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至始至終,十五都緊緊抱著嬋憐,不曾放手,直至她的身體如花朵般枯萎,最終,隨風而散!
十五呆呆地跪在地上,雙手仍保留著緊抱嬋憐的姿勢,然而他整個人卻仿佛沒有了靈魂……
嬋憐所說的來生……根本就不存在,她這魂靈一去,已成往昔,永遠消失在空洞的虛無裏。
青鸞村的孩子們這時都沉默地從地上爬起來,其實早在十五緊抱嬋憐之時,他們就已經醒了,隻是都極為默契地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甚至是假裝昏迷不醒,希望給十五和嬋憐最後的自由。
嬋憐隨風消散,他們皆都麵色凝重,緩緩爬起身,圍在十五的身旁……
堅強的孩子們,誰都沒有哭泣,縱使眼眶中已有光芒閃爍!他們都是經曆過痛失父母的小大人,能夠受到的打擊相比較同齡人不知道強大了多少倍,甚至比之十五都要堅強!
“千泓大哥,請你節哀……”小村長流雲來到十五身旁,他雖然堅強,但聲音仍是顫抖不已。
十五沒有動,沒有回音,安安靜靜,仿佛平靜的湖麵。
“千泓大哥!”
流雲再次輕輕呼喚,十五仍是沒有聲音,“千……”流雲伸手去觸碰十五,然而這一觸碰,卻發現十五的身體冷如堅冰,是否這就是他的心?
“十五公子!”素璃以及折返,她見到十五的模樣就知道事情已經發生。
十五終於顫了顫,眼眶中的淚水又自湧出,而後站起,身形已緩緩消失。
“十五公子……”素璃知道十五此刻的心情難受,也便跟著他離去,倒是將青鸞村的孩子留下讓人擔憂。
“素璃姐姐,你去吧,我們會照顧自己的……”流雲道,他的眸子裏有一種難以言明的堅韌,素璃看得一呆,輕點了點螓首,便已隨著十五離去。
待得十五二人離開,小村長流雲轉過身,道:“嬋憐姐姐犧牲了自己,解除了我們的詛咒,這份恩情,大家都要牢記在心,她是我們青鸞村的大恩人,我們要將嬋憐姐姐的名字告訴後世之人……”
…………
十五離開了青鸞村,來到了曾經與素璃一起鍛造的空間浮隙……浮世穀!
浮世若夢!人世間恍若一場天大的夢!
十五整個人搖搖欲墜,又是呆呆的,揮手間,在竹屋一側立了一塊墓碑,上書六個血淋淋地字……愛妻嬋憐之墓!
嬋憐沒有屍首,隻有一些殘存的靈魂因子,十五沒有阻止靈魂因子的消散,隻是拘回了嬋憐的部分力量。
勉強為她立了一座墓,再是將嬋憐隨身攜帶的一柄匕首插在墓前,以祭奠她的在天之靈。
素璃跟著十五來到了浮世穀,安靜地陪在十五身旁,她是了解十五的,此刻的後者定然有滿腔的悲憤無從發泄,也就由著他跪在嬋憐墓前,部分日夜……
日出日落,雲聚雲散,朝霞晚露,一晃就已半月有餘!
這一天,十五突然自地上站起,在嬋憐墓前跪了半個月的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今年的秋天,可是他好友張子生與蕭湘的三年之約到期之日,而且嬋憐在臨死前更是提到過他們,十五的心忽然躁動起來,他們兩個是否有情人終成眷屬,又是否無法堪破重重阻隔?
至少,此刻的十五寧願相信前者,因為當時蕭湛的態度已經非常明確,若是張子生能夠高中,與蕭湘成婚那已經是鐵一般的事實!
