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一把心腸論濁清

周宗建整理了一下被錦衣衛們弄亂的衣服,全無懼sè。

“多謝信王!臣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算是死,臣也要說個痛快!這些所謂的生祠說什麽是官員們自發的建造。

我大明的地方官每年的俸祿僅僅隻夠一家老小溫飽而已,哪裏來的額外的收入來建造祠堂,這些錢還不都是從老百姓的身上剝削而來!

現在南有荷蘭人覬覦我千裏長沙萬裏石塘!北有那女真人的鐵騎肆虐我遼東,東有山東反賊做亂。

這群無家可歸,無地可種,無事可做的老百姓們做亂,我大明江山已經是千瘡百孔,難道你們非要將這朝廷上能夠為民做主的高官們全都打盡,眼睜睜的看著我大明就此亡國不成!”

朱由檢心裏是大為觸動,他抬頭看了看空蕩蕩的龍椅,不由得歎了口氣,這偌大的帝國卻沒有一個明眼的明主,這東林黨雖是一群深受八股毒害的窮酸腐儒,盡管可能處理國事上的方式不對,但在這滿朝的文武大臣們盡數投奔閹黨的時候,唯獨這群窮酸腐儒們站出來。

勢力雖小,但仍和閹黨對抗到底。被罵了這麽久,魏忠賢這個時候也沉不住氣了,再好的脾氣在這般亡國論的指責下也不能再沉默下去了,不然這會被人當做是默認的。

“周大人,咱家就是有千萬般的不是,可也沒有與周大人有過分瓜葛,周大人卻將那些莫須有的罪名全都挪到了咱家一個花甲老頭的身上,您到底是何用意?”

“哈哈哈!你問我是何用意?我是為了太祖的祖訓!

為了大明的黎民百姓!

你雖與我並與瓜葛,但維持這朝堂上的清明,是我等做臣子的本分!何須私仇家恨!”

周宗建一臉的大義凜然,高攀龍,李應升等人亦是如此。

閹黨的人也找不出什麽能夠反駁的話來了,一個個均是不善的看著他們幾人。

朱由檢眼前一亮,心裏不由得道。

這倒是有看頭,這下子兩派居然打成了平手?

看這架勢貌似是那高攀龍這一邊占了上風。

密切的注意朱由檢動態的孫承宗和袁可立相對一眼,難不成這信王也有想要插手一下的意思,若是這信王能夠插手朝政。

定可以將那閹黨一邊倒的局麵扳過來,至少能夠將非閹黨一派的人團結起來。

他們兩人開始迅速的在腦子裏編輯語言,隻要是朱由檢能夠站起來說一兩句公道話,他們就能夠立刻的聲援朱由檢,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對抗閹黨。

但是等了好久,都不見朱由檢說一句話,朱由檢依舊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的看戲。

朱由檢他又不是傻瓜,看似高攀龍他們的嚴厲彈劾已經占到了上風,可這又能夠怎樣?

難道能夠讓他們引咎退位嗎?

這不現實,更加的不可能。閹黨能夠在朝堂上肆無忌憚的猖狂這麽些年,這離不了皇帝對他的無比的新人,閹黨有權,有勢,更有皇帝十分的新人,而高攀龍他們除了一張出口成章可以罵罵人的嘴皮子外別無它物。

隻要是今天高攀龍的話,皇帝沒有親耳的聽見,那麽接下來就輪到閹黨的反撲了!

“放肆!你這些都是謬論,荒唐至極,九千歲一向是廉潔,不喜歡這些講排場的東西。爾等誣陷九千歲,為的不就是見見不得魏大人位列百官之上,心生妒恨!”

“就是如此,你等是何居心!”

高攀龍怒瞪一眼。

“我等是為國為民,絕非是你等閹黨可以汙蔑的!我們要見皇上!我們要讓陛下赦免楊禦史,還楊大人他們一個公道!”

高攀龍直接提出要麵見皇帝,這魏忠賢怎麽可能會同意,皇帝不識字,但是並不代表他也聽不懂人話,萬一要是被高攀龍他們說動了,這之前的努力不就全都白費了嗎!

