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真相大白

“不是美女嗎?那……難道是銀子,或者寶貝什麽的?還不是……那就是金丹?也不是……”

張孚敬和劉同壽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在外麵等著的人眾紛紜,但沒人想得到,小道士正在進行有獎問答。

隻是很可惜,他絞盡腦汁的猜了又猜,就是看不到張孚敬點頭,這個結果讓他有些泄氣。人都女人心海底針,可是在他看來,嘉靖同學的心思,比女人還複雜呢。自己這麽聰明的人,再有了提示的情況下,居然還猜不到答案,這叫朝中那些大臣們的rì子咋過啊。

同時,他也更加佩服老張了。

也許他從前想錯了,最適合嘉靖朝的不是魔術師,而是心理學家,嗯,還得是頂尖的那種。

閣老,張大爺,咱們不猜了行不,您直接公布答案唄,大不了獎品我不要了……我擦,你又搖頭啊?以為自己是hellokitty嗎?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錯話了您可別怪。

劉同壽一邊絞盡腦汁,一邊在心裏胡亂吐著槽,最貼近的答案也被否決了之後,他開始胡扯了:“都不是,那就是陛下是個好皇帝,最想要的就是看見國泰民安,四海升平,百姓們都過起了幸福的生活……”

嘉靖是出了名的昏君,隻顧自己,從來不理會民間疾苦。就是從嘉靖朝開始,大明朝徹底的由盛轉衰,步入了深淵。與其關聯的名詞有:黨爭,不上朝,邊患,軍變,倭寇,天災,等等等等,幾乎全是負麵形容詞。

劉同壽當然不會認為嘉靖是個好皇帝,他這麽。實在是因為猜不到答案,索xìng用嘲諷的語氣出來,看能不能將張孚敬激出點反應來。

結果。他驚訝的看到,張孚敬居然不搖頭了,從搖頭貓變成了招財貓,他讚許的笑了起來。

我靠。不可能吧?這不科學劉同壽這次真的要跳腳。

終明一朝,好心辦壞事的皇帝不是沒有,崇禎就是最好的例子。但那是有特殊原因的,朱由校同學接手的攤子太爛了點,他的xìng格也有問題。而且還沒受過正統的崗前培訓,沒有老爹的言傳身教,他對於如何控製大臣一點概念都沒有。

但劉同壽很確定,嘉靖和他的曾孫果斷不是一回事。他倆正好相反,嘉靖懂權術,而且相當jīng通,他隻是沒那個心思和勤奮勁罷了。

正如張孚敬所,嘉靖少年時把jīng力都用在為老爹正名上麵了;這幾年則是勤奮的在女人們身上耕耘。而且光播種。沒收成;晚年則是醉心於長生不老之術,從來就沒把心思放在過朝政上。

嘉靖和崇禎大概是最能互補的倆皇帝了,把他倆的優點結合起來,活脫脫就是一個太祖轉世懊吧,這麽有點誇張,但意思是表達出來了。

“你好像很驚訝?”張孚敬微微笑。

“我不應該驚訝?”劉同壽磨磨牙。

“騙你。對老夫有什麽好處?”張孚敬一攤手。

“耍著我玩,又有什麽好處?”劉同壽豪不留情揭穿了老頭的不良用心。

張孚敬毫無愧意的回答道:“神童見得多了。有循規蹈矩的,也有桀驁不馴。目中無人的,可象同壽你這樣有趣的,老夫還是第一次見,所以……”

“……”劉同壽無語,好吧,小神棍遇見老流氓,這一陣算是哥輸了。

“同壽你著相了。”張孚敬不是來脫口秀的,他很快轉回了正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子富有四海,陛下怎麽可能不以天下為己任?不盼望著四海升平,國泰民安?”

劉同壽點點頭,又搖搖頭,這話倒也有理,不過,不是每個人對自己的財產都足夠愛惜的,敗家子這種生物從來就沒有滅絕過。

“當然,天下政事錯綜複雜,難以梳理,陛下以一己之身,當天下之事,無論如何也是忙不過來的,所以才需吾等臣工輔佐,共治天下。臣子不如天子聖明,做事難免有疏漏,疏漏的人多了,這天下的政事就不那麽清明了,但無論如何,這不是天子所盼望的。”

張孚敬一會兒天子,一會兒臣子,像是繞口令似的,但他的意思,劉同壽卻已經聽懂了。

他看著張孚敬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也就是,皇上對過程並不在意,但他對結果還是有所期待的。而且過程太複雜,他沒那麽多jīng力去關注,也不想理會,誰拿出了好的成果,他就欣賞誰?”

