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樹明認真思考過, 他喜歡江楚。

在他的世界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個江楚這樣的人,他新鮮又亮眼, 一下把他的世界點亮了。

他以前是愛包養小明星來著, 可知道江楚和盛勳分手後, 他就再也不跟人曖昧了,打算幹幹淨淨追江楚。

看到江楚和他小舅舅竟然睡一間房, 他還沒怎麽樣, 後麵三個人是怎麽回事?

夏宏鈺神情黯淡,難道他也有點喜歡江楚?好吧, 他這個悶葫蘆對江楚確實挺熱情的, 他向往江楚和他的生活很正常。

盛勳臉色發黑,他不就是個前男友嗎?黑什麽黑?好吧,看到剛分手不久的前男友, 跟另一個男人睡一間房, 心裏不舒服也能理解。

顧夢塵臉色漆黑, 他又是怎麽回事!他和這件事唯一的關係, 不就是他是個誰也不愛的白月光嗎?

本來他該鬱悶的,看到這三個人一個比一個臉色難看, 他都覺得他不該有什麽情緒了。

“……”

眼看著兩人要走進門了, 花樹明叫了一聲:“江楚。”

江楚和他小舅舅一起回頭。

花樹明見他小舅舅看過來, 嘴裏的話醞釀了幾秒, 變成乖巧的好奇:“你們房間裏幾張床啊?”

蘇青喻挑眉, “誰會在自己的臥室裏放兩張床,另一張給鬼睡嗎?”

花樹明:“……”

“那你們……”

奚清河說:“我們剛來的時候, 香荔荔還沒有工廠, 金阿姨在家裏做臭豆腐, 另外兩間房要放豆腐生胚和鹵缸,我們就先住在一間房了,最近太忙,你們也看到了,客房還沒來得及收拾。”

花樹明鬆了口氣,“哦哦哦!現在你們倆睡一間最好了!”

要不然江楚跟誰睡一間都有大問題。

他們幾個,有一個算一個,各個心裏不幹淨,包括他自己。

隻有他舅舅是幹淨的局外人。

“……”

江楚和奚清河進了房間。

這段時間,他們一直睡在一張**,幾乎已經習慣了。

可能晚上他還是會抱著奚清河睡覺,可奚清河一直比他起得早,蘇青喻醒來也沒有什麽尷尬和不自在。

今晚盛勳和顧夢塵來了,好像不一樣了。

房間裏多了一個書桌,和原來的並列在窗前,還多了一台筆記本電腦,平日裏,這個時候他們會坐在書桌上,一個寫論文,一個經營店鋪,偶爾麵向對方討論一會兒。

今晚,蘇青喻坐在椅子上,刷了會兒手機,手肘撐在書桌上看向窗外。

院子屋簷下有兩盞小夜燈,燈光盈盈發暖,下午采的紫色桔梗,還在院子裏的桌子上,一陣夜風吹過,纖薄的花瓣隨風搖曳。

蘇青喻說:“下午我說我收到的花,不是盛勳送的。”

說完這句話,蘇青喻愣了一下。

他怎麽蹦出來這樣一句話?

奚清河筆記本觸摸板上的手指也頓了一下,他“嗯”了一聲,張嘴想說什麽,又閉上嘴,過了幾秒,他說:“你要是不開心,我明天早上就讓花樹明帶他們離開了。”

蘇青喻:“我沒有不開心。”

盛勳來這裏很好。

一方麵,方便他攻略悔改值。

盛勳最大的問題就是不覺得他做錯了什麽,也意識不到江楚的犧牲。

他把江楚當成替身,把他改造成另一個人,他不覺得有什麽錯。江楚為愛留在他身邊,在他公司裏被同事孤立,被他朋友嘲笑,被他家人責罵,他也不覺得有什麽。

除了盛勳從小最渴望的親情這一塊,讓盛勳意識到他的錯誤,承認江楚的價值是非常關鍵的一環。

盛勳來這裏,更方便他意識到這一點。

另一方麵,盛勳是金婉婉的親生兒子。

金婉婉是江楚最愧疚最想彌補的人,是江楚的執念之一。

這個世界的難點之一就是,江楚愛媽媽,江楚恨盛勳,可是盛勳是媽媽的親生兒子。

對於所有真正搖擺不定的委托鬼,蘇青喻一點猶豫都沒有,解決方法就是幫他們直接做決定。

委托鬼糾結痛苦,他再猶猶豫豫,這個機會就浪費了。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二者相撞,恩大於仇,沒什麽好糾結的。

他要讓金婉婉見見盛勳,在她死之前知道盛勳是她的親生兒子這個秘密。

金婉婉去世後,他也不會讓盛勳輕鬆地活著。

奚清河“嗯”了一聲,再沒說什麽了。

這一晚上,小院裏除了金婉婉,三個房間的人入眠都很晚。

花樹明和盛勳睡在地鋪上,可能是兩位少爺第一次睡地鋪,翻來覆去地怎麽都睡不著,尤其是盛勳。

他煩躁地坐起來,“你不覺得這個房間臭臭的嗎?”

