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前朝故例,插班有術

頭很暈,這一章強碼出來的,很亂,先說聲對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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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在張孚敬和嘉靖秘議的同時,夏府門前正發生著一場短暫而劇烈的爭執。

一個管家打扮的老頭很為難的搓著雙手,苦著臉向一位紫袍官員解釋著:“謝大人,您就別為難小的了,我家老爺真的……”

“真的什麽?午前我來,你告訴本官你家老爺入宮未歸,待去宮中看罷回來,你又說你家老爺去訪友!就在適才不久,本官收到消息,夏部堂分明在午時前後,從後麵入了府,現在你又告訴本官,你家老爺,夏部堂他身體不適?”

除了他老爹致仕和蹬腿兒那兩次之外,今天,就是謝丕過得最漫長,也最鬱悶的一天。

為了盡快得到消息,做出恰當的應對,他不顧矜持身份,一大清早就親自跑去了承天門,一守就是一上午。

等待期間的不安焦慮毋庸多言,謝丕有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團團亂轉,隻是,除了等,謝丕也想不到別的辦法。

劉同壽吊胃口那招太討厭了,把皇帝的胃口吊得老高,使得宮中的警戒級別也隨之提高,禁衛把宮城四門守得密不透風,一點消息都傳不出來。

饒是他準備得很是周詳,可意外還是發生了。

午時前後,他得到消息,夏言等人早在一個時辰前就已經離開了皇城。不知出於什麽目的,幾人都沒有聲張。連承天門外的車馬都棄了,直接玩起了消失!

謝丕本以為嘉靖下了禁令,要求眾臣保守秘密,可緊接著傳來的情報告訴他。根本就不是那麽回事!這幾個人都召集了心腹,正在舉行秘密會談,而他,似乎已經被人遺忘掉了。

那一刻,謝丕心中的不安升到了極點。

如今的朝堂雖亂,但舉足輕重的大勢力就那麽幾個,除了晉黨之外,其他幾個派係都有人參與了今日之事。劉同壽不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怎麽對待小道士以及小道士帶來的影響,各派都有既定原則。

眼下這狀況,很顯然,風向要變了!各派重新擬定方略。而他這個急先鋒,似乎已經被拋棄了……

宮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會有這麽詭異的效果?

想到謝家跟劉同壽的恩怨糾葛,謝丕一陣陣的心悸。盡管還不知道細節,可吃了那麽多次虧,他還是可以推測出大致的情況。很簡單,跟以前一樣的套路:小道士使出了殺手鐧,直接把皇上給征服了!

謝丕大聲咆哮著,像是要將心中的恐懼和憤怒盡數發泄在那個可憐的管家身上:“本官問你。這到底是你家老爺的意思,還是你這刁奴背主胡言?”

“謝大人。小的真是……”管家都快哭出來了。

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他家老爺雖然還不是宰相。但離那個位置也不遠了,平時往來的官員多和氣,還經常能從那些大人手裏賺點打賞紅包什麽的,哪兒受過這個啊?沒辦法,老爺囑咐了,要客客氣氣的把這位爺送走,也隻能忍著了,誰讓自己是下人呢?

“罷了,夏部堂既然有心拒客,本官也不強求,各自好自為之罷。”情緒得到了宣泄,謝丕稍稍恢複了些理智,他知道夏言既然有心躲自己,那繼續糾纏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隻是徒惹羞辱而已。

轉身上了馬車,謝丕緊張的盤算起來。

夏言的為人他還是很了解的,那老頭雖然以逢迎之道驟貴,不過,骨子裏卻是個很驕傲,很頑固的人,輕易不會改變立場。他都改弦易張了,顧鼎臣那些人就更指望不上了,唯一能有所期待的,恐怕隻有……

“去元福宮!”無論如何,邵元節和劉同壽的競爭關係是不會改變的,要找同盟軍,也隻能去那裏了。

……

謝丕的情報沒錯,此時,夏府內堂中燈火通明,一群大人濟濟一堂,坐在上首的不是夏言,而是一個年近七旬的老者。

這老者須發皆白,氣度雍容,一看神氣,就知道不同尋常,但他的穿著卻有些怪異,一襲粗布長衫,和滿朋高座的尚書府顯得很是格格不入。

包括老者在內,所有人的神色都很凝重,其中幾人甚至爭得麵紅耳赤,很顯然,議題存在著相當的分歧。

“老爺,謝大人已經走了,看方向,去的是城西。”

“知道了,下去吧。”

管家的到來使得議論有了個短暫的中斷,待管家下去後,才有人遲疑著問道:“夏大人,謝以中不是蠢人,你這樣將他拒之門外,會不會太過火了些?”