十五那顆因為嬋憐而沉寂的心又活躍了起來。
“十五公子……”素璃陪著十五也在嬋憐的墓前站了半個多月,此刻見十五走出悲傷,不免有些欣喜,隻是她不知道十五接下來要做什麽。
“走,素璃,我帶你去見一個朋友……”十五拉起素璃的手,素璃的手有些冷,十五募得一驚,將她的手握得更緊,嬋憐已經成為過去,他還有素璃,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失去素璃……
素璃也感受到了十五的情緒,眼眸中亦是流露出一絲堅定。
十五帶著素璃飛快穿越人間,來到了當年第二次遇到嬋憐的武夷城!
在這裏,嬋憐為十五抵擋了高雄致命的一劍,在這裏他和嬋憐也見證了張子生和蕭湘的感情,在這裏也是他第一次遇到黑獄魔王的地方!
可以說這個武夷城算是十五的一個小小轉折之地,如今再次步入武夷城,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城門口那高瘦矮胖的護衛仍然存在,隻是時過三年,那兩人已成了護衛頭頭,在城門外的一處茶館喝茶乘涼,偶爾對路人指指點點,遇到稍微有點姿色的便上前調戲一番,做人做到他們那個份上,也是極為愜意的事情。
十五早已注意到了那兩個哥們,時隔三年,他仍是記憶猶新,然而過去的始終是過去了,如今強大如他,當年受阻之事也便無需再提,他就想拉著素璃步入武夷城。
“站住!”矮胖的那個護衛隊長眼睛雖細,卻是極為敏銳,見到素璃這麽個美麗如仙女一般的人物,自然不可能放由她安安穩穩的進城。
當下,一高以矮,一胖一瘦,兩哥們迅速來將十五二人的去路攔截。
“呦,這位姑娘要去哪裏啊,要不要哥哥送送你啊!”胖子說道,他摸著下巴,眼神要說有多下流就有多下流,倒是旁邊的瘦子較為鎮定一些,他抬眼看看十五,突然覺得此人極為熟悉,但卻愣是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見過。
素璃莞爾一笑,並不答話,她隻深情地凝望著十五,其意思十分明確——他去哪我就去哪!
胖子見素璃這般模樣,有些不爽,就要對十五叫囂,然而瘦子眼疾手快,一把將胖子的嘴給捂住了,諂笑道:“這位公子,要到哪去啊?”
十五的穿著並不華麗,相比之下反而寒酸,素璃則是一襲幽紫色的長裙,恍若仙子一般,怎麽看都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然而,這兩人的感情看起來卻是到達了一定的程度,而且若非眼前的青年男子有著過人之處,這兩人怎麽可能走在一起?所以,高瘦子當機立斷,阻止矮胖子無禮。
十五微微一笑,看樣子時隔三年,高瘦子的眼光仍舊要高於矮胖子,道:“我們去蕭家!”
“蕭家?”高瘦子腦中靈光一閃,猛然間想起了為何會對眼前之人那般熟悉。卻原來三年前他就已給他們留下難以抹去的印象。
“啊……”高瘦子一陣驚呼,猛地到退一步,看得矮胖子十分惱怒:“你做什麽,他去蕭家,肯定是想要抱蕭家的大腿,還不是一個吃白飯的……”
高瘦子情知不妙,就要阻止矮胖子說下去,然而十五雙目一凝,高瘦子就頓在原地,一動不動。
矮胖子繼續說道:“哼,蕭家這幾個月來可真是上輩子積了德,竟然攀上了商陽陳家這棵大樹,蕭湛那老頭硬生生將自己的女兒送上了花轎,抬往陳家成婚,不過蕭家小姐可真夠倔強的,竟然不要陳公子那麽有錢的人,不過還好,蕭家小姐雖然死了,但好歹人家陳公子還是承認她是妻子,所以蕭家的榮華富貴依然享之不盡……哼,你們倒是好,這些想要攀附蕭家的人一波接著一波,我算算你們是第幾波了……”
矮胖子掐指算起來,然而,十五和素璃的身影卻突然消失不見,隻留下一臉震撼的群眾。
這時候,高瘦子才恢複了自由,他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顫聲道:“是他,是、是三年前那個與陳公子做對的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