳,他覺得這副攝人心魄的黑色盔甲甚是眼熟,猛地抬頭看那畫像,隻見那畫像中間的黑甲將軍此刻已經黯然了不少,雖然仍是栩栩如生但已失去了初始的神采,尤其是那將軍身上的盔甲細看時竟已是暗無神采。韓楓心中暗驚,難道……?
“果然是一副好的盔甲,隻是不知穿在身上會是什麽感覺?”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塔中淡淡地響起。
風陵神府的眾人不由變了臉色,塔中的眾高手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那個地方,隻見說話的人卻是那千岩老人。
燭微長老提高聲音道:“鳳舉兄此言不敬,黑將軍是我風陵神府世代守護之神物,哪是什麽凡夫俗子能穿戴的?”
“嗬嗬,神物?有德者居之,鳳陵守護幾百年了,永遠留在鳳陵不過是死物罷了。”千岩老人的聲音並不大,不過其中的挑釁意味卻濃厚之極。
“放肆,你也不睜開眼看看這是什麽地方……?”鳳陵神府的一個年輕的男弟子忍不住大聲嗬斥道。
燭犩長老抬手止住那年輕弟子的話一聲冷笑道:“哼哼,幾十年不見沒想到千岩老人已經變成了一個熱衷名利的世俗之人,真真是‘時隔三日,當刮目相看’……”
千岩老人的臉上並沒有因為燭微長老的諷刺而有絲毫變化,他大笑道:“燭微老鬼,今日我就取走這黑盔甲你又能奈我何?”
“嘿嘿,真是拿起石頭來打狗卻是石頭咬了狗,流年不利,酸丁變蟊賊。”一個怪怪的聲音在此刻響了起來,那聲音陰陽怪氣,雖然細細的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這人正是那大魔頭夏天佐。
“你找死,夏老魔,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千岩老人咬牙道。
“嗬嗬,沒想到又變成了瘋狗。”那夏天佐大魔頭裝模作樣地四下裏伸長鼻子聞聞,笑道,“我說怎麽有狗屁的騷臭味。”
千岩老人不怒反笑,森然道:“等會兒,我會讓你知道妄逞口舌之利的下場。”他已經沒有了剛才那仙風道骨的風度,臉上一片惡毒。
“隻憑一個千岩老人之名就想把神甲帶走嗎?你還知道天高地厚嗎?”
……
在場的三山五嶽的眾高手議論紛紛,神塔之中慢慢嘈雜起來,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複雜的神情。
“他不是千岩老人!”一個女聲忽然叫起來。眾人轉頭望去竟是玉女門的門主。她雖然蒙著麵,但隱藏著的美麗仍然讓人神迷。
那千岩老人看著玉女門的門主陰測測地道:“你有什麽證據,說我不是千岩老人,玉女門什麽時候也開始了解男人了?”聲音裏說不出的曖昧和猥瑣。
雖然隔著絲巾但是人們卻能感覺到那玉女門門主的怒火,她緩緩地道:“世人皆知千岩老人以鶴舞九天之輕功冠絕當世,卻不知千岩老人自小殘疾,兩隻腳一大一小,因此痛下苦功才練成絕世輕功,而你不是。”
眾人往那千岩老人的腳上看去,果然兩隻腳同樣大小,沒有什麽差別,不禁大嘩。有人喝問,你是什麽人,為什麽冒充千岩老人之名來此強取神甲?