“以賢兄有所不知,”夏言揉了揉額角,很疲憊的歎了口氣。

“那位劉道長手段雖高,但卻是少年心性,忍不得氣,受不得辱,在聖駕前的言談尚且多有衝撞,又遑論他人?當日江南驚變,謝家長房慘遭滅門,其中是非曲直,不足為論,但有一點是很確定的,就是雙方的關係已成水火,完全沒有化解的餘地。”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不過各位也不用太擔心,今日顧九和、梁大用都是在場,江南那邊也會有所斟酌,不會影響到局勢的。”

“夏大人,以你所說,那交泰殿的布置,無非就是弄巧而已,真能到得了這個地步?加上邵、陶二位真人,也不能匹敵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前次,劉養和不是提議說可以仿製,不如幹脆在乾清宮布置一番,豈不是更好?”

之前發問那人是南京兵部尚書宋景,他是弘治年間的進士,年紀比夏言還大,但脾氣卻比後者更直,想到什麽就說什麽,竟是打算在乾清宮大動土木。

“難。”夏言搖搖頭,“在交泰殿動土,還可以說是順勢而為,在乾清宮仿製,算是怎麽個說法?皇上不會同意,白白送把柄與人,得不償失,得不償失。”

夏言今天看得很清楚,劉同壽之所以能大獲成功,那些硬件還是其次,關鍵在於他那套似是而非的說法,以及整體運作。有了這些,就算沒有那些銀鏡,把銅鏡打磨亮了也是一樣的。

夏言不在乎把諂媚天子的心思擺在明麵上,可他沒膽子學劉同壽,小道士將嘉靖的心思把握到了一定程度,才能遊刃有餘,他若是效仿,很容易會踩雷。別的不說,單說嘉靖會不會將交泰殿視為禁臠和唯一,禁製他人效仿,夏言就琢磨不透了。

“張秉用致仕之局已定,他又後繼無人,那小道士總是要和外朝有接觸的,老夫以為,此事大有可為,健齋先生,您意下如何?”

坐在上首的老者正是四朝元老,兩朝為相的費宏,他微微沉吟,一時也是難以決斷。

依照他的本意,是不想和道士之類的弄臣扯上關係,他如今已經是碩果僅存的四朝元老之一了,對名聲分外看重。不過,想到他的複出計劃,老頭又有些心動。

當年,他和楊一清,之所以那麽輕易就被張孚敬這個後輩掀翻,就是因為他們過於在意名聲,不肯順著皇帝的意思做事,最終才一敗塗地。前車之鑒不遠,他也不想再犯同樣的錯誤。

眼下複起的計劃隻進行了一半,若是他故態萌生,說不定這些鄉黨的信心立時就要打個折扣。和光同塵,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又談何容易啊。

費宏無聲的暗歎一聲,抬抬手,正要出言附和夏言,正這時,隻聽一陣急促腳步聲傳來,他抬眼一看,卻是夏府那個管家去而複返。

“老爺,宮中急報!”被一群大人物注視著,管家覺得壓力很大,他急忙道明事由,將信交給夏言。

夏言展信急看,低聲將信上內容念了出來:“……張秉用上奏天子,說劉同壽天資聰穎,有大功於社稷,請求陛下,仿前朝故例,下旨恩蔭其貢生身份,參加下月會試?”開始的時候聲音尚低,到得後麵,卻猛然挑了個高音。

滿座皆驚。

“賜一個道士貢生身份?張秉用瘋了嗎?簡直荒謬!前朝哪裏又有這種故例!”宋景高聲嚷了起來,滿臉都是無法置信的神情,其他人雖然沒有大叫大喊,但表情也都差不多。

夏言將信放下,苦笑著搖搖頭:“確是有的……”

“何例?”

“鎖廳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