“沒有啊?”花樹明聞了聞,又說:“這個房間原本是用來鹵臭豆腐的,也可能有點味道,開著窗戶呢,還能有多重?”

盛勳眉頭都皺成一團了,渾身不得勁,“就是有,太臭了,受不了!”

花樹明也皺起眉頭,“盛勳,你知道江楚家是做臭豆腐的吧,即便你知道還是跟著來了,那就不要動不動把臭掛在嘴上,把抗拒擺在臉上了,金阿姨好心收留我們,你這樣就有點過分了。”

盛勳:“我怎麽過分了?我被你拉著睡這個放臭豆腐的房間,我還不能說句臭了?”

“哦,你不想跟我睡在這間房,你想跟誰睡?你的白月光顧夢塵是吧?你在人家江楚家裏,跟你白月光睡一張床,你考慮過他的心情嗎你?”

盛勳更煩躁,“我沒有想跟他睡一起,就沒想過!”

他不知道怎麽跟花樹明說。

其實,他早就知道顧夢塵回國了,但他一直沒去找他。

這次見麵,顧夢塵一如他記憶裏和想象中那麽美好,可是他跟他在一起隻有心虛。

他還是想在他麵前表現得很好,還是很喜歡他,可是沒了那種一定要跟他在一起的強烈衝動。

他煩的是……是江楚跟他分手才兩個月,竟然就跟另一個男人睡同一間房了!還是打他的奚清河!

想著此時江楚正跟他躺在同一個**,盛勳心裏像冒出了硫酸,火辣辣地燒灼著。

盛勳煩躁地從地鋪上起來,走到窗口向外看。

這一看,看到顧夢塵也正站在窗口,和他看向同一個地方,江楚的房間。

“……”

夏宏鈺和顧夢塵住一間房,他們原本就是認識,互相也沒有其他心思,住一間房倒也不尷尬。

要睡覺時,夏宏鈺還是沒忍住,問顧夢塵:“你來這裏做什麽?”

盛勳在車上問過他,他沒回答。

夏宏鈺想知道,“你知道江楚是你的替身了,你來看他,是因為你其實很介意,你是有點喜歡盛勳的?”

夏宏鈺記得顧夢塵剛回國時,他跟他說過,當年他也考慮過要跟盛勳在一起,所以是有這個可能的。

顧夢塵:“不是。”

夏宏鈺皺眉,“那到底是為什麽?你大老遠地跑來,就是好奇想看看你的替身長得和你有多像?網上不是就能看到嗎?”

夏宏鈺不僅是個悶葫蘆,還很執拗,一定要問出個結果。

顧夢塵歎了口氣,“我不是為他而來的。”

“那你是為誰而來的?”夏宏鈺想了想,驚訝地說:“花樹明的舅舅奚清河?!”

顧夢塵點頭,“你還記得上次我跟你說我不能跟盛勳在一起有兩個原因,我告訴了你第二個原因,第一個原因就是他。”

夏宏鈺驚訝得說不出話,他腦海裏立即想到的是,花樹明和盛勳知道嗎?

花樹明那個二貨肯定不知道,上次他提顧夢塵時,他都不知道顧夢塵是誰。

盛勳應該也不知道,要是知道他不會這麽淡定,雖然今晚他也不淡定就是了。

顧夢塵:“我喜歡他,很早很早就喜歡了,我出國是為他出國的,我高中本是在國內讀的,因為他出國,才死活跟家裏鬧去他去的國家,這次回國也是跟著他回來的。”

“我說過我考慮過和盛勳在一起,因為那一年我跟他出國,又一次被他毫不留情地拒絕了,我傷心不已,而那時盛勳正好跨國來看我,有那麽幾天,我想過跟盛勳交往,試試利用盛勳戒掉他,可是那是自欺欺人,我清醒一點就知道不能,那對盛勳也不公平,所以我沒那麽做。”

夏宏鈺已經說不出話了。

他看到顧夢塵走到窗口向江楚房間的方向看,然後他看到盛勳也在向那個窗口看。

“……”

原本他以為顧夢塵和盛勳都是為同一個人來的,這是三角關係。

沒想到,這是兩兩關係,他們看得根本不是一個人!