“孺子可教也。”張孚敬撚須微笑,眼神卻變得深邃起來,飽含深意。

“原來如此……”劉同壽徹底明白了,這就是報喜不報憂的灌水式法了。

嘉靖想當聖君,可是又不喜歡幹活兒,於是他就養成了隻問結果,不理會過程的原因的習慣。很多上位者都有這個通病,外行不指揮內行,本也不無道理,可是,如果這種習慣繼續發展下去,就會變成隻愛聽好話的偏執狂。

這樣引申下來,自己的問題就很容易解答了。

穿越之初,自己就借著王老道的嘴,發布了水災和地震的預jǐng;緊接著,豪強仗權勢征地的事實也浮出了水麵,傳的沸沸揚揚,不可開交,進而更是引發了群體件;再然後,水災就來了,自己脅迫地方官上疏求賑,強迫嘉靖麵對現實……

跟禦史的那場交鋒,不管將xìng質定為民與官鬥,還是官官互鬥,都不是什麽賞心悅目的勾當;最後,臨了臨了,自己還搞出了個倭寇入侵的劇目出來。

好吧,必須得承認,嘉靖伯父對侄子還是不錯的。自己搞了這麽多不和諧的東西出來,難得他還捏著鼻子把自己召進了京城,若不是先前展示的手段太過神奇,恐怕自己就跟那個沈淮一樣下場了吧?

想到這裏,劉同壽也是一頭冷汗。

河蟹大神無處不在,明朝也有這個講究啊為民做主這種事,隻能,不能做,一邊做一邊喊更是忌諱中的忌諱,把這種內容寫到裏,都不受人待見,何況是表演給皇帝看?

自己看似風光的江南之旅,原來不過是在刀尖上跳舞,驚險萬狀啊以後,咱們還是玩點意識流吧,比如帶皇帝玩微服私訪,找安排好的托兒問:你幸福嗎?然後皇帝就能既輕鬆又幸福,瘋狂的愛上自己了。

“懂了?”張孚敬問道。

“懂了。”

“你做了這些事在先,又有元傑在旁蠱惑,陛下沒有視你為災星,你已經應該慶幸了。”張孚敬語重心長的道,要不是想給劉同壽留下足夠深刻的印象,他也不用兜這麽大圈子。

他這話可不是危言聳聽,從宮中得來的消息,邵元節一度已經接近成功了。

劉同壽的病愈伴隨著水災,以及地震的消息,固然可以是法力通天,同樣也可以解釋成妖孽轉世,上天震怒,有異象顯現。

再加上後來的那些禍事……

嘉靖十三年本來就不是什麽太平年景,內憂外患的層出不窮,以嘉靖喜歡委過於人的作風,他確實有理由相信這個法。也就是劉同壽的手段太神奇,太讓嘉靖動心,否則他早就下旨殺人了。

“那以後……”劉同壽下意識的問道:“閣老你今天來,會不會受到我的連累啊?”

“這倒不用擔心,陛下若要殺你,早就動手了,也不會等到今天,這些天陛下隻是被其他事物分了神,宮中的亂子也暫時平息了,所以他把你忘在一旁了……”著,張孚敬向劉同壽別有深意的笑了笑,道:“老夫這一來,他就會想起你了。”

“哦?”劉同壽眉頭一挑,先是疑惑,但很快想明白了對方的言外之意。京城是什麽地方?廠衛多如狗,探子滿街走,張孚敬這麽大的目標,又是大張旗鼓的衝過來,嘉靖不在第一時間收到消息才怪呢。

他心中當即便是一暖,繼而卻是疑雲四起。

張孚敬此舉比當麵舉薦更有效果。

就如同他剛剛跟自己玩猜謎,不是老人有惡趣味,隻是他想引導自己的思路罷了。對嘉靖來,張孚敬當麵舉薦,他未必願意聽,可若是他自己查到了疑點,他就會去質問張孚敬了,這一次,張首輔想不都不行。

劉同壽很感激對方,而且張孚敬自現身開始,一直在若有若無的散發著善意。劉同壽的感覺相當敏銳,卻始終都沒感覺到對方的官威,做了這麽多年首輔的人物,怎麽可能沒有官威?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張孚敬在示好。

可是,為什麽呢?

張孚敬若是有心要扶植自己,他大可以在自己剛剛嶄露頭角的時候就出手,他若是早些提醒自己,至少倭寇什麽的,自己不會宣揚得那麽來勁。

就算他想觀望一下,可杭州之行也足夠他做決斷了,熊榮不就是那麽做的嗎?結果他依然沒有動作,反而選在了最不恰當的一個時機出手了,現在邵元節和陶仲文已經匯合,占據了全麵的上風,自己想在宮中有所作為,難之又難。

就算張孚敬存了熬鷹的心思,也不應該選在這麽個時機,以這樣的做法來行事,這不符合他的利益。

猶豫再三,劉同壽最終還是選擇了當麵詢問,而不是把謎底壓在心底,因為今天的主題是開誠布公。(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