“你們把千岩老人怎麽樣了?”那玉女門主急問道。
“嘿嘿……,牙尖嘴利之輩,等會兒我會讓你玉女變欲女讓你嚐嚐欲仙欲死的滋味兒,自會告訴你千岩老人的下落……”那千岩老人見行跡已經敗露便也不再肆意隱瞞,看向玉女門主的眼光中充滿了邪惡。
“你們知道了又有何妨,今日本教定要取走這神甲。”他的目光中陰狠之色盡露無疑。
他臉上的肌肉在慢慢地扭曲、變形,身材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瘦……。一會兒的功夫剛才那臉如滿月仙風道骨的千岩老人已經變成了一個身材瘦削,麵目黝黑的中年人,目光閃爍陰沉,看上去很是邪惡。
“你是什麽人?來自何處?”那燭微長老高聲問道。
哼哼,那人冷笑一聲,你們看見了我的真麵目,可以死得瞑目了。也不見作勢他的身體如鬼魅般飄起,向那神甲而去。
“找死”一聲大喝猛地響起。一個風陵神府的年輕弟子忽然向那中年人暴衝而去,氣勢甚是勇猛,空中剛烈的勁風獵獵響起。那黝黑的中年人駐勢轉身,並沒有閃避,隻是冷冷地看著那衝來的年輕弟子。
人們正在為那年輕弟子的勇猛喝彩,忽然那少年在空中猛地大叫一聲,翻身滾落塵埃。再看時那年輕弟子臉上一片烏黑,眼看不能活了。
“好劇烈的毒性,好陰狠的手段。”人們不禁失色,也沒有見那人作勢,已經害了一個人的性命。
“你是什麽人?難道隻憑一些用毒的手段就想把神甲帶走嗎?莫要欺我風陵神府無人。”燭微長老厲聲說道,看來已經動了真怒,這是鳳陵開府幾百年來從沒有碰到的事。
“嗬嗬,地獄無門自來投!如果想不要命自管前來。”那中年人臉上掛著陰笑,轉身繼續行去。
“大膽”一聲暴怒之極的厲喝傳出。那燭微長老的灰發無風自動,雙手已經抬起,掌指向外戟張,天地的元力刹那間向塔內縮聚,一股旋風猛然在其身前三尺之處刮起。可是那旋風剛自成形,卻好像後力不足一般倏地散去。人們注目看去,那燭微長老好像遇到了極大的痛苦般用手捂住自己的右胸,眉峰緊皺,臉色灰敗。
“你…你下了毒!”聲音裏有無比的震驚。
“嗬嗬,嗬嗬”那中年人看來甚是得意,不禁嘴中發出一陣低沉的長笑,忽然,他笑容一收,目光森然,厲喝道:“如果不想死就乖乖的不要運功提氣,否則爾等隻會早赴黃泉。”這句話他是轉身麵向眾多高手說的。
人群一陣嘈雜,剛才還有一些淡然處之,甚至還有抱著看好戲的心態的一些人,這時忽然禍及自身,一下子有些發慌起來。人們有的在暗暗運功提氣,忽然泄氣,臉色變得難看無比,看來已是中招。人們有的已經忍不住罵將起來。
韓楓暗暗運氣,奇怪的是自己身上全無不適,心中暗暗地道:“看來自己不是那人的目標,幸免……”
……
“媽啦吧子的,奶奶個熊,你這兔崽子真是狡猾,什麽時候給我們下的毒?”大魔頭夏天佐高聲叫罵起來,“這算哪門子英雄好漢,有種真刀真槍地幹一場……”
“閣下到底是何方神聖?”玉女門主問道。
“哈哈哈哈……”那人得意的笑聲戛然而止,幾個字從牙縫中擠了出來:“十絕瘟君”
韓楓覺得塔中的空氣似乎忽然緊了一下。看來這十絕瘟神的威名不小。
玄黃帝國流傳著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如非萬不得已的情況之下,寧可得罪一個武林高手,也不要得罪一個用毒之人。
十絕瘟神的赫赫凶名在這片大陸上幾乎婦孺皆知,隻是沒有人知道他的真麵目,因為見過他真麵目的人已經都死了。傳說,曾經有一個高手雲集的大宗派,為了一件小事和十絕瘟君結下了梁子。那個大宗派聚集了全宗上下的好手數百人,要和十絕瘟君決一雌雄。沒想到在其全宗摩拳擦掌準備拚命之日,一個村姑模樣的人,抱著一束鮮花,說是賣花,在其宗內轉了一圈。在那村姑走後,全宗上下卻中了劇毒,幾百人屍骨無存,連宗內的豬、羊、老鼠全部死光……。
自此以後天下人談毒色變,不以瘟君稱之,而以瘟神稱呼,沒想到今天他卻進入了這鳳陵神府,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了人們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