或者說,這是兩對三角關係。

江楚喜歡盛勳,盛勳喜歡顧夢塵。

盛勳喜歡顧夢塵,顧夢塵喜歡奚清河。

夏宏鈺默默地上床,對著牆麵躺下了。

他不愛聽八卦,此時聽到這裏,也禁不住心裏罵了聲髒話。

一夜焦灼。

第二天,蘇青喻醒來時,和往常一樣,奚清河已經不在**了。

奚清河有晨跑的習慣,每天會早早起床圍著村子跑一圈,一般蘇青喻起來時,他正好跑回家,偶爾會給蘇青喻帶點豆漿包子什麽的。

今天蘇青喻從房間出來時,他還沒回來。

527露出一對興奮的八卦狗眼:【宿主,你想知道奚清河今早為什麽還沒回來嗎?】

蘇青喻向門口看了眼:【我是好奇心那麽泛濫的人嗎?】

527:【……】

他一出門看到涼棚裏正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夏宏鈺,死死盯著他的盛勳,正扶著腰從房間裏出來的花樹明。

蘇青喻:【好熱鬧。】

527哼哼:【你不知道,熱鬧還在後麵。】

金婉婉一看他出來,就張羅他們吃早飯,“先盛飯吧,這個點,清河應該也要回來了。”

她話剛說完,奚清河就回來了,身後跟著顧夢塵。

花樹明驚訝地說:“唉?舅舅你跟顧夢塵一起跑步啊?”

夏宏鈺:“……”

奚清河看了一眼正喝水的蘇青喻,沒說話,把帶回來的包子和豆漿放在桌上,去衝澡了。

花樹明還是很驚訝,他對顧夢塵說:“學長,你認識我舅舅嗎?他一般不喜歡跟不認識的人一起做事的。”

盛勳看了一眼蘇青喻:“學長他有晨跑的習慣,在這個小地方一起跑不是很正常嗎?”

花樹明:“哦哦哦。”

夏宏鈺:“……”

本來他是有些鬱悶的,現在隻覺得刺激又痛苦,他一個人在看一場大戲,想分享又不能說。

蘇青喻吃著包子,什麽表情都沒有。

院裏隻有一個洗浴室,奚清河洗完,顧夢塵立即進去洗了。

蘇青喻把最後一小半包子全部塞到嘴裏,一句話不說地拿著碗去廚房盛稀飯。

奚清河也拿著碗進去,看著蘇青喻舀了兩大勺稀飯進碗裏,他問:“今天不想喝豆漿了嗎?”

蘇青喻“嗯”了一聲。

奚清河抿了抿唇,見他端著粥要走,下意識拉住他,“我今早是一個人去跑步的,快回來的時候遇到了他。”

蘇青喻抬眼,瀲灩的桃花眼全是笑意,“你跟我解釋這個做什麽?”

奚清河愣了一下,收回手,剛要說話時,花樹明吃著包子拿著碗進來了,“舅舅你買的包子很好吃啊,沒想到這裏還有這麽好吃的包子,還是麻辣牛肉口味的,這辣度剛剛好,賊香!”

蘇青喻看了一眼他手裏的包子,端著粥離開了。

花樹明看了眼奚清河微涼的臉,有點慫地問:“舅舅,我說錯話了嗎?”

幸好這時金婉婉從房間裏出來,對他們說:“你們先吃著,我去工廠看看,吃完不用管,等我回來收拾就行,讓楚楚帶你們去逛逛。”

花樹明立即:“好的阿姨,您慢點走!”

金婉婉走後,院裏的氣氛又沉默了起來。

六個男人沉默地吃早飯,氣氛要多尷尬就有多窒息。

蘇青喻說:“吃完飯,我帶你們去香荔荔看看?不過我還有其他事要做,你們去了自己隨便逛。”

花樹明立即:“好!”

香荔荔工廠離家不遠,他們就走著去。

花樹明和夏宏鈺走在最後麵,他小聲跟夏宏鈺說:“夏木頭,這趟真折磨啊,你說這氣氛怎麽這麽煎熬,又有點奇怪呢?”