魏忠賢道。“早就已經說過了,陛下今天身體不適,見不得外人,還是改天吧!”

“魏忠賢,你個閹貨休要再欺瞞我們,陛下自登基五年以來,上朝的次數屈指可數,這身體不適的借口已經不下千百遍了!我看不是陛下身體不適,而是你們不讓陛下臨朝吧!”

高攀龍他們今天是鐵了心的要見到皇帝,真理既不掌握在自己這群人的手裏,也不在閹黨們的手中。

他相信隻要是能夠成功的見到皇帝,那麽他就有把握說服皇帝,讓皇帝放出關押在大牢裏的楊漣等人,而且還可以在皇帝的麵前揭發魏忠賢閹黨的所作所為。

高攀龍想到的這些,魏忠賢怎麽會想不到呢,皇帝他們是鐵定的見不著了,倒是這閻王爺還能有機會見上一麵。

“咱家都已經說過了,這陛下確實是龍體微恙,這都是經過太醫們的診斷的,若是高大人不信的話,盡可以去問問便知!”

魏忠賢不怕他們去問,這太醫們都不是傻子,他們都清楚小命掌握在誰的手裏,應該怎麽說話不用排練也知道是什麽台詞。

“老臣不必去問,也沒有必要去問,陛下既然生病了,那麽去探望陛下的龍體這是我們當臣子的本分。我們散了朝會之後自然可以去麵見聖上!

總不會魏大人連我們去探望陛下的這個小小要求都不會同意吧?”

這個理由魏忠賢不能拒絕,也不好拒絕,這個理由太有說服力了,如果魏忠賢阻攔高攀龍他們的話,這就說明他不讓百官們朝見聖上,這就坐實了他有謀逆之意。

如果讓他們見到了皇帝的話,那麽隻要是他們在皇帝的麵前胡言亂語一番,那麽自己這些年做的事情不就全都被兜出來了嗎?

皇帝對自己這麽好,不一定會收拾自己,但是感情上肯定會對自己疏遠。

周宗建,李應升他們心裏十分的激動,這就要成功了,馬上就要成功了,隻要是見到了皇上,那麽扳倒閹黨們就不是問題了!

有門?

看戲的朱由檢心頭又是微微一顫,這群言官們的嘴皮子也太厲害了一些,三言兩語的就將魏忠賢逼到了絕路上,照這麽來看,一定能夠將閹黨挫敗的!

那麽事實會有這麽簡單嗎?

閹黨能夠把持朝政多年,這要是閹黨裏麵沒有幾個能言善辯的高人的話,那麽早就被楊漣他們整下馬了!

這裏麵就有一個特別厲害的人物,崔呈秀!他是神宗萬曆四十一年的進士。

熹宗天啟初年,當過禦史,巡按淮、揚。期間因收贓私藏被都禦史高攀龍舉報,遭朝廷革職等候處置。於是投奔閹黨頭子魏忠賢,叩頭涕泣,乞為養子。

那個時候,魏忠賢初次將爪牙伸向朝政,受到朝廷大臣們的交相攻擊,正想尋求外援,因此收留了他,為他鳴冤叫屈恢複了官職。崔呈秀從此成為閹黨的中堅,結黨營私,崔呈秀為討好魏忠賢,絞盡腦汁的將東林黨人和非東林黨人名單分別匯集成“同誌諸錄”和“天鑒錄”。

進獻給魏忠賢供其提拔同類、打擊異己,致使正直的朝臣幾乎全被貶謫;而搖尾乞憐的得以提升,崔呈秀官職一直做到兵部尚書,兼左都禦史。

他曾經因為貪汙的案子差點兒死在高攀龍的手上,也可以說他們兩個是不共戴天的生死仇家!

他也是魏忠賢的左膀右臂,每次魏忠賢遇到什麽難事的時候,第一個問的就是他。而崔呈秀編寫的同誌諸錄和天鑒錄成了魏忠賢分辨敵我的基本參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