他看了一眼奚清河,“也難為我小舅舅一個搞學術的圈外無關人士被卷進來了。”

夏宏鈺:“……”

其實,你舅舅也不是圈外無關人士。

夏宏鈺很想告訴花樹明,可是,顧夢塵沒有跟別人說這件事,他也不該擅自把他喜歡奚清河說出去。

他很好奇,顧夢塵說他很早很早就喜歡奚清河了,至少也在他們幾個上高中之前就喜歡了,這麽多年,花樹明竟然一點都不知道嗎。

他假裝順口問道:“你小舅舅是那種一心搞學術,心裏沒有感情的人嗎?”

花樹明狂點頭,“你看出來了?我小舅舅就是這樣的人,和我外公完全相反,有次我外公領回家一個正當紅的小花,帶去他房間,他跟我我外公冷戰了半年!要不是我大舅親自去國外把他請回來,可能他冷戰的時間還久。”

“我小舅舅啊。”花樹明總結:“埋頭搞學術,心中無女人。”

夏宏鈺幽幽地問了句,“男人呢?”

“啥?”花樹明說:“男人就更不可能了好吧,你看我小舅舅那樣,不就是古代那種隻會娶名門淑女的君子嗎?”

夏宏鈺:“……”

說著話,到了香荔荔工廠。

網上看著是一回事,親身感受又是另一回事。

看到工廠裏不少殘疾人滿懷熱情和幹勁地工作,看著工廠裏積極歡快的人群,幾人一下就被觸動到了。

這裏的人有的殘疾,有的年邁,有的貧窮,每個月拿著三四千的工資,卻滿臉洋溢著幸福和希望。

他們一進工廠大門,那些人就看了過來,笑容更燦爛了,當然不是衝著他們,而是衝著江楚和奚清河,尤其是江楚,他們看他像是看救命恩人一樣。

今天是周末,廠裏還有幾個孩子,看到江楚就歡快地跑了過來,抱住他的腿,紛紛向他手裏兜裏塞東西,有糖果,有野花,還有畫,然後站在他身邊,或興奮好奇或怯生生地看著他們。

蘇青喻笑著揉了揉緊緊抓著他袖子那個小女孩的頭,對他們說:“這是二嬸子的孫女,不愛跟人說話。”

一個膽子大的男孩說:“他就愛跟江楚哥哥說話,她說長大了要嫁給江楚哥哥!”

小女孩低著頭躲到了江楚身後。

蘇青喻彈一下小男孩的後腦勺,“別亂說。”

小男孩說:“我沒亂說!我們村的女孩都想嫁給江楚哥哥,江楚哥哥就是她們心裏的蓋世英雄!”

蘇青喻:“小屁孩,你懂什麽是蓋世英雄,蓋世兩個字你會寫嗎?”

小男孩漲紅了臉。

廠裏很多人哈哈笑了起來。

“是英雄沒錯!”

“丫頭你可得快點快長大,不然你哥哥就被人搶走啦!你不知道他有多受歡迎。”

花樹明幾人愣愣地看著一幕,不知道為什麽,他們這一刻都感受到了江楚毅然決然回來的意義。

在一張張幸福的笑臉中,明白了為什麽網上好多人都說他在做一件偉大的事,為什麽那麽多人瘋狂地喜歡他。

一路陰沉的盛勳,也怔怔地看著蘇青喻。

他想起了爺爺的話,他有更大的價值,更廣闊的舞台。

他不是沒看過網上的人怎麽誇他,可這一刻真實地感受到這麽多人打心底裏喜歡他,感恩他,他才真正理解了這句話,真正重新認識了江楚,沒有任何人影子,發光的江楚。

527:【宿主,悔改值+6,總悔改值65,我們及格啦!】

蘇青喻轉頭看向盛勳,盛勳立即移開了視線。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說:“你們自己逛吧,我們還有其他事要做。”

他轉頭對奚清河說:“我們找老楊說一下昨天的想法?”

奚清河點頭,“我去叫他。”

一聽蘇青喻說他們可以自己逛,花樹明立即拽著夏宏鈺去逛了,盛勳沒有離開,還是跟著蘇青喻,不知道為什麽顧夢塵也沒離開。

奚清河叫老楊的時候,盛勳對顧夢塵欲言又止。

他一開始很害怕顧夢塵知道江楚的存在,知道顧夢塵要來香荔縣時坐立難安,現在不那麽怕了,還是不想他們兩個多相處。

顧夢塵來找江楚,他也不是沒想過顧夢塵其實是介意的,要是以前知道這一點他一定歡喜得不行,此時,卻隻有緊張。

顧夢塵隻是看了他一眼,直接走到江楚身邊。

盛勳更緊張了,緊緊盯著他們兩個的表情。

好在奚清河很快帶著老楊來了,顧夢塵嘴裏的話沒說出來,盛勳大大鬆了一口氣。

老楊是村裏的萬事通,他以前在村委幹活,對村裏和鄰村的人和事都很了解,說話也很有分量。

蘇青喻和奚清河跟他說了要租村裏土地搞穿山龍種植示範基地的事。

老楊可能沒那麽快地意識到這件事的意義,盛勳意識到了,顧夢塵聽著他們的講述也慢慢意識到了。

他們看著認真跟老楊講這件事的人,心思各異。

江楚竟然沒止步於香荔荔,種植示範基地這東西很好,但不賺錢,江楚是真的想好好建設他的家鄉,解決家鄉人溫飽問題,而不是為錢為名。

顧夢塵看著這個和他長得很像的人,跟奚清河一人一句默契地說著他們的計劃和展望,低頭看向了自己的白色帆布鞋。

此時,忽然覺得自己除了會跳舞,一無是處。

他跟著奚清河回國,第二天就找不到奚清河了,看到微博才知道他去了哪裏。

微博上他和江楚的那張合照,讓他很震驚,他喜歡他那麽多年,從來沒在他臉上看到那樣的表情。

他立即敏感地覺出江楚對奚清河的不一樣。

江楚的長相又給了他幻想的空間,江楚長得和他很像。

他對奚清河再了解不過,奚清河以前不認識江楚,為什麽他不認識他,就願意去他家鄉幫他呢?是因為他的長相嗎?

他很想立即來找奚清河,又忍下衝動,他忍了很久,想了很多,終於控製不住來找他。

昨晚看到他們住在一間房他就有點慌了,此時他更慌了。

在江楚的對比下,他感覺到了自己的沒用。

他不能像江楚一樣,跟他誌同道合做他喜歡的事,追求他的夢想。

他隻會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越來越心慌的顧夢塵,沒聽到他們後麵在說什麽了,在奚清河去送老楊時,立即跟了上去。

盛勳驚訝地看了一眼顧夢塵,不過現在好不容易沒有其他人,他沒想其他,立即抓住機會跟江楚說話,上來他就生氣地質問:“楚楚,你怎麽能跟奚清河睡一張床!”

“上次在b城奚清河就去你住的小區找你,還打了我,你們到底是什麽關係!”

蘇青喻笑著聽他說了一會兒,然後溫柔地看向他,就在盛勳心髒忽地一跳時,他緩緩地說:“關你什麽事。”

盛勳:“……”

盛勳怒火一下躥了起來,聲音頓時放大,“什麽叫關我什麽事!”

蘇青喻:“我已經和你分手了,跟誰睡一張床,乃至跟誰上床,都和你無關。”

“你說什麽!”盛勳被“上床”兩個字衝斷了神經,“江楚,你給我說清楚,你……”

話說了一半卡在了嘴裏,他發現身後不遠處,好幾個人麵露不善地盯著他,有的人拿著燒火棍,有的人拿著鐵鍁,有的人拿著菜刀,好像他敢再對江楚大聲說一句話,他們就會衝上來打死他。

盛勳:“……”

蘇青喻衝他笑了一聲,轉身就走到了那群人身邊。

盛勳在原地一直站著,等到蘇青喻跟那群人說完話,那群人散開後,才跟上蘇青喻。

他不知道蘇青喻要去哪裏,隻是跟著他,走了一段路後,他才開口,“我其實不想那樣,我其實……其實,是想跟你解釋,顧夢塵,他、我……”

蘇青喻轉頭看向他,盛勳一對上他的眼睛就說不出來了。

蘇青喻安靜地等了他幾分鍾,見他還是說不出來,抬腳繼續走。

盛勳忙跟上他,他在心裏把想說的話打了一遍腹稿,正要說時,忽然見蘇青喻在門口停住了腳步。

馬上,他就知道他為什麽停下腳步了,他也聽到大門另一邊的聲音了,而且很熟悉。

顧夢塵:“清河哥哥,為什麽啊,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哪裏做的還不夠好?”

奚清河:“抱歉,我真不喜歡你,你今天就回去吧。”

顧夢塵:“我不走!奚清河,我喜歡你十年了!十年你知道嗎!這十年,你知道我是怎麽喜歡你的嗎!因為你一句舞不錯,我就苦練九年古典舞,因為你喜歡白色,我衣櫃裏就沒有其他顏色的衣服,因為你討厭娛樂圈,我放棄了進娛樂圈的機會,這還不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